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水漫圖書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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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校許久,卻差點忘了一個習慣:每天跑六公裏。前些日子鼻咽炎,估摸是平日裏吹空調太多,運動又少,所以日積月累,於是聽做醫生的朋友建議,恢複以前早起跑六公裏的習慣。
    盈盈是個懶寶寶,不太愛早起,何況這麽熱的天要出去甩一身的汗,還要回一趟家浪費時間衝洗,這般繁複還不如拿來化妝,我隻得自己起來,走個十分鍾到公園,圍著人工湖的跑道,拿著手機的健康步值開始算起,左右搖擺的跑了起來,胸間已經汗如雨下,濕透到底,剛跑了一圈,卻已經累得不行,不過才1.7公裏的路程,隻好先放慢腳步走上幾步。未幾一輛腳踏車行上跑道,那速度居然和我的步速相近,我於是和腳踏車持平,腳踏車到哪我便跑到哪,那速度慢了許多,但很勻速,相較而下跑起來持久力會多些。
    這裏確實有些比不上學校,沒那麽近,從家裏到公園先要走個十分鍾路,完了走五分鍾路去飯堂吃個早餐,再走個十五分鍾回家洗個澡,走回來圖書館上班。還要帶著手機看好時間,而且要算步數和公裏數。
    若是在大學時,六點就要起來,操場離宿舍不是一般的近,一個標準圈四百米,起碼跑個十六圈,圖書館是個哥特式的大鍾,即使不帶手機就能看到時間,飯堂就在操場左側,跑完了步,到飯堂吃個早餐,再沿著操場走回宿舍,洗個澡換身衣服,走到教室上課,總共耗時兩個小時。八點準時到達教室,聽老師們的講授。
    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日子,上班跑步和讀書跑步,差距的不隻是時間長短,還有氛圍。
    我回到圖書館,剛一坐下,有人就跑了過來,慌慌張張的,“小哥,上麵漏水了。”
    “哪裏漏的水?”我隻好站起來問。
    “四樓,不知什麽原因,那水就流進來了。”
    我走到身後,上了閣樓,已經是水漫金山,忙查看源頭,卻是從門裏流出來的,就是我們通往天台的那道門,我隻好下去前台拿鑰匙,開了門進去,竟發現有個生鏽的大水管爆裂了,水源源不斷湧出來,我忙開了燈,才發現那水流並不算大,但遠處還有兩三個水管頭,卻沒有這樣跡象,我於是到前台打電話,找水電工來修。
    剛還是四樓,電話才掛,三樓廁所方向就傳來一身巨響,我隻好又過去看,隻見的三格坐廁裏冒出三波水流,湍流不止,源源不斷,不用說滿地已經濕了,有些來這裏的讀者想都不想就往回走。
    我隻好又走回前台準備給尹館打報告,不料剛到樓梯處,清潔的芳姐不知怎的大喊:“漏水啦漏水啦。”我隻好又下去一看,窗戶邊的空調居然灑水成一條直線,由上而下地衝下來,打濕地麵,原本在這裏自修的趕緊另覓寶地,有幾個幹脆求救:“小哥,能找個安全一些的地方嗎?”
    “你們先到親自閱覽室裏頭去吧,那裏應該比較安全。”我建議,讀者們都趕緊往那裏趕。
    “不行啊,”突然有人從親自閱覽室跑出來,“這邊不能進,天花板都要掉下來了。”
    眾人一聽,趕緊往樓梯口方向走,不知為何,警報又突然響了,許多人聞聲也都跑到消防門或者樓梯口處,以免有人再出意外,我最後才走,到了監控室,“培哥,出了什麽事?”
    “你看看你看看。”他指著監控,對著一樓天花板的那塊,卻發現有塊圓球狀的東西凸出來,又縮回去,再凸出來,就像青蛙的肚皮鼓,一時鼓起來一時縮回去,對講機傳來:“全館讀者都已經安全撤出。”
    那是潘叔的聲音,我忙回複:“這次是誰搗的鬼?”
