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永昌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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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書院正門,沒承想突然又是四麵八方密密麻麻一群黑衣黑褲的嘍囉,駕著電動摩托,抄著家夥,看我們走出來,趕緊揮動手中棍棒,有些還揮著各色各樣的飄旗,比如“四海堂”“五福堂”“六扇堂”“一字堂”“二龍堂”之如。
潘叔和那道長擋在我們跟前,忙問:“你們,要幹什麽?”
二龍堂堂主卻問,“老道,你就是那個連傷我們幾十號兄弟的老道吧?”
“你們老大都被我打跑了,”潘叔大吼一聲,“你們要想做炮灰就上來,貧道見一個打一個,打得你們魂飛魄散。”
那些嘍囉有點怯場,飄旗也突然靜止。
四海堂堂主陪著笑臉說,“老道,我們沒有惡意,就是問問。”
“問什麽問?”潘叔抽出袖中的銅錢劍,往空中拋去,眾嘍囉趕緊躲避,劍身盤旋一圈,從右到左相繼把飄旗旗杆一根根割下,一根根倒下,劍又飛回到潘叔手上,一把抓住。
嘍囉們一看如此,都被嚇驚呆了,趕緊俯首稱臣,“老大。。。。”
各個帶頭的堂主也跟著跪下,“老大。。。。”
“別亂叫,”潘叔怒吼一聲,“都給我起來。”
堂主和嘍囉即可起身,齊聲道:“謹遵老大吩咐。”
潘叔忙問爸,“伊先生,這事你看怎麽辦?”
爸反問,“道長放心交給我嗎?”
“我看你好像有主意了?”
“胸有成竹。”
“那就讓伊先生跟他們說。”
“好。”爸走了出來,說:“各位,你們的會長已經被打跑了,可是你們呢,趁著他落難,非但不來救駕,還坐山觀虎鬥,分明就是趁他病拿他的命。”
眾人麵麵相覷,五福堂堂主則說,“符海棠雖是創會會長,可一直偏心他三樂堂的義子向劉雲,對我們其他幾個堂口漠不關心,三樂堂在鎮中心,收的保護費也是我們幾個堂口的總和,這次他跟他義子被人追殺,憑什麽要咱們流血拚命?”
“就是啊,”四海堂堂主也說,“符海棠最偏的就是向劉雲,之後就是孫澤星。”
爸忙問,“哪個孫澤星?”
“就是七星堂堂主,孫澤星也是符海棠的義子,不過沒有比不上向劉雲。”
爸又問:“說白了,三樂堂和七星堂的人現在都不在鎮麵?”
“不在。”
“那你們還等什麽?”爸慫恿,“現在少了兩個堂口,符海棠又跑了,這地盤就該給你們了。”
眾人聽後有些騷動,議論紛紛起來,各位堂主隻好喝令堂口的嘍囉,“閉嘴,都閉嘴。”
爸又說:“怎麽,一心想得到的東西,現在居然撒手不要?”
堂主們卻突然走上前來,恭恭敬敬的對爸作揖,二龍堂堂主說,“看先生是個明白人,不知道可否到在裏邊,我們幾個堂口和先生說個明白?”
“正好。”爸點了點頭,“隻能你們幾位堂主進來。”
幾位堂主點頭,“好,沒問題。”
潘叔吩咐:“師弟,你陪伊先生和阿賢進去,我在這裏守著。”
“好。”
內堂,爸居中而坐,我和道長侍立左右,幾位堂主分左右兩邊坐下。
爸說:“幾位,咱們敞開天窗說亮話。符海棠和兩個義子現在跑了,你們卻不敢接盤,一是怕他們卷土重來,你們不是對手;二是怕各個堂口一定會為地盤大打出手,血流成河,他們再回來,順手把你們鎮郊的地盤一並收了,對不?”
各個堂主都不吱聲,卻心裏跟明鏡似的。
爸繼續說:“符海棠有難,你們不來救駕,就算到時候符海棠回來,對你們既往不咎,也一定會想方設法把你們一一鏟除,為他兩個義子鋪路的。曆朝曆代都有血洗功臣的先例,你們聽說書唱戲的,聽的不少吧?”
“老先生,”四海堂堂主忙問,“你看咱們應該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爸卻說,“為今之計,先把符海棠和他兩個義子鏟除,之後你們再劃分地盤,輪流坐莊。”
幾個堂主一聽有些興致。
爸繼續說:“我看別人混黑道的,都是好幾個堂口每隔三年選一次會長,而不是終身,你們如果不把符海棠和他兩個義子去掉,你們這幫人永遠別想做會長。”
堂主們一一點頭。
“我有個建議,不如來一場打賭。”
二龍堂堂主問:“老先生有什麽好建議?”
“這樣,你們都覺得三年選一次會長如何?”
“好。”幾名堂主都不反對。
“誰當選會長,湖東鎮麵的地盤就歸他,其餘的按各自要求分配,不過,要三年輪一次。”
“好。”
爸竟說,“這次符海棠和兩個義子逃走,我知道他們往哪去,手上還綁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我想,要隻是把他們父子三個抓住,實在沒什麽難度吧?”
六扇堂堂主遂問:“老先生有什麽好的建議?”
“當然有,”爸又說,“誰要是能抓住他們父子三人的同時,把這姑娘毫發無傷救出來,就坐這新一任的會長,大家以為如何?”
