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淩顏還陽柳柔蓉被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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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何明利被左尚尋趕走之後,他來到了黃祇首黃維的府邸。

    祇首府邸是皇帝淩顏禦賜,乃百官之中唯一,可看出黃維深得皇帝器重。

    飯碗時間,黃維剛整理完公務,得知四弟來了,黃維叫仆人邀四弟來一塊兒用膳,在客廳等候多時的黃維沒等來四弟,卻等來了四弟差仆人帶回的話。下人說他四弟沒有心情跟他一塊兒用膳,好似在生他的悶氣。

    黃維也不給四弟長誌氣,他一人吃過晚飯後來到大堂門口,便見到四弟坐在首座之上,自顧慢搖地喝著茶水,身形舉止好不規正。

    這個弟弟向來浪蕩慣了,可該說的黃維還是要說,徑直走在何明利身前站定,道:“四弟,你瞧瞧你自個兒,站沒站相,坐沒坐相,二哥也不止一次兩次說你,你就真還改不過來?你如今還未娶妻生子,也就不知道從這裏邊兒好好反省反省?誰會看上你這般樣兒的?”

    “誒……二哥,可沒你這般喧賓奪主的啊,今兒個是我來向你問罪,你見麵倒打一耙就以為我會慫的?”何明利還是沒有舍得放下手中的玉石茶杯,打斷他二哥的訓話,沒好氣道,“再說了二哥,我娶沒娶妻,跟我這坐相何關聯,你四弟我真娶不到了?”

    何明利當著二哥的麵兒發著牢騷,毫不顧忌道:“還不是你這狗屁星冥帝國張貼的公文,讓我成了戴罪之人,你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二哥還不幫我洗脫罪名。”

    黃維嘿了一聲,道:“星冥娶不到,那你就去星冥之外的地兒嘛,還真就吊死在這兒了?”

    何明利臉色激靈道:“誰叫你們星冥的女兒這般水嫩惹人愛,特別是見慣了這天古城的姑娘們,我哪裏還有心思去關心其他地兒的姑娘?”

    黃維說不過四弟,何明利問道:“二哥怎不問我為什麽來問罪?”

    黃維還欲解釋,四弟何明利擺手道:“得得得,我不跟你爭著個,正事兒還沒說呢。”

    堂堂星冥帝國文官之首黃維,竟然在何明利這兒敗下嘴皮子來,也是他這個二哥拗不過四弟,無奈道:“怎樣,進展得還順利?”

    何明利嘴角笑道:“有我出馬,那老頭連自己錢袋怎麽掉的都不知道呐。”回想起二十多年前,黃維他們四兄弟走闖道靈界多年,混吃打悶棍的勾當沒少幹,其中偷盜最為在行的便是四弟天狗何明利。

    見四弟沒再說下去,黃維追問道:“接著說啊,然後呐?”

    好似看上了二哥家的玉石杯,何明利拿在手中看了許久,回神道:“碰見了左尚尋一行人,差點沒被他捉住,但我都辦妥了,皇子淩元跟柳家老爺子已經打了照麵,皇子身上的玉佩柳老爺子也已瞧見,滋滋,那神情不一般呐。”

    不知二哥叫他做這個是何用,何明利問道:“二哥啊,為什麽要讓你們皇子跟那老爺子相見,莫不非是爺孫倆?”

    外邊的天色黑透了,屋裏的燈光有些跳躍耀眼,黃維拿起挑針,將燈芯往下壓了些,房間裏的光暈穩了,隻聽見了四弟的隨口一說,黃維道:“是祖孫倆。”

    “真是恩公的崽兒?”何明利驚得坐起直身來,抖灑了茶水在衣身上。

    黃維看了四弟一眼,怪道:“什麽崽不崽的,這水你就趟一回,再多一回可就混了。”

    何明利腦袋好使,聯係到了其中厲害,嬉皮笑道“二哥,你知道我性子還叫我趟,不是存心想壞你們二公主的事兒吧?”

    “還真就瞞不住你……”

    何明利一副看透的模樣,損道:“要說膽子啊,四兄弟中就數二哥你最大,可自從遇到了恩公他老人家,二哥的膽兒就沒那麽肥嘍,如果不是恩公的妹妹淩萱公主撐腰,再給二哥你幾顆熊心豹膽你也不敢這麽做。”

    黃維嚇唬道:“所以真要出了什麽事兒,我們倆兄弟一塊兒扛,恩公總不能把我們倆都殺了吧?”

    何明利另眼瞧了二哥,道:“別,恩公早已不問世事,殺是不可能殺,廢了我倆到還有些可能,不過恩公當真不知道自己有倆種在星冥?”

    見二哥不搭理自己,何明利尷尬一笑:“我不信二哥你才知道,這麽些年來你還沒敢跟恩公說?”

