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母豬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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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溜回圖書館來,不敢進主館,隻好到監控室裏去,卻發現密密麻麻的都是一個個豎排的長框形鏡子,整齊排列,找出我頭發有些淩亂。
    對著鏡子看到鈞哥雙手提著一個麵上插著幾十把豬肉刀的砧板走了進來,“阿賢,阿慶怎樣了?”
    “沒事了,”我說,“慶哥有第二春了。”
    “哦?”鈞哥放下砧板,“哪家的老太太能入他的法眼?”
    “等他帶過來你就知道了。”我轉移話題,“這些就是岑老師要的?”
    “是啊,都準備妥當,就等他大顯神力。”
    我又問,“什麽時候作法?”
    “不能說啊,”鈞哥告誡,“岑老師說過了,肥婆還在這圖書館裏,所以我們說話什麽的都得注意,到時岑老師會通知的。”
    手機突然響了,顯示是陌生號碼,我隻好接聽,“阿賢啊,”傳來是岑老師的聲音,他直接問,“監控室裏有誰?”
    “我和鈞哥。”
    “你們看看還有沒有黃符,”他吩咐著,“把黃符貼滿鏡子和豬肉刀後,你跟阿鈞馬上離開文化中心,出門時記得把門邊貼上兩張。”
    “離開文化中心?”
    “是啊,”岑老師吩咐:“記住,夜叉鬼就躲在裏麵,我已經跟伊館說了閉館兩天,連監控室都不能有人。”
    “保安不在監控室,”我遂擔心,“要是有人入室盜竊呢?”
    “裏麵有什麽可偷的?”岑老師回了句,“都是些買得到的,犯不著。”
    我問了句,“岑老師,你現在在哪?”
    “我在你請我吃麵的地方,”岑老師回答,“今晚七點就在你家樓下會合,記住,告訴每一個人,七點以前不要靠近圖書館,否則。。。。”
    “不用否則了,我全部通知就是。”
    和鈞哥貼好了黃符,便在群裏發消息,通知上級的領導,和準備回來的同事,還有保安、保潔統一今天不要回文化中心。卻在另一個和珍姐、鈞哥、培哥的群裏發通告:今晚七點,我家樓下集合。
    陸陸續續傳來消息,“收到。”
    入夜,七點,南苑門口,岑老師還是白衣黑褲的打扮,給我們幾個沒人一個銅錢吊子,“把這東西戴上,辟邪的。”
    幾人趕緊戴好。
    “阿賢,所有人都通知好了嗎?”
    我說,“全都發到群了。”
    珍姐反問,“都回複了嗎?”
    “全都回複了。”
    珍姐又問,“那,還有沒有誰沒進群的?”
    鈞哥臉色頓時難看,“不好,阿慶不會用微信。”
    “糟了,”我意識到嚴重,“要不趕緊給慶哥打電話?”
    培哥立刻去撥,一連三次都是“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鈞哥也試了試,結果一樣。
    不祥的預感頓時籠罩,珍姐卻又說,“要不,打到監控室看看?”
    我便撥了監控室的電話,竟有人接聽,是慶哥,“慶哥啊,怎麽打你手機你不聽啊?”
    那頭回答,“有嗎?我看看,”他居然回了一句,“怎麽都是來電提醒了?”
    我緊張的問,“現在就你一個人嗎?”
    “沒有,”慶哥說,“慧茹進圖書館了,說想看看沒人時是什麽樣子。”
    “什麽?”我嚇一跳,“你說林慧茹進去了?”
    “是啊,”慶哥竟說,“不是我說,不知道誰搞的,在門口貼兩張黃牛算什麽意思,不知道文化中心不讓搞這些嗎?”
    “你,”我又驚又怕,“你把黃符撕了?”
    “怪難看的,撕了,”慶哥又說,“今天閉館嗎?”
    “沒錯,上頭安排的,你趕緊把林慧茹叫出來,裏麵現在很危險。”
    “別唬我,”慶哥卻說,“肥婆早就被你們打跑了,還有什麽危險?”