諸位堂主互相對看,默不作聲。
“各位要是沒問題,”爸說,“不如舉個手表決一下?同意的,舉個手。”
幾位堂主都不敢抬起手,二龍堂堂主率先舉手,之後幾位也緩緩抬起。
“既然都同意,那今晚就動手吧。”
“今晚?”二龍堂堂主問:“符海棠到底躲在哪裏?”
爸吐字,“永昌宮。”
眾人一聽到“永昌宮”三字,頓時麵如土色,有些想打退堂鼓,四海堂堂主口不擇言,“永昌宮是送死的地方,符海棠怎麽可能在那?”
“老先生不會跟符海棠一夥的吧?”五福堂堂主質疑,“要我們去永昌宮,那跟逼我們去死有什麽區別?”
“各位各位,”爸安撫著,“稍安勿躁。”
堂主們這才靜下來。
“門口那位道長也會跟大家一起去的,”爸詳細解釋,“我以前經常進永昌宮,並沒有什麽可怕的東西。”
“老先生真會說笑,”六扇堂堂主卻說,“永昌宮隻有正月和三月三真武誕才會開門,一般時候凡人不可邁進一步,否則會遭玄帝懲處,橫屍門前。”
“橫屍門前?”爸想到了一些東西,“是不是二十年前,宮門前死了四個孩子?”
“沒錯。”一字堂堂主忙說,“一入玄帝仙界,凡人都得戮身,符海棠怎會這麽傻去送死?”
“你們是聽誰說的?”爸卻問,“是符海棠親口告訴你們的嗎?”
眾人互相對看,“不止符海棠,外邊都這麽說。”
“那宮門前死的四個小孩,”爸解釋,“其實就是符海棠殺的,我,那晚就躲在榕樹後看的一清二楚。”
“什麽?”眾人議論又起,“這是怎麽回事?”
爸站了起來,“你們要是不信,今晚可以看看,大不了不要入宮,等他出宮來。”
“老先生,你這什麽意思?”
“你們想想,符海棠和他的手下都躲到永昌宮裏,那晚上人人敬而遠之,要溜走也不難吧?”
“這倒不可能。”一字堂堂主稱,“永昌宮在雲湖一座島上,島上到鎮麵隻有一條石橋,要是符海棠溜回來,不就被我們岸上的弟兄包了餃子?他這麽老謀深算,會那麽容易上當?”
“誰說要走石橋,”爸竟說,“雲湖這麽大,你們就不會劃槳嗎?”
幾位堂主一點就明,“走水路啊?”
“你們要想抓他,就馬上準備小舟,不要快艇,每兩個人一個小舟劃上島,到時給他一個甕中捉鱉。”
“好。”一字堂堂主起來,“我這就叫兄弟們去準備。”
“我們也準備。”
傍晚時分,雲湖附近燈火通明,各式小吃選定位子擺攤,吆喝聲不絕入耳,五大堂口的嘍囉則緊羅密布,偷偷潛在庵寨堂下的小溪流下,順著溪流一條條小舟緩緩駛入了雲湖,劃著槳慢條斯理的往島上過去。
雲湖是一個大湖,榕江水橫穿而過,上遊是小溪流,繞過雲湖後,流速慢慢增大,流向入海口。
潘叔不熟水性,我隻好在前撐著小舟,跟著前麵的步伐慢慢劃槳,“阿賢,你爸怎麽知道符海棠就在永昌宮的?”
“那你要問我爸,”我卻說,“我唯一能知道是符海棠想借著雲湖出海,到了出海口就有船到廈門那邊,要偷渡也方便。”
“原來如此。”
小舟一艘艘不經意停靠岸邊,月未圓,無光投下,永昌宮簷角似燕脊,門口掛了兩個通紅竹絲絹製燈籠,猶如巨獸的雙眼,叫眾人望而卻步。
等陸陸續續小舟上的嘍囉都上岸,眾人才亦步亦趨向永昌宮門靠近,潘叔和我在前,走到宮門前去,左邊的大榕樹枝繁葉茂,猶如當年,我每每想到當年那一幕,有些不敢邁步。
潘叔卻安撫:“別怕,有貧道在此。”他試探性的走進黑漆大門,湊近耳去聽,後邊的嘍囉也跟著上來。
“噠、噠、噠。。。”我們屏住呼吸,聽到有幾聲急促的腳步聲,潘叔揮揮手,嘍囉們趕緊輕步躲在宮門兩邊,有些躲在榕樹後,我和潘叔則躲在大門兩側,身姿挺直不敢出聲。
大門徐徐打開,潘叔給我打眼色,我拿著剛才的木漿,準備那人一出來就一漿打下去。
卻不料抬腳出來一刻,卻是江水海崖下的高靴,走出來的側麵,竟是一個頭戴戲裝盔頭,身著綠色龍紋蟒袍戲服的老生,搭上髯口,擺著水袖走了出來。
我被嚇得丟下手掌的木漿,那些嘍囉們一聽不對都衝了出來,看到出門來是這幅場景,都嚇得連手上的木漿也丟下,撒腿就跑,“玄帝顯靈了。”
我滿頭大汗不知所措,不料潘叔卻一把揪起那個老生,將他推倒在地,大喊:“別怕,他是假的。”
嘍囉們回過頭來,才看到老生掉了盔頭,露出小平頭,趕緊跑了回來,一把扯下髯口,“孫澤星。”
“原來玄帝是孫澤星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