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老道厚德,玉符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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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雄心一沉,但見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霎然露出一抹微笑,向四周拱拱手,笑道:“哈哈,雲兄出關第一戰,落在小弟身上,莫大榮幸,既然薑兄如此,雲兄也有些意,我也不能拂了大家的麵子,聖會之上,羅某已經見到眾多仙子真容,今日又能和未來劍主交手,實數幸載。”

    羅雄笑的坦蕩,很自然的順了順衣襟,把手中畫扇放在羅憐懷中,飄飄然自空中落下。

    羽扇綸巾,難得風流。

    羅雄眼中含笑望著盧雲,行了一禮,客氣道:“盧兄為大山宗師叔祖,不過今日聖會,這輩分暫且不論,今日戰罷,羅某也想見識見識盧兄的劍法,如何?也讓我體會體會天下“二雲”劍意有何不同!”

    “好說好說。”

    盧雲單手提起厚德,直接閃身,把場地交給兩人。

    薑承也囑咐幾句,隻道不過平常切磋,點到為止,萬不可傷了和氣。

    不過語氣很輕鬆,最後不管如何,雲秦總不會敗,薑承還不信羅雄能強的過雲秦。

    羅憐望著場下,血目直盯在盧雲臉上,今日本就算計好了,借助盧雲的身份大作周章,隻是沒想到的是,薑承這個蠢材,三言兩語就被盧雲糊弄了過去。

    這下,更讓羅雄代替了盧雲。

    不過,想到後手,羅憐心中微安,羅雄上場,不過意外而已,打不過不丟人,畢竟雲秦名聲在外,而羅雄,不過是江南雨宗的普通弟子,敗了就是敗了,對名望毫無影響。

    雲秦靦腆的對羅雄笑笑,瘦長雙眉輕輕綻開。

    弱不禁風的身體微弓著,於羅雄相比,顯得有些較小,可卻無人敢小覷於此,漸漸的,雲秦緩緩收回了靦腆,麵色從容無間。

    盧雲坐在厚德身上,細細打量著雲秦。

    當雲秦的手放在劍柄上的時候,一切都變了,那瘦弱的身子,頃刻間充斥著君臨天下的王者氣息,瞬間,猶如萬丈巨人俯視天下,那背雖然還在躬著,可卻像是背負著天下劍道氣運。

    渾源自成。

    這一刻,羅雄低著頭顱,雙目緊閉,偶有痛苦之意落於臉上。

    “啊········”厚德揉了揉腫成豬頭的臉,朦朦朧朧的睜著眼睛,雙手在地上無力遊走,口中則擲地有聲:“雲秦雲秦,天下無敵······”

    鐵劍出,平平無奇,甚至劍鋒上還有點點黃鏽。

    而羅雄宛若紫色星辰自東方生起,黑發狂舞,雙瞳有金光乍現,江南紫玉訣,刹那間,爆發出恐怖的威力。

    所有人眼中,隻剩下茫茫紫光。

    “嘭·······”

    盧雲有些呆滯。

    厚德也斜楞著眼睛,停在了那裏。

    口水順著嘴角,潺潺而流。

    雲秦不好意思朝盧雲笑了笑,看了眼飛出去的羅雄,撓撓頭,小心的走到了薑承身邊。

    雅雀無聲。

    剛才還沒有來得及看清雲秦究竟如何,下一息,羅雄就飛了出去。

    盧雲揉著下巴,有些無語,低聲呢喃道:“他媽的,這怎麽打。”

    羅雄已經是丹橋修士,卻被雲秦一劍掃飛,怎麽算,自己也逃不出這個下場。

    羅憐重重拍了下欄杆,望著羅雄蠕動的身體,良久,長處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手指輕彈,身後兩人見狀,立刻隱入人群之中。

    “雲秦果然威武,劍鋒所到,雖無不斬。”

    “沒錯,羅雄能敗在雲秦手中,也不冤,接下來,就看大山宗有沒有那個膽量了。”

