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泓義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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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後 因為牽扯兵部軍機, 入門排查嚴格,這次微服出行, 秦諾並不想暴露郡王身份, 便用神策營的令牌順利進了營地內部。
按照事先打聽好的布局, 秦諾帶著人直奔最北頭的玻璃作坊而去。
如今工匠的琉璃器皿燒製還算精煉,雖不及後世剔透,製作容器也已經足夠了, 秦諾尋了一家口碑好的老匠人, 將器皿圖表交給他, 又仔細叮囑了尺寸和規格。
這些器皿當然可以找私人作坊打造, 但外界的私人作坊手藝良莠不齊, 遠不如官營的場地規整。
交付了定金銀子, 秦諾又轉到來到鐵器作坊這邊。
作為兵部專屬作坊, 鐵器打造占據了整個營地的大半部分。尤其在爐灶密集的地方,聽著周圍震耳欲聾的打鐵聲, 說話都要用吼的。還有爐火帶來的熱度,明明已是深秋,卻燥熱宛如盛夏, 周圍很多人都赤著膀子。
這裏大多數都是打造刀槍劍戟等兵器的作坊。之前秦諾問過田莊的管事, 能打造精密儀器的也不過隻有三四家。
終於到了傳說中規模最大、技術最好的那家。是一處獨門獨戶的院落。李丸上前敲門,一個學徒模樣的小哥兒打開房門。
聽聞是前來定製器皿的, 立刻將眾人領進了院內。
剛踏進房門, 就聽到裏麵傳來一陣咆哮聲, “怎麽可能又失敗, 一定是那些武夫力氣太大了才扯壞的!”
眉目清秀的小學徒無奈地賠笑道:“師父有貴客上門,正在談一樁生意。”
秦諾來了好奇,跟著小學徒進了後院作坊內。
十幾個爐灶正燃燒著赤紅的火焰,眾多粗壯漢子在趕著工。
經過爐灶院,繞過一段曲曲折折的回廊,是一處小花園,草木繁茂,鬧中取靜,頗有意境,中央是一個青竹搭建的涼亭,有三個人正圍著桌子,桌子上擺著一張圖紙。
其中一個須皆白的老者正對著圖紙指指點點,滿臉怒色,兩個男子圍在他身邊,那個賬房先生模樣的紫衣儒生正臉色赤紅,與老者激烈爭辯著什麽。另一個身穿白衣的沒有說話,隻是眉頭緊蹙地看著桌上的圖紙。
趁著爭執雙方換氣的功夫,小學徒趕緊上前回稟,“師父,有神策營的貴人上門想要定做些東西。”
須皆白的老者正是這一處作坊的主人,聞言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沒看正忙著嗎!沒空!”
小學徒唯唯諾諾,不敢再插話。老頭子和賬房先生繼續精力十足的開始掐架。
說話之間,秦諾已經走到了桌子旁,目光落在那張圖紙上。
仿佛是一張機關弓弩模樣的武器構造圖,旁邊是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人頭暈。
正在端詳圖紙的白衣書生抬起頭來,笑道:“這可不是小孩子能看的東西。”
眉目俊雅,氣度清遠,一雙眼睛燦若星辰,讓人見之忘俗。仔細看他容貌也就二十八,九歲左右,卻天然有種沉穩感。
好出眾的人物,總覺得有幾分眼熟啊。秦諾百般思量,終於回想起,是在自己便宜老爹駕崩的那一夜見過,這人不正是跟著大將軍裴翎一起入宮的那個青衣書生嗎。想必是裴將軍的心腹軍師一類的人物吧。
一邊想著,秦諾從善如流地挪開了目光,弓,弩之類的東西屬於軍事禁品,看得太仔細,難免有瓜田李下之嫌。但對白衣人的調侃,卻不服氣地撇了撇嘴,“不過是一張弓,弩罷了,有什麽好稀奇的,軍中多的是。”
賬房先生打扮的儒生正吵得口幹,拿起桌上茶盞灌了兩口,聞言怒瞪了秦諾一眼:“不識貨的小輩勿要在這裏呱燥。這開天弩力道萬鈞,疾如閃電。豈是營中那些廢物能比得了的?”
須皆白的老者吹胡子瞪眼,“什麽力道萬鈞,疾如閃電,製作不出來能頂個屁用啊!”
