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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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庭政哦了聲,  把褲子紮上了,衣服卻沒穿。他蹲在床邊,給他把鞋脫了:“你說吧。”

    酒店床上一般會鋪一張旗布,就是白色床單被套上那層長的、刺繡的,  一般是棕黑色的——這是拿來給不脫鞋就躺上床的人放腳的。

    這習俗是從歐美傳過來的,  歐美人就喜歡不脫鞋往床上躺。

    賀庭政幫江宇典脫了鞋,  又幫他把襪子脫下來,耳邊聽他的囑咐。

    其實不是什麽麻煩事,應當說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賀庭政聽完就說好:“保證完成任務。”他慢慢撫摸著江宇典的腳,  四處捏捏,  像是在給他做足底按摩似的。江宇典卻非常不解風情地來了句:“別摸,  沒洗腳呢。”他聞到自己滿身的味兒,  臭豆腐味兒,便受不了地起身,  從賀庭政那裏把腳抽回來,“我去洗個澡。”

    吃了一天,也聞了一天的臭豆腐,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似乎感覺自己也進化成了臭豆腐似的。

    他洗澡的時候一直在搓身上,用沐浴露洗了好幾遍,洗完低頭到處聞,  聞不見什麽怪味時才打住。他渾身洗得香噴噴的,  沒有半點異味,  他才出去。

    賀庭政早先便洗過澡了,  江宇典一出來,看見他睡衣都換上了,捷足先登地睡在他的窩裏。他一看見自己出來,便挪了個位置,坐起身來說:“床給你暖好了。”

    江宇典閑庭信步地走過去,一麵走一麵用自帶的毛巾擦頭,賀庭政皮膚白,是怎麽曬太陽都曬不黑的那種東方人的牛奶肌。他想起賀庭政的媽媽郭美心,也是一樣的白美人,因為是葡中混血,輪廓西化,五官深邃,眼睛漂亮得像寶石似的,皮膚白得像一塊上好的奶酪。

    而賀庭政完全就繼承到了他母親的優點,他眼睛也像個寶石。

    江宇典對著這麽個好看的人,一直就是舍不得打舍不得……好吧,雖然他常常都要罵賀庭政,但相比之下,他對賀庭政的罵詞都很文雅,而且是出於關懷。

    他沒有上床,因為他看見那盤給他切好的水果丁,酒店條件簡陋,沒法給他做夜宵,賀庭政就隻能給他買了點水果。

    江宇典坐著把水果吃了,還給賀庭政留了點,接著重新去漱了次口,這才躺到床上去。

    被窩是暖和的,因為賀庭政用他的體溫為自己暖了床。他以前就常常這麽做了,赤身裸體地躺在他的床上,把他的床用體溫捂暖了,再下來。

    有時候會賴著不走,江宇典也就隨他去。對於賀庭政抱他,他從很早開始就不抗拒了。

    他在床上躺了沒兩分鍾,賀庭政也洗漱好,爬上他的床,鑽進他的被子,輕車熟路地從他的身後擁住他,識情識趣地把燈全都關了。

    賀庭政在黑暗裏抱著他說:“我抱著你睡好不好?”

    江宇典閉著眼道:“滾回去。”

    “不滾。”他黏糊糊地貼上來,腦袋在他的後頸窩拱著。

    江宇典就沒說什麽了。

    賀庭政的確很溫暖,他的身體溫暖,他的內心也是溫暖的,他就像個小太陽,整個人比陽光還要溫暖人心。

    第二天,整個節目組跟著老人家在學校門口、地鐵站、夜市接連擺了攤。第三天上午,江宇典和裴思邈還去專門拜訪了黃興路某位老字號師傅,學了人家的獨門秘方——當然真正的獨門秘方是不會在媒體上公開的,不過隻是擺個路邊攤而已,也綽綽有餘了。

    下午的時候節目組一行人趕到了醫院。醫院為老人家做了檢查,準備替她做手術了。

    老人家自行掏錢付了手術費用,醫院恐怕也是為了在媒體上謀個好名聲,便說為了公益事業、所以減免她的醫藥費。

    老奶奶不同意,說:“醫院不是做慈善的!今天不收我的錢,明天不收別人的錢,你們醫院是不是要垮了?”

    院方哭笑不得,收了手術費用,把人推進了手術室,問節目組要怎麽辦?

