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溫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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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日,  牛牧之正在他的書房裏拿著書自己溫習呢,卻看見他爹在門外,臉色有點陰沉,一副要進不進的樣子。

    “爹,  你怎麽了?”牛牧之放下手中的書,  詢問道。

    牛二河見牛牧之現了他,  便也不再猶豫,黑著一張臉進來,自己找了個位置坐著,也不理睬牛牧之。

    牛牧之不知他爹為何如此,  畢竟牛二河很少對他露出這副神情。

    “爹,  究竟是怎麽了?可是我做了什麽錯事讓您不開心了?”牛牧之走過來替牛二河捏捏肩,討好地問道。

    “哼,”牛二河瞥了牛牧之一眼,“上次我對你說,讓你大伯幫著咱家買地,  可是我今天見到他,他倒好像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原來是牛二河把這鎮上的事情解決了,  準備開始著手買地的事宜,  結果卻現他哥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

    何家的人雖然把事情辦得挺利落的,半個月就找到差不多有二三十畝連著的地。他當時正高興呢,  剛好柳岸村和牛家村近,  也就去找了一回他哥,  說了一下這件事。

    誰知道,  牛大河根本不知道他弟要買地的事,幸虧牛二河當時機智,圓了回來,否則,還不知要丟怎樣的臉呢!

    牛牧之見是這件事,也不否認,老老實實地承認,這就是自己所為。

    “你怎麽能這麽做呢?你說這件事兒要是傳出去,我的老臉往哪兒放?”牛二河沒想到牛牧之這麽容易就承認了,氣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我這也是有所考慮的,人家都說財不露白,這事兒啊,越少人知道越好。”牛牧之解釋道。

    “可是你大伯並不是外人,而且他向來忠厚老實,從來不多嘴多舌的,有什麽不好?”牛二河反駁道。

    “大伯自然不會,可是大伯娘呢,她向來是個嘴碎的,難道就能守口如瓶了嗎?大伯那個性子哪裏會經得住她的纏磨,最後還不得告訴他?”牛牧之繼續解釋,“反正這事大伯也不知道,不如就別告訴他,也省了一場事端。”

    牛牧之想想就想笑,他中了秀才,和他家相識的各家都送來了賀禮,隻有他大伯家到現在都沒動靜。他家再不寬裕,隨意送點東西還能怎麽的?難不成還會被嫌棄嗎?也不想想他爹平常補貼了他們多少。

    最奇怪的是,大伯家沒有也就罷了,爺爺奶奶也沒什麽表示,他再蠢,也能明白是誰在這中間做了手腳,他爹娘不好意思拉下臉來,他可不想跟這位大伯娘扯上什麽關係。

    “你大伯娘……”牛二河有些語塞,他自然是知道牛齊氏是個什麽樣的人,“算了算了,隨你吧!”牛二河辯不過他,眉頭有些皺,不耐煩地揮手道。

    “爹,我不是不想幫大伯,也不是嫌棄大伯。”牛牧之覺得自己有必要將話說明白,“您平日裏接濟大伯,孝敬爺爺奶奶,我都沒什麽意見。但是凡事得有個度,這事兒是咱們家的大事,若是處理不得當,說不定就會招來麻煩的。有紅眼病的人多著呢,您不能想著拿這個來幫忙。”

    牛牧之知道,他爹其實私心裏就是想借著這個,幫襯一下大伯,好名正言順地多給點錢給他,畢竟大伯的日子真的不大好過,妻子不賢,兩個兒子也不成器,還得靠著他。但是幫忙不是這麽幫的,親兄弟,明算賬,牛牧之一直都是這麽想的。

    牛二河心裏也明白,兒子說的有道理,他其實也不是個肯吃虧的人,不然也不會能自己一個人就出來闖蕩,還真的闖出了一點小小的成績。

    但是,一碰到他哥,事情有時候就變得不一樣了。在牛二河的認知裏,他哥和他爹娘是放在同一層麵上的。因為牛大河真的是個好兄長,從小不管有了什麽都讓給弟弟,照顧著弟弟,牛二河對他很是感激。

    他有些煩躁:“就照你的意思來吧!”說著就走出了書房,隻給牛牧之留下了一個背影。

    牛牧之站在那兒,看著他爹走了,自己也默默地走到門前,看著青石板上已經泛黃枯萎的青苔,心裏默默念叨,但願他爹能夠真的分清這個界限!

    而走掉的牛二河心裏也很煩悶,他不明白,事情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了?他不怪牛牧之,因為牛牧之說的是有道理的,更何況,那還是他的寶貝兒子,他自然是不舍得怪的。

    而他哥,更是無辜了,老實巴交的,他也不會去怪他。想來想去,還是他那個挑事精的嫂子,都是她的錯,爹娘當初怎麽就為大哥找了這麽個媳婦兒呢?娶妻不賢,當真敗家!