    “想必盧雲於雲秦,必是伯仲之間,這一戰,必將名垂天下。”

    “盧雲為大山宗師祖叔,看來擒雲秦者,比盧雲。”

    ······

    林秋嫚聽著四麵八方的聲音,紅印輕皺,一一望去,可目光剛落下,就不見那說話的人影。

    江南雨宗曆來式微,他們可以美滋滋的吞下雲秦所給的敗果,可大山宗不行。

    如果盧雲上場,依舊被雲秦一劍掃飛,對現在本就風雨飄搖的大山宗,將是巨大打擊。

    “師祖叔有傷,雲兄,不如這一戰,由在下替勞如何?”

    白衣如畫,猶如佳人自九天落下,盧雲望著飄來的林秋嫚,皺皺眉,但依舊沒有起身。

    “咦,水心仙子要出戰?”

    “莫非連她都對自家師祖叔沒有信心?”

    “哈哈,看來大山宗也不過如此,到了緊要關頭,竟然讓一介女子拋頭露麵,失禮失禮。”

    “就是,林仙子這樣的美人,想想那下場,我看的都心疼。師祖叔不敢上,不如,讓老李替她,說不準還能傳出一段佳話。”

    “哈哈,這話,說的我都心動了。”

    ······

    藍景負在腰間,林秋嫚抬起雙眸,望著雲秦,等待回答。

    “這······”

    雲秦求助的看向薑承。

    “林仙子有意,當自答應,隻是,還要問問盧雲,畢竟,他才是出戰人。”

    眾人的目全落在盧雲臉上。

    厚德痛苦的呻吟幾聲,雙拳砸地,瞪著渾圓綠豆,狠狠道:“不行,我不同意,讓他去,讓盧雲上,雲大哥,你一定要為小弟做主,哎呦,我的腰都快折了。”

    “閉嘴。”

    盧雲低喝一聲,厚德立馬不作聲,乖乖的把臉埋在雙臂間,欲泫欲泣。

    盧雲笑笑,把木劍搭在腿上,舒服的伸了個懶腰,瞧了眼坐在邊上療傷的羅雄,嘖嘖兩聲,搖搖頭,說道:“劍道無情,便是切磋,也萬不能傷人,雲秦,你看看羅雄的傷勢,肋骨斷了不知幾何,你可知錯?”

    雲秦微滯,舔了舔有些發白的嘴唇,遊離目光更不敢於盧雲相對。

    不知為何,他突然有些懼怕這個青衣書生。

    “劍道一途,講的是心平氣和,替天行道,你如此,性子暴戾,不該出山。”

    盧雲厲斥幾聲,薑承隻覺得腦海一空,還未反應過來,盧雲已經拖著木劍走到雲秦身旁,青衫下,束冠正,木劍抬起,放於雲秦手中,緩緩道:“你天資聰慧,在劍道一途的成就雖還未強過我,可我相信,長江後浪推前浪,你定會超過我的。”

    “你放······”薑承瞪著怒目,手中折扇剛要騰起,就見雲秦鐵劍輕顫,瞬時,薑承倒退三步,而自己端端正正的朝盧雲施了一禮,“弟子謹記。”

    盧雲施施然擦擦衣袖,一張老臉笑的開出花來:“嘿嘿,那就好那就好。”

    “盧雲,你!”薑承死死盯著盧雲,盧雲扭過頭朝著薑承燦爛一笑,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牛舒窈歡快的從樓上跑了下來,一頭紮進了林秋嫚懷中。

    盧雲也知道此地不宜多留,能蒙混去就蒙混去,腦子抽了才和這個怪胎打。見三人都在,木劍盤旋於頭上,直欲離去。

    薑承盯著盧雲的背影,冷哼一聲。

    “盧雲,你,不要高興的太早,過了京會,林秋嫚就要下嫁聽劍樓,哼,你大山宗,遲早會是我聽劍樓的附屬!”