    “廢話,”潘叔又是訓斥,“阿培,你們幾個到展覽廳去。”
    “那我呢?”我問。
    “你留在監控室,等我過來。”我隻好遵照。
    潘叔和盈盈很快就到了監控室,調出昨晚到現在的幾個監控攝像頭,卻沒有看到什麽特別的地方。我便問:“這次是哪路神仙?”
    “我哪裏知曉?”潘叔說。
    “那現在怎麽辦?”我問。
    “還用說,先叫水電工過來修一修。”潘叔正說著,水電工就進來了,“哪裏需要修的,快說。”
    “二樓窗邊、三樓廁所還有四樓的水管。”
    “那好,趕快帶我去。”
    上了二樓,卻發現沒有剛才的飛流直下,甚至地上的水跡都憑空消失了,到三樓,坐廁沒有排出水來,四樓的水管,當然毫發無傷,水電工一臉的不快:“明明沒事,卻叫我過來。”
    “可剛才的確是漏水啊,”我忙說,“很多讀者都看到了。”
    “是啊,”潘叔也說,“要不我們也不必讓你過來。”
    水電工走到坐廁裏,翻看了一下,“可是連一點水跡都看不到。”
    我和潘叔麵麵相覷,水電工又說:“下次有事再叫我吧。”
    剛出廁所,就看到李豔紅帶著小葉子走了過來,“你們怎麽進來的?”
    “你後門沒關好,”李豔紅說,“我就進來了。”
    “哥哥,”小葉子一副興奮狀,“師父說帶我來看書。”
    “可今天剛好出了些事,”我說,“我們正在閉館呢。”
    “貴館無緣無故,怎麽就閉館了?”
    我們還沒回答,盈盈就從樓梯口跑了過來,指著李豔紅和小葉子問:“你們兩個,怎麽進來的?”
    “剛才不是說了嗎?”李豔紅瞟伊一眼,“從後門進的。”
    “可我在監控裏,隻看到你們突然就出現在三樓。”
    潘叔和我顯然知道些什麽,忙給伊打眼色,伊明白過來才改口:“不過這也沒什麽,就是,不知你二位來此作甚?”
    “我來找尹哥哥啊。”小葉子直說。
    “找他幹嗎?”盈盈有些不懷好意。
    “又不關你事,問這麽多幹嘛?”小葉子直接給回。
    “你來找我男朋友,還好意思說不關我的事?”盈盈瞪了伊一眼。
    小葉子卻瞪了我一眼,“你有相好的?”
    我瞄了一眼盈盈,陪著笑地說:“是啊,她是我女友。”
    “什麽?”小葉子慍怒了,“之前你不告訴我?”
    我看著盈盈的臉色,想要把我剁成肉餅,梗咽一下,才說:“我和她,兩個月了。”
    小葉子露出不屑,“才兩個月呢,哥哥,我來陪你兩個月,保證比她的好多了。”
    “你個小妖精,”盈盈怒不可歇,“公然來我的地盤搶我男朋友,你還要不要臉?”
    “什麽搶不搶的?”小葉子走到伊跟前,那身高竟二人不相上下,“拜托你吧,姐姐,你好象跟哥哥同年的吧?”
    “同年又怎樣?”盈盈責問。
    “你想想,你都二十來幾了,以後會人老珠黃,倒是哥哥就會嫌棄你咯,我可不一樣,我能讓哥哥永遠看到我十六歲的樣子。”
    “小丫頭片子嘴還挺挺能說的,”盈盈回了句,“我上小學時估計你還沒出世呢。”
    “姐姐,”小葉子還是嘴刁,“叫你一聲姐姐,是看你比我老,可若說年長啊,你得叫我一聲奶奶。”
    “既然你都要做奶奶輩的,幹嘛不找個老頭呢?”盈盈叉起雙手,“我們家這口子,不好你們這些丫頭。”
    “一人少一句吧。”我咧開嘴,裝出笑臉,“別傷了和氣。”
    “你閉嘴。”盈盈衝我吼,之後二人仍在爭吵。
    我悄悄後退到潘叔的位置,“幫個忙吧,這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我可不好出手,”潘叔搖搖頭,“女人之間的矛盾最難處理。”
    “那可怎麽辦?”
