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薇早就被臥室裏的動靜給弄醒了，一整夜，她也就咪了一會兒，其他時間都是焦慮地睡不著，一閉眼，就是宋婉兒痛苦的樣子。

    直到葉淮淡定地出來——

    這家夥沒黑化，那婉婉肯定還好好的。單薇鬆了一口氣。

    粥是她端進去的，葉淮跟著。

    隻是……

    單薇手一滑，差點沒拿穩粥碗，看著靠著床頭的少女，目瞪口呆：

    “你是誰？！”

    這人她不認得！

    怎麽會在婉婉的房間裏？！

    婉婉人呢！

    “薇薇，是我呀。”宋婉兒也很是無奈。

    單薇張著嘴，張了好半會兒，才勉強“接受”了事實：“你，你是婉婉？！”

    不是吧！

    開玩笑吧！

    怎麽可能是一個人？一點也不像好嗎？！

    除了，聲音。

    化了蜜糖似的聲音，嬌甜柔軟。

    任是誰聽了，都不敢與她大小聲，又何況……是這樣的容色，真正花一樣的容色——雪膚烏發，已極懾人，而眉眼勾勒的弧度，婀娜似流水，瓊鼻，花瓣唇，一顰一笑，都如清晨的玫瑰抖開夜露，姿態橫生。

    若以花喻人，眼前的少女便是玫瑰，黃玫瑰。

    比之熱烈的紅玫瑰，多了七分婉柔迂回，可嬌可媚，華服珠寶襯得，粗布陋簪也襯得。

    單薇平時混跡各種pub、名流宴會，也算是見過世麵，賞過各色美人的，但如今，瞧著自己的親閨蜜！親親閨蜜！照舊忍不住看呆了去。

    乖乖，這姑奶奶可太漂亮了！

    這、這都不是美人了，是禍水級別的美人啊！

    現實點，放娛樂圈裏，都是時代之光級別，幾十年後都能經常被人拉出來舔舔顏的那種。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單薇突然向葉淮開炮，義憤填膺。

    “嗯。”葉淮很淡定，“婉婉從小就漂亮。”

    單薇：“……”能從您嘴裏聽到一句誇別的女孩子漂亮真是不容易啊。

    “但是生個病，也不至於改變這麽大吧……”

    堪比整容啊。

    宋婉兒忙出聲：“你要是想聽的話，待會兒再給你解釋，實在說來話長了。”

    單薇端著個粥碗，也覺得現在不是扯故事的時候，趕緊坐過去遞了碗，讓她先吃點墊墊肚子。

    小半碗粥，幾口就下了肚，宋婉兒吃完就催著葉淮趕緊去休息，這回他倒是乖乖聽話，離開臥室前還不忘提醒兩人別聊太久——主要是提醒單薇。

    “知道知道，我也很寶貝婉婉的好伐！”

    聽到那個“也”字，葉淮關門的手微微一頓，然後迅速帶上。

    單薇說完，才察覺到自己剛剛有些失言，也不算，說得太曖昧吧，婉婉應該沒聽出來……不行不行，隻要看到這張臉，她腦子就一片漿糊，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怎麽能長這麽好看……”

    單薇覺得自己是個妹子都把持不住，太美太嬌太媚，宋婉兒原本的氣質更內秀婉柔，也有點嬌，嬌地不明顯，如今容色一變，就什麽都藏不住了，一瞧著她，就恨不得她說什麽都好。

    多美啊，看一輩子都不會厭。

    宋婉兒對單薇熾熱的目光倒是習以為常，她上初中前，都是被人誇著漂亮長大的，也因為太受矚目鬧出不少小麻煩，跟爸爸媽媽出門逛街都會被星探搭訕，被人拍照，去影樓拍照也給免單，還有經紀人找上門想讓她去當童裝模特、童星……

    十二歲前，和十二歲後，她過的完全是兩種人生。

    病情控製住後，她的容貌凋零，身體浮腫，變得平庸，成為校園裏其貌不揚的好學生，生活也安靜了許多，沒什麽不好的，至少安穩，毋須每天擔驚受怕。

    “現在變回來了，反倒麻煩，不知道怎麽跟人解釋。”宋婉兒眉尖微蹙，略顯無奈。

    單薇剛唏噓心疼了會兒，又瞥見她的神態，頓時臊起來：“哎呦！寶，不行，我看不了，你現在這樣子，我心都疼了，想給你掏心掏肺……”

    宋婉兒定睛，無辜地眨了眨，半餉：

    “撲哧——”

    “有這麽誇張嗎？”

    她這一笑，眼神更甜，身姿也跟著軟，嬌且媚，少女的媚，渾然天成。

    單薇頓時捂住心口，猛點頭：“哎！你這一笑，我更受不了！”

