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傳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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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芙影眸光一閃,蹙眉道:“據我族中發來消息,馬家不知招惹了什麽來頭厲害的人物,整個家族竟在一夜之間被人滅了。”說罷,她玉容微沉,似乎有什麽心事。
“什麽!”杜杉聞言一怔,旋即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驚道:“馬家可是有數名先天修士,更有弟子百餘,怎會一夜之間被人滅族了?”
這時朱炎卻皺了皺眉,開口道:“溫師姐所言不假,我朱趙兩家也得到了消息,且已經證實確實如此。”他雖麵有疑惑,但仍能看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當年馬家因攀上張天放這棵大樹,一直欺淩附近小型家族,他朱趙兩家自是沒有逃脫劫難。若非有項禹和杜杉出手,怕是朱趙兩家早就被吞並掉了,自是心中痛快了。
杜杉聞言,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倒不是為馬家可惜,隻是馬家究竟招惹了何人?對方能夠一夜之間將馬家覆滅,自是有能力對付其他家族。
念頭至此,杜杉不禁對杜家的安危憂心忡忡起來。
溫芙影見杜杉麵色凝重,展顏一笑,道:“杜兄也不必擔心,馬家之所以毫無還手之力,也是因為事情來得太過突然,連護族陣法尚未來得及開啟。如今有了這個警示,各個世家族群早已啟動了法陣,想是不會有何危險。”
聽了溫芙影這話,杜杉這才恢複了一些平靜,可他抬頭一瞅,見項禹端坐不動,麵上微凝,一副幽若所思的表情,遂開口問道:“不知項師弟在想什麽?”
項禹瞅了諸人一眼,目光微微一眯,沉聲道:“馬家被突然滅族,其中必然有什麽蹊蹺。稍後各位最好還是給自己家族修書一封,早早做好防範才是。”
適才聽到馬家被滅之死,他不禁回想起那平濤身死。其當時似乎有何秘密要告知自己,卻不料被人捷足先登,殺人滅口了。
這兩件事情相差不過幾日,自是讓項禹不自覺的聯係到了一起。
若真是如此的話,想來馬家也是發現了什麽隱秘,同樣被滅了全族。而能夠辦到此事的,隻幾名先天玄修卻是無法做到,大有可能是築靈境以上玄修所為。
項禹念頭至此,心中暗道:“難道是他?若真如此的話,看來魔門是按耐不住了,自己還要早作打算才可。”
項禹口中所言的“他”,自是蒼梧派築靈境玄修張天放。
不久前胡飛傳信過來,蕭山已然蘇醒,隻是口不能言,身體乏力,再靜養月餘便可徹底恢複。
而那馬家本就與張天放有些瓜葛,想是揪住了他的把柄,這才狠心滅口了。
隻是讓他想不通的是,蒼梧派勉強算一個中等門派,而以張天放築靈境修為,居然甘心蝸居於此,究竟有何意圖,難道這蒼梧派還有什麽隱藏的寶物?
按照這一連串事件來看,絕不止張天放一人可行,在他背後定有一個厲害的角色,或是強大的魔門撐腰,否則縱是張天放有著築靈境修為,也無膽敢做此等大事。
在聽了項禹所言後,溫芙影美眸中異色閃過,注視著項禹,問道:“項師兄此言何意,該不會師兄知曉什麽吧?”
杜杉幾人也紛紛轉首,均將目光落在了項禹身上。
項禹雙眉一皺,沉聲道:“此事若告知各位,必然召開殺身之禍。門派中大事自有掌門與三位長老操持,我等隻需盡快修煉,早日進階築靈境要緊。”他眼睛掃過幾人,目光灼灼的說道:“即便到時真有什麽劫難,多一分實力,自是能夠多些自保之力。”
眾人見項禹不似開玩笑,原本嬉笑的臉色也不禁變得凝重起來。
對於關乎家族以及門派興衰的大事,他們自是不會怠慢,是以幾人稍談片刻,便各自往家族中發去符信,但其中卻並未多言,隻告誡族中開啟護族法陣,謹慎言行而已。
兩日後,項禹正在綠竹園的竹樓中盤膝打坐。
忽然,一道靈光破禁飛了進來,在他頭頂上方漂浮不動了,乃是一份符信。
項禹見此,抬手一招,將符信攝於手中,隻是放出一道元氣,上麵玉符便立刻一鬆,然後伸手從裏麵抽出一份書信來。
待他將書信展開一瞅,眼中閃過一絲亮光。
“項兄,可是那蒼梧派大長老將你收入門下了?”
