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梅含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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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戲文畢竟不是生活,真正的生活可比戲文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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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如一張灰蒙蒙的網,悄悄灑落下來,籠罩著大地。

    此時此刻,雪鳶的心情也恰似蒙了一層灰蒙蒙的顏色,帶著幾分淒涼,又帶幾分矛盾和委屈。

    雪鳶腦袋懵懵的,身子也比平日裏軟了不少,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她滿心想的都是鐵匠鋪的王師傅與她說的話,同時又猛然想起梅三姐酷愛種臘梅花。她在心裏琢磨著,臘梅,臘梅不就是一種毒性物質麽?難道說徐夫人中的毒正是這臘梅的毒性?

    她心裏不願意去懷疑梅三姐,可又不得不去懷疑。

    她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真的會是她麽?她真的會是那種殺人越貨,栽贓陷害之人麽?如果真的是她,那她這般罪惡行徑又是出於怎樣的目的?

    她一麵在心裏無比矛盾哀愁著,一麵腦海中又浮現出霍大人那溫暖的笑臉。

    幾乎是突然間,她決定了:沒有時間再去猶豫了,盡快查明真相才是她此時最應該去惦念的事。

    想到這,她突然間有了勇氣,她要親自向梅三姐尋個真相,哪怕是自己冤枉她了呢。

    她進到玉娘茶樓,連身上的男裝都顧不得換,就去尋那梅三姐。

    她知道這個時間梅三姐都是在後台上妝,做著各種準備。

    她徑直來到戲台的後台,直奔梅三姐的梳妝台。她果然沒猜錯,梅三姐正如往常一樣端坐在梳妝台前,細致的描繪著自己的妝容。

    那梳妝台上還放著雪鳶送給她的一盆紅梅,開的煞是好看。紅梅的旁邊放了兩盆黃色的臘梅,剛剛澆過水的花枝上探出冰晶玉潔,剔透著珠光寶氣,宛若玉女亭立。這一黃一紅點綴著這胭脂殆盡的隆冬,別有一番意境。

    然而雪鳶此時並無心欣賞這番意境,她神色凝重的來到梅三姐的背後,從鏡子裏凝視著梅三姐一貫淡定的麵龐。

    梅三姐意識到她的到來,也同樣從鏡子裏看出她不同於往日的神情。

    她稍稍停住了描妝的手,但是並未開口。

    少頃,她才換了副溫婉的笑臉,扭過頭來道:“哎呦,雪鳶妹妹來了,今天怎麽做這男子的打扮?不過依我看妹妹這副俊俏的模子,無論做什麽扮相都妙的很。”

    雪鳶並不想和她繞彎子,而是單刀直入的說道:“是你麽?徐夫人......”

    梅三姐的笑臉頓時僵住了,她默了默,又換上鎮定的神情,與她道:“你想說什麽啊?”

    雪鳶抬起頭,用一雙略顯淒厲的眸子定定的望著她道:“是你殺了徐夫人麽?”

    這句話沒有任何歧義,梅三姐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字,心裏也是完全明了了:雪鳶知道了。

    梅三姐低了低頭,額上青筋爆了爆,用手使勁絞著自己的衣襟,仿佛隻有使出這番力氣才能讓自己恢複鎮定。

    她在心裏迅速的盤算著該怎麽說,該怎麽做。

    少頃,她抬起頭,帶著股異乎尋常的勇氣,回視著雪鳶的雙眸,一側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後與她道:“你都知道了?”

    雪鳶一聽此言,不由得被她的勇氣驚到了,連累的身子也有些站不穩了。

    她向後踉蹌的退了半步,稍稍站定後,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望著眼前這個已經成為自己朋友的梅三姐。

    她抖著嗓音問道:“為什麽?”

    梅三姐將頭上的頭冠卸下來,重重的摔在桌台上,然後迅速立起身,以一種難以抵擋的氣勢定定的立在雪鳶麵前。她苦笑一下後說道:“已經過去三年了,這事在我心裏壓了三年......”

    說道“三年”上她有些哽咽難言,用手稍稍擋了擋臉。

    少頃她止住將要奔湧而出的淚水,與雪鳶說道:“這三年來我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也許命中注定你會是我第一個傾聽者。”

    她望了望雪鳶驚異的麵容,繼續說道:“我本來是吏部靳郎中之女。三年前我父親被人誣陷獲罪,皇帝降旨,禍及全家。我清楚記得父親囑托母親帶著我還有尚在繈褓中的弟弟從地道逃脫,不必管他。他把我們推入地道,就轉身獨自去麵對上門拘捕的錦衣衛。那天領頭的錦衣衛正是霍焰。那幫劊子手已經拘捕了我的父親和一眾家丁,本來打算收隊。誰知道偏是那霍焰警覺的很,一定要眾人仔細搜查。”