    黃維哀歎一聲,他又何嚐不願將此事告知單允,隻是無可奈何道:“一來不確定,淩萱公主找到我說起此事我也才知道,二來皇上都不急,我做臣子的多加幹涉是大罪。”

    “怪不得要淩萱公主給你撐腰,二哥你當真完全沒了當初的脾性。”何明利感慨道,“想當年,在克莫山脈附近時,我們跟皇帝淩顏可是生死大仇,跟淩萱公主撞見也是分外眼紅,二哥你還帶頭想滅了人家星冥,如今卻這般顧這怕那兒了。”

    黃維的臉色變得淡然,卻細嚼道:“四弟,現在還敢說出此事的人,朝中該閉嘴的都永遠的閉嘴了。”

    何明利訕笑道:“你是我二哥,單獨聊聊你還想讓我閉嘴的?沒門兒。”

    黃維懶得理會自家四弟,這四弟典型的捅婁子天下第一的德行。

    “那二哥,我接下來該怎麽做?”

    黃維思定,道:“雖然左尚尋發現了你,但有將軍夫人在,應該不會聯想到什麽,你先去星冥外待一段時間,等空了我再來找你跟大哥。”

    何明利明顯不幹的模樣,他將茶水飲盡,鄙夷著二哥說道:“叫我去星冥之外的地兒,那我保不齊要跑到克莫山去,找恩公敘敘舊。”

    黃維知道四弟要做什麽,他道:“四弟你是不是看上了二哥家的杏花血龍杯了?”

    何明利嘴角掛笑,卻不敢笑得太張揚,手裏的水杯溫潤明亮,看上去就是上等好貨,他第一眼可就瞅上了,也不好意思要,何明利隻悻悻而言道:“哎,自從我二哥做了官以後,不貪贓不枉法,家裏拿得出手的好東西也就這一隻杏花血龍杯了,我又怎麽好意思奪我二哥所好呢。”

    黃維佯怒道:“二哥沒說給你啊,你要是喜歡,等風聲小了你再隨時回來看嘛。”

    何明利蹭的一下站起身來,正了正儀容衣襟,拍了拍屁股,路過二哥時,目不斜視直望大門口外的圓月,一聲不吭地走了。

    黃維淺淺一笑,轉過身回到四弟之前坐過的座位上,休息了好一會兒。

    當夜,蔬果園內,柳老爺子前腳走,柳柔蓉本打算洗漱一番哭花的臉,卻發現又有客人登門。

    發現有漆黑人影杵立在門口,柳柔蓉很熟悉,情緒尚且還有些拖遝的她不得不怔怔臉色,道:“易先生到此有何貴幹?”

    很少講話的易先生讓出了身道,卻是還有另一人在其背,月光從兩人後背投來,裏屋的柳柔蓉完全看不清容貌,隻輕輕問道:“皇上來了?”

    “沒想到時隔十幾年後第一次見麵,柳前輩依舊能認出朕來。”

    站在大太監總管易文稚背後的確是星冥帝國皇上淩顏。

    該來的總會要來,柳柔蓉倒在此刻不再害怕,終是見到了真章,她盡顯地主之誼的神采淡淡,開口道:“有什麽進來說吧。”

    來此背負包裹的易文稚未動,見皇上朝裏屋走去,他才跟了上去。

    柳柔蓉點亮殿內油燈,放在桌前。

    既是主人,柳柔蓉先讓淩顏坐下,自己才跟著坐下,她麵帶微笑道:“這麽多年來,我多次詢問易先生,為何要從地府偏偏帶走我,易先生都做不正麵回答,皇上今夜來,是要告訴我答案的嗎?”

    淩顏四處望了望,這布局格調與十四年前相同,開口就見山:“果然是母子,就連這屋子的裝飾都有很多相似之處。”

    一來就提小兒子單允,當真在柳柔蓉內心掀起千層浪來,到底是四大家族之一的族長夫人,大風大浪見慣了,柳柔蓉淡淡道:“曾經允兒在星冥做過兩年官兒,原來住的地兒是這裏。”

    身為母親的柳柔蓉自也禁不住重新審視一番四周,當真有些欣慰。

    “那這地上的字,想必也是允兒用劍刻畫的吧?”

    淩顏還不知柳柔蓉在說什麽,便見得地毯被她給掀起,映著泛黃燈光,‘欺我負我’四個大字赫然印入淩顏眼簾。

    對啊,當初淩顏用美人計騙司馬雲能喝下藥酒,將單允氣走,臨走前單允在藥師殿寫下了這四個大字,當時失去了愛人的淩顏躺在這冰涼的地上睡了一晚,回憶很強烈,同樣在淩顏腦海裏泛起驚濤,可她臉色依舊不改。

    “的確是單允親手書寫。”自己孩子的筆記,柳柔蓉定然識得,淩顏無可否認。

    柳柔蓉再一次向淩顏正色道:“那我的存在,跟這四個字有關係嗎?”

