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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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禾將醒未醒的時候,腦子裏還盤旋著他暈倒前的那一幕。
連著做了七台手術,高強度的作業,檢驗著他的技術,也考驗著他的體能。
當他給最後一位患者縫上最後一針時,心裏鬆了一口氣,隻想快點回去,衝個熱水澡,吃頓早餐,然後睡上一覺。
但與此同時,他眼睛一花。周圍的世界以顛倒的形象呈現在他的眼前。
鬱禾倒在了地上。
鬱禾聽到助手馮曉驚慌失措地叫著他的名字,然後就是人聲嗡營,腳步雜遝,雜七雜八的聲音。
但他隻覺得又累又困,躺在地上讓他感到放鬆,他便費力地搖搖頭,示意馮曉安靜點,他就想在地上睡會兒。這兩天隻睡了還不到三個小時。他隻是有點困。
鬱禾睜開了眼睛,首先感受到明亮的自然光,溫暖卻並不強烈地落入他的眼簾。
他看到一整麵落地窗。
窗外一片開闊的綠地,還有不冷不熱的十月陽光。
“醒了?”一個聲音響起。
鬱禾這才動了動頭部。
一個人站在床尾,身形十分高大。“李醫生剛走,對你作了檢查。隻是有點出血。李醫生給你開了幾付中藥,李媽煎好了,一會兒給你端上來。”
聲音淡淡的,並沒有過多的感情植入。
鬱禾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眼珠一轉,的確是間寬敞的房間,但並不是他病床,也沒有他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倒像是普通人家的臥室。而自己躺在床上。
這個屋裏除了床尾的男人,就是自己。
這個男人的確在和自己說話。
“這是哪兒?”鬱禾一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像是長時間缺水造成的咽喉受傷。簡直聽不出來自己的聲音。
那人皺了皺眉頭。“你在商場摔倒了。現在在家裏。”
隻是摔了一下,李醫生也說過並沒什麽大礙。但這人一口氣睡了一天一夜,醒來後茫然的樣子又像是失了憶。
楚凜冬又撩了鬱禾一眼。
家裏?誰的家?自己在商場摔倒了?鬱禾有些發蒙。
明明自己暈倒在手術台前。馮曉那淒慘的叫聲,現在想起來還吵得他腦仁疼。鬱禾甚至記起自己最後一個患者的模樣。
四五十歲的一個中年婦女,保養得十分好,看起來十分年輕,眼角有一粒細小的黑痣。
忽然有個想法竄了進來。他霍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因為動作過快,身上的被子滑到了腰間。
他看到自己穿了一件黑色透明,形同虛設的睡衣。這品味……
“這裏是哪兒?我被劫持了?”鬱禾還算冷靜。
他有過被劫持的經曆。
還是半年前,淩晨三點,他才做完一台手術,從醫院後門出去準備攔個車。剛一出院門,被兩個彪形大汗,一邊一個,架著他上了一輛越野車。
越野車窗蓋得嚴嚴實實,把他帶到一間看似鄉鎮的衛生所。他在那裏為一個中了彈的男性做了取彈手術。
男性的臉被蓋得嚴嚴實實,隻露出傷口部分。他猜想可能是不法份子在火拚中受的傷。為了避免有關部門的盤問,不敢去正規醫院,他才被這種形式給綁架了來。
子彈離心髒很近,男性失血很多。
算他幸運,找對了人。如果是別人,鬱禾不敢保證那人會得救。或者其實,他們是早就知道他,並摸清了他的工作日程,才這樣目的性極強地綁架了他。鬱禾事後想。
現在是曆史重演?
但眼前的楚淩冬,一臉不耐煩的樣子。這個人一慣戲多,現在不知道又在給他演哪出。
“如果不是因為你肚子的孩子,我倒是真想你被人劫持。你該慶幸孩子沒事。一會兒李媽會給你把藥端上來。”楚淩冬神情淡然,語氣也淡然。
肚子裏的孩子?這人在說什麽?自己怎麽聽不懂。
鬱禾幾乎是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胸。嗯,的確是男性。
但與此同時,一股記憶細水長流。卻毫無征兆地漫了進來。一個與他毫不相幹的陌生人的記憶強行進入他的腦海,與他清醒前的記憶融合在一起,入駐進來。
在那個人的記憶裏,眼前這個高大的男性叫楚淩冬。
他的金主,也就是包養他的男人。
說是包養還算是客氣,記憶中,原主用了實在不齒的下作手段,給楚淩冬下了藥,在對方暈迷中,取了對方的精子,讓自己懷了孕。於是楚淩冬看在他肚裏的孩子的份上,暫時收留了他。
這股記憶雖然沒頭沒腦地湧了進來,但十分清晰,並且條理清晰。像是自己的身體裏像是藏了兩個靈魂?
