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結局篇·江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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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神黑化之前[快穿]!
等小姑娘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溫暖半響都有些沒回過神來,直到——
“嗤!”
一聲低笑忽的就在她的耳邊響起。
溫暖低頭,便看見葉弋剛剛收斂起笑容的嘴角,和他用力戳破牛奶盒的烏黑手指頭,還有眼底那滿不在乎的模樣。
也是,這些年,葉弋在外頭流浪了多久,她從頭看到了尾,善意,惡意,表麵善意實則滿肚子壞水的人,甚至於表麵看上去凶惡實則心底柔軟善良的人,等等。
葉弋什麽樣的沒見過。
他吃過苦,嚐過酸,啃過辣,一個突然出現的小女孩,這樣一個小小的善意的舉動還不值得他太過掛心,不然他恐怕早就累死了。
虧得溫暖剛剛還一時錯覺因為那小姑娘也叫溫暖,甚至跟她長得有些相像,再加上自己始終漂浮在葉弋身邊的緣故,以為這兩人會產生什麽交集呢,現在看來是她想多了。
隻不過那小姑娘她是真的覺得很熟悉,以至於一看見她,她就覺得一種難以言喻的親切感從心底最深處蔓延開來,可惜一片空白的記憶卻給不了她什麽答桉了,最後也隻能在心裏胡亂猜測著。
雨越下越大,吃了東西稍微恢複了點力氣的葉弋,想都沒想地撈起一旁的花傘,就開始往外走去,腦中則在思考著他今晚的住所,24小時自助銀行是最好的選擇,暖和又避雨,沒辦法公共廁所也行……
這麽想著的葉弋,最後卻隻能站在一棟拆到一半的危樓前,無可奈何地踏了進去。
小地方,隻有24小時自助取款機,公廁比馬路還髒,就那樣還有個老頭兒跟個老菩薩一樣坐在門口,伸手就要收費,小便一毛,大便兩毛,額,因為會給你衛生紙。
隻一眼,葉弋便選擇了放棄。
最後挑挑揀揀便隻能來到了這棟危樓前,在裏頭找到了幾張硬紙殼,一些鋪在地上,一些蓋在身上就這麽將就一晚。
第二日清醒過來的時候,可能是燒退了的緣故,整個人舒服了許多的少年,睜開了被清晨的陽光曬到的眼睛,一時之間有些發懵。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內衣口袋,等摸到了那被他疊得整整的救命錢,整個人這才放鬆了下來。
是的,救命錢。
他也是人,總會生病,總會有山窮水盡的時候,那時候,這些錢就會派上用場了,半年前那場來勢洶洶的流感麵前,他不正是靠著這些錢挺過來的嗎?沒錢,他心裏可是會不安的。
想到這裏,心滿意足地輕拍了下自己的胸口,葉弋便從地上一躍而起,抬腳就往外走去,同時腦中則在思索著今天的早餐和接下來要不要在這小鎮上找個臨時工暫時賺兩天錢。
畢竟他年紀也不小了,都十二三了,再也不能像小時候那樣恬不知恥地去討去要,餓得狠了甚至還會去偷去搶,盡管從來都沒有人教過他,但見識得多了,他心底裏也明白那樣是不對的,所以自從他後來發現能靠撿破爛打零工養活自己之後,就再也沒做過那樣的事情,所以昨晚暈在路邊的時候,想要有人施舍給他點吃的的時候才會打心眼裏覺得有些可恥。
也不知是想東西想的太認真了,還是少年就是這麽倒黴。
“小心……”
漂浮在半空中的溫暖兩個字剛剛響起。
下一秒,“嗷——”
她半閉著眼地就聽見少年忽的一聲慘叫,隨後砰的一聲整個人瞬間歪倒在地,慘白著臉,顫抖著手地一把抬起自己的右腳,這個時候才敢睜開雙眼的溫暖這才清楚地看見,一根差不多有三寸長的帶鏽鐵釘,此時正深深地紮進了少年的破舊球鞋當中……
那紮進去的深度看得溫暖先是一陣肉疼,緊接著心頭就漫上了密密麻麻的心酸與疼惜了。
