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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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你好心情了嗎

    而鬱禾作為一個素人兼外人, 在侯診室不過坐了十來分鍾, 隻是看了陳敏抓的幾味藥,但知道他下一味藥是什麽……這不能不讓老爺子疑惑。

    但鬱禾隻是笑笑, 想要唬弄過去。

    這是他醒來後,第一次與爺爺的目光正視在一起, 這讓他心裏有些激動。

    “小夥子, 如果方便的話, 你過來幫忙抓個藥。”鬱千裏衝鬱禾招招手。

    趙敏看看鬱千裏, 又看看鬱禾,一臉茫然。

    見老爺子開口, 鬱禾也不推辭。這是接近老爺子的一個好機會。他不想錯過。

    鬱禾便要了方子,幫趙敏抓藥。

    這裏是鬱禾長大的地方。是他的家, 這裏的每個中藥櫃, 每個藥匣子,他不用看標簽, 都知道位置。

    因為不僅對藥方熟悉, 對位置也了如指掌,鬱禾抓藥的速度幾乎可以算是迅猛。幾乎讓趙敏插不上手,趙敏幹脆在一邊秤藥。

    但秤過幾味後, 心裏也暗自稱奇, 鬱禾抓的藥份量奇準。幾乎用不著多退少補。其實一些老中醫都能做到這一步,但鬱禾一來年輕, 二來明明是個前來問症的患者……

    趙敏不免多看他幾眼。

    隻是覺得這人看著背影倒是纖細, 但肚子卻突出一大塊, 說不出來的奇異感。

    接下來的三個病人花了鬱千裏一個小時。需要抓藥的時候,不用鬱千裏吩咐,鬱禾就主動站起來給趙敏搭把手。

    沒事的時候,就坐在椅子上安靜地看著老爺子。

    縱然一句話不說,鬱禾心裏卻有一種歸屬感。

    送走了所有的患者,終於輪到了鬱禾。他在鬱千裏的跟前坐了下來。一瞬間,心跳加速,他怕自己忍不住眼圈會紅。

    “剛才謝謝你了。”鬱千裏說。

    “沒事,就舉手之勞。”鬱禾像個陌生人一樣跟鬱千裏客氣。

    “你哪兒不舒服。”鬱千裏慈眉善目,聲音也十分柔和。

    “肚子總是疼。”鬱禾的聲音哽了哽。

    他強迫自己從傷感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鬱千裏抓起了鬱的手腕,食指中指與無名指搭在他的脈搏上。不過幾秒,老爺子回過頭,衝陳敏說:“你去前頭看看,藥熬製得怎麽樣了。下午有十幾個人過來取藥。別讓人家空手回去。”

    陳敏應了一聲,也沒多想,就邁步出去了。

    鬱禾大約知道老爺子為什麽支走了陳敏。他也給自己號過脈,脈像來往流利,如珠滾玉盤,點型的滑脈。也就是受孕之像。他甚至心裏已知肚子的孩子是男是女。

    連他都知道,鬱老爺子心裏更清楚。

    現在房間裏就隻有老爺子與鬱禾兩個人了。

    “小夥子。有幾個月了?”鬱千裏抬起眼。

    “22周。”鬱禾回答。

    “5個多月了。”鬱千裏點點頭,說“我說話直你別怪。你的脈像十分雜亂,陰中有陽,陽中有陰。以前就診的時候我也碰到過一個,但像你這樣自然受孕的實屬罕見。”

    確實是。雙性人分很多種類型,染色體也有xx,xy 之分。但縱然有些雙性人擁有子宮,能受孕的確實極其少。

    鬱禾點點頭,“所以,想找鬱醫生看看。”

    “脈像不錯。除了有些氣血不足,沒什麽大的毛病。如果要確定胎兒狀況,你應該去醫院做個b超。我這裏隻能給你開些固本養胎的藥,而且,”老爺子一抬眼,“小夥子也是個行家,這點藥應該自己也能開吧。”

    鬱禾點點頭:“我家幾代都是中醫。隻是到了我一輩……”鬱禾頓了頓,“因為身體的原因,學醫半途而廢。”

    “哦。”鬱老爺子心中了然,即而眼裏流露出深刻的惋惜。“真是可惜了。”

    老爺子開始低頭寫病曆,“幾代都是中醫,是哪家的。沒準我老頭子也認識。”