    “你別犯傻,”我解釋,“肥婆還潛伏在裏麵,要是看到林慧茹非宰了他不可。”
    卻聽到那頭傳來淒厲一聲,“啊。。。”
    “怎麽回事?”好像電磁波受到幹擾,那頭沒了聲音,“喂,喂。。。”
    看此情形,岑老師吩咐,“事不宜遲,趕緊過去。”
    到了圖書館,不經意間看到上空冒著青色的妖氣,一縷一縷,岑老師一個“平步青雲”飛身到樓頂,見他突然換了一身月白色道服,手持塵拂,盤坐在地口中念念有詞,突然間,從監控室裏飛來二十麵鏡子,都用紅布蓋著,腳架的黃符閃閃發光,連著十八把豬肉刀透著寒光,也是貼著黃符,羅列成環狀,一字排開從三樓的小軒窗飛了進去。
    他吩咐:“你們從正門進去。”
    “哦。”我和珍姐、鈞哥、培哥都戰戰兢兢的去開前門,推開門後隻見漆黑一片,也不敢用閃光燈,不敢去電燈,四人亦步亦趨,手把手抓緊,手心上的冷汗卻沒有消減。
    平日裏熟悉的一樓正堂此刻陰森無比,四人走著不敢靠的太前,不知鈞哥碰到了什麽東西,突然喊了一聲“鬼啊”,我們三個也嚇得不輕,趕緊鬆手要撒腿。
    鈞哥才說:“不好意思啊,碰到桌腳了。”
    我開了手機照明燈,才看到他被桌腳絆住,幾人鬆一口氣,“你別自己嚇自己,我們都被你嚇壞了。”
    卻突然來了一聲,“誰嚇壞了?”
    我們幾人突然又緊張起來,珍姐忙問:“剛才,是誰說話了?”
    “不是我。”我搖頭。
    “不是我。”鈞哥、培哥也搖頭。
    四人前後打量,“難道是。。。。”
    突然,眼前出現個人影,三人一看馬上要跑,隻有我還照著他,才看到那是慶哥,“別跑,是慶哥。”
    三人回過頭來,看到慶哥戴著保安的製服帽,問:“你們進來怎麽也不開燈?”
    “巡場的時候從來不打燈,”鈞哥回答,“阿慶啊,你的手電筒呢?”
    慶哥伸出右手,“電筒沒電了,我又聽到一些怪聲。”
    我看著眼前的這人,臉色過於僵硬,“慶哥,有沒有遇到什麽不尋常的?”
    “我巡了一遍,沒發現什麽。”
    鈞哥則說,“阿慶啊,怎麽不在家裏休息,明天又不用你上。”
    “明天不要上班嗎?”慶哥好像記不住東西,“看來我記錯了。”
    我趕到不對,便問:“慶哥,你腳上的上好了沒?”
    鈞哥剛要反駁,卻才想起,這個人有些不對,遂閉嘴不語,眼前這人卻說:“好多了,有心。”
    我們幾人頓時明白,眼前這個不是真的慶哥。
    珍姐想溜之大吉,便說:“時候不早了,要不我們這就回去吧。”
    “好啊,”我附議,“還得給我媽買醬油呢。”
    “我也要回去了,”培哥也說,“孩子明天要上早課。”
    幾人順勢轉身要走,身後的慶哥卻喝住,“站住。”
    我們幾人不敢往前,他又說:“要不,再巡一次?”
    我拉著鈞哥和培哥小聲嘀咕,“咱有四個人,要不,跟他拚了。”
    “好。”三人不由分說,擼起袖子就跑向那人,三人掄起手腳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混蛋妖怪,看我不打死你。。。。”
    珍姐是個女人,不會打架,順手拿起書架上厚厚一本跟著過來拍打,那人卻求饒著:“別打,別打了,你們幹什麽啊?”
    “妖怪,快現形,”我繼續踢打,“要不打死你?”
    那人咳嗽聲起,苦苦哀求,“我是阿慶啊,你們這是幹什麽?”
    我掏出懷裏的一張黃符貼在他臉上,“妖怪,受死吧。”
    卻沒有任何反應,那人還在苦苦哀求。
    “別打了,”我拉住鈞哥和培哥,“他可能是真的慶哥。”
    慶哥躺到地上,哭著說,“什麽真的假的,我就是阿慶啊,你們今天怎麽回事?”
    “真的是阿慶?”鈞哥摘下他的帽子,才看到腦袋纏著紗布。
    “真的是阿慶。”
    慶哥忙說:“什麽真的假的?你們今天怎麽下手這麽狠?”
    “對不住啊,慶哥,”我連連道歉,“我們以為你是肥婆扮的。”
    “那個肥婆怎麽會在?”慶哥卻說,“我巡了一圈都沒看到她。”
    我又問,“對了,林慧茹哪去了?”
    “她看膩了,就自己回家了。”
    “自己回家?”我遂問,“你怎麽不送送人家?”
    他捂著傷口,“職責所在啊,監控室裏不能沒有人,要不,有人潛進來偷東西怎辦?”
