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著急可沒法感受音樂的魅力啊。”

    莫紮特淡淡一笑，手腕轉動，繚繞的音樂聲再次響徹。

    音樂大廳上方的人影繼續向下伸著那駭人的雙手，倘若被抓到，隻怕是會立刻被捏成肉餅，粉身碎骨。

    作為始作俑者的指揮家看著不慌不忙的神父，心中起了漣漪。

    在他的音樂舞台，他就是上帝，這數百年來，隻有三個人推翻過他的王座，眼前的這個神父年紀不過二十出頭，顯然沒有這種能耐。

    雖然他是教廷的調查神父——最為忠誠和凶惡的獵犬。

    “啪。”

    就在白色的巨手即將碰到自己的時候，羅斯一拍雙掌，刹那間，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遭了，本能的直覺讓莫紮特高高躍起，跳離了演奏台。

    “砰。”

    就在他離開的同一時間，一個人影出現在他剛剛站立的地方，如獵豹般拱形的身姿，右手握拳重擊地麵，被強化過的地麵發出巨大的金屬震動聲。

    落回地麵的莫紮特不再把眼前這個神父當作普通人，高速的移動能力，恐怖的臂力，以及驚人的自愈能力，簡直和吸血鬼一模一樣。

    “你是吸血鬼？”

    仿佛是聽到了什麽笑話，羅斯嗤之以鼻道：“別把我和那種東西相比較，所謂的吸血鬼，不過是被嗜血杆菌寄生的弱者而已。”

    話鋒一轉，他又饒有意味道：“我倒是對你很有興趣，你似乎觸摸到了另一個法則的門檻，不過隻是碰到而已。”

    這句話讓莫紮特的統考驟然縮小，他曾經也聽別人這麽說過，那個在他心中擁有絕對地位，至高無上的人。

    但現在，一個神父居然也敢這麽說，這是他不能忍受的。

    “你成功惹怒我了。”

    莫紮特伸開雙手，身上的禮服無風自起，獵獵作響：“畢竟是未完成的作品，看樣子《安魂曲》並不能吸引你，那我隻好拿出另一部作品了。”

    “神父，請好好欣賞.....”

    話音落下，台下原本喧鬧的觀眾紛紛噤聲，一陣詭異的氣息開始在音樂大廳內蔓延散開。

    光芒逐漸消散，周圍的景物也像破碎的玻璃，碎裂成一片片散開，剝落之後，露出的是另一個世界。

    貧瘠的土地，幽暗的森林，高大的枯樹伸出怪異的亂枝，遮天蔽日，僅露出一絲淒冷的月光，林木深處是一片不詳，黑色的迷霧緩緩飄來。

    莫紮特的聲音也如同從被野獸撓抓的銅管裏傳出一樣，尖銳刺耳。

    “《魔笛》。”

    指揮棒再次落下，悠長古怪的音樂響起回蕩。

    “啦啦啦。”

    在這音樂之中，傳來反常的歌聲，清脆悅耳，如清泉叮嚀。

    不理會隱匿到了迷霧中的莫紮特，羅斯將目光投向歌聲傳來的方向，那是雜亂的枯木從，慢慢地，隨著歌聲越來越近，他看見了一個瘦小的黑影。

    “好久沒來客人了呢。”

    那個黑影突然停在了兩棵枯樹之間，樹影遮住了容貌。

    “你要來我家玩嗎？”

    “沒興趣。”

    羅斯將岡格尼爾拉至最長，腳尖用力，旋轉的槍尖帶著破風聲刺向目標，不帶一絲的猶豫。

    然而，明明近在咫尺的黑影，卻像是虛幻的鏡中花，可觸而不可及，始終與他保持著似乎不可逾越的距離。

    羅斯連刺數下，每次出手都朝目標躍近數米，但那黑影也已同樣的速度後退。

    “嘴上說著不來，但你心裏其實很想來吧？”黑影咯咯笑道，“我來給你帶路。”

    “啦啦啦。”

    再次響起的歌聲逐漸遠去。

    “一定要來哦。”

    隨著聲音淡去，四周的枯木就像有了生命，細長的根莖從地下拔出，揮舞著枯枝向著羅斯靠攏，黝黑的樹洞裂開擴大，成了它們的五官，嘿嘿的笑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稍微有點意思了。”

    麵對周遭滲人的景象，羅斯不為所動，岡格尼爾身上出現晶藍色的電流，一條條脈絡匯聚到了槍尖。

    “正好試試這個。”

    隨即，被揮舞著的銀藍色長槍帶著電光在黑暗中橫掃，強悍的電流在空氣中擴散，轉瞬間，樹怪都被燒成了灰燼，一股焦味彌漫開來。

    然而，稍遠處的樹怪立刻補了上來，前赴後繼，似是源源不絕，黑壓壓的一片。

    “看來，還需要再增強點。”

    似是感慨著什麽，羅斯將岡格尼爾猛地插入地下，以長槍為圓心，道道電光轟然散開，驟時的亮光之後，目所能見的樹怪都化作了餘燼，而長槍也在不斷地冒著黑煙。

    岡格尼爾，是以高周波電磁炮為基礎研製的兵器，後者是一種能隨意切換近遠距離作戰狀態的裝備，號稱舊時代單兵最強。

    不過相較於原版，教廷的複刻版有著致命的缺陷，在羅斯釋放最大限度的能源之後，它就徹底報廢了。

    “啪啪啪。”

    掌聲來自黑霧之中，莫紮特的聲音隨之響起。

    “果然要配上《魔笛》才行，結束了第一場，現在開始第二場。”

    黑暗開始消散，上方的月光漸漸皎白，羅斯的眼前突兀地冒出了一座建築，巨大的神像矗立在空地上，身後是九根巨大的石柱支撐起的古老但宏偉的神廟。

    “你來了啊。”熟悉的聲音響起，帶著些許愉悅，“我可等了好久呢，快進來吧。”

    變異再次發生。

    羅斯發現腳下的土地開始變得柔軟，粘如沼澤，根本使不出力氣。

    “哼。”

    他一聲冷哼，手心向下猛地拍擊倒插入地麵的長槍，借著力道躍身而起，腳尖再輕點槍尾，如離弦之箭，射向神廟。

    就在接近神像時，詭異的事情再次發生，神像原本置於身體側邊的大手，倏地抬起，就像拍蒼蠅一樣從兩邊拍向空中避無可避的羅斯。

    “啪。”

    這聲巨響是手掌合並的聲音。

    “轟。”

    又是一聲，這次則因為手掌的崩碎，年輕的神父踏著碎落的石塊階梯向上，高抬的右腳如下劈的大斧，落在了神像的頭頂。

    “轟轟轟。”

    持續不斷的聲響蓋過了低沉的音樂聲，百米高的神像轟然倒塌，化成廢墟。

    “真無聊。”

    羅斯拍去褲腿上的灰塵，朝著黑霧輕蔑道。

    “還有終場，神父。”

    莫紮特的聲音緩緩飄來，聽不出悲喜。（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