    一個女人的心有多狠,柳柔蓉再了解不過,允兒曾經被淩顏欺騙,氣不過又將她處子身拿走,放尋常百姓家女子,多是跳河投井,可淩顏不是普通人,想要報複的心態將要比這更為嚴重。

    淩顏卻輕輕搖頭,望著柳柔蓉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不怪他的。”

    “那為何將我帶到此地?”柳柔蓉瞧見麵前的皇上,吐露真情道,“難道不是要引發國戰麽?”

    淩顏目光回到地上深刻的四個大字,尋思久久,才道:“頂多是私人問題沒有解決好,何談國戰?”

    柳柔蓉疑惑:“私人問題?”

    不可能這般簡單,易先生何等道力,能從地府將她柳柔蓉帶走,為了個私人問題,敢得罪地府?

    淩顏微笑解釋道:“是易先生跟單族的私人恩怨,至於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他。”

    易文稚將手中的包袱解開,彎下腰輕輕地攤開在柳柔蓉麵前,隻見得包袱裏裝有大量的森森白骨,骨頭與動物的差異很大,柳柔蓉猜想是人骨,卻不曾想易文稚說道:“你的遺骸在這兒,如果你願意,我可助你還陽,好讓你跟家人共享天倫。”

    “易先生要的好處呢?”柳柔蓉盯著易文稚,等待著他想要的好處。

    易文稚搖了搖頭,道:“我不要什麽好處,隻要你單族被滅族之前,好好團聚團聚。”

    柳柔蓉嗬嗬一笑,問道“易先生這話說得教我如何能信,把我從地府帶出來,就是為了讓單族在被滅之前好好團聚一番,不覺得可笑了些?”

    “易先生實力很強,有些怪毛病就連朕也驚覺。”淩顏直言道,“實不相瞞,易先生與貴族先祖單修是死對頭,迄今為止已有五百年。”

    “什麽?”柳柔蓉終於皺了一下眉頭,她萬萬想不到此事還與先祖單修扯上關聯,當即沉下臉色嚴肅道,“你們究竟要做什麽?”

    易文稚說道:“不是說了嗎,滅了單族。”

    胸口有些壓抑,柳柔蓉靜靜地盯著易文稚,眼前的人竟然是五百年前的人物,著實讓她吃驚,單族底蘊如何柳柔蓉自個兒清楚,先祖單修自慕彩兒仙逝後就不曾漏麵,為情所困五百年的他,如今還健在?

    柳柔蓉氣勢淡然,道:“皇上,易先生五百年都沒能報仇,如今可以,大可讓他試試,但如何要為難我這個已死之人?”

    自己好心罷了,淩顏反問道:“柳前輩不願與家人團聚?”

    柳柔蓉道:“這些年來有元兒時常來看我,三年多的日子裏,讓我能夠體會到做外婆的感覺,實在大幸,就是沒能瞧上澈兒一麵。”

    隻是未能見到外孫女兒淩澈,讓柳柔蓉心頭有塊大石放不下,從孫兒口中得知,外孫女是個要強的女孩,倒也跟她這個外婆年小時相仿。

    淩顏似乎看得透,說道:“柳前輩,元兒能夠來這裏陪你,一切都是天意。”

    柳柔蓉當然理會,卻又聽淩顏與她說道:“至於澈兒,不敢讓她與柳前輩相見是免得今後她與我為敵。”

    聽到這話,柳柔蓉解釋道:“皇上,你多慮了,我豈是如此小人?”

    淩顏微笑道:“柳前輩,要是讓這丫頭知道了朕囚禁她外婆十幾年,依丫頭的性子,當初的一切恐怕她都翻得清清楚楚,到最後來,定是要責怪朕的宮心計了。元兒自小頑皮,毫無心眼兒,也多虧了這些年來柳前輩的悉心教導,否則這孩子的將來,還真叫人頭疼,一個皇帝沒有深謀遠慮的心性,是遠遠做不成皇帝的。”

    “淩姑娘是想讓元兒在將來繼承大統?”柳柔蓉關心道,“元兒他脾性善良,做事兒夠快但不夠狠,淩姑娘能忍受的事,元兒非但忍受不了,反倒會使得他暴躁,這孩子我看著長大的,做皇帝的話,實在艱難了些。”

    淩顏道:“雖然我有一兒一女,但如果讓澈兒做了皇帝,祖宗的規矩那便真就蕩然無存了,我打破了先例是因為朕與妹妹同為女子,但將來做皇帝的,還是男人來得好,女人做皇帝的滋味兒是不錯,但沒有一個真正的家,再好的皇帝做起來也就那樣了。”

