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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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得太飽,再加上突如其來的情緒低沉,鬱禾也不想這麽快就回去。便點頭應了。
兩人從後門出去,幾座假山後,便是一座梅園。園子裏裝了燈。幽幽暗暗地,讓一身傲骨的梅花有了些嫵媚之氣。
鬱禾見過日本的夜櫻,暗沉沉的絢麗,沒想到梅花開起來,居然也能如此的妍麗。
鬱禾頗感震撼。
他原以為花園酒店,不過是應景地種上幾株,沒想到會這麽繁茂。說梅海有些誇張,但因梅花開得絢爛,便有一種置身花海的感覺。
楚淩冬見鬱禾喜歡,心情也跟著放鬆下來。見他穿得厚實,圍著圍巾,也隻是提醒:“台階多,小心腳下。”
鬱禾應了聲。兩人一前一後地慢慢走著。
鬱禾學醫出生,平時很少有細膩綺麗的發散思維,但夜晚空氣清澈,花香彌漫,隱隱綽綽的燈下,是掩掩映映的紅梅。鬱禾還覺心生一種美妙的感覺。
這讓他剛才有些浮躁的情緒得以安撫。
楚淩冬也不說話,隻是不緊不慢地走在他身側。
十一月的夜晚溫度已很低。楚淩冬本來有些擔心在園子裏時間長了,鬱禾會受寒。但鬱禾臉上少有了柔和,讓他又有點猶豫,不知該不該叫他回去。
“剛才,我媽找你幹什麽了?”鬱禾問了出來。
“借錢。”楚淩冬倒是直言不諱。
果然。雖然並不算多意外,鬱禾還是尷尬。替許安。也替占據許安軀殼的自己。
鬱禾不會因為身份、地位、教育而對陳蘭芝就抱有任何的偏見。但她的所作所為,令他覺得羞愧。
“借了多少?”
“沒多少。五萬。我身上沒那麽多現金,讓小吳給她轉過去。”
鬱禾怔怔的,喃喃地說,“她要那麽多錢幹什麽?”
“還賭債。”楚淩冬凝視著他。
許安十來歲就出來混與賣,很大程度上因為有這個媽。
在此之前,楚淩冬並沒見過陳蘭芝,卻偶然聽過許安與她的通話。聲音很大,他聽到許安對著電話咆哮,“媽你別賭了,我身上的每一分錢都被你炸幹了。“
那個時候,楚淩冬罕見地對許安有一絲可憐。
麵對鬱禾的茫然與不知情,楚淩冬已是見怪不怪。
“回去,早點休息吧。“楚淩冬扶了一把他的腰,又放開。
“嗯。“鬱禾點頭。
車子駛進小區,在大門口停了下來。一晚上應對陳蘭芝,讓鬱禾已心力交萃,他看了一眼楚淩冬……
但楚淩冬隻是淡淡的,“我就不下去了。”
鬱禾意外之喜,甚至對楚淩冬升起了感激之情。
今天的楚淩冬,善解人意。
“你也準備一下,後天帶你到產檢。”楚淩冬交待。看來產檢是確定的,隻是楚淩冬說給陳蘭芝的時候,把時間提前了一天。
楚淩冬似乎知道了些什麽。他看得出麵對陳蘭芝時,鬱禾表麵平靜下的心虛與不自在。
所以,有意把陳蘭芝擋了回去。
“你現在六個月,該做個b超,看看胎兒發育狀況。”楚淩冬頓了頓,“這個你想必知道的比我清楚。”
“嗯。”鬱禾答應了下來。
孕婦產檢是常識,但他總記不起自己現在的身份。
而許安隻對楚淩冬感興趣,肚子裏的孩子不過是他套牢楚淩冬的手段,自己並不是多在意。
除了懷孕的時候,是自己主動去過一次醫院,每次都是時間到點了,楚淩冬給他預約好醫院,讓他去產檢。
楚淩冬雖然看不上許安,但對他的孩子確實十分盡心。
“記住早上不要吃東西。”楚淩冬囑咐了一句。
“嗯。”鬱禾覺得楚淩冬有些話多。
第二天鬱禾一邊正常工作,一邊惦記陳蘭芝。不知她走了沒有。
縱然這次走了,保不定下次就回來了。陳蘭芝身上有著濃濃的社會習氣,沒有任何可講的規矩,一舉一動隻受利害驅動。
快中午的時候,吳軟軟打來電話。清脆的聲音:“楚總讓我給你說一聲,您母親現在已坐上回家的列車了。”
鬱禾心裏鬆了口氣。
對於這種如釋如負的感覺,不知道許安會是個什麽態度。鬱禾心想。
下班的時候,鬱禾給鬱老爺子請了假。他也沒深講,隻是說要去趟醫院體檢。鬱老爺子點點頭,並示意陳敏先走一步。陳敏疑惑地望了兩人一眼,便先離開了。
對於這個挺著個大肚子的同事,經過十來天的相處,陳敏大概也有了個八九不離十的猜測。那個細弱的體板與那個不合諧的肚子,以及鬱禾上廁所的頻率,都讓他心生疑竇。
他也是醫生,對此有著常人沒有的敏感。但對方不說,他也不好多問。
等陳敏離開後,鬱千裏示意鬱禾坐下。“我來給你把把脈。”鬱千裏說。
