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冤情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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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凡事有因必有果,你種彼因必得此果。隻是這世間的事紛繁複雜,有時你本意並不想種彼因,然而形勢所迫,天命所歸,你不種也得種,於是就有了之後的煩惱糾葛,悵然若失乃至自遺伊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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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刀刃閃著陰森的寒光瞬間逼近雪鳶的咽喉處。
雪鳶到底是跟著她梁師傅練過幾年武藝的,對這突發起來的狀況也稍稍能應付幾招。
正在這危急時刻,趙挽成與周義甫同時趕來這戲台的後台。
趙挽成一見雪鳶身處危難,連忙抽刀相救。
這梅三姐雖然在戲班裏也算是個練家子,但充其量也就是會點花拳繡腿再加上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蠻勁。論功夫,她哪裏敵的過身強力壯又曆練有素的趙挽成呢。
不出幾招,這梅三姐就敗下陣來,被趙挽成押了一支胳膊別在身後,又被強壓著按在地上。
趙挽成以刀抵住梅三姐的脖頸,大喝道:“大膽狂徒!若不是仵作周義甫及時告發你,眾人還都被你蒙在鼓裏!”
梅三姐冷笑一聲道:“呸,你要殺就殺,何必多費口舌。”
那趙挽成見她欲要刺殺自己的師妹雪鳶,本來是怒火中燒,但是他心裏明白畢竟現在身上還穿著這身錦衣衛的官服,行為處事自然要按規矩來辦。
趙挽成將梅三姐綁至了衙門,又有這周義甫和鐵匠鋪王師傅的一番證詞和證據,這梅三姐隨即被關入詔獄,擇日開堂審理。
那晚趙挽成一腳從衙門出來,就眼見她師妹還是那副男子的打扮,被冷風凍的哆哆嗦嗦的在那街角站著,巴巴的等著他。
他趕忙快步上前抓住雪鳶冰冷的小手,拉近嘴邊哈了哈熱氣,替她暖和暖和,嘴上還責怪道:“你說你,這天寒地凍的,不在茶樓好好呆著,還跑出來幹嘛?”
雪鳶含著一包眼淚,問他道:“梅姐姐會怎樣?”
趙挽成啐了一口道:“什麽梅姐姐?你還被她的表象所蒙蔽?你忘了她剛剛還欲取你的性命。她這種心如蛇蠍的婦人,一定不得好死!”
雪鳶含在眼眶中的一包眼淚,終究是很沒出息的流了出來,她一邊抽泣著,一邊說道:“你不明白,梅姐姐是個可憐人。她父親本是吏部郎中,因被奸人所害,一家上下幾十口都被皇帝下旨處斬。她僥幸逃過一劫,但是卻在心裏種下了刻骨仇恨。那日帶人查抄她府上的正是霍大人,當時霍大人執意徹查,連她的母親和尚在繈褓中的弟弟都未曾逃脫。是以,她將這筆債都算到了霍大人頭上。她殺徐夫人就是為了栽贓陷害霍大人,目的是讓他既丟了名譽,又丟了官職,再至丟掉性命,枉死獄中。”
趙挽成在心裏想了一遭,砸吧了砸吧嘴,心裏也挺不是滋味,但還是安慰雪鳶道:“這世間很多事紛繁複雜,哪有那麽多道理可講。你就不要再為這麽個莫名其妙的人胡亂擔憂了。”
雪鳶歎了口氣,也就不再言語了。
趙挽成陪著雪鳶往玉娘茶樓的方向走,一路上兩人一言不發,都各懷心事。
月影被光禿禿的樹枝篩下,照在人身上,更顯清寒。寒風依舊是刺骨的刮,仿佛要洗劫這一整條靜謐的街道似的。
第二日上午,霍焰就被南鎮撫司無罪釋放了,依舊是回北鎮撫司,官複原職。
關於城東浮屍案的真相,也由衙門的文書專門寫了榜子,做了張貼公告。
人群圍著這衙門張貼的官榜,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什麽的都有。
不過此事總算是有了最終的結果,霍焰的冤屈也算是洗刷一清了。
按說人這剛從大牢裏放出來,應該是生發一種死裏逃生的喜悅和慶幸。然而霍焰此時卻是眉頭緊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剛放出來的時候,本來也是不明就裏,隻道是衙門裏已經捉拿到真凶。他回了衙門一打聽方知道對破案起了關鍵作用的人是小仵作周義甫,正是他的明察秋毫,才最終將凶手繩之以法的。
霍焰專程找到這周義甫作揖拜謝道:“多謝周兄的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
周義甫趕忙雙手上前扶他道:“哎呦,霍大人這是幹什麽,真是折煞小人啊。其實這要說破案,還是您的一位摯友的多方幫助,此案才能破獲的這麽順利。”
霍焰不明就裏的問道:“摯友?敢問周兄所言是哪位摯友啊?”
周義甫拍了拍腦袋道:“哎呦,這連日來光為著案子奔波了,竟也忘了問那兄台姓誰名誰,家住何處,哎呦,可惜了。”
霍焰看他這副難過的形容,更是雲裏霧裏的。他一臉疑惑的問道:“可惜什麽?”
周義甫聽聞霍焰問他“可惜什麽”,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忙換了副嚴肅的表情道:“沒什麽,沒什麽。我是說像霍大人好友那樣的青年才俊實在是難得一見,難得一見......”
霍焰繼續問道:“你還知道他別的什麽信息沒有?”