“是你們作坊手藝太差,才遲遲無法完成。”
“放屁,誰不知道我老趙家的作坊是整個南營裏麵最頂級的!”老頭子一蹦三尺高,眼看著兩人就要由文鬥升級到武鬥。
秦諾聽著來了興致,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白衣人微微蹙眉,但想到剛才小學徒稟報,此人是神策營出身,便沒有阻止。
“這個計算方法不對吧!”將紙上的數字換算成阿拉伯數字,略合計了一遍,秦諾立刻忍不住插嘴了。
“哪裏?”白衣人來了興致。
秦諾抬手指了指一處數字,“這裏啊,如果前麵的參數是變化,這個肯定要跟著一同變化,數值應該不可能限定在五以下,應該是七左右吧。”
白衣人臉上閃過驚訝之色:“你學過數理之道?”
“略知一二。”秦諾謙虛地表示。
現代社會,誰沒有經曆過喜歡同時從東西兩邊對著開火車的駕駛員,愛好一邊放水一邊抽水的水庫管理員,習慣把野雞也兔子關進一隻籠子的飼養員等眾多變態的連番虐待啊。
旁邊擼起袖子準備上演全武行的賬房先生和白老頭也停了下來,賬房先生從鼻子裏哼哧了兩聲,他原本就對這個突然闖進來的富家子弟沒好感,此時更加不耐煩了。揮手道:“去去去,小孩子不要胡亂插嘴。這張圖紙可是經過工部三位算學大家幫忙檢驗過的,絕不可能出錯。”
秦諾也不生氣,他攪局隻是為了打斷兩人無止盡的爭吵罷了。無視那儒生的挑釁,趁機衝著白老者笑道:“趙老先生,在下是想要前來求取一些工具,方便日常使用。”
白老者也覺一番爭執,疲憊不堪,便將賬房先生等人擱在一邊,笑道:“有生意上門,自然沒有推脫的道理,不知道小哥兒想要什麽器械?可是奇門兵器?”
秦諾趕緊上前,將自己準備好的圖紙奉上。
趙老先生接過一看,皺起眉頭,好生奇怪的器皿,這些彎彎繞繞的都是什麽東西?
秦諾忐忑地問道:“能打造好嗎?”製作香皂和酒精提純的工具,都需要鐵器框架和琉璃杯盞配合,而且尺寸要求精細。
趙老先生點點頭,“沒問題,我們鋪子裏能打全大周最柔韌的鐵,最堅硬的鋼,什麽都難不倒。”這些東西隻是造型奇怪了些,但並不太複雜。
秦諾大喜過望:“那就多謝老先生了,需要多少定金,我這就支付,不知何時能夠取貨?”
“定金給二十兩就行了,尾款待東西打造完成再合計,至於取貨嗎,七天之後就可以。”趙老先生也是爽利人,立刻叫來兩名得力弟子,將圖紙交給兩人,並交代了注意事項。
完成了任務,秦諾放下一個心事,帶著李丸離開了營地。從大門出來,將滿地嘈雜甩在腦後,刹那間感覺風清氣爽,溫度都驟然降低了兩分。
李丸拎著袖子扇了扇風,扶著秦諾上了馬車,又體貼地送上了水囊。
清甜的葡萄汁順著喉嚨滑下去,秦諾舒服地躺在車內,很快返回了王府。
全然不知,因為他的離開,趙家作坊的僵局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將秦諾的生意交待給得力的徒弟,趙鼎返回涼亭,準備繼續跟這個衰神儒生大戰三百回合,回來卻見老對手狀態不對勁兒。
一時癡癡呆呆,一時抓耳撓腮,嘴裏還念叨著,“難道真的該這麽幹?不對啊,就算錯了,怎麽才能得出這個數的……”一邊說著,手中的炭筆在白紙上不停描繪。絮絮叨叨不停,狀如瘋魔。
兩人是合作多次的老朋友了,知根知底,見這氣氛,趙鼎便沒有打擾,隻是看向旁邊的白衣人,
“大人,這……”
白衣人也神情凝重,盯著圖紙目光閃爍。
趙鼎更加不敢出言驚擾。
靜靜等待了快一個時辰,突見白衣人仿佛撥雲見日一般,拍手驚道:“果然是錯了!”