    心中蕩起一絲漣漪,柳柔蓉於小兒子犯下的錯歎息道:“當初允兒犯下的過錯,我這做母親的無話可說,同為女人,兩情相悅本是好事,卻被你們給糟蹋了,現在允兒他有了家室,不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老婆子這兒的心底話,真是苦了你了。”

    “朕說的家並非是他單允能給的,而是朕現在就要打拚的!”語氣堅定,淩顏突然起身說道:“很多事柳前輩尚不知曉,你的大兒子單曲的獨子單念恩在幾年前暴斃,單族長雖然還有單璠這個孫女兒,倘若讓他知道有這麽個孫兒在世,以他的想法來看,未必不會想將大業給元兒,可無論如何,朕也絕不會讓他將元兒帶走。”

    “啊?曲兒的孩子暴斃?”柳柔蓉身軀晃蕩,顯然吃不消這打擊。

    淩顏移步殿門前,紫金裙擺瑩瑩發亮,望向著正前方的圓月,背向柳柔蓉的她自顧道:“既然柳前輩不願還陽,朕這個好心也就隻有收回,易先生跟單族的事朕不會插手,但將來允兒隻能是星冥帝國的皇帝,希望柳前輩能夠理解一個做母親的感受。”

    “放心吧淩姑娘,我理會得。”

    柳柔蓉坐在椅子上,瞧見易文稚將自己的屍骸帶走,腦海裏回想起曲兒中年喪子之痛,自個兒的心窩子也跟著疼了起來,而到最後,淩顏跟易文稚也沒提過,將她帶回人間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翌日,千裏之遙的陽家堡,陽威靖早將張莎安排住下,就連張廉光的喪事也都辦得妥妥當當,因為是陽家人辦理,不論湘潭城還是鳳都,好些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都不請自來,見到張莎也是大小姐前大小姐後的安慰著,還叫她節哀順變,莫要傷心過頭了。

    張莎年紀小,不懂人情世故,要是換個尋常的大家閨秀,於這些人的幹話,定是不會多搭理的,但張莎卻挨個兒欠身,直將禮做盡,在她看來,這些人大多是受過父親醫德的人吧。

    靈堂裏,三位高僧手持木魚,站在棺材旁低首佛誦超度。

    陽威靖在張莎身旁,見侄女兒好幾天都沒合上眼,關心道:“莎兒,你已經好幾天沒歇息了,去睡會兒吧。”

    張莎臉色很憔悴,嘴唇幹涸起殼,送走了一批前來吊喪的人們,張莎從身邊的木茶幾上顫巍地端起一碗茶水,如細蚊一般抿了一口後說道:“陽伯伯,我不累。”

    陽威靖都看不出侄女兒到底喝沒喝,他就又看侄女兒繼續跪在棺材旁,一張一張地往火盆裏添冥紙。陽威靖看在眼中,這麽折騰下去不是辦法,蹲下身來,一同陪著張莎給已故的老友添紙。

    一旁的魯解頤在陽威靖耳邊嘀咕幾句,便悄悄去了,過了好一會兒端來了飯菜,放在木茶幾上自己便退下。

    陽威靖在張莎耳畔輕聲道:“莎兒,吃點東西吧。”

    雖然一天滴米未進,可張莎真的不餓,但她起身將飯菜端出了靈堂,在屋子外邊兒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陽威靖跟了出來,瞧得侄女兒很賣力地吃著,他的心老疼了。

    表麵上很堅強,豆大的眼淚卻順著張莎的臉頰滴落,掉在了碗裏,一個勁兒地刨著飯,已沒了平日裏的文雅。

    陽威靖站在侄女兒身邊,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

    良久過後,陽威靖寬心道:“陽伯伯一直將莎兒視為親閨女兒,莎兒就提前陽伯伯家來住吧。”

    低頭吃著飯菜的張莎卻直接搖頭道:“陽伯伯,莎兒要守陵三年,完了還要給爹爹守住金字招牌,我要給病人看病,我還會采藥,家裏還有好多藥材沒有收拾。”

    張莎刨了一口飯往嘴裏送。

    突如其來的堅強讓陽威靖覺著自家侄女兒的脾性很要強,他擔心道:“莎兒啊,你一姑娘家,一個人生活可不成啊。”

    一雙大手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隻聽得陽威靖說道:“莎兒孝順,陽伯伯知道,未來的三年你就安安心心地給你父親守陵,陽伯伯會每天都來看你的,以前陽伯伯跟你爹每人輪著管你一年,今後你爹不在了,莎兒就全交給陽伯伯了,還是跟以往的一樣,莎兒喜歡什麽,陽伯伯就買給你,你爹爹不給你買的,陽伯伯也買給你,好不好?”

    已經哭幹眼淚的張莎神情疲憊,她沒說話,隻是刨著飯,點了點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