    “因為自己這個狀況,說出來丟家裏的人。還請鬱醫生諒解。”鬱禾搪塞。

    “可惜了這個好苗子。”鬱千裏忽然有些感慨。眼裏跟著泛著點濕光,像是想起了什麽。

    鬱禾眼睛忽然問:“您這裏還缺人嗎?要不我給您打個下手。我看你這裏這麽忙,隻你們兩個人。”

    這事先都沒想過的台詞,在看到鬱千裏的淚花這一刻,鬱禾脫口而出。

    他太想爺爺了。

    縱然現在在爺爺的眼裏,他不過是個陌生人,但他依然被鬱千裏的仁慈與寬厚所包圍。

    老爺子撲地笑了,看了他一眼。

    “小夥子,我看你其實就是來找工作的吧。”

    鬱禾順勢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一直都想從事醫學方麵的工作,也上過幾年學,但因為沒有畢業,所以沒有□□,也開不成診所。”

    “你在哪兒上的學?”鬱千裏問。

    鬱禾說出了自己就讀的醫大名字。

    老爺子咳了幾聲,用袖子蘸了蘸眼角。“唉,年紀大了。老眼暈花了……這樣吧。我這裏確實少個人,小趙要抓藥,還要寫病曆,人多了,就忙不過來。”

    “我能抓藥,也會寫病曆。“鬱禾說。

    “哦。“鬱千裏有些驚訝。對麵的年輕人隻說上過兩年學,並沒有臨床經驗。

    “我以前在家裏幫忙的時候,也常寫病曆。”

    “那你就以我為病人,寫個病曆看看。你就當我是個心髒病患者。“鬱千裏對鬱禾,似乎很感興趣。

    寫病曆並不簡單,不僅包含了對患者的基本狀況的詢問,還有著對病情的初步判斷。但對鬱禾而言,當然是小兒科。

    “您哪兒不舒服?“鬱禾提起了筆。

    “胸口這個地方總是覺得難受,像是喘不過氣。”老爺子說著,忽然控製不住,一滴眼淚掉了下來。

    鬱禾垂下了目光。

    他怕自己也會跟著失態。

    鬱禾迅速地寫好了病曆,並且刻意隱藏了筆跡。老爺子仔細地把他寫的病曆看了一遍,才點點頭:“我看過三甲醫院的病曆也不過如此了。”

    鬱禾期待地看著鬱千裏。

    老爺子看了他肚子了一眼,說實話,他這個狀態,鬱千裏並不建議他出來找工作,但他心裏十分愛惜這個人才,這人沒學曆,不可能有從醫資格,在不相關的地方就職,老爺子又覺得可惜。

    而且鬱禾看著他的眼神,總讓他的心像被揪住一樣,讓他想起躺在旁邊房間,靠輸液才能維持基本生命體態的孫子。

    可能這就是緣份。

    老天爺怕他太傷心過度,便送個人過來安撫他。

    “如果你真想找個事,那就在我這兒。但你這個狀況,我暫時也不對你提要求。有空就過來幫忙。工資按天給你計算,一月一結算行不行?“

    行。當然行。

    一來可以和唯一的親人朝夕相處,二來又可以攢些錢,真正做到經濟獨立,從而擺脫楚淩冬。

    鬱禾心裏雀躍異常,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他用力點點頭。

    “小夥子,家住哪兒?“鬱禾的高興勁感染了鬱禾裏,他笑著問。

    鬱禾沒別的住處,就報了楚淩冬的別墅小區。

    那個小區離這裏並不遠,是新建的高檔別墅區,再一見鬱禾的穿著,也並不像是個缺錢的人。

    但鬱千裏隻是點點頭,並不多問。

    每個人都有不為人道的難言之隱,而眼前這個年輕人,這種身份,大約更有不足為外人道的苦衷。

    鬱千裏慈詳地一笑。“今天回去吧。你先準備準備,下周來上班就行。“

    “我明天就來。”鬱禾有些激動。

    鬱千裏失笑,“不用那麽急。”

    “嗯。”鬱禾站了起來,向鬱老爺子告辭,現在一折騰,已近一點了。

    “那我先走了。“頓了頓,鬱禾又說,”您趕快吃飯去吧,老這樣對胃不好。“

    鬱千裏眼睛又是一熱,隻有他的孫子鬱鬱才會對他這樣嘮叨。

    果然,鬱禾第二天就來了。他與趙敏換著抓藥,寫病曆。但不論是抓藥還是寫病曆,他的速度幾乎是趙敏的兩倍。

    明明是第一次來上班,他像是天生知道那些中藥匣子的位置。再加上手準,根本不用多退少補。病曆也是又快又細。鬱千裏看了他的病曆幾乎直接跳過問診這一項,直接號脈,省了不少時間。