    “啊慶哥,”卻聽到身後一聲,竟是林慧茹,舉著手機的照明燈走了過來,看到慶哥臉上的傷,便問:“你怎麽了?”
    慶哥捂著傷口,“沒事,不小心摔著,你怎麽回來了?”
    林慧茹忙說,“我一個人回家害怕。。。”
    “要我送你是吧?”慶哥笑開嘴來,便摟著她,好像一點傷都沒有的走起來。
    兩人照著光往監控室方向去,慶哥說:“我走得慢,你別介意。”
    我突然往頭上望,卻看到小閣樓那裏有個長發的人影,跟林慧茹有點像,頓警覺起來,再看看慶哥身邊那個林慧茹,走路竟有些左搖右拐。
    “慶哥,”我掏出身上錢包丟在地上,喊了一聲,“你掉了東西。”
    慶哥回過頭來看,便說:“慧茹,幫我撿一下。”
    “好。”林慧茹正要彎下腰去撿,我此時趕緊跑過去,把黃符貼到林慧茹臉上,頓時林慧茹倒退了幾步,臉越變越大,越發臃腫,手腳也慢慢粗了起來,肚子膨脹成球形,便現出肥婆的原形來。
    “是你個死肥婆,”慶哥大吃一驚,“那,慧茹呢?”
    由於我靠的近,肥婆一張朝我身上打來,不料被銅錢吊子反擊,自己後退幾步,那一掌由於太厚,幫我打得飛退了十幾步,撞到前台後麵的柱子,我倒地,吐血幾口。
    培哥、珍姐趕緊跑過來扶,鈞哥則背起慶哥要逃,不料肥婆大嘴張開,立刻起風,把周遭吹的搖曳,鈞哥站不住,背起慶哥往後倒,慶哥慘痛一聲“啊”,鈞哥趕緊起身,“阿慶,你沒事吧?”
    慶哥哭喊,“我腿斷了。”
    鈞哥趕緊要起來,不料又被風吹的撞到少兒室前的玻璃窗戶,頭痛不已。
    突然,二十麵鏡子接踵而至,一麵麵蓋著紅布不受風吹的把肥婆圍了起來,我趕緊爬起來,用盡力氣去按一樓的開關按鈕,隻見大燈一開,二十塊紅布頓時自動掀開,一道道光照在肥婆身上,風停了,肥婆環顧四周,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肥胖臃腫、頭大似豬,不見脖頸,身似河馬,腳粗如象,她往前走,卻像企鵝左搖右拐,臉上的刀疤特別顯眼。
    岑老師隔空傳音:“母豬夜叉,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看看你現在這樣子,怎麽演白娘子?”
    那肥婆左看右看,臉上的油膩無法掩蓋,身上的贅肉無法消除,岑老師還在喊話:“你該遁入畜生道。”
    肥婆閉眼搖頭,“我不要,我不要。。。。”
    十八把豬肉刀卻環成一個大圈在空中盤旋,岑老師繼續道:“你是豬,就該受千刀萬剮之刑。”
    一把刀飛下來,切出一道紅口子,又一把飛下來,繼續切出紅口子,肥婆捂著身上傷口,環顧四周,如垓下之困,四麵楚歌。
    那些刀卻突然豎直,插到地麵上,把肥婆圍了起來。
    肥婆想去踢掉眼前一把刀,不想刀自己被拔出來,刀柄現出一個粗壯身子骨,滿臉橫肉的屠夫,提著豬肉刀對肥婆喊:“你這頭母豬,宰了給老子下酒。”
    肥婆一掌打過去,屠夫被打飛撞到鏡子上,消失不見了。
    肥婆看著鏡中的自己,趕緊摸臉摸頭,不能自已,仰著天花板一聲吼叫,突然頂上的燈泡全部變成塑料水桶,一個個像蘋果一樣掉下來,砸到鏡子的框架上,鏡子卻毫發無傷,而那些水桶一個接一個的落地消失。
    鏡中的肥婆突然猙獰的發出一陣笑聲,看的我們不寒而栗,而站在鏡子中央的肥婆指著她問:“你,到底是誰?”