盡管知道對方聽不見,但擔憂中又帶了些許埋怨的話還是不受她控製地就這麽說出了口,“這種地方你怎麽也不小心注意一點啊?釘子都上鏽了,這是必須要打破傷風針的,趕緊去醫院吧,真不知道你剛剛到底想什麽想的那麽出神,走路都不看路了,要是出了什麽問題你就一個人要怎麽辦啊?這都快要到京市了,你不是說想靠自己回家見姐姐,然後跟你父親揭穿你繼母的真麵目嗎?雖然我不認為你那個渣爸會相信你的話,但這是你的目標啊是不是……”
隻可惜溫暖的喋喋不休,少年是一個字都沒聽見,整副身心已然全都被腳上的疼痛所占據了,可也隻嚎了一聲,他便立馬緊咬住唇,因為太過疼痛,他的額頭此時早已沁出了晶瑩的汗珠。
就這樣硬是忍了一分多鍾,等疼痛稍微緩解了些,他便立馬扶著一旁的牆壁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徑直往外走去。
真是人倒黴喝涼水都會塞牙,那釘子十有八九是紮進他的腳底板裏頭去了,釘子上都是繡,以前他不是沒見過一個老乞丐手臂被帶鏽的菜刀劃破過,即過沒兩天人就沒了,他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並不妨礙他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被帶鏽的東西弄出了個傷口,不管怎麽樣那都是必須要進醫院的,這個時候,他的救命錢也就能派上用場了。
顧不上心疼自己的小金庫又要縮水,葉弋想都沒想地就立馬往鎮上最大的醫院小心翼翼地挪去。
直到取出釘子,包紮好了傷口,還被打了一針,整整去了兩百多塊的葉弋這才跟隻兔子一樣,從醫院裏頭蹦了出來。
這下好了,剛剛還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在這個鎮上多休息兩天,現在連考慮都不用考慮了,他這樣不好好修養幾天,傷口怕是根本就好不了,可就他現在這模樣,還能找什麽臨時工,不僅不能找零工,還隻能靜養,嗬嗬,靜養,就他這樣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有的人怎麽靜養,怕是又隻能動用自己的救命錢了,畢竟一些跑腿勞動大的工作不能做,他又不懂什麽知識……
剛想到這裏,葉弋就忽然感覺到從剛剛出醫院開始,就一直有一道視線絲毫不加任何掩飾地就朝他看來,原先他還想不管,但因為心情惡劣,他直接就惡狠狠地看了過去。
熟料,竟然還是個“熟人”。
初來乍到,葉弋所謂的“熟人”還能是誰,還不就隻剩下昨晚那個被稱呼為“溫暖”的小姑娘。
飄在空中的溫暖其實早就發現對方的存在了,她看見她原本還背著小書包在馬路上邊啃著包子邊慢騰騰地走著,也不知道是緣分還是怎麽的,明明都快要經過拐角了,卻突然鬼使神差地轉頭看了一眼。
這不,一下子就看到了剛剛從醫院裏蹦蹦跳跳出來的葉弋了嗎?
然後,她就看著小丫頭就像是發現了什麽好玩的事情似的,也不轉彎了,蹬蹬蹬地踩著小皮鞋就站定在葉弋差不多十米遠的位置,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就是此時,葉弋“惡狠狠”地瞪回去,她也絲毫不懼,甚至臉上還露出了一個驚喜又燦爛的笑來,直接就跟隻歡樂的小喜鵲一樣衝到了葉弋身邊。
而葉弋這邊,看著昨晚那傻乎乎的小丫頭不僅沒被他的凶惡給嚇跑,反而像是看到錢一樣樂顛顛地小跑了過來,一時半會兒也有些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麽心情了,也不看她,扶著身側的牆壁就想假裝不認識她一樣,找個地方先解決一下自己的已經開始抗議的五髒廟。
可誰知道他的態度都這樣明顯了,小姑娘卻還是像根本看不懂一樣,開心地就跟了過來,“小哥哥,小哥哥,真的是你啊?剛剛我在那邊看了好久,還以為阿暖認錯了人呢,沒想到我真的沒認錯哎,咦,你的腳怎麽了?受傷了嗎?好端端的怎麽會受傷啊?小哥哥你去哪裏啊?學校不在那邊!你不去學校了嗎?對哦,你受傷了要回家的,真好啊,我也想生病,我也不想上學,小哥哥你怎麽一個人來醫院啊?你媽媽呢?她怎麽沒陪你……”
也不知道是太聒噪了還是某句話一下子就戳中了葉弋的哪裏,當即少年想都沒想地就立馬回過頭來,“滾!”
