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玄帝寶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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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島後,潘叔走到宮門前,塵拂一揮,黑漆大門頓時打開,看到寶鼎一方,吩咐:“修明,去把銅鼎搬開。”
    “是。”修明步入空地,雙手舉起寶鼎,移到另一邊,大殿已經開門,隱隱看到關聖帝君的木偶神像手撚蘭花盯著前方。
    “伊先生,”潘叔又吩咐,“去把燈都開了。”
    “好。”爸隻好走到殿內,找好按鈕開燈。
    大殿頓時燈火通明,剝了冠袍的關聖帝君不堪入目卻映入眼簾。
    “師弟,”潘叔吩咐,“你跟修明去把關老爺的神像和方案抬出來。”
    “是。”修明和道長走到殿內,兩人先把方案抬出大殿,放到跟寶鼎一起,又抬起關聖帝君的肩輿,慢慢步出放到寶鼎那邊。
    沒了關聖帝君,三聖的距離有些遠,卻能看得清楚,潘叔步入大殿,走到中間玄天上帝跟前,將倒下的靈位和令牌擺放整齊,也把玄帝的尊位挪到正中,合十擺了擺。
    “阿賢,”他吩咐,“把白龍玉佩拿出來。”
    我隻好把白玉佩取下,給了他;他拿出懷中青玉,各自放到案桌上,左側青玉,右側白玉。
    又吩咐:“師弟、修明,到殿外護法。”
    “是。”
    兩人趕緊走到殿外,分左右站好。
    潘叔吩咐我:“鏡子放到門口,要對著玄天上帝的神位。”
    我趕緊去拿,摘下粗布,是一麵能360°旋轉的長方形鏡子,放好在殿外,剛好照著玄帝。
    潘叔撚起二指,將鏡子往前挪了幾步,平移到能映照月光的地方。
    “阿賢,你站到這裏。”
    他指著鏡子後的兩三步,我隻好聽吩咐。
    潘叔燒起黃符,口中念念有詞,拿起鐵鈴鐺搖搖晃晃,踱步不停,修明和道長則像木頭人,盤膝坐地,閉目養神。
    他去拍鏡子,鏡子突然旋轉起來,越轉越快,月光衝天進入鏡子,很快翻滾成銀色的圓球,潘叔看著鏡子的動靜,突然靜止下來,射出一道銀光直入殿內,照著居中守正的玄帝牌位:玉旨北極真武玄天上帝聖位。字字光亮閃了一遍。
    眼前大殿突然幻成雲霧迷繞,光怪陸離,彈指瞬間看到青龍翻滾、白虎撲打,聽得龍吟虎嘯、陣陣不停,一會青龍飛到壁上,成了壁畫;白虎跳到牆上,化了嵌瓷。
    三尊突然閃了白光,眼前出現騰蛇飛出,巨龜擺頭,潘叔口念:“天地清、日月明,乾坤定、鬼神通,今天家淮王殿下,恭請上界大聖無邊北極真武玄天上帝聖駕到此,萬歲萬萬歲。”
    我身上突然換了皮弁冠、絳紗袍、赤雲履,手持白玉圭,潘叔又喊:“恭請淮王殿下入大殿。”
    看著眼前靜止的鏡子,我問:“怎麽進去啊,繞過去嗎?”
    潘叔卻喊:“請殿下直身入殿。”
    我隻好亦步亦趨,慢慢走到鏡子那邊,穿了過去,又慢步踏入殿內,順著白光,任憑騰蛇巨龜怒吼,不管青龍白虎吟嘯,慢慢步進,踏入正央,到了花鳥藻井下,拱著的五色琉璃燈。
    潘叔吩咐:“煩請殿下向玄天上帝陛下行禮。”
    我跪了下來,口喊:“臣下淮王,叩見玄天上帝陛下。”
    正中的神像滿身發光,不見麵目,頂上的五色琉璃燈突然徐徐降了下來,落到我的眼前,我伸出白玉圭,那琉璃燈落到白玉圭上,突然伸長,變成一把通身玄色的寶劍,長約一丈,以十二章為紋飾。
    潘叔又喊:“恭請殿下出殿。”
    我舉著寶劍,轉過身來,慢慢走了出來。
    走回鏡子前,寶劍突然掙脫我雙手,飛到半空之中盤旋起來,畫出一個圓形。
    潘叔口念:“貧道受陛下之命,封印於爾,爾可心服?”
    寶劍暫停旋轉,直身插到地上。
    殿內的青玉、白玉也閃出光芒,突然飄著出來,飛到空中,互為旋渦,弄成一個旋轉的太極相。
    太極的光芒照到寶劍上,寶劍慢慢顫動,居然自動拔出,化成一股紫氣,變為玄鐵一塊,約合掌大小,落到潘叔手中。
    頓時,大殿光芒消失,青龍白虎變成龍湖井,騰蛇巨龜化作銅鶴一雙,青玉、白玉也各自回到主人懷中。
    道長和修明也睜眼起來,潘叔收起步伐,鬆了一口氣。
    “原來,玄帝寶劍就在琉璃燈內,”爸卻說,“難怪一直都找不到。”
    潘叔點頭,“天家寶物,哪有這麽容易找得到?”
    “潘叔,”我說,“你趕緊回武當去,把這寶物放回原位。”
    “那是自然,”潘叔吩咐,“師弟、修明,淮王就交給你們保護。”
    “是。”
    我忙問,“保護我做什麽?”
    “以防萬一啊,”潘叔作揖,“伊先生、阿賢,就此告別。”
    “道長慢走。”
    寒暄一番後,眾人都準備回去。
    不料,此刻宮門卻緊閉起來,走出來大大小小幾十個小木偶,都手持刀槍劍戟對著我們。
    “爸,”我好生奇怪,“這是怎麽回事?”
