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地庫藏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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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說,“你們從前門出去啊。”
    “好的。”六十四名讀者按著我的指引,朝前門去,我開了門,因為下雨天,他們隻好打手機讓家人來接。
    董警長拍手道,“原來潘道長道高一丈,竟能起死回生?”
    “你錯了,”潘叔解釋,“他們隻是陽壽未盡、誤入陰陽口,要是再晚,就是回天乏術。”
    我詳說,“就是你們科學說得,黃金四十八小時,過了救不回來的。”
    “你們還真是功德無量,”董警長這才笑了,“這些人都是家裏的頂梁柱,都有老有少的,要是都不在了,他們的家人可就要成社會負擔了。”
    “這次起因還是伊館,”潘叔又說,“要不是他擅自叫人來裝電梯。。。。”
    我說,“經過這事,他肯定不會再派人過來了。”
    董警長打量著,“你們這電梯就這麽玄乎?”
    “說白了,”我在一邊揶揄,“我也是因這電梯才進來的。”
    “我還要忙,”董警長說,“你們有什麽事隻管開口,幫得上我一定幫。”
    我順道說,“那就幫忙把培哥先放出來。”
    董警長說了聲,“他一會就回來。”
    眼看著董警長離開,我回過頭來,卻不見了徐姐姐身影,“姐姐,姐姐。。。。”
    潘叔才說,“好像上去了。”
    我趕緊往樓梯上去,到了三樓,轉身看到陽台那邊伊的正站著張望。
    “姐姐,這兒雨大,”我順道把前台的雨傘拿出來,撐好給她擋雨,“你怎麽出來了?”
    伊看著灰蒙蒙的天,又驚又怕,我牽著伊手,“要不先進去,看你,都淋濕了。”
    “我不,”伊還是望著天際,“那是。。。。我爹來了。”
    “風神?”我也循著伊的目光望去,卻一無所獲。
    “要不這樣,先進去,”我還是勸著,“進去再說。”
    “也罷。”
    到了前台位置,煮水、衝茶,給伊衝一杯上好的正山小種,“你爹來了,你怎麽不高興?”
    “我爹不喜歡我下凡來,”徐姐姐卻說,“說你們人間俗套,我倒是覺得挺有趣的。”
    “我們人間煩的事特別多,”我衝好一杯,“你看剛才,要處理的瑣事如此多,還要應付地府,一天到晚的不得安寧,你要是呆久了也會厭煩的。天宮無憂無慮,要不,為什麽人人想著上天堂呢?”
    “呆久了終日無聊,”徐姐姐呷一口茶,“你要是像我,也會煩膩。”
    “那你得空下凡一些日子,完了再回去不就得了?”
    “阿賢,”伊卻問,“你是個凡人,怎麽跟地府打上交道了?”
    “這圖書館說白了,是陰陽交匯之處,陰間故意設了口在此,我也是進來才知道的,地府的太歲有事無事就會上來,就當是自己家一樣。”
    “我好像聽他們叫你殿下,莫不成你是那位仙人的後裔?”
    “那是前世的事了,”我又解釋,“我前世是個王爺,地府那倆家夥改不了口。”
    “跟你一起挺有趣的,”徐姐姐總算笑逐顏開,“要是天天能像現在這樣就好。”
    “天天這樣遲早也會膩,”我勸著說,“偶爾還可以。”
    之後我倆談天說地,呷茶品茗,都忘了聊過什麽。
    南苑本家,我帶著徐姐姐回家去,客廳裏,爸媽都坐的比平時要一本正經,顯然他們很滿意。
    “徐小姐啊,”父親大人點點頭,上下打量,“聽阿賢叫你姐姐,不知道你比他大了多少?”
    我趕緊打斷,“你問這個幹嘛?”
    母親圓話:“就問一下唄,緊張什麽?”
    “大多少不要緊,”父親也改口,“主要是合得來就好。”話鋒又轉,“不知道你家裏是做什麽的?”
    我趕緊說:“海邊開漁場的,從小不讓她幹髒活累活。”
    “沒問你,”父親有些不,“我聽說漁場近些年經營不怎麽好。”
    “我不關心這個的,”徐姐姐卻說,“再說我從小也不怎麽關心。”
    父親跟母親小聲嘀咕,“家境殷實,吃不了虧。”又問,“徐小姐啊,不知你家裏還有幾口人?”