    她以前隻覺得婉寶寶怎麽這麽招人疼呢，現在真相大白了，敢情人家從小就是個嬌美人……誰不想把她捧在手心？好像本應如此。

    紅顏薄命什麽的，老天爺怎麽就這麽殘忍？

    就不能讓美人快快樂樂地當個美人，非要讓美人把自己變醜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單薇聽了婉婉的解釋，都心疼地說不出話了。

    “那現在是已經好了嗎？”

    “沒有。”宋婉兒輕輕搖頭，“不過不用再吃以前那種藥了。”

    “就沒有別的辦法嗎？”單薇皺著眉頭問，要是她早點知道婉婉得了這種怪病，她一定早些差人去打聽有沒有醫治的辦法。

    但連葉淮都沒辦法，那就可能……真的沒辦法。

    “暫時沒有辦法根治。不過我覺得現在已經很好了，對我來說——不能太貪心了。”她的聲音有些飄渺，像是在對自己說。

    單薇握著她的手，一陣沉默。

    ……

    恢複容貌未必全是件好事，宋婉兒還要想如何跟身邊的老師同學解釋，自己容貌突變的事情——她如今需要頻繁地跟人接觸，也無法請太長的假期。

    問了小淮，小淮說可以用簡單的易容藥水，不過每次用隻能維持十二小時。

    在這期間，她要假裝慢慢瘦下來，這樣就算有一天披露了容貌，也有個可以解釋的借口。

    周日休息了一天，周一宋婉兒就照常複工。

    忙科研，忙遊戲顧問，周六再去給小竹上半天課，卻……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楊蕊。

    其實宋婉兒壓根不太在意這個女生，能力懸殊太大，走的路也不同，雖說小人難纏，該遠離遠離，該教訓教訓，她不會放太多心力在這上麵。

    像如今，她毋須動口動手，自然有人幫她處理，該道歉道歉。

    “宋同學，之前的事，真的對不起……”

    對楊蕊來說，這大概是很丟人的一件事。

    她能看到她眼裏的難堪，倒是沒有憎惡和恨，反而有點複雜。

    一個自己都稀裏糊塗的人，也別指望她能做出什麽聰明事了，所以隻能惡地毫不掩飾。

    宋婉兒接受了她的道歉，她知道楊蕊這次以後是真的會消停了——長輩的訓誡還是有用的，邢先生讓她道歉時的臉色，真的非常難看。

    她都有點懷疑自己沒來之前，邢先生是不是已經把人嚇破膽了。

    畢竟她也領教過，這位爸爸看著和善，真決定做什麽的時候，相當雷厲風行。

    還有很多事情是宋婉兒不知道的，比如讓楊蕊道歉前，邢家兩夫妻就找來侄女將中大黑幕案的事重新問了遍，然而楊蕊依舊不認，兀自圓著自己的謊，讓邢瀚徹底憤怒——她還在故意騙他們！

    “你現在還不說實話？所有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本來想再給你一次機會，沒想到……你還在騙我們！你還是中州大學的學生，真實情況是什麽樣，你不清楚嗎？你自己做了什麽，你不知道嗎，到現在都還不悔改？”

    “私怨報複，抹黑同學，欺騙長輩，小蕊，我對你太失望了，這麽多年的書，你都念到哪兒去了，最基本的道德觀，難道還要我來教你嗎？你要是再繼續這樣滿口謊話糊弄我們，我們家也不會再歡迎你了！”

    邢瀚史無前例的嚴厲，真的把楊蕊給震到了，終於哆哆嗦嗦承認，說了實話，承認自己嫉妒宋婉兒，不明白她明明不怎麽樣，卻能比自己擁有那麽多，為什麽自己就不可以？

    邢瀚都氣笑了，簡直覺得自己這侄女書念好了，但腦子根本不怎麽好使。

    “以前覺得你懂事，舅舅是個大老粗，沒什麽好教你的，現在看來不是。你跟人攀比就攀比，攀比完就得出這麽個結論？小宋哪裏比你差了，讓你看不起她？是，人家是樸素了點，但你看人就看這麽點表麵？”

    “你一沒人家的氣度，二沒人家的本事，人小宋老師隨便教教小竹，就能讓小竹被市中校長瞧上，直接讓參加特招。那嚴校長第一次見小宋就想聘人去他們學校當老師，你們中大的教授還不肯放人，兩個人差點爭起來，你說小宋不行，哪不行？人家有能力，有真本事，幹什麽都行，還是被搶著要的人才。連我跟你舅媽也尊重她。我要是你同學，我也願意跟這樣的人多來往——小蕊，舅舅也不指望你以後一定出人頭地，隻要能踏踏實實學東西，有一技之長，日子就差不到哪兒去。”

    “但是——你要是繼續像現在這樣，就算你是中大出來的學生，以後也得廢了！”

    －－－－－－題外話－－－－－－

    開心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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