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禍福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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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喬博年便心中計較著,向家既然未曾公然發難,恐是為怕此事鬧出兩家均會顏麵掃地,如此才萬般隱忍下來,但到得回門的日子向家必會發作。隻是此事喬家實在是辦得荒唐,又勢力不殆,唯有任人搓圓捏扁的份兒,喬博年雖心中鬱憤難當卻也無可奈何。
回門這日,喬博年隻身一人帶著眾管事下人們迎在門前,二姨娘與四姨娘連同幾個兒子女兒仍被關在後宅裏不得露麵,一直等到巳時末,方才見到向家的車馬姍姍來遲。
向景行下了馬,又親自扶了一身盛裝的喬致寧下車,這才扶著小人兒的手走到喬博年身前,行了個禮,似笑非笑道:“有勞嶽父大人親迎,小婿愧不敢當。”
動作雖瀟灑,卻帶著股子玩世不恭的意味兒,恭謹之意全無,喬博年臉色瞬間漲紅,又不得發作,隻好幹笑兩聲,道了兩句“該當”,又將目光掃向女子裝扮的喬致寧,麵上不由掠過一絲訝異之色。
無他,女裝的喬致寧實在是太過酷似乃姐喬致靜,隻不過身量依舊嫌小些,凡是曉得喬家內-幕的一幹喬博年的心腹管事們,瞧到這一幕的時候都打了個愣怔。
躊躇了一下,喬致寧想起向景行一早叮囑的話,還是硬著頭皮僵硬著身子福了福,輕聲道:“父親。”說完便直起身,睜了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盯著自己的親生父親。
喬博年忽覺心虛,隨意“哎”了一聲便避開小人兒的目光,隻對向景行道:“此處非說話的地方,賢婿......靜兒,咱們且進去吧。”
一行說著,喬博年親自引了二人往府裏走,玉鐲與鸚哥兒跟在主子身後,一直到了待客的正廳。
原本喬致寧既身為“女眷”,該到後宅裏與喬博年的妻妾們見麵才是,向景行卻一直拉著他的手不放,到了廳裏便將他摟著坐在身旁,片刻也不須離。
喬博年雖心中別扭,卻也無法出言阻止,況且喬致寧實為男兒身,便隻好裝作視而不見,待得下人們將酒菜布好,就將人悉數遣了出去,連同玉鐲和鸚哥兒在內,偌大的廳內便隻剩下了翁婿二人加一個小孩兒。
一旦門被關上,喬博年便肅容整冠,起身來到向景行身前,腰深深地彎了下去,施了一禮,澀聲道:“小老兒昏聵糊塗,治家不嚴,內宅不寧,行事有失,乃至以鳳代凰,惹下偌大禍事,小老兒心中......實在是愧疚難當......還望貴府高抬貴手,原諒則個......一應錯事皆因我喬家而起,但有何可追補之可能,小老兒必殫精竭慮,一意達成!”
喬致寧被老父的舉動唬了一跳,呆了一下便要從向景行身邊跳開,免受喬博年的大禮。卻不料身子剛一動已是被人鎖住了動作,下一瞬,小孩兒隻覺通身一輕,被摟坐在了向景行的腿上。
若是在蘭庭院的主人臥房裏,喬致寧倒是對兩人的親密行徑從不避諱,如今卻在喬博年的麵前,小孩兒萬萬不肯就範,紅了臉在向景行懷裏掙紮。
向景行掐住小孩兒亂扭的小腰兒,在他圓巧可愛的耳垂上舔了一口,眼睜睜地看著小人兒打了個哆嗦,心底暗笑,口中卻在他耳邊威脅道:“別動,再要亂動我就......”語中未盡之意盡數聚在了一雙意圖扯開他腰帶的手上。
喬致寧果然被唬住,通紅著一張小臉兒在向景行腿上作木頭狀。
這廂兩人暗地裏打情罵俏,那邊廂喬博年躬身許久也不見向景行出聲,耳邊聽得衣衫的摩擦聲,心中正詫異,卻聽向景行終於開口笑道:“嶽父何出此言,既進了我向家的門,便是我的妻......對於寧兒,我可是喜歡得緊吶,啊哈哈哈哈......”
喬博年臉色瞬間紫漲,抬起頭來卻正見向景行摟了喬致寧的小細腰笑得輕浮肆意,手中猶在玩-弄著小人兒軟軟的頭發。喬致寧則麵紅耳赤,挺直的身子僵硬得無以複加。
喬博年隻覺一股熱血衝上額角,忍不住怒道:“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向景行冷笑一聲,將木頭狀的小孩兒往懷裏緊了緊,慢聲道:“就是我說的意思......寧兒早就成了我的人,怎麽,難不成你還想將他要回去不成?”
一句話既出,喬博年幾乎暈了過去。寧兒,寧兒是個男孩兒啊,怎麽會,怎麽會......
雖然喬博年從不曾將喬致寧放到心上,甚至一度對他憎惡十分,但養了這麽多年的孩子,若說是一點感情沒有,卻也是不可能的事。隻是他萬萬想不到,喬致寧竟有被個男人糟蹋了的一天......