    趙敏一開始有些不服氣,也跟著加快了速度。但一加快速度,病曆便沒那麽細致,鬱千裏雖然沒有直接說,但問診的時候,就多了些程序,趙敏又慚愧起來,半天下來,他對鬱禾由不滿、敵意,漸漸地變成了欽佩,得知鬱禾是醫學世家,也是醫大的學生,心態便平和了。

    到了下午的時候,兩人配合已十分默契。

    鬱千裏看在眼裏,心裏也十分欣慰。

    而這具身體,顯然已受孕五個月以上。

    鬱禾的腦子雖然亂得找不出一點頭緒,但一涉及醫科知識,他恢複了幾分冷靜。看來自己現在確實是在另一具身體上重生了。

    這個經曆荒謬,但更荒謬的卻是這具身體。

    鬱禾這個時候,居然忍不住有點想笑。

    當楚淩冬推開門時,正看到鬱禾光溜溜地坐在床尾,對著鏡子,臉上掛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大張著腿,姿態一如既往,充斥著便宜的騷賤,讓楚淩冬心裏的煩躁又增加了幾分。

    許安與楚淩冬的母親有著拐了十幾道彎的沾親帶故關係。什麽親戚,估計連許安自己都說不清。但因為是過世的母親的同宗,可以稱得上自己一聲哥,一開始心裏對他還是有點可憐的,所以,當他到公司找上自己時,看在母親的麵子上,他並沒有多排斥。

    他是個混不去的龍套演員,還在酒吧兼職,他找上門,不過是看中了楚家手底下的傳媒公司,想討些資源。

    他不喜歡他那副一臉討好的樣子,但因為母親這層關係,他對他疏於防範。

    那次他在酒吧裏和幾個朋友喝酒,不想他正好在那裏打工。他討好著,幾乎是撞撞跌跌地奔了過來,給他倒了杯酒。

    他不喜歡這個人,也不願意喝這杯酒,但他的天性讓他不忍心讓人下不了台,便喝了對方替到手裏的酒。

    但沒想到,他對自己用了藥。醒來後,他光滑滑地抱著自己。他當即給了他一個大嘴巴。但他跪在自己麵前說他暗戀自己。

    楚淩冬當時隻是冷笑。暗戀?這個理由對他來說一點都不新鮮,一些個不入流的小明星也常說暗戀他,往他身上攀。

    他當時警告許安,以後不要再出現在自己麵前。因為他對男人沒興趣,對他更沒興趣,如果再出現在他現麵,新帳老帳一起算。

    而這次,楚淩冬不追究,也是看在他與自己母親那個拐了十幾道彎的親戚關係上。

    但不到兩個月,許安忽然跑到公司裏來,說他懷孕了,並帶了一些孕檢證明。當明他氣笑了。先不說別的,一個大男人懷孕了,並且賴上了自己?

    楚淩冬當時冷笑:“你倒是說說,你怎麽個懷孕法。”

    許安也不照忌,在他麵前把衣服把自己脫得一|絲|不|掛。當楚淩冬看到那具身體時,吃驚大過憤怒。雖說那晚他與這人發生了關係,但他至始至終都處於暈睡狀況,別說這人的身體,整個過程都是一抹黑,由他一個人自嗨完成。

    沒想到,這個人是個雙性人。

    雙性人他不是沒聽過。他那個走雞鬥狗,熱衷於泡小明星的叔叔楚瑜明,曾經玩過這麽一個玩意兒,為了表示自己的會玩,私下裏,沒少對他吹噓。並過神神秘秘地說,這種玩意比單純的女人,男人更來勁。因為,他們前後都能爽。

    沒想到,自己也遇到了這麽一個,還是如此的難纏。

    如果這個孩子真是自己的,縱然是手段下作,但楚淩冬還是決定要的。因為小時候的一段經曆,讓他不可能把這個孩子拒之門外。

    他不是對許安心軟,他是對孩子心軟。

    鬱禾的情緒如過山車一樣大起大落,肚子猛得一陣抽痛。幾珠鮮血沁了出來,順著腿流了下來。但鬱禾現在被自己的樣子震得七暈八素,根本沒留意他動了胎氣。

    這讓楚淩冬又是控製不了的幾分煩躁。

    這個人有了身孕,也不知道消停,每天就知道上街,買東買西。如果不是他昨天逛街逛了一整天,為了和人搶一件限量品,引起了爭執,也不會動了胎氣。

    楚淩冬的耐心到了極限。本來看在孩子的麵上,還強忍著,現在怒火上湧,一發不可收拾。

    “這一個月你不要出門,也不要隨意下床。要買什麽,讓李媽去買。”

