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破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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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會欺負玄燭姐姐。”小鶴稚嫩的聲音打破了這一刻的尷尬。

    花月撓了撓頭,翻身下樹。

    小鶴從院外走來,懷裏抱了十來卷絹絲:“這是九哥哥讓我拿來的,他說這幾日你雖不用修行,但這些絹絲上的內容你得都記下。”

    花月接過絹絲放在樹下的石桌上,隨手翻了幾卷。這些絹絲涉獵甚廣,山川曆史,文法術學,皆有涉及。

    玄燭本就對這些很感興趣,隻是這些學識往往被各大門派或是帝王將相束之高閣,並非普通人能夠習之。她雖有興趣,但從未接觸過。

    隻是她不明白,炙羽為何讓她讀這些。

    仿佛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小鶴解釋道:“九哥哥說,這些看上去雖與修行無關,但修行最本源的還是參悟天道。天道即為四時輪回,萬物之道。了解這些,以後對你的修行會有用處。”

    “還有這個。”小鶴從懷裏掏出一個金絲楠木的小匣子,匣子上密密麻麻地雕著數十隻鳳凰,每隻鳳凰的羽毛都嵌有金絲。

    玄燭接過匣子打開,裏麵躺著一卷巴掌大小的卷軸。

    “九哥哥說,讓你每日誦讀一遍,可以把你的損傷的魂魄補好。”

    玄燭一愣。

    修補魂魄?在這世上還未曾聽說過有這樣的事。若是魂魄還能修補,那魂飛魄散又怎會成為這世上最惡毒的詛咒?

    花月見到她那副樣子,說到:“別想了,隻能修補略微損傷的魂魄而已,若是昨日你真把那一魂燃燼了,估計隻能當一輩子的傻子了。”

    玄燭聽了,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又怎麽了?他沒說錯啊。

    “咦?你不是來道歉的嗎?”小鶴歪著頭望向一旁的花月。

    花月的臉瞬間染上了一層紅暈:“誰……誰是來道歉的。”

    “你不是?”小鶴忍不住笑出聲來:“呐呐呐,玄燭姐姐你看,他手上還拿著給你道歉的禮物呢!”

    花月恨不得立刻捂住小鶴的嘴,卻又什麽都不能做,隻能站在原地尷尬得不知所措,最後將手中的簪子往石桌上一扔,丟下一句“對不起”,立刻逃出了院子。

    簪子上鑲著一顆足足有半寸的夜明珠,以銀絲做線,在夜明珠旁繞成祥雲,雲下細細碎碎地墜了些小珍珠。

    玄燭小心地收起簪子,這夜明珠一看便知極其貴重。雖然這簪子她舍不得賣,但倒是提醒了她,十年後若是炙羽不再留她,她也該為自己好好盤算盤算。

    花月離開後,小鶴幫玄燭將昨日采買的物什都收拾好,也離開了。

    玄燭這才得空,將小鶴送來的絹絲抱入書房,整齊地放在博古架上。

    玄燭先是將那卷補魂卷軸誦讀了兩遍,雖未運行靈氣,但仍感覺原本混沌的腦子略微清明了一些。

    玄燭心中一喜,又興衝衝地拿起一卷絹絲讀了起來。

    將養了七日,玄燭日日誦讀卷軸,如今竟然感受不到魂魄有絲毫損傷。

    這卷軸若是放在外界,定是六界爭奪之寶。將這樣的至寶如此輕易地借給她用,怕是一般人都難以做到。

    她也是越來越看不透這炙羽究竟是何許人。

    不過,既然炙羽對她沒有惡意,她也不願去深究他人的秘密。有時候好奇心太重不僅費神費力,反而得不償失。

    她的魂魄已經補好如此貴重的卷軸留在她這也不太適宜。玄燭誦完最後一遍,便將卷軸小心卷好,放入木匣中,起身朝炙羽的院子而去。

    而此時炙羽正在竹亭的小塌裏小憩。

    玄燭見狀走入竹亭,見他眉宇間盡是疲憊,便沒有打攪他,隻是安靜地坐在一旁,隨手拿起他放在小幾上的絹絲,翻看起來。

    雖未見過炙羽的藏書處,但光他拿給她的那些絹絲便能看出,他的收藏不少,且都是世間罕見的孤本。

    過了約莫一刻鍾,炙羽微微睜開了眼。似是沒有睡好,眼中疲憊之色難掩。

    玄燭心中微微一驚。他這般修為深厚的人,若非經曆大戰,一般很難會露出疲態。也不知這幾日他去了哪裏,做了些什麽,竟如此疲憊。

    炙羽抬起眼皮看了玄燭一眼,隨即起身,盤腿而坐,為自己倒了杯清茶。

    玄燭見狀,趕忙從懷裏把匣子拿了出來,放在小幾上:“這個,還給你,謝謝。”

    炙羽仰頭將杯中的清茶飲了個幹淨,放下茶杯,伸出右手撫上玄燭的額頭。玄燭隻覺得額間一陣溫熱。不過須臾,炙羽便收了手。

    “補得不錯。”