    牛牧之自然是不知道他爹已經把一切“罪名”都安到他大伯娘身上去了,若是知道了,肯定要拍手叫好!

    他現在,最要緊的任務是要先自學了。孫琦在知道他要回家休息一載之後,就送了不少鄉試要用的書籍給他,讓他慢慢先自學著,將來為他引薦老師的時候,老師向他提問,他也不至於一問三不知。

    鄉試的內容和之前的考試,最大的區別就是,鄉試裏麵增加了律法題,對於考生的要求明顯提高了。

    之所以有著這樣的區別,主要還是因為秀才和舉人二者的不同。

    秀才對於統治者的作用呢,就是通過他們來教化底層百姓,所謂天高皇帝遠,對於底層人來說,皇帝是誰,並不重要。但是當地的鄉紳是誰,那就很重要了,而鄉紳階級,一般都是由大部分秀才和少量舉人構成的,何地主那樣的,隻能稱為地主,而不是鄉紳。

    秀才起到的作用呢,就是調節鄰裏糾紛,婚喪嫁娶的時候,幫著寫些祝詞挽聯什麽的,並不要求對於律法有什麽了解。

    而舉人就不同了,舉人是可以做官的,那麽既然為官,怎麽可以不懂律法呢?故此,院試和鄉試最大的區別就是律法了。

    牛牧之看著手裏的這本律法書,一頭霧水,因為這本書主要講的是曆朝曆代的法律、真的,就隻是講了講,偶爾才來一句感慨。

    但是每朝每代的律法都不一樣,有些甚至還是前後相悖的,這本書中又沒有做出解釋,牛牧之就很心塞了。

    像這裏邊的就有兩個案例,前後背景都很相似,但是在不同的朝代背景下,就有著不同的考量方法。

    案例大概是講,有一對夫妻原本很恩愛,郎才女貌的。但是呢,有一天這個丈夫的一個好朋友來家做客,見到了這個妻子,便起了歹念,便尋了個機會,在和那個丈夫單獨外出時,害死了這個丈夫。一個是推倒河裏,一個是推下懸崖,基本上就這點不同。

    然後,那個好朋友裝作很悲痛的樣子,幫著找屍體,辦喪事,最後如願以償地感動了那個妻子,娶得嬌妻,還生了一個兒子。

    然而,後來那個妻子現了自己之前那個丈夫死亡的真相,悲憤羞愧之下,設計殺了自己現在的丈夫,就連兒子也被她當做汙點毒死了。

    唐代背景的那個,最終妻子還是被判了殺人罪,縱然後一個丈夫該死,那個孩子也是無辜的,妻子的行為是不值得提倡的,牛牧之能夠理解這種做法。

    但是,宋代背景的那個,他就有些想不通了。那個妻子被大大誇獎了一番,在當時的情況下,雖然是“夫為天”,但似乎第一個丈夫要比第二個丈夫重要的多,就連那個孩子的死亡,也沒有引起什麽波瀾。

    最後,那個妻子還自盡了,原因是被仇人玷汙,沒了貞潔……

    牛牧之看到這個的內心:真是嗶了狗了……

    什麽鬼玩意兒?他咋看不懂呢?這真是人做出來的事?

    這種東西還能作為案例,原諒他孤陋寡聞,見識淺薄。

    他疲憊地合上書,第一次現自己跟古人的思維差距竟然有這麽大,也不知這律法到底要怎麽學……

    還是拿起自己的老本行,看看經義和詩詞吧!

    鄉試的經義範圍要比院試廣多了,雖然主要還是在四書五經上出題,但是,卻不再局限於這幾本書,而是將範圍擴大到了它們的注釋書上。

    這要求就變得更高了,既要對四書五經本身理解得夠通透,又要通讀它們的注釋,並對其知之甚深。

    若是出的注釋書比較偏,你不懂,或者沒那麽熟,那就嗬嗬了。

    牛牧之以前所學,主要就是針對縣試、府試和院試的,並沒有對這些有太多的涉足。畢竟,他年紀小,時間少,要是都通讀了,那時間花的就不是一點點了。

    打開自己專門用來放書的箱子,裏麵是濃濃的樟腦的味道,牛牧之小心翼翼地從底下找出幾本書,這些都是他之前準備好的,預備著現在看的。畢竟好書難求,當時要是不下手,說不定以後就看不到了。

    原諒他當初看到吳秀才送他那幾本書的時候淡然的神色吧,他從來沒有想過在後世那個知識大爆炸的時代隨便就可以買到的書,還有上網一搜就能找到的知識,在這邊,竟然是這麽稀缺的!

    在書肆裏看到好書,隻要自己手裏有餘錢,就一定要買下來!這是他這麽多年總結的經驗,不然下次再來的話,就真的可能再也找不到的。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 手機版閱讀網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