    卻聽到怒吼一聲,“大膽狂徒,竟敢把本尊神位挪出殿外卻不恢複原位?”
    幾人左看右看都沒發現什麽,隻有修明拉著我向左看,原來是關聖帝君的肩輿好像有異動。
    爸有些吃驚,“關二爺?”
    “爾等狂徒,還不講本尊請回原位?”
    “笑話,”潘叔走到麵前,“你一個戲子,要什麽神位?”
    “潘道長,”爸上前來勸,“你豈可對關聖帝君無禮不敬?”
    潘叔揮了揮塵拂,一道白光射到木偶像上,之間那木偶像頓時化作一個紅臉的老生,粗眉大眼,畫著很濃的戲裝。
    爸忙問,“潘道長,這是。。。”
    潘叔解釋,“這人不是關老爺,隻是生前都演關聖帝君的戲,又躲在木偶裏,才會被以為是關聖帝君供奉起來。”
    “大膽狂徒,”那人拿起青龍偃月刀,“本將乃關雲長是也,爾等速將本將請回原位。”
    “請什麽請?”潘叔左右手掏出銅錢劍和桃木劍,“小鬼,這麽多年來,你躲在關二爺身上,白受了這麽多年香火,貧道是不忍拆穿你,你倒好,自己送上門來。”
    那戲子罵道:“可惱也,前有狂徒將本將冠袍奪去,如今爾等又將本將抬出殿內,此仇不報,本將難咽下氣。”
    “你一個戲子裝什麽裝?”潘叔罵道,“假著關二爺受香火,現在還敢囂張,貧道這就把你打回原形。”
    潘叔跳了上去,左右雙劍互相揮打,那戲子提著青龍刀擋了一下,提刀劈下,被潘叔一腳踢到心口,後退幾步。
    小木偶個個也是打了上來,修明一個個踢開,道長一掌掌擊退,我和爸隨手拿起長棍,一個個的敲開,但木偶不會休止,被敲開後調到牆上,又往這邊襲來,爸年紀大,木偶都纏到他身上,我一邊踢開腳下的那些,還要雙手去抓他身上那些,狼狽不堪。
    修明看我和爸如此,趕緊壓了過來,把我和爸壓倒,“修明,你幹什麽?”
    “小師兄,木偶打的沒用,不如壓的。”
    “有了,”我突然看到角落那邊有個地拖板,趕緊起身來,拉起爸,“用這個。”我趕緊拿起地拖板,一下子把木偶壓下去。
    壓了一個又一個,就像打地鼠一般,拖板夠長,我又拖地把木偶掃了起來,左掃一遍,右揮一遍,木偶幾乎倒地不起。
    爸趕緊往一個個木偶身上踩去,木偶都躺在地上無法起身。
    潘叔繼續揮打,一劍一劍往戲子身上刺去,戲子大刀毫無作用,道長趕緊從身後一掌打過去,那戲子身子前傾,潘叔一劍刺過去,插到身上。
    戲子“啊”的一聲慘叫,大刀放下,跪倒在地。
    那些木偶也瞬間起來,跑回到殿內,安分守己的回到自己位子上。
    潘叔質問:“你是何方人士,竟敢冒充關聖帝君?”
    戲子回答,“小人是崇禎年間戲班子裏的武生台柱,專演三國戲,尤以關聖為名。”
    又問,“你又是怎麽附魂到關聖的神位裏頭?”
    “明清鼎革後,玄天上帝為前朝國教,清廷有意扶持關聖,取代玄天上帝,遂將關聖抬入玄帝廟中,小人本是將死之人,恰逢木匠趕製關聖雕像,小人多演關聖的戲,木匠就讓小人指點,小人突然昏死,便附魂到雕像之中。”
    “雕像從未開光?”
    “道長容稟,”戲子回答,“鼎革後重佛輕道,霖田縣內找不到大德道長,所以未曾開光就抬入廟中。”
    “你假關二爺身份入大殿,玄帝為何不管?”
    “隻因小人為玄帝守廟,”戲子回答,“凡人入殿必先見小人,而為玄帝屏藩。”
    “難怪如此。”潘叔又問,“那些木偶本也不在廟裏的吧?”
    “是小人叫信眾抬進來。”
    “哦?”
    “小人後裔親屬都是戲班子,小人恐怕他們身後不得安寧,遂托夢他們事前做一個木偶,藏身其中,百年以後讓後人放到廟裏,供香火不斷。”
    “那些木偶,原來都是你的後裔。”
    我又問,“那,你後人把木偶放進來,廟祝和信眾就肯?”
    “小人以關聖麵目顯靈,廟祝和信眾敢不信麽?”
    潘叔露出惡感,“真是欺世盜名的一家子。”
    “幾位,”戲子跪地,“小人已在宮中受了幾百年的香火,若是一時不見,恐怕信眾議論紛紛。”
    “你小子如意算盤敲得挺準啊,”潘叔又說,“說白了就是要貧道把你放回廟裏,對吧?”
    “君子成人之美,還請諸位成全。”
    潘叔卻說,“你的行頭早就被人拿走,加上信眾也不會過來,你還是別白費心機了。”
    “道長,”戲子還在央求,“我們梨園子弟世世代代都不得為官,死後無人供養,還請道長大發慈悲。”
    “好吧,”潘叔一把將他按回肩輿,戲子頓時變成木偶的樣子,“你以後好自為之。”
    隔空傳話,“小人感激不盡。”
    潘叔揮揮手,肩輿自動飛回到殿內,放回原位,寶鼎和方案也都如此。
    忽而,雞鳴一聲,潘叔伸了個懶腰,“時候不早了,各位回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