    “我啊,”鏡中的肥婆露出兩顆尖牙,“我就是你啊。”
    “你不是,”肥婆對著鏡子喊話,“你不是我,你不是我。。。”
    突然另一麵鏡子又出現一個猙獰的笑容,說:“怎麽不是?你看你現在什麽樣子。”
    後麵一麵鏡子也是一陣狂笑,“哈哈,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哈哈哈哈哈。”接下來的很多麵鏡子也大多一陣陣的狂笑,不斷的重複著,“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
    肥婆左顧右盼,隻有一聲聲的狂笑陪伴,不禁捂頭,而小聲不會由此消散。
    “夠了,”肥婆大喊一聲,嘴裏突出一陣大風,不料鏡子裏的肥婆一個個在笑,“哈哈哈哈,你看她,還把自己當白娘子了。”
    肥婆沮喪的停下,不料鏡子裏又出現一個個屠夫,舉著手上的豬肉刀,同聲喊著:“你個豬胎,就該千刀萬剮,砍死你個豬胎。”
    “我不是豬,我不是豬,”肥婆捂著頭蹲下,“我不是,我不是。。。”
    岑老師卻隔空傳話,“母豬夜叉,戾氣所化,積壓人世怨恨甚多。”
    肥婆才突然鬆手,站了起來,鏡中的人全部變成了岑老師,對她喊著:“你若作惡,自會這般模樣,眾憎眾怒,無法消解。”
    肥婆跪下來,雙手合十,“弟子知錯,求道長大發慈悲,替弟子消災解禍。”
    岑老師卻說:“你本是花旦,卻因猜忌而害人,使花季少女死於非命,按此理應下無間地獄,然你又被親夫謀害,也算終得業報,閻羅這才免你受刑,你卻不思感恩,不念悔改,積怨積恨,妄圖報複被你所害之人,如此罪愆,入畜生道也不為過。”
    “弟子知罪,弟子知罪,”肥婆跪著說:“弟子以後絕不敢再有害人之心。”
    “前世,你因妒忌殺害林文琦;今世,你又因妒忌殺害林文琦的轉世林慧茹,如此罪孽,豈是一句知罪就可抹掉?”
    “道長誤會,”肥婆跪著解釋,“樓上林文琦的轉世隻是昏了過去,魂魄遊離片刻,稍後自會回歸本體,無傷性命。”
    “果真如此?”
    “弟子豈敢有謊話?”肥婆淚眼滂沱,“隻求道長讓弟子重歸人道,輪回轉世,不再做孤魂野魄。”
    “既然如此,”二十麵鏡子突然都彈出一道白光,共同映在天花板上,岑老師手拈蘭花,從天而降,雙腳落地站在肥婆眼前,他扶起肥婆,“你本非奸惡之輩,奈何立心不良才會淪落至此,隻要心中再無戾氣,自可輪回轉世,不入畜生道。”
    肥婆低頭叩謝,“多謝道長,多謝道長。”
    眼前突然冒出兩個鬼差,上前把肥婆拷上鐵鎖,“葉心,奉當值太歲之命,要你回地府受審。”
    肥婆點頭,“好,我跟你們走。”
    說罷,都一起消失的無影無蹤。
    岑老師趕緊說:“你們幾個,快上去看看林慧茹。”
    “慢著,”慶哥卻說,“扶我上去。”
    鈞哥背著慶哥,和我們一起上了二樓,開了燈,卻見到林慧茹站在閣樓那邊,頭向下望,慶哥喊了一聲,“慧茹。”
    林慧茹毫無反應,我們便走前去看,卻發現右側的桌子地下趴著一個人,衣服和林慧茹一樣,轉過身來,才見到是暈著的林慧茹。
    珍姐忙問,“這,這是怎麽回事啊?”
    “我懂了,”我說,“林慧茹的魂魄遊離本體在那,”指著閣樓那邊,“這個才是本體。”
    “那現在怎麽辦啊?”
    “喊她回來,”我說,“要是離魂,隻要親友喊話就能喊回來的。”
    “明白,”慶哥喊了句:“慧茹,快回來。”
    我們也跟著異口同聲喊:“慧茹,快回來;慧茹,快回來。。。。”
    大約喊了一分鍾,林慧茹眼角有些異動,慢慢才睜開眼,看著我們,忙問:“我這是在哪?”
    “圖書館啊,”慶哥扶著她,“你剛才暈倒了。”
    “是嗎?”林慧茹摸著頭,神誌不太清醒,“我好像做了一個噩夢,有個胖女人要來殺我,樣子好可怕。。。”
    “那是夢,是夢,”慶哥解釋,“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去。”
    “你這是怎麽了?”林慧茹才發現他臉上的傷口,“怎麽弄的?”
    慶哥竟說:“做夢時不小心碰到的。”
    林慧茹噗呲一笑,“要不,你今晚來我這兒,我一個人不放心。”
    “好。”慶哥也說,“那走吧。”
    我們也不自討沒趣,“我們還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