這時,幽若的聲音在項禹耳畔響起。
項禹微微頷首,道:“不錯,這封符信正是任長老親自所發,讓我前往玄靈峰聽命。”說著,他將書信重新折起,收入了袖中保存。
幽若喜道:“既是被鍛靈境長老收入門牆,不日項兄便能進階築靈境了。”
項禹麵色肅然,皺眉道:“希望能夠早日到達這一步吧。”言畢,他推門離開綠竹園,徑直往玄靈峰而去。
他雖沒有去過玄靈峰,但早已聽同門講述過多次,是以認得去路。
此峰乃是三位長老靜修之地,可不是誰都能進入的。不過,項禹有任昌華發來的符信,自是無人敢阻攔,在守衛的指引下,來到了一處洞府。
洞府位於峰頂後的崖壁位置,前麵十數丈大空間,四下遍植著青翠林木,岩壁上龍形藤蔓攀爬,更是有一口泉井往外湧出滾滾白氣,升騰之間,好似仙雲霧繞一般,飄散在四周。
項禹心中暗歎:“好一處清幽靈秀之地。”然後他在洞府門外站定,微一拱手,朗聲道:“弟子項禹,奉長老之命特來拜見。”
話音方落,府門便緩緩打開,露出一條閃爍著異彩的通道。
項禹見此,便邁步往裏走去,卻見通道內並不昏暗,盡是一些各色彩石嵌在石壁上,散發著淡淡的奪目光華,腳下青石鋪就,道路平坦,不多時便徑直來到了一處石洞。
石洞中倒是頗為寬闊,橫跨足有百丈,隻是其間陳設卻是顯得平淡無奇,左側擺放著一排木櫃,上麵堆著一些典籍、玉瓶,數量不少的樣子;而右側卻是一塊藥圃,其中種植著些一些花草、靈木,倒是讓人眼前一亮。
不過,項禹並未細看,順著一條筆直石橋走到一座高台前,任昌華正眼睛微眯的盤坐在上,一動不動,似是在假寐的模樣。
項禹抬眼瞅了瞅任昌華,拱手道:“弟子項禹,拜見長老。”說著躬身行了一禮。
任昌華聞言,眼皮微顫,睜開了雙目,注視著項禹道:“你進入門中幾年了?”
他雖語聲溫和,但還是讓項禹感到一股威嚴,忙一彎腰,拱手回道:“啟稟長老,弟子成為本門弟子已有七年。”
任昌華手撚須髯,微微頷首道:“你能夠在七年內由後天修為達到先天六層,倒也算得上天資聰穎了。”他目光一閃,露出幾分讚賞的表情。
項禹知道任昌華必是已在這幾日工夫將自身底細查清,也沒有刻意隱瞞,束手回道:“弟子資質不高,修為進展緩慢,隻能依靠多出常人數倍時間來苦修了。”
任昌華對項禹所言較為滿意,麵上一笑道:“我觀你將那煙雲瀾雨玄術施展的頗有些玄妙,想是悟性不低。恰巧我這裏有一部喚作蒼莽吞海決的功法,品階已算上乘,隻是想要修習的話,卻主要需要上佳的悟性來領悟。你若拜在我門下,我便將此功法授予你修煉,而你若沒有此心,打算拜入另外兩位長老門下,我也絕不阻攔。”
項禹聞言微微一怔,他想不到這位門中長老居然如此溫和,倒是與他所想大不相同。然後他轉念一想,能夠修習上乘功法,自是最好的選擇,況且還是大長老弟子,若再選另外兩位長老的話,卻是多有不如了。
而任昌華這位大長老親自給自己發下符信,又對自己說出這番話來,其中之意便早已告知了。
是以項禹上前兩步,朝任昌華施了一禮,然後拱手道:“弟子項禹,願拜在大長老門下修行。”說罷,一撩衣袍,直接拜倒下來。
“好!”任昌華哈哈一笑,頷首道:“你既已決定,那從今日起,為師便正式收你入門。”
項禹心頭一喜,倒頭一拜,恭聲道:“弟子項禹,拜見師父。”
任昌華拿眼瞅了瞅項禹,似是頗為喜愛,麵上含笑,道:“你這一拜,便算是禮成。”說著他一抖袖袍,從中飛出一隻玉瓶,道,“這是兩枚元魄丹,可助你日後凝魄築靈。”
項禹眼睛一亮,連忙將玉瓶接過,然後收入靈種袋內,拜謝道:“多謝師父。”
任昌華點了下頭,接著目光微眯起來,伸手從袖中取出一部簿冊,深深的看了一眼後,放出一道玄光裹住簿冊,飄落在項禹身前,沉聲道:“這便是那部蒼莽吞海決。此決乃是本派至今僅存的一部上乘功法,你切忌要妥善保管。”
項禹將簿冊捧在手中,麵上正色道:“多謝師父賜寶,弟子定當竭盡保護此法,不被他人所窺視。”
任昌華微笑道:“功法自是重要,但與自家性命相比,孰輕孰重,為師不必多言,你自是知曉。”說著,他略一沉吟,再次開口道,“如今修天界局勢動蕩,而本派勢弱,如若遭逢大難,怕是在劫難逃。不過,這些自有門中高層安排,不用你等多心,也不可與人說起,當要以修為為重,日後方可明哲保身。”
說著,他目光灼灼的盯著項禹,似乎是在看項禹的反應。
項禹聞言,心中不禁微動。
這任昌華突然對自己說這些話是何意思?難道門派已經得知魔門之訊,言下之意卻是奉勸自己不要趟這個渾水?