一句話將狀如瘋魔的儒生也驚醒了過來,哈哈大笑起來,“錯了,錯了,果然是錯了!我明白了!想不到那個臭小子猜中了。”
清醒之後,他目光灼然有神,“咦,那個臭小子呢?”
趙鼎皺著眉頭,“人家早走了,你看看都什麽天色了。”
兩人呆的功夫,天色已經陰沉了下來。
“算了,先不管了,我要先將這個難題解決。”儒生一邊說著,立刻撲到書案前,拿起炭筆開始計算。
“曹七,用得著這麽拚命嗎?晚飯還吃不吃……”趙鼎話沒說完,旁邊白衣人抬手打斷了他。
“讓他清淨一下吧,不將結果算出來,他是不會有心情吃飯的。”對自己的這個老部下,他是最清楚不過了。
趙鼎無奈地歎了口氣,轉頭道:“大人,那請您賞光,就在我們作坊用頓便飯吧。”
“也好,聽說你這邊的燒刀子醇厚十足,不亞於北朔,一直無緣品嚐,今次可有機會了。”白衣人笑著,跟趙鼎去了後院。
待用過晚餐回來,卻見曹七還在亭子裏,越瘋瘋癲癲,嘴裏反複念叨著:“不對不對,怎麽算不出來呢。”
白衣人無奈笑道:“真是瘋魔了不成。”
趙鼎幹脆喊了一嗓子:“曹七,你何必這麽忙,剛才那個年輕人不是說了個數嗎,照著那個數讓兒郎們試一試不久知道了。”
紫衣儒生恍如未聞,還在冥思苦想。
如此耗費心力,隻怕會影響心智。白衣人無奈,上前低聲喝道:“曹七!”聲音清潤卻極具穿透力。
如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響,曹七猛地驚醒過來。臉上還帶著一些茫然,白衣人溫聲道:“趙鼎說得沒錯,先按照那個少年說的數值試一試吧,至於計算過程,可以慢慢來,工部那裏好幾位算學大家,我已經派人去請了。”
曹七清醒過來,雖然心有不甘,卻也不敢違背主君的意思。被趙鼎拖下去吃飯了。
同時一聲令下,前台灶上立刻開工,材料都是現成的,按照之前秦諾提點的數值,幾個能工巧匠仔細組裝,不過一個多時辰就將兩把機關弩組裝完畢。
叫來一名侍衛連接試射,弓如驚弦,箭如閃電,直到數十支箭矢射完,弓,弩完好無損,並未出現之前弓弦崩斷,甚至傷及射手手腕的情況。
趙鼎麵露喜色,“將軍,咱們真的成功了!”之前數次試驗,耗費銀錢時間不說,還有數位神射手被此弩崩裂傷到。
白衣人歎息一聲:“果然是前數有誤。”調整了數值,主要是調控機關線的長度和張力。
那個年輕人,看著不過十三四歲年紀,竟然能一眼看出圖紙中的錯誤,並計算出正確的結果。是湊巧,還是真有如此驚人的算學功力?要知道,這圖紙可是經過工部數位算學大家反複揣摩過的。
儒生在旁邊看著,一臉難以置信,半響,親自上前搶過一把弓,弩,連續試射了十幾次,看著箭靶上的箭矢,檢查一遍完好無損的弓弦,才不得不接受這個結果。將弓,弩放下,突然抬頭問道:“老趙,剛才你可詢問了,那小子叫什麽名字,家住何處?”
“這……”
“你這是做生意的人嗎?連這個也不問。”
趙鼎瞪了他一眼,“不都是被你氣的。不過也不必著急,他在鋪子裏定了東西,再過七天要來領取。”
“再過七天!不行!這批弓,弩前線還等著用呢,兵事危急,哪能這麽拖延。”儒生連連揮手。
白衣人問道:“剛才那個年輕人拿的是神策營的令牌?”