    說道這她雙拳緊握,牙關緊咬,一副憤憤然的神情。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母親帶著我和弟弟在那狹小的地道裏不斷向前爬行,她囑托我爬在她前麵,她抱著繈褓中的弟弟跟在後麵。哪知道她壓低身體不斷前行的動作弄醒了還是個小嬰兒的弟弟,弟弟大哭起來,母親趕忙捂住他的嘴,但是已經晚了,錦衣衛循著這嬰兒的啼哭聲,找到了地道的入口。我到現在還記得母親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你一定要繼續爬,隻有爬的快一些,不要回頭,這樣才能活!'說完她就抱著弟弟轉身,轉身向我們進入地道的入口方向爬去。我一下子明白過來她是要犧牲自己和弟弟,來換我的命。我想大聲叫,但終究是忍住了,我隻能繼續爬......”

    說道這,她強忍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了。

    雪鳶有生以來頭一回聽到這樣傷感的故事,也不由得撒了回淚。她向來隻在戲文裏經曆過生離死別,未曾想到這現實中的殘酷遠比戲文來的痛苦。

    是啊,戲文畢竟不是生活,真正的生活可比戲文苦多了。

    梅三姐稍作鎮定後繼續道:“我靳家上下幾十口人被處決。後來我打聽到我那尚是嬰兒的弟弟因為被遺棄而夭折。這一切都是拜霍焰所賜。如此血海深仇,我怎能不報?!我知曉那霍焰常來光顧這茶樓,於是就煞費苦心的隱藏在這裏,準備伺機而動。我本來有大把的機會可以一招結果了他。但是我想了又想,直接殺了他實在是太便宜他了。像他那種劊子手,手上占滿了鮮血。我必要讓他遭受一番徹骨磨難,也讓他品嚐一下失去摯愛的滋味。我原本想先拿那教坊司的鳳雨釵下手,可在知曉她的身世和我一樣可憐之後,就又不忍心了......”

    雪鳶不解的問道:“你既是要讓他失去摯愛,又為什麽要拿那徐夫人下手呢?難不成徐夫人竟是他的摯愛?”

    梅三姐慘笑一聲道:“非也,像霍焰這種鐵石心腸之人哪裏會有什麽摯愛呢?他最愛的就是他那身官服,還有他自己的名譽。因此我打定主意要讓他兩樣都失去,最後再被自己拚命效忠的朝廷結果了狗命。這才是最大的諷刺,劊子手被自己的同伴所殺!”

    說道這,她發出了近乎瘋狂的淒厲的笑聲。

    雪鳶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起來。

    梅三姐繼續說道:“你不用為了那徐夫人惋惜,她也不是什麽好鳥,明明已經出了閣,有了夫君,卻是個行為不檢點的。她心心念著那霍焰也就罷了,每每在我麵前就要誇那霍焰如何英武,如何擾動了她的春心,還幾次三番的托我幫她傳送情詩。就在上元燈節那天晚上,她還特意尋了個寫有情詩的花燈,巴巴的送到那霍焰手裏。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死不足惜。那傳情的花燈剛好可以作為他二人苟且的罪證!”

    雪鳶不由得感到涼透脊背,她沉默了片刻後,終於鼓起勇氣直視著梅三姐的眸子與她道:“照你所說,那徐夫人是不知廉恥,那你自己就是光明磊落麽?徐夫人必定是拿你當做摯友,才與你說了那番女人家的心事。誠然,她已是有夫之婦,有這些個想法的確有些不對。但是她並未真的做出什麽出格的醜事,左不過就是給自己的心上人送了幾次情詩而已,哪裏就罪至於死了呢?再者說,情愛的事原本就難以用道德來描述。她朝思暮想的男人並不是他的丈夫,而是另有其人,表麵上看似乎是不守婦道。然而情愛的事卻並不是道德禮法所能約束的了的,那是在一個人的精神世界中自然產生的。人能約束的隻有自己的行為。你隻因為徐夫人對霍大人有了那番男女之情,就判了她死刑。你非但殘忍,而且對朋友無情無義!”

    梅三姐聽了她這番“大道理”,竟被驚的啞口無言起來。

    少頃,她才苦笑一聲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我的確是殘忍,的確是無情無義!但這些都是拜那幫錦衣衛,拜那霍焰所賜!如今你跑來問我,定然是已經掌握了證據,才有這份信心與我當麵對峙。那就對不住了,為報家仇,我不惜犧牲一切!”

    說時遲,那時快,她手持飛鏢就欲向雪鳶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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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 describe chaper 44 with the lyric——“i ke the same mistakes that you did i use my heart so much misery .i k the way you did, you fell so hard ......”

    “我不會和你犯相同的錯誤 ,我不會允許自己給自己的心帶來如此多的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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