他衝著跟在他後頭的小不點這樣大吼了聲。
他怎麽樣跟她有什麽關係,有她什麽事啊,他從沒見過這麽叫人想要發火的人!
這麽想著,剛想再放兩句狠話,將這小東西嚇走的葉弋還沒開口,肚子再一次不配合地叫了聲。
“咕。”
“咕咕。”
一聲不夠,還有抗議般地追了兩聲。
這麽一來,葉弋剛剛升騰而起的怒火瞬間就跟隻被紮破了的氣球一樣,登時就幹癟了下來不說,兩人之間還彌漫著一股難言的尷尬。
想到昨晚的那盒牛奶和幾塊餅幹,再加上火氣已經過去了,葉弋衝著這小東西也說不出太過分的話了,最後就隻好用力摳了下一側的牆壁,轉身要走。
不曾想,就在這時,“撲哧——”
小姑娘這時候想要再伸手捂住嘴巴已經來不及了,而就是這一笑,直接就把葉弋的臉上笑出了薄薄的紅。
他抬頭剛想再一次凶神惡煞地瞪一眼這小東西,誰想下一秒一隻粉色的飯盒就被兩隻白嫩嫩的小手托著遞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隻一瞬間,葉弋便立刻瞪圓了眼。
“便當,給你。媽媽給我做的,有蛋炒飯、胡蘿卜、青菜、香腸還有香蕉,媽媽說家裏中午太忙,顧不上我,早上起來給我做好了便當,叫我中午在學校裏熱熱吃,現在還是熱的,可好吃了,小哥哥,你要不要吃?”
小丫頭軟糯糯的話在他耳邊慢騰騰地響起,後麵的那些早已含湖不清了,此時的葉弋腦中早就已經被蛋炒飯、胡蘿卜、香腸等字眼給衝得暈暈乎乎的,他幾乎克製不住地咽了口口水,然後低頭看了一眼那站在他麵前墊著腳,努力舉著飯盒的小丫頭。
不過三秒,他伸手就一把將那粉色的飯盒奪了下來,也顧不得其他了,當即就蹲下身來,開始拚命地往嘴裏扒拉起飯粒和蔬菜來,他甚至都來不及嚼,就那麽硬生生地往下咽著。
這是他自從被流浪之後就學會的規矩,任何食物隻有進了自己的肚子才是他的東西,不然隨時都有可能丟失,曾經他就因為搶回來一個肉包子,因為太過珍惜,多看了幾眼,結果下一秒就被一個早就等在一旁的老流浪漢給搶了過去,一口,真的是一口啊,就那麽硬生生地給塞了下去,等他反應過來撲過去搶的時候,真是一點渣子都沒了,那時候他是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絕望。
那一天他硬生生地癱在地上嚎了三個小時,他從沒有哭過那麽大聲過,也從沒有哭得那麽盡心過。
隻可惜哭到眼淚都幹了,他那個包子也回不來了,反而肚子還更餓了。
也是那個時候,葉弋才清醒地認識到,食物隻有進了他的肚子才是他的東西。
所以以後基本上以得到些什麽吃的,他都會第一時間將其吃進肚子,即便以最狼狽的姿勢。
而這樣吃東西的方式,成功地叫葉弋噎住了,本來炒飯這東西就幹,再加上葉弋吃的這麽快,這一會所有東西都叫他堵在嗓子眼裏,上不去下不來的,一口氣沒喘上來,他差點沒開始翻起白眼來了。
一見他情況不對,一直待在一旁沒走的小姑娘嚇得手忙腳亂地就從口袋裏再次掏出了盒牛奶,戳破,就忙遞到了對方嘴邊。
“牛奶,快喝,你快喝……”
聽到這話的少年,急忙忙地就低頭開始猛吸了起來,後來發現吸出來的太少不管用,他直接就伸手一把將牛奶奪了過來,撕開封口,就開始大口大口地灌了起來。
直到灌完了一整盒牛奶,他才終於喘上氣來,整個人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此時的少年,可以說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的形象了,本就有些髒汙的臉上,此時早就已經沾滿了金黃的炒飯粒,紅色的胡蘿卜丁,碧綠的菜葉,純白的牛奶漬,隻一眼看上去可真是五彩繽紛什麽都有。