    徐姐姐回答,“我爸媽以下就隻有我。”
    父親又小聲嘀咕,“那也好,反正阿賢要有人管得住才行。”
    “芷鈺啊,”母親大人這麽稱呼,“你跟阿賢是怎麽認識的?”
    徐姐姐低下頭來,“八年前暑假在青島海邊第一次見麵。”
    “八年前就認識了,”兩人笑的合不攏嘴,“阿賢你怎麽不跟我們說說?”
    “是這樣,”我不假思索地說,“八年前那隻是第一次見麵,大家誰都不懂事嘛。後來又在廈門見過麵,大家有了點感覺,這次在湛江,感覺就深了。”
    “也對哦,感情是要慢慢升溫的。”父親很讚同,“八年的感情算得上深厚啊,這個兒媳。。。。”
    母親打住了,“還八字沒一撇,別提前啊。”又是話鋒一轉,“我說芷鈺啊,這次過來,打算住幾天呀?”
    “還沒想好,”徐姐姐卻說,“想著雨停了再走。”
    “那成那成,”母親吩咐,“阿賢,這些天你就好好帶她出去走走看看。”
    “明白。”
    翌日,窗外忽地狂風驟雨,而且要比以往激烈,幸好早點回到了圖書館,伊館一早就過來,直接問我:“電梯又壞了?”
    “是啊,”我隻得說,“我和潘叔都建議停用算了。”
    “聽你的,”伊館不悅,“自從修建以來,沒一天消停過。”
    我又建議,“要不拆掉了,恢複原貌?”
    “不行,”伊館搖頭,“你想我受處分啊?”
    “就一直這麽擺著?”
    “要不能怎樣?”伊館說出自己想法,“隻要不用就行。”
    “明白明白。”我唯唯諾諾的。
    伊館看到徐姐姐坐到三樓前台看書,便問:“那個,新來的?”
    “不,”我解釋,“我女朋友。”
    “真夠快的啊,”伊館張口一笑,“前陣子還對著盈盈要生要死的。”
    “盈盈是回不來了,”我不得不說,“工作還是要做的。”
    “寒假快到了,”伊館又說,“現在都用自助借書了,你想想有什麽活動吸引學生過來,明年的寒暑假活動還得你來。”
    “想到有一個,購書心願單成不成?”
    “太普通了,有沒有別的?”
    “要不,建個app?”
    “已經有公眾號,還有app做什麽?”
    “公眾號不完善啊,活動報名也不爽。”
    “真不理解你們年輕的,”伊館轉口,“我還要忙,你再想想,想好了告訴我。”
    “是。”
    “哄”,外邊又是巨響一聲,讀者紛紛挨到窗邊去看,卻發現什麽都沒有。
    “怎麽回事啊?”
    伊館剛要走,突然回頭問:“昨天阿培好像蹲過?”
    “那是一場誤會,”我說,“沒有傷亡,而且證實隻是讀者昏迷。”
    “希望如此,”伊館環視一周囑咐,“阿賢,這裏頭你可得小心點啊,畢竟這裏麵不太平。”
    “明白了,伊館。”我心裏暗念: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要不是工作我早離開這兒了。
    “阿賢呐,”伊館卻說,“你不辭職就好,要知道盈盈幹了那麽久,也不是正式的管理員。”
    “我明白了。”
    “好好幹,”伊館不知為什麽話有點多,“我啊,等著喝你的喜酒。”
    “看,那是什麽?”窗邊的讀者人群中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我和伊館不明所以,也隻好跟著一起去看,卻見到白皎門那處旁好像有個龍卷風,圍著白皎門轉了一圈又一圈的,卻不像別處吹來。
    一位讀者突然問:“你們是工作人員吧?”
    “是的。”
    “我看這玩意八成會吹過來,這裏有沒有什麽地下室之類的?”