怎麽可能?
雖然鬱禾外科醫生,性子沉著冷靜,這個時候心裏也免不了十分驚懼。
雖然他不怎麽看,但重生、靈魂互換之類的故事,還是知道一些的。
自己這是做夢,還是被人打了致幻劑?
但現在,除了那股憑空產生的記憶,自己的頭腦是清晰的,情緒是穩定的。
這說明,自己的身體狀況良好。
現在這個狀況,他有些懷疑起來。他甚至想確定一下自己是男是女。
如果不是楚淩冬正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他真想立馬脫光衣服,竄到床頭的穿衣鏡前,對自己來個徹底審視。
因為對自己處境與狀況的不確定,鬱禾背上出了一身冷汗,但多年從醫的習慣,讓他縱然內心波瀾萬丈,表情卻不聲色。隻是一雙漆黑的眼珠在楚淩冬臉上遊移。
看了幾眼,忽然發現這人他並不陌生。
鬱禾知道這個人,縱然他日常隻埋頭於專業,每天的活動範圍僅限於醫院、公寓。但從網絡、電視媒體,他見過這個人。
年輕的企業家、創業者。楚氏集團董事長的長孫楚淩冬。
楚氏集團是家族產業,房地產起家,現在輻射到酒店與商場,娛樂,網站等各個行業,現在正進軍電商行業,準備從幾大電商巨鱷中搶食這塊蛋糕。
而楚淩冬手上主要是一些傳統企業,一些商場、酒店。
自己莫名地一覺醒來,到了楚淩冬的家裏,腦子中還有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這是重生?還是靈魂互換?
門吱拉一響,一個圓臉中年婦女端著個托盤進來。
“小許醒來了?那趕緊趁熱把藥喝了吧。”李媽把碗也不遞到他手裏,直接放在床頭櫃上。語氣與態度都十分隨便。
不是因為她與原主熟,隻是不把他當一回事。
主人家什麽態度,她就是什麽態度。看來這具身體的主人誰都不怎麽待見。
鬱禾慢騰騰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接過李媽遞過來的碗,聞了聞,一股溫吞苦澀的中藥味,撲麵而來。
他喝了兩口。有幾味中藥辨別了出來。
基本上都是養胎固腎的藥物。
鬱禾想脫衣服的躁動又來了。
鬱禾幾口把藥喝完,把空碗放在了托盤上。
李媽收了碗筷。臨走時,不鹹不淡地交待了一句,“小許,我給做了飯,一會兒我給你送來。”
“能下床了嗎?”楚淩冬問。
鬱禾神色未定,隻是點點頭。
“你先洗漱洗漱。”
楚淩冬交待完畢後,便隨著李媽出去。
鬱禾背上的冷汗出了一陣,涼了下來,又出一陣。他躺下來,翻了個身。
這具身體的確沒什麽大毛病,活動挪轉都輕便自如,正像腦子裏的那個記憶一樣,不過是在逛商場時,和人搶一個限量包。太心急,磕著地,摔了一跤。
從鬱禾的職業經驗出來,也並沒有什麽大問題。
確定楚淩冬與李媽已離開,鬱禾掀開被子,幾步來到落地鏡前。
鬱禾的腦猛地一片空白,像被人掏空了一樣。
鏡子的那張臉不過是個陌生人。
鬱禾強迫自己作了三次深呼吸,用手背擦了擦額上的虛汗,再次把目光轉向鏡子裏的那個人。
他穿著真絲睡衣,黑色透明,低俗而騷氣。可能因為接受了檢查,裏麵空蕩蕩的,什麽也沒穿。再加上睡衣形同虛設,器官一攬無餘。
鏡子裏的男性年齡與自己相仿,二十六、七。縱然從同性的角度看,也是張長得不錯的臉,隻是身板看起來也十分削薄。不像自己,雖然也是偏瘦型,但長年跑步,肌肉也是有一點的。但這人顯然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類型。
鬱禾的目光往下移,落在鏡中人的肚子上。比起削薄的身材,那裏的突出顯得十分突兀。鬱禾的手不由地摸了上去。
年輕輕輕,居然已中部崛起,這人的生活該有多麽的不規律。鬱禾心想。
但下一刻,一個奇怪的念頭一閃而過。但他立即否認了。
這個身體雖然不夠健康,但男性的生理特征還是一目了然的。
像是取笑自己的癔想,鬱禾拉開那件薄如蟬翼的睡衣。他的目光從胸部一點一點地下移,但漸漸地,他的心髒巨烈地敲打著他的胸膛,喘息聲不受控製地響徹在空寂的臥室裏。
毋庸置疑,這具身體同時具有兩套器官。(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