    “嘩”的一聲,可這次蘭亭閣不再沉靜,而是全場都在低語,聲音嘈雜。

    盧雲雙腿微僵,看了眼身旁的林秋嫚,見後者臉色慘白,心髒驟停,猛然轉身,再盯著雲秦通紅猶可滴血的雙頰,停了半刻,低喝道:“怎麽回事!”

    “回去再說。”

    此時的林秋嫚,依舊是那冷冰冰的樣子。

    說完,林秋嫚提歩便邁。

    “哈哈,到時候,我薑承在這裏再次恭迎大家參加雲師兄的婚禮。”頓了頓,薑承又轉身對著盧雲行了一禮,畢恭畢敬:“盧師祖叔,這次既然到了燕雀郡,就不要著急走了,畢竟,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今夜,不如和晚輩小飲幾口?嫂子也不妨在此和雲師兄聯絡下情感。”

    薑承說的真誠。

    林秋嫚的步伐快了幾分。

    突然,盧雲一把抓住林秋嫚的手腕,而懷裏的牛舒窈正氣衝衝瞪著薑承,奶聲奶氣的嘟囔道:“林姐姐可是盧叔叔的老婆。”

    薑承灑笑道:“可以後就不是了,今日既然說到這裏,也不妨告訴大家,早在一月前,兩派互有書信來往,而就在十日前,大山宗鶴鎏陽鶴長老正式造訪聽劍樓,說這也是風清子前輩的意思,隻要在京會上,雲秦取得第一,再把今後地藏州內,屬於聽劍樓的礦脈百年開采權送給大山宗,這秦晉之好也就成了。不得不說,我聽劍樓有情有義,當即答應下來,也額外再贈送了五十年以示誠意。”

    盧雲瞥了眼林秋嫚,見她雙手輕顫,沒有反駁,也知道薑承沒有胡說。

    “也是,畢竟今後就是一家人了,這點小事,權當聘禮,不妨事的。”

    薑承帶著淡淡微笑,聲音很輕鬆。

    雲秦站在一旁,手中鐵劍鳴顫不止。

    盧雲深吐口氣,木劍持在手中,雙目凝重,望著雲秦,緩緩道:“打一架吧。”

    雲秦看著盧雲有些暴躁的雙瞳,抿抿嘴唇,雙腳向後退了退。

    薑承畫扇輕折,揮了幾下,帶起幾葉落花,這次,他倒是不急了,搖搖頭,玩味道:“下麵是薑承為大家送的節目,也是李唐舊國最好的舞娘,大家請欣賞。”

    說完,帶著雲秦直接掠向了第三層。

    聽劍樓弟子也分走兩邊。

    花瓣起,樂音顫,模糊間,蘭亭閣上揮起數道彩光,下一時,盧雲隻覺得眼前一花,自己周身全是奇裝異服的舞娘,麵紗遮麵,美目螢輝,清香撲鼻,十丈白綾纏繞於四周木柱,輕輕一躍,便是幾丈。