    這他吐出這四個字,玄燭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一件被扯壞了的衣物,縫縫補補後交給他來過目。

    “既然這麽有精神,那便從今日開始修行吧。”炙羽複而說道。

    玄燭一愣,隨即心中一喜。

    自那日之後,她便一直盼著能夠開始嚐試修行。隻是一來她魂魄受損,神誌混沌。二來,小鶴說這幾日炙羽並不在穀中,直至昨日才回來。

    當日,她隻是隨意翻看了半日的《馮虛決》,便能在炙羽的指引下避過喬映嵐幾十招,若不是最終喬映嵐使詐,她也不至於被她擊中。

    若是她能日日修行,幾年後,不,說不定幾個月後便能與普通修仙弟子打個平手。

    每每想到此處,玄燭心中都不禁興奮不已。

    隻是開始修行後,玄燭立刻覺得自己之前的設想有多傻,簡直蠢到姥姥家了。

    每次修行炙羽都隻讓她做兩件事。

    一是隨意將她扔到玖淵穀的一個角落,或是山林深處,或是懸崖峭壁,甚至有一次竟然將她直接扔進了湖中。再讓她在兩個個時辰的功夫內,跑回炙羽的院子。

    玄燭第一被扔的時候足足費了八個時辰才回到淩天居。當時她隻覺著渾身都已經痛到麻木,魂魄都要離體了一般。

    誰知剛回到淩天居,還未待她喘口氣,炙羽便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她又扔了出去。

    皎獸這具身子,若不是經受外傷,而僅是疲累,雖會覺得全身脹痛,卻不會因此而喪命。

    炙羽便是看中了這一點,不斷地將她扔出去,讓她絞盡腦汁用《馮虛決》中的步法盡快趕回。直至她堪堪能在兩個時辰內回來後,才讓她回去休息。

    二是修行《魄體》中的招式。這些招式用以鍛煉機體,使得玄燭這具身軀更為強健有力。

    玄燭剛聽到時,嘴角就忍不住直抽。不知道怎麽的,她忽然想起了那健碩無比的薛勇。那一身腱子肉是多年耕作與搬運酒釀練就。

    玄燭想象著在他那具魁梧的身軀上安上自己的腦袋,立刻被自己這個可怕的想法嚇得一激靈。

    魄體的修行本就很苦,加之炙羽令她另辟蹊徑,讓她每次的魄體修行都將自己逼入絕境,直到這具軀體有所損傷為止。

    不破不立,皎獸擁有極強的自愈能力,軀體損傷後,不過一個日夜便能完好無損。而原本身軀的極限卻在一次次損傷中不斷突破。

    每每到了極限,玄燭都有想要把炙羽撕碎的衝動。但一想到炙羽那張變幻莫測的臉,又隻能一臉諂媚地忍了下來。

    這般修行雖艱苦萬分,但其成效卻讓玄燭不得不訝異。

    當三個月後,玄燭便能淩空而上,且僅憑機體的力量便能在短短一刻鍾內毫不費力地行走百裏。

    而《魄體》的效果更令她驚異,三個月前抱個酒壇便累得氣喘籲籲的她,如今竟能徒手劈碎一塊三尺厚的大石。

    當碎石紛飛,散落在她腳下的時候,她忍不住扶額。

    別的神獸凡人修行,但凡是個母的雌的女的,哪一個不是淩波微步,羅襪生塵。或是清麗,或是妖豔,卻都是美得不可方物?

    唯獨她……

    之前她還擔心離開後的生計,如今看來,怕是在街頭表演個胸口碎大石也足夠了。

    而玄燭也按照承諾,每月釀造一壇子素暉釀交予炙羽。她也發現,她的身軀愈是健壯,素暉釀便愈是精純。這個發現令她很是欣喜。

    玄燭最初忙著適應修行,每日疲累不堪。到了近些日子,漸漸也能空出些時間,便挑了一日拉著小鶴去了集市。

    三個月的修行,她幾乎都是在山野林子裏度過的,餓了便摘了野果充饑。之前在集市采買的蔬菜肉骨也因著放置時間太長,隻能悉數扔掉。

    如今好不容易得了空,下了山,玄燭便迫不及待地拉著小鶴東拐西摸地進了一條窄巷。

    窄巷裏有個賣吃食的鋪子,老板夫妻二人一同經營。

    來的路上玄燭早已打聽清楚了,此處雖然不及那些個酒樓華貴,吃的也不如他們精致稀奇。但老板娘一手農家菜做得極為地道可口,在這些個平常百姓中極有名氣。

    上次的經曆玄燭還心有餘悸,此次便避過那些權貴聚集的酒樓,刻意挑了一處僻靜額地方,葷素皆有,點了滿滿一桌子的菜肴,又要了二兩青梅酒。

    菜很快就上齊了。玄燭嚐了一口,果然名不虛傳。

    二人正吃著,忽然鄰桌的對話引起了玄燭的注意。

    “這都快至年關了,那些個雅山仙人什麽時候撤走啊?”

    “誰知道呢。總之他們在這兒弄的人心惶惶,若是到了年關還不撤,別說望州了,便是整個方圓百裏這個年都怕是過不好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