一開始,小丫頭還能憋得住,可隨著葉弋的抬頭,她哪裏還能忍得住,當即就十分不給麵子地指著他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到後來甚至還捂住肚子半蹲了下來,就連眼角都因為笑得太厲害而沁出了眼淚。
聽見對方笑聲,知道她是在嘲笑自己的葉弋,一開始心裏頭還有些惱羞成怒,可很快他整個人就被笑得開懷的小姑娘給完全吸引了過去。
清晨還帶著些許涼意的陽光下,樹葉的光斑稀稀疏疏地落在她的臉上、身上,笑容,鮮活地如同春日山花,夏日驕陽的笑容,那樣的具備感染力。
他有多久沒認真看過這樣的滿帶著生命力的鮮活了。
鮮活到他這個一直隻求活著,不管如何活在怎樣一個陰暗潮濕漆黑的環境之中都無所謂的人,竟然也會從心底深處升騰起一股親近與向往之意來。
而正是這樣的親近向往,使得葉弋心頭之前生出的那一團惱羞成怒,在這一瞬間,突然煙消雲散,再也尋不到蹤跡,反倒是不由自主地跟著她一並彎起嘴角,也開始笑了起來……
“溫暖,這麽晚了,你到哪裏去?”
眼看著自家小丫頭躡手躡腳,就要往屋外跑的宋母,一看到就立馬虎著臉問了聲。
而這邊抱著一個飯盒,正小步往門口挪去的溫暖,一聽到這個聲音,整個人頓時一個激靈,然後忙不迭地將飯盒往懷裏塞去,可不論她怎麽努力她都發現沒辦法將飯盒藏得嚴嚴實實,聽著自家老媽的腳步正緩緩朝她靠近。
著急之下,小丫頭直接就放棄了藏匿的想法,抱緊了飯盒就猛地往外跑去。
“哎,溫暖,你跑什麽?回來,臭丫頭……”
“哎呀,媽,我數學題目不會做跟小佳約好了去問她的,走了走了,一會兒就回來,你別擔心啊!”
“溫暖,溫暖!”
宋母追了出來,卻隻看見小丫頭越跑越遠的背影,氣得她站在門口直接就跺了下腳。
“怎麽樣?怎麽樣?好吃嗎?這些都是我媽的拿手好菜,可都是我趁他們不注意,去廚房裏偷的,要不是家裏的餛飩賣的太好了,我媽指不定早就懷疑了,但我覺得她現在可能也有些察覺了,昨晚還在念叨著家裏是不是進老鼠了呢?哈哈哈……”
“來,再喝點魚湯,是野生的鯽魚湯呢!特別鮮……”
溫暖不斷地說著,而坐在她身旁幾乎已經將臉全都埋進飯盒裏的葉弋基本上已經聽不到她在說些什麽了,隻會敷衍地偶爾嗯兩聲。
一口氣吃完了全部飯菜,連一粒米都沒剩下的葉弋,等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菜,才終於舒了口氣,癱倒在了地上,幸福地打了個飽嗝。
因為實在是太過幸福了,他甚至連耳邊小丫頭喋喋不休的炫耀與對校園生活、數學題目的抱怨都能做到毫不在意了。
他也不懂他們兩人到底怎麽就成了現在這種相處模式了,但好像自從上一次那小丫頭給他投喂過自己的炒飯之後,就像是突然有了個奇怪的愛好,有事沒事就喜歡從家裏偷點吃的喝的給他送來,然後在他吃飯的時候,就蹲坐在他的身邊,不斷地說著話,得不到回應也無所謂。
整個就是個小話癆。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這麽小的一個小丫頭怎麽就那麽能說呢,在路上看見了一朵紅色的花都能跟他津津有味地說上半天,又鬧人又煩人……
想到這裏,葉弋轉頭看向身邊的小姑娘,可就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他的嘴角始終都是微微揚著的。
“呀,有螢火蟲,你看,小弋哥哥,你快看啊,它們的屁股在發光,哈哈哈……”
忽然,小丫頭一下子就蹦了起來,伸手就要去捉。
“你小心點,這裏可是危房,地上不少石頭釘子,別踩到……”
“哎呀!”