    “沒有,”我試著安撫,“現在最好的辦法是一動不如一靜,呆著別動。”
    “可那玩意看著。。。。”
    “你現在出去的話肯定被吹走的,還是呆在裏麵吧。”
    伊館也吩咐:“去叫保安和保潔把所有門窗緊閉起來。”
    “叫了,”我說,“伊館,我看你也別回去辦公室,呆在這裏等台風過了。”
    “隻能這樣了。”伊館無奈的點點頭。
    忽而,頭上燈光全滅,變得黑蒙蒙一片,不過好在是在白天,外頭的光透進來,還是能看的清清楚楚。
    讀者們有些慌亂,不知所措,我隻好安撫,“為今之計,隻能安靜下來好好看書。”
    伊館也無奈,隻好跟我一起坐在前台,沒電了,自然不能借還書,奇怪的是,一樓前台左邊的大屏幕不受影響。
    “不是停電了嗎?”有讀者指著大屏幕,“怎麽還有畫麵?”
    伊館忙說:“當初建館時監控都是另外拉線的,就算停電還能用。”
    我也安撫:“我看一時半會的,各位還是看看書吧。”
    大屏幕裏,坐在三樓前台的徐姐姐和潘叔被湧過來的讀者追問,好像有點焦頭爛額,我隻好說:“伊館,要不,我上去幫幫忙?”
    “去吧。”
    上了三樓,聽到的是七嘴八舌的各種詢問,“大叔,這風要是吹過來怎麽辦?”
    “大叔,現在停電了,搞不好這裏也保不住。”
    潘叔隻得說:“現在你要出去,我保證被風刮到別的地方去,不是掛在樹上就是摔在地上,留在裏麵還穩妥一些。”
    “就是啊,”我跟著說,“各位,我們上級的領導本來也想走的,現在走不了,隻能等風雨過後再走。”
    “這風要吹到什麽時候啊?”
    “小哥,你說的輕巧,”有讀者不滿,“要是刮到晚上還不停怎麽辦,人總得吃飯過活。”
    “這。。。。。”
    潘叔反說,“我們這裏是圖書館,又不是飯館,沒有飯吃,就忍一忍吧。”
    “對麵的霧月,”我趕緊說,“對麵霧月還有飯吃,不過要走過去。。。。”
    “霧月很小,”潘叔斥責,“容不下這麽多人啊。”
    “有了,”我靈機一動,又說,“霧月有個門直通音樂廳,音樂廳大門正對著圖書館正門。”
    “嗯,”潘叔也說,“反正我們現在也去不了飯堂,隻好先找霧月解決一下。”
    正門,雖說是電子鎖,但風“哄哄”聲吹響,似乎要把門震破為止,潘叔按了下右側按鈕,門一下子就被吹開,風“呼呼”刮入,讀者們紛紛後退幾步,有些摔倒在地。
    我也站在風口,卻絲毫不受影響,仍能站立自如,潘叔也有些要頂不住了,“阿賢,去音樂廳裏找找,有沒有粗一點的長繩?”
    “找這個幹嘛?”
    潘叔才吩咐,“把繩子一頭係在音樂廳樓梯口,另一頭拉過來,讓讀者拉著繩子進去音樂廳。”
    “對啊。”我隻好走了出去,雨勢不大,薇薇細語,但風卻把樹葉刮落地,還把樹杈、樹枝折斷,連小車也有些要翻起來,可是我沒感覺,也隻有我自己知道,風神家的不懼風浪。
    走到音樂廳,用電子卡開了門,門又是被吹開,門口不遠處就是一個通往二樓的樓梯,樓梯邊上是玻璃裝飾,梯口有一個較大的縫隙,我走到右邊的一個前台翻箱倒櫃,終於找到一個粗紅繩子,趕緊把一頭係牢固在梯口縫隙,另一頭則拉出來,走回圖書館正門,找了一根結實點的柱子,圍了一圈綁好,讀者們也過來幫忙係好。
    “各位,”我吩咐道,“你們一個個拉著這繩子走到對麵去。”
    一位較壯實的漢子首先說:“小哥,我先來。”見他拉著繩子,逆著風一步步慢慢走出,卻被風吹的雙眼流淚,卻還得亦步亦趨。
    有人問:“剛才這位小哥走過去怎麽一點事都沒?”
