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那些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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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完成了委托後崇沒有直接回到屋內準備好第二天的就學準備,而是走近路從另一個方向混進了市區裏,夜晚的10點多正是花燈高掛的時候,街道上時常能看見有醉漢跌跌撞撞的駛過一家家店的門前,偶爾還能聽見高聲的歡呼和酒杯交錯聲,日本人的工作總是那麽繁瑣,下班後能喝上一杯自然是享受

    一路走過人來人往的街區,在越過了繁華的商業區後來到的自然就是後街一樣的存在,它和前麵的大路僅僅隻有一塊掛著彩燈的招牌和圍欄似的大門隔著,走近之後也沒有國外人想象的那樣有一朵朵鮮豔的花穿插而過,倒不如說那樣的話就不是花街、而隻是單純的妓院了

    唯一能夠和女性扯上關係的可能就隻有比起交杯聲來說還要大上許多的銀鈴般的女子輕笑聲,崇一向不喜歡過多的來這裏,不僅是從店裏麵傳來的笑聲讓他有些不適應,同時也有其他方麵的原因,但某些人就是喜歡住在這裏,也沒有辦法去說什麽

    他要去的地方在這條花街的盡頭,是一個剛好分開了新舊時代的地方,如果說花街和市區的區別隻有聲音和彩燈、那麽眼前這厚重的竹門就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通道,門前兩位武士雕像和兩座石獅雕像唯獨隻有眼睛上沒有塗色,那毫無生機的雙眼卻讓進入者感到了一種無時無刻不被盯著看的錯覺

    “———”

    並無竹子擦過地麵的刺耳聲,而是清脆的如同響鈴般的聲音,竹門被人從裏麵推了開來,一瞬間建築物的結構便複古了起來,率先映入目中的便是立坐於大門正前方的三座高閣,其後一眼望去各種木製的平房按不規則的方位擺放著

    沒有彩燈、也沒有人潮,隻有燈籠的微光照耀著門前的一小片地方,這裏原本不是這樣的,在他小的時候他回憶中的這裏是花燈高掛、男人和女人的氣味混雜在一起的繁盛之都

    崇順著燈籠一步步走著,城市裏的路認不清楚,但這裏的路卻是好走的很,燈籠按照不同的顏色變換著火光,往綠色的地方走就是後街、往藍色的地方走就是宅院、往紅色的地方走則是都城,而金色的地方則是他要去的地方,一個已經被廢棄的、連同一個老去的男人住著的地方

    “這麽晚來看他啊”

    “嗯,承蒙照顧”

    來到那棟兩層木屋時正好遇見樓下居酒屋的老板剛準備封上店門回家,原本的老板在五六年前就已經去世了,而那個男人聽說隻是扣著鼻子以一種散漫的態度吃下了饅頭,其後這裏幾近易手,卻再無人能夠來催收他的房租,因為樓上的房子已是他的了

    “哢哢哢”

    走過已經有些鬆動的木梯,最右邊的一扇拉門上貼著大半張告示,上麵的意思無非就是如同傳銷一類的言論,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疊厚厚的信封被黏在了告示旁,崇倒也不客氣,隨手扯下來便將其拆開,裏麵是一大疊萬元紙幣,初步數一下最起碼也有五十張出頭

    “真笨啊,這些錢還不如一瓶酒好使”

    崇邊說著邊將紙幣順勢塞入自己的口袋裏,嗯,鼓鼓的

    “我可沒說過那些錢不如一瓶酒好使啊”

    “天天喝酒的男人說什麽傻話呢”

    崇熟練的拉開紙門,房間裏沒有想象中那樣的髒亂,除去散落在沙發底下的白袍和塞滿了垃圾桶的紙巾外就也沒什麽地方能塞垃圾的人,而這個房間裏最大的生活垃圾則躺靠在沙發上眼睛上蓋著一份成人雜誌,同時手也半垂落在地擺出一副慵懶的樣子來

    “帶酒來了哦”

    “不是無酒精飲料吧”

    男人聽見“酒”這個詞語後便直接單手撐起了身,雜誌落在地上露出了那副已有斑駁皺紋的死魚眼,那天然卷的一頭白毛裏也能很明顯的發現幾根閃著不同銀色的頭發,崇刻意的隻是掃了一眼便將酒放在矮桌上

    “不是”

    “哦,那就好,你沒成年的話就一定是家裏麵用作收藏的酒啊”

    20歲以下的未成年人不能買酒,這是法律規定,不過老實說崇想要酒的話確實能隨便要到手,價格自然也是比較高檔的那種沒錯

    “別在我麵前喝,我受不了酒味”

    “嗯嗯嗯”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熟練的用手指撬開瓶蓋,裏麵尚且還餘有酒水的酒杯被倒滿後立刻就消失不見,崇不知道酒這種東西有什麽好喝的,但對於這種人來說應該和水的區別不大了

    “你今年多少歲了來著”

    “四十二啊,生日還有兩個月,提前送阿銀生日禮物也是很歡迎啊”

    男人先是不正經的這樣回答道,而後方才將態度擺的盡可能正常了點

    “怎麽突然想著問阿銀這個”

    “沒,隻是在想你現在還能幹什麽而已,啊,我倒是不需要你什麽”

    崇是不會拐彎抹角的那種人,所以他說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以後是以後,起碼這幾天不會

    “生育後代”

    “好,你先想著脫處吧”

    崇用手指將“咕嚕嚕”轉著的酒杯停下,隨後便站起身來

    “就走了?小屁孩走夜路小心點啊”

    “替你收拾下房間而已,我沒這麽早回去”

    “你不是上學了嗎,前幾天還有人屁顛屁顛高興的要死來告訴我這消息”

    “我舅來過了?”

    “聰明,都七十多的人了還那麽高興,告訴他小心閃著腰啊”

    “如果遇上了我會轉告的,說有個天然卷混蛋希望他閃著腰”

    不長不短的對話過去後崇彎腰將白袍拾起,一柄木刀“啪”的一聲落在地上,看來是因為一直都在用這衣服包著的緣故

    “這刀還鋒利著嗎”

    “木刀而已,鋒利不起來的”

    這樣的回答讓崇點了點頭,隨後他將白袍張開鋪好扔進了洗衣機裏,而後再幫忙啟動了洗衣機後他便拍了拍膝蓋轉身連句告辭也不留下

    “但是你可以試試把他從鞘裏拔出來”

    “你是刀的主人,自己來選要不要拔就好”

    崇回過身,然後彎腰行了一禮後便替男人合上紙門

    “……你連刀都沒有,還想著什麽鞘呢”

    男人仰首將酒杯裏的酒水一飲而盡,多大的小鬼,連處都沒脫過還和大人扯這些沒用的

    (你又不是阿銀我,想回頭隨時都可以回頭啊)

    何必要來詢問一個糙漢子的意見,既不是家人、也不是老師,僅僅隻是個喝酒的過路人而已

    “酒名真好”

    ———“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