    裴思邈用手肘撞了江宇典一下,俯身在他耳邊說:“你不是說你解決嗎?怎麽解決的?大女兒來不來?”

    江宇典卻絲毫沒有憂慮:“手術幾個小時呢,你等著看。”

    看他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樣,裴思邈也是暗自嘀咕,怎麽變得不一樣了啊……和以前不一樣了啊……那小哭包怎麽變成這樣了。

    他還會哭嗎?還怕疼嗎?

    他腦子也是被驢踢了,為了確認江宇典是不是變了個人,他卯足了勁兒,狠狠地在他胳膊上掐了把——

    江宇典讓他掐了,第一反應是把扛著攝像機正在拍他們的周攝像給推開,順手把他的攝像機蓋子蓋上,並對他說了句:“這段別拍。”接著回身就踹了裴思邈一腳——

    裴思邈一下讓他踹翻在地,他懵逼地望著江宇典淚眼朦朧的模樣,不知道生了什麽。

    江宇典冷冷地笑了下,微微彎腰,麵無表情手抓著他的領子,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把他拖到了樓梯口去。

    剩下的站在原地的攝像、導演、工作人員都麵麵相覷:“生了什麽?”

    “我看見裴思邈掐他了?”

    “然後江宇典哭著踹翻他了?”

    “然後……拖死狗一樣把他拖走了?”

    “拍嗎……?”

    “……算了別拍了,他們不是關係挺好的嗎,估計打鬧著玩,別拍了,剪出去被有心人造謠就不好了。”

    醫院的樓梯都沒人用的,人很少。江宇典把他拖到牆角,幾腳上去,踹他肚子、腿,一邊踹一邊說:“我等會兒給你掛個號,看醫生啊,反正錄製差不多也結束了,您住幾天院吧?”

    裴思邈哎喲地大叫:“別打了,我不就是掐了你一下嗎,我想看看你還能不能哭了,哎喲——別,雨點你怎麽變成這樣了,別是摔的——啊!”

    江宇典拿他當出氣筒似的,但沒有真正地傷害他,就是有些疼罷了。

    他幾下就停了,裴思邈個戲精還在大喊:“你太無情了,哎喲——你要把我給踹死了,死了——”

    他孤零零地演著戲,江宇典摸出一包紙巾,擦了擦眼淚,又推開樓梯間的門出去。他回到了節目組堆裏,跟拍導演不知怎麽有點怕他似的,問:“雨點啊……這,攝像機可以開了嗎?”

    “開吧。”他繼續麵無表情地擦眼淚。

    “……那裴裴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裴思邈一瘸一拐地從後麵走過來,穿的厚,也沒往臉上招呼,看著是沒什麽問題的。

    重新開了機,過了會兒,老奶奶的大女兒小婉,終於出現在節目組的視野裏了。她是一個人來的,一看這麽多人還有攝像機,隻愣了一秒,有點猶豫的樣子。

    可是很快,她就堅定地朝節目組這邊走過來了。

    隨後,老奶奶從手術室被醫生推了出來,眼睛上蒙著紗布,她看不見人,但聽得見大女兒哽咽的一聲:“媽。”

    醫院收取的醫藥費,將退給老人家的大女兒小婉,由小婉再將這份好意轉交給她的母親。

    如果今天她沒有來,這期節目播出後,可能許多人會在網上譴責她——但她來了就不同了,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來的,至少在觀眾眼裏,這是一個完美的、□□般的結局。

    任務完成的不算完滿,但也算完成了隱藏任務。最後大家紛紛回到廣電中心,七位成員一位嘉賓全都集合到一起,節目組做了個官方結束詞,評定了一二三四名,最後給江宇典這個壽星送上了蛋糕和生日祝福。

    其實原本從早上開始,就準備了祝福與一些小驚喜的,結果江宇典好幾天沒理羅弛,羅弛一氣之下,叫節目組取消那些驚喜環節。什麽驚喜,做夢去吧!羅弛取消的理由還挺冠冕堂皇:“這次主題有些凝重,祝福就留到晚上來吧。”

    生日歌唱完了,三層的大蛋糕就切了上麵一層,每人瓜分一點,讚助商的雞尾酒和酸奶再次出場,錄製到此結束。

    剩下的蛋糕也沒浪費,工作人員瓜分了,羅弛單獨把江宇典叫出來,叫到了他的辦公室去。

    江宇典把手機錄音打開,跟著他上去。

    羅弛壓著火氣,雙手合攏放在腹部,問他:“我什麽地方得罪你了嗎?”