    姿勢銷魂,引來陣陣喝彩。

    而盧雲卻如失了神般,就呆呆的站在原地。

    眾人皆轟然而笑,鼓音浪浪,充斥耳膜。

    林秋嫚站定,注視著盧雲的背影,片刻後,白衣飄轉,抱著牛舒窈直接離去。

    孤雲擔憂的望著盧雲落寞的身影,想飛去提醒,可周身全是好友推杯,也不好離身,心中隻能歎息一聲。

    盧雲持劍四顧,卻無目標。

    許久,深吸口氣,伴著靡靡之音,頹廢的推開了閣門。

    盧雲離去,大多人唏噓不已,大山宗式微,如今又要聯姻,看來今後,真的是聽劍樓的天下了。念此,眾人臉上的笑容又真誠了許多,舉手間,全是對聽劍樓的讚美。

    雲秦平靜的坐在一邊,劍氣淩厲,逼得無人敢於近身。

    隻有寥寥聽劍樓弟子坐在身側。

    而薑承身旁被人圍得水泄不通,推杯換盞,笑聲連連。

    ······

    夜深了,望著天頭那輪淒涼的皓月,盧雲彷徨著,抬起腳步,圍著燕雀湖打著圈子。

    夜風微拂,湖水蕩漾,隻是今夜的湖麵,清清冷冷,因為聖會的原因,沒有出現繁花似錦的畫舫,走著走著,盧雲抬頭,一條白絲帶般的石橋落在眼底。

    在月光下,如夢似幻,點點水霧繞著橋身,猶如絕世山水畫卷。

    橋的另一頭,便是蘭亭閣,琴瑟連弦,燈紅柳綠,而這一頭,盧雲枯坐在台階上,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麵,笑的孤寂。

    此刻,盧雲也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什麽,是林秋嫚嫁人,又不是自己娶婚,何來的自己難受?

    想想,盧雲斜靠著石柱,那日水猴子大戰林秋嫚的畫麵還曆曆在目。長籲口氣,盧雲看著手中木劍,輕甩兩下,兩道劍芒刺入湖底,噗通兩聲低沉的爆炸聲,掀起一丈水花。

    “怎麽,心情不好?”

    “嘿嘿,看你可憐,老道和你嘮叨嘮叨?”

    “別跟個受氣的小媳婦樣,你打不過雲秦,怪誰?”

    “哎,你別瞪我,又不是我娶那婆娘,嘖嘖,那傻小子也是有福,自己是玉符劍體,取得媳婦還是玉明劍體,真不知道最後又會生出來什麽小怪物。”

    “隻是可惜,那小怪物和你們大山宗沒有關係了。”

    厚德揉著肥腰,於盧雲相對。

    盧雲看著豬臉,心中鬱悶,抬手便是一巴掌。

    “你瘋了……”

    “啪。”

    “格老子的,老道來給你談心……”

    “啪。”

    “你個臭小子,報應報應,你遲早五雷轟頂。”

    盧雲習慣性的抬起手,不過這次卻被老道靈敏的閃了過去。

    “嘿嘿……”

    “啪。”

    老道捂著雙臉,有些不可思議,綠豆大的眼睛眨了眨,憋出幾顆老淚:“怎麽還能站起來。”

    “樂意。”

    雙手搭在橋柱上,盧雲望著遠處的黑暗,呼了口氣,問道:“玉符劍體,很厲害麽?”

    “豈止是厲害,那就是恐怖,上天賞飯吃,你能有什麽辦法。”老道翻了翻白眼,唏噓不已:“玉符劍體,自上古起,到現在也不過隻有雙手之數,嘿嘿,你看,這蘭亭閣外,不知有多少聽劍樓的長老在暗中保護。其實,若按功利來說,這次聯姻,你們大山宗占了很大的好處,玉明劍體雖也稀有,可百年來,就有兩人。如果我是掌門,拋去別的思量,我也會答應。

    ”

    說完,老道麻利站起來,躲得遠遠的。

    盧雲點點頭,斜眼瞟了老道一眼,道:“既然那麽厲害,你為什麽不繼續效忠?怎麽偷偷跑出來了。”

    “我也想呀。”老道悲慘的擦擦屁股,不服道:“老道我自認看人無雙,隻是這次來的有些晚了,沒有占得先機,讓聽劍樓搶了先。”

    “這次,老道絕不會走眼,盧兄弟,以後俺就跟著你了,你去那,俺去那,殺人越貨,占山為王,都有俺一份。”

    老道說的可憐,破舊的袖子擦著眼睛,突然向前,緊緊攥著盧雲的雙手,用情凝視著,緩緩的,把盧雲的手向自己的胸膛蹭去。

    深情款款,目有流星。

    “以後,老道為您暖床。”

    木劍起,老道橫飛而去,盧雲兩步向前,蹲下看著半死不活的厚德,嘿嘿一笑,挑眉道:“那,我是什麽體?”(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