“怎麽了?是不是踩到了?我怎麽跟你說的,要你小心點,快給我看看,傷到哪裏了?我看看有沒有出血……”
“你看,螢火蟲,我捉到了,給你也看看。”
小溫暖轉身,神秘兮兮地衝他抬起自己合在一起的雙手。
葉弋差點沒給這小東西氣笑了。
“不看!”
“不要嘛,你看看,你看看啊……”
“不看不看!”
“不看不行,必須要看,你快看啊!”
……
看著已然鬧成了一團的兩個小的,飄在半空中的溫暖輕笑了聲,看著那隻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掙脫了禁錮的螢火蟲,搖頭晃腦地就這麽飛遠了,嘴角不由得揚得更高了。
三個月。
原先在這小鎮上隻停留一晚上就立馬離開的葉弋,最後竟然莫名地在這裏留了整整三個月。
幾乎每天晚上臨睡前,他都在提醒自己,這裏離京市已經很近了,你應該早點回家了,總這麽在外頭流浪著算什麽事啊,以前小不懂,以為回去就會被唐韻那女人弄死,嚇得一直不敢回去,現在長大了,也差不多明白了,不管怎麽說,他一個小孩子在外流浪都是最差的選擇,他需要接受好的教育,學習各種各樣的知識,好讓自己越來越強大。除非他真的想以後都不回江家,不然他不可能一直都這樣流浪的……
但心裏偏偏又會有另外一個人在引誘著他,反正都流浪這麽久了,也不在乎這一天兩天了,更別說現在回去,十有八九就是送人頭的,唐韻那女人有多狠毒,又有多會演戲,他不會不知道。
於是這樣一天天地耽擱下來,三個月過去了。
而這三個月,他幾乎是天天都跟那個叫溫暖的小丫頭待在一起,她給他送飯,送他父親早就不穿的衣服,甚至連香皂都送過,帶他去小鎮不遠的村子裏釣小龍蝦,爬樹采桑甚,兩個人還偷偷摸摸地照了幾張大頭照,照片裏的兩人笑容大大的,呆呆的,看上去別提多好笑……
這段日子是他從來經曆過的甜蜜與幸福,幸福甜蜜到足夠他稀釋曾經所遭受的苦難,和支撐自己迎接接下來將近十年的痛苦生活的唯一色彩與動力。
可惜,到底還是要回去啊。
葉弋木愣愣地看著路旁家用電器店最中央的那台液晶電視滾動播放的豪門新聞——
最新消息,江氏未來的繼承人江淑婷小姐墜樓昏迷,多次病危通知。
新聞播報過後,出現的便是他那位好繼母,唐韻哭泣雙眼紅腫的采訪錄像,畫麵中的她比他六年前失蹤的時候還要漂亮,聽周遭人的討論,還說什麽人家不虧能嫁豪門,這麽漂亮一般人家也養不起啊,不愧是豪門少奶奶,比明星長得還漂亮什麽的。
他聽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女人不斷訴說著自己對繼女墜樓的痛苦與意想不到,說的過程中幾次哽咽不說,說到最後便淚眼朦朧地看向鏡頭,突然就痛哭了起來。
“小弋,小弋,阿姨知道你能看到的對嗎?阿姨知道你能看到的啊……你快回來好不好?你姐姐她,當初你哥哥的最後一麵你沒見到,阿姨不希望你連你姐姐的最後一麵也見不到,小弋……小弋你回來好不好?小……”
最後一個字說完,一片驚呼聲響起,那漂亮女人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哭暈了過去。
姐姐……姐姐……
等葉弋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坐上了去往京市最快的高鐵上了,昂貴的高鐵票幾乎花光了他攢下來的所有救命錢,可誰能想到,那些哪是救命錢,分明就是送命錢。
流浪了整整六年之後,葉弋還是一腳踏進了深淵。
與此同時,抱著飯盒興衝衝來到危房的溫暖,看到的便是人去樓空的場景。
“小弋哥哥……”
女孩的聲音不斷在樓中回蕩,卻怎麽也得不到回應了。
差不多一天後——
收到了疑似葉弋的人的歸來的消息,正在醫院病房的衛生間裏給自己補妝的唐韻,啪的一聲合上了自己的粉撲盒,看著鏡子中自己嬌美的容顏,嘴角微微勾起。
“嗬,歡迎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