趙鼎眼前一亮,“沒錯,而且是銀豹令,應該是哪位統領的子侄才對。”銀豹令牌是四品以上武將的身份象征,有這個職務的,在神策營也不過五六位。
“而且那人定了儀器,竟然還肯付定金銀子,家教甚好,屬下略作打聽便可知曉。”要知道,神策營的大爺們,來南營工坊定東西,向來是一句話,將賬記在神策營上即可,肯付錢的可不多。
回了京城,東泊回來稟報了府中這段時日的內務。一位老王爺壽誕,另有一位郡王夫人生產,府中都按照份例,送了一份賀禮。除此之外,便沒有什麽事情了。
秦諾最關心的秦健的麻煩,也終於出來了結果。
秦健一直閉門不出,聲稱重病。但秦聰依然下旨斥責了德親王,勒令他閉門思過,並在前天的淩晨,親自前往宮門口,接見了跪地請願的太學生代表。
據說秦聰金口玉言,向眾人許諾廢止了秦健的職務,但同時也為兄弟分辨,說德親王一片孝心,才導致了這樣的失誤,是他這個為君上的沒有管束好兄弟。
一時間朝野上下對新帝秦聰交口稱讚,性情仁和慈愛,孝悌父皇,關心臣僚,又體諒兄弟。
事件的中心人物秦健繼續閉門思過,他原本就閉門不出,謝絕訪客,因此也沒什麽變化。聽說連辟東營也要連同問罪,因為秦健當時派去驅趕史官的都是辟東營的兵馬。
在這樣的大事遮掩下,淳親王在城外莊子上遇到惡匪劫道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
秦諾在府中呆了數日,並不見有異常情況,中間京城五成兵馬司的人過來走了一趟,問了些事情,便將此事徹底定案為江洋大盜截殺微服出行的倒黴郡王。
秦諾徹底放下心來,全心全意投入到研上。他在府邸後花園裏專門開辟了一處實驗室。
將器皿管道布設好,第一批出爐的香水皂已經製作完成,秦諾親身試驗了一下效果,之後又調配了其中的配料,最終設計出了兩款產品。
一款摻入野菊花汁清香怡人,能去痘嫩膚,光澤容顏,一款是桂花味道,濃鬱醇厚,潔麵之後香氣隨身,經久不散。絕對都美容養顏的上品,而且純天然無汙染。
第一批最終成品隻有十二塊,秦諾都送給自家府內的人嚐試效果了。還送了一塊給在田莊養傷的方源。
因為私底下聽李丸說了秦諾遇刺的經過,東泊對方源一改之前的冷淡,極為友善照顧,幾次送藥送物都格外積極,同時狠狠唾罵了一頓京城的治安。
剩下幾塊,都送給了秦勳的寵妾們。最近秦諾才知道,秦勳這小子年齡不大,後宅竟然已經有了十幾個美妾了,真是完美繼承了景耀帝的種馬屬性啊。
為了提升商品檔次,秦諾專門設計了精致的包裝,當做禮物極為精巧。秦勳拿回去之後,竟然直接導致了一場後宅撕逼大戰,這是秦諾萬萬沒有想到過的。
直到秦勳焦頭爛額地急匆匆跑過來,向自己繼續索要。秦諾從聽說了此事,囧囧有神。
他立刻承諾從第二批中挑選最好的送給他使用。
聽說還要在商鋪裏販售,秦勳來了興趣。立刻開始打聽利潤如何,產量多少。
“這種小東西,利潤並不豐厚。”對秦勳的疑惑,秦諾的說法是,自己新近招攬了一個通曉醫術的門客,擅長調製各種湯藥補品,這手工香皂,正是他祖傳秘方之一,用料是各種珍稀的藥材和花木。
秦勳聽說用料珍貴,立刻打消了探聽的念頭,這種東西售價昂貴,隻有貴婦人圈子才用得起,售賣範圍太狹窄,而且成本高昂,肯定賺不了多少錢。
秦諾本來也沒想著賺大錢,他又不像很多宗室一樣,每天窮奢極欲,養著數以百計的美人和各色戲班子歌舞團乃至鬥場衛隊。隻要能過上富足平和的生活,對他來說一切足矣。
第二批開始試著在名下的商鋪中販售,銷量還不錯。後宅婦人之間,有她們專屬的交際圈子,經過秦勳後宅美人的宣傳,香皂的效果很快傳遞開來。
秦諾沉浸在科學實驗之中,隨著天氣日漸寒冷,府中一切風平浪靜。除了東泊會抱怨府中炭火消耗的太多以外。
“王爺,您不知道,如今外麵炭火漲價漲得厲害。”炭火消耗太多是因為秦諾的實驗室。
這些天,經過數次失敗的試驗,秦諾已經能提純出高純度的酒精了,試驗的成功讓他心情極為明朗。
“炭火為什麽會突然漲價呢?今年的冬天好像也沒有比往年更冷吧。”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有奸商在囤積呢。聽說最近連同傷藥也在漲價呢。”
“傷藥漲價?”