    “躲在一邊就是萬全之策。”潘叔拉著我,悄悄又後退幾步。
    “夠了,”突然傳來一身,讓二人爭吵就此打住,竟是李豔紅,“子泳,你說過不鬧事,我才帶你來的,現在你在人家的地盤上搗亂,小心我下次不帶你來了。”
    “師父,”小葉子嘟起了嘴,“人家就想來找尹哥哥。”
    “可人家名草有主了。”李豔紅一說,小葉子幹脆臉扭到一邊去。
    “霍小姐是吧?”李豔紅繼續說,“這黃毛丫頭的,說話做事難免衝動些,還請你大人大量,別與她一般見識。”
    “這位女士。”盈盈剛要說,李豔紅就插嘴,“你男友他們都叫我李女士。”
    “那好,李女士,你的徒弟過來我這兒找我男友,算什麽?”伊怒氣雖消,看似恨意難平。
    “小丫頭是青春少艾、情竇初開嘛,”李豔紅好聲好氣的說,“我叫你霍小妹吧,小妹,你我到了那個年齡,就沒有這等事?”
    “有是有,”盈盈稍緩和些,“可她看重的是。。。”
    “小妹別急,”李豔紅又說,“我相信尹先生有分寸的,畢竟不像我們家這丫頭,還是懵懵懂懂要人操心的年紀。”
    “李女士言下之意。。。”盈盈忙問。
    “我們家這丫頭不懂事,就想過來找找尹先生,我相信尹先生定力足,心裏頭會向著你的。”
    盈盈盯了我一眼,“那可難說,就怕他偷腥。”
    “小妹放心,”李豔紅看了身後的小葉子,轉過頭來,“以後每次這丫頭過來,我就盯緊他,就算尹先生有什麽不軌,諒他在我眼前也不敢怎樣。”
    “既然姐姐這般說,妹妹可就放心了。”盈盈又恢複到那種知書達禮的姿態。
    “子泳,”李豔紅吩咐道,“還不快過來謝過人家霍姐姐。”
    小葉子不太情願,走到伊麵前,眼皮朝上說了句:“謝謝姐姐。”
    “你還不過來?”盈盈指著我,我漫步輕盈,提心吊膽。
    盈盈馬上摟著我右臂,頭挨到我肩膀上,看著小葉子,“你啊,得這樣跟他聊。”
    小葉子自然不情願,“哥哥,我要你抱我。”
    我嚇得不輕,“別胡鬧啊,小葉子。”
    “小葉子?”盈盈慍怒又起,“你們倆到底認識多久了?”
    我感覺到這一刻伊挨在我肩膀上,下一刻可能就要咬我肩膀,“也不久,才幾天。”
    “才幾天你就跟她這麽親昵,”盈盈放開了我,“看來我要重新考慮和你的關係。”
    “別別別,”我忙摟緊了伊,“寶寶,可別亂來啊。你知道我是愛你的。”
    盈盈沒有掙開,“好啦好啦,我就試一下你的反應而已,這麽緊張幹嘛?”
    我也不顧場合,往伊臉頰深深親了一下,伊有些害怕,可喜色漸漸露出,“好啦好啦,別這樣。”
    “我恨你。”小葉子果斷離開。
    我放開了伊,“小葉子啊,算我對不住你。”
    李豔紅實在看不下去,“潘道長,我有事想找你聊聊。”
    潘叔識趣的回說,“我也有事想找你。”
    二人也是馬上離場。盈盈說:“這裏太多監控了,被拍到可不好看。”
    “也對,”我壞壞的看著伊,“辦公室裏沒監控。”
    “那你還等什麽?”伊說,“還不快點。”
    我幹脆抱起了伊,走進辦公室,將其放在沙發靠背轉椅上,伊膚色紅嫩,頭發輕垂而下,叫人情不自禁。我臉朝伊脖頸處蠕動,還不時撫摸伊腰和大腿,伊很不習慣,但滿臉的輕笑,“討厭,討厭呐。”
    “可我喜歡。”我繼續在伊臉頰上、上身,又是嗅嗅,又是親親,“討厭呐。”伊繼續配合著我。
    “寶寶,”我渾身熱氣膨脹,“以前你不讓我碰這碰那的,你知道我有多憋屈嗎?”