周義甫回道:“我隻知道他暫住在玉娘茶樓。奧,對了,那晚我和他從鐵匠鋪王師傅那裏得知了戲班的梅三姐有嫌疑。我看他臉上的神色很有些不對勁。可他當時勸我先不要胡思亂想,還說他就暫住在玉娘茶樓,晚上回去的時候他再打聽打聽情況,明兒一早再與我做討論。他還勸我天色晚了,先讓我回去。我這一路往回走著,一路琢磨著,總覺得哪裏不對,於是趕忙往玉娘茶樓去,幸好趕到及時,又恰遇趙挽成大人在那裏用晚膳。我將心中的疑惑與他一說。趙大人果然警覺,聽我說完,就叫大事不妙,直接去向那戲班的人詢問梅三姐的去向。我與他一同奔赴戲班的後台,嚇,你猜怎麽著?”
霍焰問道:“怎樣?”
周義甫繼續道:“那大膽狂徒梅三姐正欲用手中的飛鏢結果了你那摯友,多虧了趙大人出手相救,又擒獲了那梅三姐。這才化險為夷!不然的話,那樣的俊美少年就此香消玉損了,豈不可惜了?”
霍焰聽聞此言,不由得怔了一怔,他還是頭一回聽到一名男子將這“俊美少年”與這“香消玉損”聯係在一起。
周義甫也察覺到他臉上的驚訝之色,趕忙尷尬的又解釋了一遭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如此青年才俊,又對朋友有情有義,為了朋友甘願赴湯蹈火,連命都不要,實在是難得啊。”
霍焰聽他如此說,心中不免也感動了一回。但是仍然猜不透周義甫所言的“青年才俊”到底是何人,不過他想著既然知道那人就暫住在玉娘茶樓,而且趙挽成也見過,要找到他也不是難事。於是他也就不為這事費心了,想著晚上約這趙挽成和鄭言還有周義甫一起去玉娘茶樓吃一頓,算為了他們對自己的搭救之情聊表謝意,屆時再問問趙挽成那“青年才俊”的事。
此時霍焰心中還有一件更放不下的事,便是這梅三姐與自己的種種糾葛。他知曉這梅三姐是未報家仇,來向自己尋仇報複。他也明了她之所以會這麽恨自己的原因。他在心中哀歎了一回,心想:怎奈自己身著這錦衣衛的官服,自然要按上邊的意思行事,很多事孰對孰錯,錯綜複雜,他都難以明辨了。
凡事有因必有果,你種彼因必得此果。隻是這世間的事紛繁複雜,有時你本意並不想種彼因,然而形勢所迫,天命所歸,你不種也得種,於是就有了之後的煩惱糾葛,悵然若失乃至自遺伊戚。
霍焰懷著這無比複雜的心情來到衙門的詔獄,給了上刑的衙役點銀票,許他與這梅三姐單獨聊兩句。
牢裏的梅三姐滿身傷痕,目光淒厲而又滿含恨意的望著眼前這個奪走了她一家性命的男人。
霍焰怔怔的望著眼前這個欲置自己於死地的女子,一時竟語塞起來。
還是梅三姐先開口說道:“霍大人,別來無恙,您踩著眾多忠義之士的屍骨,一向官運亨通啊?”
霍焰並未回答她這句毫無意義的問話,而是換了個話題說道:“我知道你恨我......你恨的很有道理,我確實該恨。如果我是你,我也會恨自己。”
梅三姐衝著他碎了一口道:“你少在這衝好人,要不是你的兢兢業業,鞠躬盡瘁,至少我母親和我那尚在繈褓中的弟弟還能活在人世。都是你,你這個劊子手......”
霍焰望了回屋頂,又定定的望向她,與她道:“如果我說,那個繈褓中的嬰兒並沒有死,隻是被一戶願意收養棄嬰的夫婦收養了,你會安心些麽?”
梅三姐臉上浮現出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她近乎瘋狂的碎碎念到:“不會,怎麽會,我明明托人打聽了,那個嬰孩因遺棄而死,屍體被喂了野狗......”
霍焰依舊是鎮定的望著她說道:“如果我說那隻是我想出的一種托詞,你母親入獄的那天晚上,我用籃子將嬰兒帶了出來,先托人照顧,後來又替他尋了戶人家,你聽到這會感到安心些麽?”
梅三姐苦笑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錦衣衛就是東廠的走狗,你們都是一丘之貉,都是披著人皮的冷血惡獸!”
她定定著看著霍焰臉上嚴肅認真的表情,意識到他的話可能是真的,隻是其他人都被蒙在鼓裏。於是她繼續追問道:“好,你說那嬰孩還活著,他在哪?”
霍焰反問道:“你當真想讓我說出來他在哪麽?”說完,他環顧了一下四周。
梅三姐馬上意識到這個秘密沒人知道才是最安全的,於是趕忙說道:“不,不,不要說,永遠不要說出來。”說道這,一行熱淚奪眶而出,不知是難過還是激動。
霍焰繼續問道:“這麽說,你相信我的話?”
少頃,梅三姐艱難的點了點頭道:“是,我相信。你一個錦衣衛堂堂的百戶大人,沒有理由會冒著風險,又使了銀子,專程來這這詔獄裏來看我這死囚,更沒必要跟我這個將死之人扯這番謊言。”
梅三姐拭了拭臉上的淚痕,又抽吸了一回,繼續說道:“我隻有最後一句話,希望你替我跟雪鳶說一句對不起,其實她是個很好的姑娘 ,我一直,一直都挺喜歡她......”說道這,她又哽咽難言了。
霍焰明白她隻能說到這了,於是他轉身徑直走出了這人間地獄。他想到自己的冤情雖然洗刷了,但這梅三姐的冤情卻是無法昭雪的。
他心中明白自己能做的也就這麽多了,他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他突然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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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describe chaper 45 with the lyric——“it started out as a feeling , hope ,which then turned into a quiet thought ,which then turned into a quiet word ......”
“我帶著一種感覺出發,後來它成長為一種希望,後來它又成長為一種安靜的思想,後來它又成長為一種安靜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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