“是啊,昨天去為方侍衛拿藥的時候,聽藥店裏的人抱怨了一嗓子。”
秦諾心神觸動,冬天到了,炭火漲價還說得清,但金瘡藥等藥材價格暴漲,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德親王府內。
傳旨的內監總管王公公快步走出正廳,雖然身後的王府管家連聲賠笑,依然壓不住王公公滿臉的怒色。
拂袖出門,上了馬車,走在回宮的路上。馬車內小太監伶俐地奉上茶水。
“師父,快喝茶,火大傷身啊。”
王高歌接過抿了一口,總算稍稍壓下去怒色,冷哼一聲:“聖上寬和,竟然還如此張狂。”
“德王爺隻怕還沒轉過彎來。”小太監陪笑著。
王高歌歎了一口氣,今次他是奉旨前來訓斥德親王秦健的,這是個內廷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棘手活兒,被塞到他手中。
早已預料到這一行不會很舒坦,但從頭到尾連人都沒見著,被晾在正廳吹了大半天的冷風,這樣的待遇絕對出乎他預料之外了。
說什麽病重不便迎接天使。這德王爺太囂張了!還不明白這天已經變了,上頭那位可不是寵著他任憑胡鬧的先帝了。
哼,等回宮要好好向太後娘娘告上一狀。
德王府裏,看著馬車走得不見蹤影,管家總算鬆了一口氣。
匆匆回到寢殿。偌大的殿內空無一人,原本服侍的婢仆都退避了出去,隻有床腳邊跪著一個小太監,瑟瑟抖。
“你起來吧,這次演得很好,待王爺大事成功,少不得你一個功勞。”管事歎了一口氣,吩咐道。
剛才躺在床上的人根本不是什麽德王,而是這個容貌酷似的小太監。
幸好王高歌自持身份,闖進寢殿也不敢過分威逼宗室,隻看到了縮在床上的人影罷了。
至於德王本人,根本不在府中。
管事強壓下忐忑的心情,遙望窗外。天邊的陰雲一重重壓下來,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繁華的京城,依然處在年節將至的喧囂熱鬧中,完全沒有感受到任何危機。
因為年關將至,一連串的都是好消息。
先,北方迎來了難得的大雪。
瑞雪兆豐年,厚厚的積雪不僅昭示著明年的豐收,更有一個重要的意義。
北朔要退兵了!
北朔的戰事一直僵持著,如今迎來了大雪,雪天行軍不易,糧草更加艱難,這一戰肯定無法持續了。
南朝那邊也沒有過分的動靜,新上位的烏理國主似乎正在忙於鎮壓國內的反對勢力,肅清政敵。一切都在向著更好的方向展,新帝秦聰繼位的第一年,看來是一個風平浪靜的年頭。
眼看著天氣一日比一日冷,新帝一道旨意,要去溫泉行宮過冬。
溫泉行宮建在京城西邊,位置開闊,景色優美,不亞於京城的皇宮。整座宮廷都是建築在溫泉之上的,經受地脈烘烤,天然溫度和煦,連冬季都溫暖如春。每年大周的天子,都會在冬天駕臨此地。
有體弱畏寒的,甚至會一住小半年。幾乎整個朝廷都挪到了行宮裏。
其實秦諾的長水莊也是這一道溫泉的附屬,當然隻是支脈中的支脈。
皇帝禦駕前往,不僅朝中重臣,連同宗室大多都要隨同去過冬的。
而今年的隨行規模又遠比往年更加龐大,也許是秦聰剛剛繼位,不放心將一幫年富力強的兄弟留在京城,也許是想要體現一下新帝仁慈,關愛兄弟,有福同享的和樂場麵。總之,連秦諾這種小透明王爺,都分到了隨駕的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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