    “管他的,能過去就行。”
    潘叔卻喊:“一個個跟上去,別拖拖拉拉的。”
    “好。”後麵讀者們隻好一個個跟著前麵的步伐,像極了爬山時走峭壁一般,一個個拉著繩子,卻不得不循著前麵人的步伐。
    後麵的男、女、老、壯,都攜手扶持的走,看似抗力要小一些,很快就走到對麵去,潘叔和伊館隻能走最後。
    我和徐姐姐是不會受影響的,大搖大擺就走過去,音樂廳門口的勁風凶猛,讀者們隻好避開到霧月那個偏門旁,沒有椅子也隻能席地坐下。
    霧月的兩名服務員開了門,問:“伊館長、伊先生,你們這是準備做什麽?”
    “要在你這裏吃飯,”伊館說,“現在外麵橫風橫雨的,無處可去,你們的菜夠不夠?”
    服務員看著人群,又問:“你們有多少人?”
    “五十三個。”一位讀者忙喊。
    “加上你們四個就是五十七,夠的,我們準備了一周的材料。”服務員又說,“隻是空間不夠,怕是坐不下。”
    “不要緊,”伊館說,“這邊前頭後麵有一些折疊的桌子,一些塑料椅,搬出來就夠用的了。”
    “這樣就沒問題了。”
    伊館又說,“你把菜單都拿出來,問問市民想吃什麽吧。”
    “慢著,”潘叔卻說,“先搬好桌椅再說。”
    “好。”伊館對著讀者們說,“各位能不能搭把手?”
    “沒問題,”讀者也很積極,“要不就要蹲著吃飯。”
    我帶著讀者們去把座椅一一搬出,在布置好,兩名服務員把菜單都拿出來,擦好座椅,對人群說:“各位,我們隻有一個廚師,出菜會慢一點。”
    “美女,”讀者卻說,“要不這樣,等下好單你們都進去幫廚師的忙,我們自己拿托盤遞過來就行,你覺得怎樣?”
    “也成,”服務員隻好說,“那我等會叫好,各位按著號碼來拿菜。”
    其他讀者也點點頭。
    服務員給讀者們派籌,按著籌碼寫好菜單,一個個的做好,也不知等了多久,聽著他們喊話喊到筋疲力盡的,我們的菜總算上齊,一個個將就著,圍著五六桌每桌八九人起筷,坐在對麵的讀者就問:“我說小哥啊,整個場子就你跟你女朋友沒事,你是不是有什麽定風丹?”
    徐姐姐卻一句:“定風丹隻有文殊菩薩那處才有。”
    “那你們兩位怎麽一點事都沒?”
    潘叔卻說,“人的體質不一樣唄,估計他們倆跟別人不一樣。”
    “就別問這些有的沒的,”一位讀者又說,“關鍵是這風什麽時候能停。”
    “一時半會停不了的,”潘叔卻說,“現在我隻想知道這霧月的菜還能維持多久?”
    “等會再問吧,”我說,“估計霧月那三個已經累趴了,自己都沒吃上一口。”
    “我們可算幫了他們一個大忙,”伊館卻說,“要不,他們平時哪有這麽好生意?”
    “說的也是,”潘叔夾起一根菜心,話鋒一轉,“這該死的龍卷風,居然跑到這邊來。”
    “可真是百年難得一見啊,”鄰桌的讀者卻說,“咱們這裏離海邊不算近,怎麽會有龍卷風?”
    “這個不是什麽問題,問題是啥時候結束,我老婆孩子還在學校裏呢。”
    “就別擔心了,你看圖書館都能安置這麽好,學校那些估計也不會有事。”
    “那也是,”一位讀者舉杯站起來,“這樣,我們要感謝圖書館的幾位,把我們拉過來,吃得上飯。”
    “對,”其他讀者相繼站起來,“以水代酒,感謝你們幾位。”
    “不客氣,”伊館舉杯站起開口,“我們有責任保護好每位市民。”
    潘叔也說,“各位,我看各位下午要是回到對麵打發無聊吧,畢竟音樂廳什麽都沒。”
    “現在風大,”讀者卻說,“不想出去。”
    “咚”,卻聽到外麵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