    “好啦好啦,”伊讓著我,“今天好好補償你還不行嗎?”
    電話卻突然響了,我放開伊,大罵:“哪個混球這麽不識趣,礙著老子辦事?”
    也不看來電顯示,直接就是“喂?”
    “阿賢啊,”是潘叔的聲音,“你們先下來監控室。”
    “下去作甚?”我氣還沒出完,“你別妨礙我辦事。”
    “你們那些個破事,今晚去酒店解決不就完啦,現在是急事。”潘叔語氣中和了些。
    “好好好,你們等一下。”我還不忘對著盈盈親了一口,“寶寶,我們先下去監控室吧。”
    伊很聽話,牽起我的手,“聽你的。”
    監控室內,一張藤皮沙發,不知幾時做了董警長,我和盈盈有些緊張,才問:“董警長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見教?”
    “見教倒不敢說,”她翹起腿,“我這次來,是想看看你們的天花板。”
    潘叔忙說,“天花板上的東西,沒幾個說的出是什麽,董警長過來,就怕那東西一出來,就會傷及無辜。”
    “傷及無辜我猜不會,”我說,“隻要警鈴一響,人都往外跑,除了我們幾個還有誰會留在圖書館。”
    “我正要跟你說警鈴的事,”董警長說,“從今年元旦開始,你們圖書館隔三差五就有一次消防報警,我統計了一下,半年就多達112次,這樣的記錄都可以破吉尼斯了。”
    “我們館什麽狀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找張椅子坐下,“我也實在無法。”
    “兩位,”董警長說,“這等事情目前已經眾說紛紜,都說圖書館的警鈴總是誤報是因為警鈴沒弄好,可消防大隊來看過卻找不出任何問題,現在有人猜疑是不是消防大隊玩忽職守,這事要是太久,恐怕掩蓋不住。”
    “還掩蓋的住,”潘叔說,“現在就是電梯和門口那盞紫燈,若是這兩樣都撤掉,就不會再有誤報之事。”
    “那天花板的事呢?”董警長問,“你們這塊天花板的事已經傳遍網上,很多人都說上麵藏著一隻巨蛙。”
    “哪裏是巨蛙?”潘叔笑了笑,“你放心,天花板過個把月就好。”
    “個把月?”董警長半信半疑,“潘老你確定?”
    “我騙你有錢賺嗎?”潘叔回了一句。
    “既然潘老開口我就不多說了,”董警長看著我,“不過電梯的事,還請二位盡早解決。”
    “這個由不得我們,”我說,“地府怎麽操弄,我們可毫無還手之力。”
    “可現在是,你們弄不好的話,警鈴繼續誤報,消防大隊難免會被人徹查,若查不出什麽來,你們館可就得被那些風言風語充斥。”
    “那也屬無奈。”潘叔說,“也不是咱們的錯,地府要在這裏設口,也不是你我能更改的。”
    “那我隻好跟上級說,先把你們的警鈴全部換一遍。”董警長道出此話。
    “換了也無濟於事啊,”我說,“你也知道是地府要他響。”
    “現在先治標,起碼別讓消防大隊的難做。”她說,“否則以後一大堆破事呢。”
    “隨便你吧,”我搖搖頭,“你叫我們下來,不會隻為了說這些破事吧?”
    “當然,我還想告訴尹先生,溫明浩和黃婉如已經被提起訴訟了,相信今年內就會判刑。”董警長一字一句地說,我和盈盈卻聽的不是滋味。
    “溫明浩已經交代好所有後事,考慮到他買的房子年份已久,加上他母親無處可去,法院不打算收回那套房子,至於他母親,他已經幫她買好養老保險,以後可以衣食無憂嗎,也不用擔心。”
    “那,阿姨現在是什麽心情?”我又問。
    “這個難說,”董警長放下了腿,“我看你們要是有空,就多看看老人。”
    “這個不必你說我們也會去做,”我說,“不過,我們最近也沒看到阿姨過來啊。”
    “這正是我最擔心的地方,”董警長說,“最近我手下的巡警發現,這老太太會經常出門去那些舊貨攤上,然後拿一大堆舊貨回家。”
    “拿,是什麽意思?”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