或是任昌華早已料到大劫難逃,是以想為蒼梧派留下一些根基道統。
項禹心中暗道:“自己倒是小看了門派中的前輩。”
不過,縱是他有意對此不聞不問,但自己得到了靈元之晶,以張天放嗜殺的性子,絕不會放過自己。
隻是任昌華這位大長老都如此說了,自是會安排人護住他的周全,自己卻不必多管,當下上前拱手道:“師父之命,弟子自當遵從。”
任昌華眼中閃過一絲讚賞,笑道:“你雖修為已達先天六層,卻尚未圓滿。你自回洞府,待明日王師弟會帶你前往本派靈洞之中修行,助你早日凝魄築靈。”說著不再多言,揮了揮手,示意他離去。
項禹暗思了一下,便拜別師父,離開了玄靈峰。但他並未返回綠竹園,而是前往了靈曲閣。
此時閣樓中正懶散的端坐著一名老者,皮膚褶皺,眼窩深陷,手撚著黑髯凝望著手中簿冊觀看,自是那嶽明了。
項禹邁步進來,尚未說話,嶽明卻忽的放下簿冊,笑著朝項禹說道:“項師弟果然信守承諾。”渾濁目光中閃過一絲神采。
項禹也是一笑,拱了拱手,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下自是不會忘記。”說著從袖中取出一隻瓷瓶,輕盈的放在了案桌上。
任昌華共給了他兩枚元魄丹,而他已經收起了一顆。
嶽明雖心中難言喜色,但麵上卻沉穩,緩緩將瓷瓶拿在手裏,拔開瓶塞聞了聞,顯是頗為滿意,道:“丹藥雖算不得上乘,但亦是難得,多謝了。”隨手放入了袖中收好。
然後他凝看著項禹,微微一歎,道:“微兄能夠結識到項兄弟這等俊才,倒也沒白來蒼梧派一趟,隻是日後怕是難以相見了。”
項禹眼底閃過一絲異色,不禁問道:“師兄之意,是打算離開本派?”
嶽明往四下一瞥,拿出牌符啟了閣樓中禁製,淡淡一笑,“微兄本就不是蒼梧派弟子,之所以進入此派,也是為了暫時安居,並設法獲得元魄丹而已。”
然後他大有深意的瞅了一眼項禹,又道,“微兄雖看似一直呆在這靈曲閣,但對門派中局勢卻也有一些關注,隻是對自身無礙,卻是懶得理會。不過,既然你我有些輕易,微兄便奉勸項兄弟一句,最好小心為上,必要時當斷則斷,修天界如此廣闊,無需在此地多留。”
說罷,他不再言語,將禁製撤去,便豁然站起身來,抬手拍了拍項禹肩膀,揚長而去了。
項禹目視著嶽明遠遠離去,目光不禁微眯起來。
不多時,他臉上閃過一絲毅色,便徑直回轉了綠竹園。
項禹站在窗前,眼睛眺望著空中星月點綴的夢幻般夜幕,心中暗暗思量起來。
這時,一道白光由他眉心射出,隻一個盤旋,便現出了一名身穿白裙,容顏貌美,身姿曼妙的女子來,自是隱於他靈海中的幽若。(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