    鬱禾這才意識到楚淩冬在場。他把睡衣掩了掩,才看到自己的狀況。

    鬱禾皺了皺眉,雖然他個是外科醫生,但這些都是觸類旁通的常識,他並不驚訝。is的子宮本來就淺,縱然受孕,比起一般女性見紅的機率要高很多。但隻要沒有大量出血及腹痛,也不用神經緊張,隻要注意不做大幅運動,靜臥修養即可。

    隻是現在這個狀況,他要處理一下。

    “我要換衣服。”鬱禾拉上了那件皇帝的新睡衣,嘴角抽出一個苦笑。

    楚淩冬有些不明白他委婉的暗示。照以前的作派,不管他如果冷麵相對,這人都是要撲到他麵前,又賤又騷地討好他。明知道自己不待見他,卻總覺得自己有幾分姿色。

    不知哪來的自信,覺得楚淩冬心裏其實還是有幾分喜歡他的。

    是以,對鬱禾的這個讓他回避的暗示,楚淩冬其實並沒有明白過來。

    見楚淩冬不為所動,鬱禾便不再搭理他。隻是麻溜抽了幾張紙,把身體背向楚淩冬,把自己收拾幹淨,然後打開衣櫃,找內褲。

    衣櫃他不熟悉,一連開了幾個門。

    櫃子裏的衣服眼花繚亂,與鬱禾的日常審美南轅北轍。每件衣服都在表明一個態度:我好閃,快看我。

    鬱禾的眼睛被閃得發暈,終於找到了置物盒,但一拉開,也沒有找到自己能穿的內褲。幾乎都是騷氣十足的情趣內衣,黑色透明,蕾絲質地。

    對於原主的品味,鬱禾十分拜服地歎了一氣。

    他這樣處心積慮地討楚淩冬的歡心,但楚淩冬對他的厭惡是顯而易見,而且沒有絲毫掩飾的樣子。

    無法選擇,他隻有拿了一條黑色蕾絲的透明內褲,套了上去。這衣服,穿沒穿一個樣,隻能算給個心理上的安慰。

    接著,他又是一通找。他對所有的物件都不熟悉,找得就有些天暈地暗。

    “找什麽?”楚淩冬終於忍受不了,問了問。

    “衛生巾。”鬱禾說。下麵還有些淋淋漓漓的。沒吃過豬肉,但還是知道豬長什麽樣。這個時候,衛生巾該登場了。

    楚淩冬盯著鬱禾。許安從不用那東西,嫌穿衣服鼓鼓囊囊,不好看。隻用衛生棉。

    “一會兒讓李媽給你買。”楚淩冬隻是說。

    鬱禾轉身進了洗手間。現在隻好權且用衛生紙墊著,塞進了那條內褲。內褲本就又小又緊,再加上衛生紙,隻能勉強包著前麵,硬是被穿出了丁字褲的效果。

    他心裏歎了口氣,急急地又返回去,鑽進了被子裏。

    楚淩冬見鬱禾再次趟到床後,轉身就走了。對楚淩冬的行為,鬱禾現在還沒功夫考慮,他滿腦子都是對許安,這個原主的猜測。

    為什麽,他與許安不過是跌了一跤,便產生了這種離奇的效應。

    或許他與許安,與楚淩冬有什麽聯係?

    但鬱禾的頭腦裏,除了醒來時流淌過來的一段記憶,現在那個叫許安的原主,像是消失了。

    沒一會兒,李媽送來了午飯。煲了雞湯,一暈一素,一碟水果。

    “楚…先生呢?”鬱禾問。

    “走了。”李媽瞄了他一眼,似乎覺得他的問題多此一舉。楚淩冬從沒在這裏留過夜,吃過飯。

    這個地方,不過是個金絲鳥籠。

    在李媽看來,這個年輕的哥兒不過是富貴人家的一個玩物。而且還不怎麽受待見的那一種。

    看到李媽輕視的神情,鬱禾便心知肚明。看來沒幾個人給這個許安好臉色,大家都知道他是個什麽貨色。

    鬱禾苦笑。

    不過,這真怨不得楚淩冬。這人的所作所為可大可小,給人下藥,然後發生關係,說狠了去,夠他去局子裏待兩年的。楚淩冬就這樣還把他收留下來,不過是看在他肚裏孩子的份上。

    但鬱禾的心思並沒有在原主與楚淩冬的恩怨上停留。他在想,自己現在在這個叫許安的人身上,那麽自己的身體現在在哪兒?怎麽樣了呢?