    江宇典是個誠實的人,對他說:“得罪倒沒有,隻是我討厭吃臭豆腐,連帶著牽累您了羅老師,實在不好意思。”

    他這道歉可謂毫無誠意,說話的時候臉上也絲毫沒有歉意。

    羅弛:“……”

    總算是破案了!

    他立刻就想明白了,上次裴思邈被爆出約炮,後來洗白說去給江宇典送臭豆腐,統統都是假的,假新聞!裴思邈就是去約炮的!

    江宇典根本就不喜歡吃臭豆腐!

    他有點生氣,為這個烏龍還有點遷怒裴思邈。想想江宇典的態度,也覺得並非不可原諒,頂多不夠尊敬自己而已,這也沒什麽……

    “那你為什麽不早點說?”他問道。

    “如果我早知道這個特別驚喜是讓我去賣臭豆腐,我肯定會說啊。”

    羅弛啞口無言,怒然道:“節目組怎麽能提前透露任務內容呢?”

    他是真以為,江宇典會為他的安排覺得特高興,沒想到好心辦了壞事。

    江宇典攤手,麵無表情地道:“好吧,您還有什麽事兒嗎?”

    羅弛看著他那張臉,就想把他往床上搞,可這裏是廣電辦公室,他也不敢來真的,要是江宇典一個反抗,讓人知道就全完了。他克製地道:“沒事你走吧,生日快樂。”

    他沒做什麽,江宇典反倒有些失望了,羅弛要是真敢做點什麽了,江宇典正好把他往死裏揍,讓全廣電工作人員都看看。

    這會兒已經晚了,江宇典下了樓,羅弛也跟著下了樓,正好看見江宇典在大樓底下上了一輛車——一輛黑色牧馬人。

    他下意識地去看那車的車頭,完好無損的車頭,和上次把他的奔馳撞成廢鐵的牧馬人,應該不是一個才對。

    他心裏卻覺得很怪異,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江宇典對此一無所知,金招弟在車上給他念著接下來幾天的日程:“十二月十一號科二考試,《同居沒關係》的劇本改好了,您現在就要開始看劇本和原著了,下個月開拍。十三號有個粉絲見麵會,十五號是古老師的新電影《新精武門》的試鏡……”

    他現在的日程,不如以前那麽滿滿當當了,休息時間反倒變得有些多了,基本能隔日休。

    他當然知道這都是誰幹的,隻不過在車上還有金招弟,他沒有說什麽。

    等上了飛機,金招弟就看見老板和金主兩人進了那個神秘的夫妻套房——她把那個隔間稱為夫妻套房,因為好奇,她來的時候就偷偷看了一眼,現裏麵竟然有張床!

    在飛機上搞了張床!

    真是萬惡的資本家!

    而床的兩邊是兩張座椅,起飛和降落時都得坐在椅子上扣好安全帶,剩下時間呢,他們就躺在床上,躺床上幹嘛呢?

    金招弟靠著她的椅背,問那位已經變得有些熟悉的金空姐要了杯奶茶。她喝了一口純正的奶茶,默默無言地望著那個隔間的小門,心想老板真會玩兒,這怕是真·機震。

    飛機平穩下來後,江宇典從座椅移到床上躺著,他倒不困,就是躺著舒服些。

    他望著舷窗外深藍色的夜幕和雲層,隱隱約約能看到機翼上的燈,像小星星一樣閃爍著,倒映在他的眼睛裏。

    賀庭政靠過來,胳膊肘也撐在床上,和他並肩看舷窗外的小星星。

    “我完成你交代的任務了,你都不獎勵我一下嗎?”

    江宇典趴著說:“你要什麽獎勵?”

    賀庭政擁有的東西太多了,想要的就變得很少、很難了。

    他想了想,湊過去在他臉頰上親了口,嘴唇柔軟地貼在他的臉頰上,很快又分開,江宇典詫異地看著他:“就這樣?”

    “就這樣吧,夠了。”他笑著說。

    他的笑一貫是很溫暖動人的,江宇典注視著他,一瞬間竟有心動的感覺。

    賀庭政純情的模樣,打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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