向景行無所謂道:“寧兒是被我用大紅花轎抬進向府門的,既然你們喬家送得起,我自然也就收得起。況且寧兒靈巧可愛,我也是喜歡的......若非如此,你以為你喬家如何能到了今天依然平穩如昔?”
話到後來,向景行的語調已是十分陰沉。
喬博年背後登時出了一身冷汗,口中訥訥說不出話來。向景行說得清楚,喬致寧得了他的歡心,所以這件事情被向家壓了下來,喬家才沒有被暴風驟雨擊垮,可是獨獨喬致寧......
向景行有些不耐煩,也懶得再與喬博年多糾纏,往一絲未動的席麵上隨意看了一眼,便舉手拿了一枚繪了鬆柏的喜桃放到喬博年身前:“喬家。”又拿過一枚染了紅梅的喜桃擺在旁邊:“喬致寧。”然後便懶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道:“既然嶽父大人是個明白人,我就不兜圈子了。”
向景行往那兩枚喜桃旁邊點了點,麵無表情道:“關於寧兒代嫁一事,我向家雖必要討個說法,卻也得看嶽父大人的意思,小婿作為晚輩,自當遵從:或者寧兒歸我,或者喬家產業歸我;再或者......”向景行“嗤兒”一笑,挑眉道:“再或者,喬家產業與寧兒皆歸我,如何?”
喬博年一張老臉登時變得十分精彩,整個人如同嵌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向景行也不瞧他,隻懶洋洋地捏起麵前一片軟糕吃了,眯起眼睛品了品,覺得味道不錯,遂將剩下的半片點心送到了喬致寧唇邊。
小孩兒皺著一張包子臉,鼓著腮幫子不理他。
向景行也不惱,翹著唇角笑笑,又拈了一片糕慢慢吃了,這才抬頭笑道:“如此,不知嶽父大人意下如何?”
喬博年抖索了一下,慢慢抬起頭來,看向始終不言不語的喬致寧。
小孩兒生來這麽久第一次被父親這麽專注地瞧著,一時將向景行路上的囑咐忘到了腦後,不由得咬了紅紅的唇兒,睜著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看回去,輕聲道:“爹爹......”語聲猶帶著未褪盡的稚音,帶著顯而易見的委屈與期待。
喬博年呆呆注視了兒子一會兒,突然猛地扭了頭,將那枚繪著鬆柏的喜桃攥進了手裏,用力之大,立時將那喜桃捏變了形,進而支離破碎。唯留下那紅梅喜桃,完整的,靜靜地留在桌子上。
向景行原本還在為小孩兒的不聽話而心中暗惱,此刻見喬博年未曾猶豫多久便果斷將喬致寧拋到了腦後,立時心裏又平靜下來。
喬致寧這會兒卻是整個人都怔住了,呆了一呆便有眼淚劈裏啪啦地滾了下來,不過些許時刻已哭花了臉。
向景行扭頭瞧著小孩兒傷心的樣子,方才才升起的雀躍陡然滾落雲端,變得心中不是滋味兒起來。
饒是如此,向景行也沒有多說什麽,隻麵無表情道:“既然泰山大人已經吩咐下來了,小婿沒有不聽從的道理。如此,便容小婿告辭了。”說完抱了小孩兒起身,便往門外走去。
喬博年一動未動,依舊保持著方才的姿勢,扭頭狠狠盯著地麵,令人瞧不到他麵上的表情。
“對了。”向景行卻突然住了步子,轉身笑道:“小婿雖不知嶽父是如何管教後宅的,但背地裏教唆主子壞了規矩的奴才我向家是從來不肯留的......給寧兒陪嫁的那個鸚哥兒丫頭,改日裏嶽父大人便差人來領了她吧......”說完已是推開房門,抱了猶在哭泣的小孩兒大步走了出去。
若非因了鸚哥兒是名義上的向家大夫人的陪房,向景行顧忌著喬致寧的臉麵不能隨意處置了她,也就不會轉借喬博年的手來教訓這丫頭了。想必待鸚哥兒回了喬家,該有一番苦頭吃得。
且不論向景行腦中作何想法,他臨走的一番話便如同實質,狠狠揮在了喬博年一張老臉上,令他攥緊的拳亦然繃起了青筋,渾身發抖卻發作不得。
喬博年清楚得緊,今日這一番回門宴吃得,往後喬致寧再也不會當他作父親。
可他又能如何去做呢?喬博年緩緩鬆開手,看著那碎裂的喜桃簌簌落地,歎息一聲:我又能如何去做呢?總歸要保得喬家齊全才好......
甚至,喬博年心底緩緩湧起一股隱諱的喜悅:盤踞在他心上,令他不得安寧了十幾年的喬致寧終於離開了喬家,從此,再也沒有一個人時時刻刻紮他的眼窩子,令他不斷回想起那段不堪的往事,將喬致寧連同故去的高夫人與喬老太爺,一起深深地埋入記憶的深淵之中......
至於喬致寧是個男孩兒,注定不會在向家大爺正妻的位子上久坐,無法懷孕生子,過不了多久就有可能色衰失寵,一旦向景行膩了他,更有可能使他“夭折”了事......
喬博年閉上眼,對驟然掠過腦中的念頭選擇了忽視。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加更,晚上還有一章哈~~
另外,灰常感謝 南瓜·豆豆 親給俺扔滴地雷~~抱住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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