第二百七十五章 鄭國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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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北城的大營,蒙恬立即派人請來了鄭國。

    “鄭國先生,大梁城牆毀塌,少上造同意我率軍入城,還請先生施展才學,疏散城外的洪水。”

    大梁城內的士氣,已然跌倒了穀底。蒙恬相信,隻要秦軍入城,魏王不得不奉璽縞素而降。

    事到如今,繼續抵抗,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多謝蒙將軍,鄭國感激不盡。”

    進到蒙恬的營帳,得知蒙恬的命令,鄭國麵露喜色,長揖作拜。

    王賁原本的計劃,要等到洪水入城五日後,秦軍方準備進入大梁城。

    整整五日,一日如三秋,不知道多少大梁人會喪身在饑寒交迫中。更別說,城內還有不少人不會遊泳,泡在水裏,少不得做了嗆死鬼。

    “鄭國先生不必多禮,我乃帶兵的將軍,現在戰機已現,哪裏沒有搶先破城的道理。”

    蒙恬伸出雙手,虛扶一把,吩咐親兵給鄭國看座。

    內心深處,蒙恬敬佩鄭國的水利知識。

    李冰父子去世後,偌大的華夏鄭國,鄭國的水利知識敢說第二,就沒有人敢認第一。

    這樣的諾貝爾獎級別的人才,秦國不僅收服了,還能得到重用。不知道是秦國的福氣,還是鄭國的福氣。

    “蒙將軍既然決定入城,城外的水澤,現在就成了障礙。”

    鄭國見蒙恬不在乎虛禮,微微一愣,俄而回過神來,目光落在地圖上,手指細細劃過,點在大梁南麵的一條水道上。

    “蒙將軍請看,大梁周圍的水道,南高北低,各條河流相繼匯入北麵的大河。運河鴻溝的水流,亦是自南向北。唯有西南方向的八幹河,順著一條狹長的山穀,向南而去,匯入漢水。”

    順著鄭國的手指看去,蒙恬並沒有發現河流的標記。

    “蒙將軍,八幹河說起來是河,其實隻是一條小溪,地圖上沒有,也不奇怪。”

    或許是看出了蒙恬眼裏的疑惑,鄭國笑著解釋道。

    “不,這在鄭國先生眼裏,隻是小事,但在我看來,卻是秦軍斥候部隊的······”

    蒙恬沒有說出失職兩個字,隻是以斥候疏忽淡淡的略過。

    圍攻大梁的計劃,由王賁主持,說斥候失職,難免不會有人聯想到秦軍主將王賁。

    蒙恬輕描淡寫的揮了揮手,示意鄭國繼續,眼神卻別有深意的瞧了鄭國幾眼。

    鄭國主持修建水攻大梁的水渠,隻怕早就發現了這條隱秘的八幹河,卻藏在心裏,閉口不言。

    入秦多年,進了雲陽國獄,恰逢蒙恬暗中施救,死裏逃生,盡心盡力的主持修建鄭國渠。

    不過經此一事,蒙恬算是看出來了,鄭國投效秦國,心中仍然有所保留。

    或許這就是秦國朝堂的致命弱點。

    秦國本土大臣,逐漸讓位於李斯等山東來的士人,越來越遠離權力核心。

    嬴政身強力壯,秦國國勢日隆的時候還好,否則,一旦麵臨危機,這些外來的大臣,拋棄秦國,心裏沒有絲毫負擔。

    鄭國尚處在拯救大梁興奮中,沒有注意到蒙恬眼裏的一絲歎息,熱烈的介紹著內心的計劃:“我修建水渠的時候,特的在這裏開了一道閘門,隻要打開這道閘門,水流就會順著八幹河,離開大梁的周邊······”

    “蒙豹,你帶人前往鄭國先生說的這道閘門,開閘排水。”

    聽完鄭國的介紹,蒙恬重新檢視桌上的地圖,閉上眼睛在腦海裏想了一遍鄭國修建的水渠、水壩,背上莫名的冒出了冷汗。

    鄭國的水利水平,實在高超,蒙恬秉承著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親自檢查了一遍鄭國的攻城,竟然沒有發現鄭國留下的這道隱秘閘門。

    嚴格說起來,這不叫閘門,隻是一道堤壩。隻要在這道堤壩上開一個口子,眼前的千裏澤國,就會如同水池開了排水口一般。

    鄭國存了一點小心思,希望盡快的排幹大梁周邊的洪水,沒有一顆堅定的做間諜的心。

    蒙恬不敢想象,若是鄭國鐵了心與秦軍同歸於盡,隻需要在工程上動動手腳,現在在水裏奮力遊泳的,隻怕就是秦人了。

    蒙恬不知道的是,正是因為他派人向大梁城內喊話,盡心救助出城的大梁黔首,才徹底打消了鄭國心中的疑慮。

    秦軍難民營中的四萬老弱,突然麵臨洶湧而來的水流,勢必嗚呼殆盡,想到這樣的場麵,鄭國實在狠不下心來。

    韓王安選擇鄭國入秦當間諜,當真是看走了眼。鄭國的心不夠堅定,不夠絕情,不夠心狠,天生就不是當間諜的料。

    “蒙虎,你前去與李必、駱甲一道,安排船隻,準備進入大梁城。“

    公叔崇突襲水壩留下的船隻還在,加上蒙恬暗中命人收集的船隻,勉勉強強可以載運五千秦軍入城。

    五千全副武裝的秦軍,足夠彈壓殘缺狼藉的大梁城。

    “荊蘇留守大營。”

    “蠻強前去探礦。”

    接到蒙恬的命令,蠻強喜笑顏開,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

    探礦的意思,別人或許不明白,他蠻強還不明白嗎?

    中原腹心的大梁城,交通便利,商業發達,內中定居了不少豪門大戶。

    這些豪門大戶的家裏麵,礦肯定不少。

    蒙恬口裏的礦,聽在蠻強的耳朵裏,那就是錢的意思。

    他不知道蒙恬為何會稱為礦,但習慣了之後,蠻強私下裏暗暗琢磨,這礦叫起來還真有味道。

    家裏有礦,心裏不憂。

    將領們領命而去,紛紛忙活開了。

    鄭國坐在一旁,見軍帳內隻剩下他和蒙恬二人,不由得挺直身子,想要開口,卻欲言又止。

    蒙恬注意到鄭國麵上的異樣,一邊收拾桌上的竹簡,一邊開口問笑道:“鄭國先生現在的臉色,就像六月的天氣,陰晴不定,不知道是風,還是雨呢?”

    “蒙將軍笑話了,隻是我心中有一個提議,不知道說出來合不合適?”

    鄭國水利知識一流,可環海沉浮的水平可就差遠了,什麽時候都寫在了臉上。

    “什麽合適不合適,言者無罪,鄭國先生盡管說好了。”

    戰國時期,很少有因為話說得不對而丟了性命。秦國商鞅變法後,不喜詩書,不喜歡儒生的高談闊論,但儒生上書,哪怕言辭激烈,最後仍然活得好好的。

    戰國時期的言論,比後世的某些時候,可要自由多了。

    得了蒙恬的鼓勵,鄭國明顯鬆了一口氣。他隻是一個水工,現在進言軍國之事,心裏多少有些忐忑。

    “我希望代表將軍,先行入城,為將軍前去說降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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