    他確定了時間,距離自己暈倒不過一天一夜。現在,楚淩冬走了,李媽也不在,大約出去給他買東西了。

    鬱禾開始找衣服,他要去醫院。

    原主的衣服大多有著廉價的花哨感,鬱禾勉強找了件黑色風衣套在身上,隻是下麵的器官被衛生紙摩擦得異樣而不舒服,提醒著這具身體的匪夷所思。

    他又找到原主的手機。手機是指紋鎖,手指一按,啪地一聲便打開。

    一則本地新聞跳了出來。鬱禾兩個字瞬間燙進了他的眼底。

    他一拉開,標題便是年輕醫師,不堪工作重負,暈倒在手術台旁的標題。

    濟世醫院是省裏有名的三甲醫院,在加上醫患矛盾突出的當下,年輕醫生倒在手術台前,無疑極具話題性,新聞性。

    他急切地往下翻。但報道隻是從宣揚社會主義價值觀出發,對這位年輕主任醫生進行了正麵、積極的宣傳。

    對病情,卻隻有一句:目前仍處於暈迷狀態。

    鬱禾的肚子裏猛地又是一陣抽痛,他做了幾個深呼吸,把手機揣進了兜裏,又找出一雙運動鞋,出了門。

    鬱禾瞟了楚凜冬一眼。

    楚淩冬不再說話,轉身出去,順便把門給帶上。

    楚淩冬這麽幹脆地出去,倒是挺出人意外,還有點紳士風度。讓鬱禾再次感歎這位金主的琢磨不透。

    但剛才幾個回合下來,鬱禾已身心俱疲,對於楚淩冬的紳士風度,也不能好好地體味一番,他隻是迅速地解了褲子,在病床上躺了下來。

    現在由於腰圍太大,他的褲子要買最大碼,褲角便十分長,需要挽起來,可肚子那裏卻依然有兜不住的感覺。

    是不是要買些孕婦裝了。鬱禾有些發愁。

    隻有餘紅英在場,檢查不過是公事公辦,鬱禾心裏恢複了素日的淡靜。

    女醫生手法嫻熟熟,因為他有孕在身,力度控製得非常輕,等鬱禾從床上艱難地坐起來,發現楚淩冬不知什麽時候已進了來。小心地搭著他的手,把他從床上扶了下來。並幫他整理好衣裳。

    鬱禾又有點汗流浹背的感覺了。

    等候結果的期間,餘紅英又為鬱禾測了血壓,稱了體重。血壓有些偏高,但還在可控製範圍內,體重倒是漲得厲害。可餘紅英還是覺得偏瘦。

    “是嗎?”鬱禾摸了摸那個突出去的大肚子。

    “瘦。”楚淩冬一旁回答。

    鬱禾瞟了他一眼。他不過是自言自語,沒指望誰來回答。

    但原主的身體確實屬於瘦弱型,現在縱然有了這麽個附加物,全身除了肚子,一點肉不見長。

    “不要緊。平時注意營養,並適當鍛煉就可以了。”餘紅英說。

    “平時該吃些什麽東西。”楚淩冬表情很認真。

    “我們這裏有營養師,你們先去檢查別的項目,走的時候會有個飲食指南給你們。”餘紅英微微笑著。

    接下來是b超。這次,鬱禾倒是挺配合。不過是對肚子進行超聲檢查。楚淩冬是孩子的親人,有權知道孩子的狀態。

    鬱禾平躺在床上,看不到b超,隻能看楚淩冬。

    楚淩冬一動不動地對著儀器,臉上少有的柔和。六月的胎兒,在b超中已十分健全。眉毛、鼻子、眼睛。

    想來,儀器裏麵的圖像觸動了楚淩冬心中那根柔和的弦。

    楚淩冬並不是沒有溫度的。

    他的溫度隻是被他藏得很深,並且隻會溫暖他在意的人。

    這個在意的人當然不包括自己在內。鬱禾心想。

    正想著,楚淩冬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少有的純粹的微笑。連眼睛都跟著彎了一彎。

    就聽到醫生笑著的聲音,“小家夥動了。”

    鬱禾才注意到自己的肚皮也在動。看來是檢查驚動了肚裏的小家夥。這段時間,小家夥胎動比較頻繁。鬱禾初次懷孕,時間又短,沒有任何經驗,也不懂什麽胎教。但晚上睡覺的時候,手摸上肚子,小家夥總會回應一兩次。(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