鬱禾眼裏露出喜悅的神情,乖乖地把手心向上擱著。
鬱千裏的手指搭了上去。鬱千裏的手不像楚淩冬那樣的冷冰。溫厚,熱量充足,鬱禾心裏感到暖烘烘的。
“脈相還好,摸著有力,但還是浮。看來有些陰虛上火。明天檢查的時候,注意讓醫生看看有沒有炎症。”老爺子鬆開了手,“我先給你開點培植正氣的藥,也有保胎作用,長期喝也沒什麽,還能提高免疫力。”
老爺子提筆給他開藥方。
這幾日確實有些不舒服,想來是有些炎症。但鬱禾雖然已漸漸地適應了這具身體,但還真沒到能心平氣和地看婦科的地步。
老爺子把方子開好,站了起來。“藥你自己抓吧。先抓一個療程的藥。十天後我再給你號號脈。”
鬱禾點了點頭。心中的那股來自親情的暖意再次漫卷了上來。
第二天一大早,楚淩冬的車已停在了門口。鬱禾坐上車的時候,心裏直犯咕嘀,他以為會是吳軟軟帶他去。沒想到楚淩冬居然親自陪同。
鬱禾不知道該是覺得感激,還是痛苦。
因為鬱禾身體的特殊性,楚淩冬為他選擇了私密性較高的私立醫院。而在此之前他的同學兼家庭醫生李誠誌也在這所醫院就職。為體檢部主任。
許安不是第一次來,但鬱禾是第一次。頗感新奇。
醫院與公立醫院不同,布置得十分溫馨。沙發,牆繪具有濃濃的家居氣氛。而且因為是預約製,醫院裏十分安靜,連醫生說話都細聲細聲。讓鬱禾覺得心情十分舒暢。
鬱禾以前的三甲醫院,每天都是人潮洶湧,人聲鼎沸,比菜市場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人多、事雜,鬧騰,連鬱禾都有控製不住脾氣的時候。而這裏安靜得讓鬱禾羨慕。
從一下車,楚淩冬便挽著他的胳膊,雖然鬱禾的肚子已頗有點可觀,但還真沒到讓人扶的地步。
關鍵是,楚淩冬這個體貼的舉動與他的人設大相徑庭,讓鬱禾覺得十分別扭。
好幾次,他或慢或快地改變步伐節奏,想借此甩開楚淩冬的胳膊,但楚淩冬總是能配合好他的步伐。讓鬱禾有些不知所措。
討厭到是沒有。就是有些手足無措。
一進醫院,李誠誌與院長已在門口候著他們。李誠誌看著一起的兩人,笑著說:“難得。”
的確,楚淩冬這是第一次陪許安過來。
李誠誌把楚淩冬介紹給了院長,兩人一番客氣後,李誠誌把兩人領了進去。
護士長親切得如同酒店的媽媽桑,領著兩人進了產科門診室。門診室裏布置得也如同家居的客廳,有著溫馨的小物件與鵝黃的沙發。
楚淩冬扶著鬱禾坐在沙發上,自己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產科主任餘紅英不過三十多歲,全程麵帶微笑,聲音柔和,瞄著兩人,笑眯眯地說:“怎麽,這次先生陪著過來了?“
餘紅英對鬱禾這個樣子,沒有流露出任何異於平常的表情,即不驚訝,也不同情。她麵對的不過是自己患者中的任何一個,鬱禾縱然自己也是醫生,麵對這個女產科醫生,也心生欽佩。私立醫院的一些管理模式,也是值得借鑒與推廣的。
鬱禾醫生一瞬間進入了職業狀況。
餘紅英一邊翻看他的病曆檔案,一邊問診。“最近,有什麽明顯變化沒有。”
雖然鬱禾知道這些變化的原因,但還是據實以告,最近胎動比以前更頻繁了,以及最近尿頻現象。
說這些的時候,鬱禾注意到楚淩冬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驚奇。
鬱禾背上有些冒冷汗。
他想起前幾天的那次尿遁。
“有沒有痛癢的感覺?”
“倒沒那麽明顯,但有點不舒服。”頓了頓,“我開了清熱解毒的中藥正在喝。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躺床上去讓我看看。”餘紅英並不理會。
鬱禾遲疑著,他覺得自己有點虛脫。
餘紅英耐心地解釋:“孕期特別容易感染炎感。”
鬱禾十分理解地點點頭。但身體卻依然一動不動。
餘紅英爽利地說:“怎麽還害臊,我是醫生。你怕什麽。”
道理鬱禾比誰都懂,他自己也是醫生,在醫生的眼裏,人那些東西就是物件,是器官,是一堆肉。
但他依然對這具身體不是那麽的全盤接受,這讓他像釘子一樣釘在沙發上。
但一旁楚淩冬把他拉了起來,伸手就給他解褲子。鬱禾嚇了一跳,一把推開。
“是你自己來,還是我來?”楚淩冬看著他。(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