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光與暗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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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來到這個位麵做任務後, 佐助經常橫跨星空, 隻是紮基隱匿的星域實在太偏,哪怕佐助趁著前陣子與紮基對轟詛咒時留下了追蹤線索, 也一直到今天才拿到確切的位置。

    這是一顆很冷的星球,氣溫常年保持在零度以下, 一年四百天有三百九十天都在飄揚著冰雪, 是不折不扣的白色之星,甚至地表找不到流動的水。

    而他腳邊流淌著的類似於液體的東西, 其實是與植物細胞相似的東西,被稱之為班諾河,據說在三千萬年前,這顆星球上的智慧生物就會采集班諾河中的細胞出來,製作出班諾水晶床,睡起來就和果凍一樣彈性十足, 是1號文明的貴族才能享用的東西。

    然而三千萬地球年過去了,唯獨這片星域未經時間重置, 曾經的文明早已滅亡, 新的文明從廢墟中重生。

    “我來過這裏嗎?”

    他披著黑色的鬥篷,漫步在文明末日後僅存的廢墟之中,直到看到前方唯一的光亮。

    那是一個像是羅馬鬥獸場一樣的露天建築物,周圍有兩千個座位, 最前座上坐著紮基, 而中央的水晶屏幕上播放著一部地球電影。

    從畫質和電影中的特效, 可以判斷出這部電影大約來自某個平行世界的80年代, 有著典型的賽博朋克風,電影正好演到一位專職追殺不聽話的複製人的政府警員,在一個專售複製人的公司中,與美若天仙的女複製人瑞秋相遇的片段。

    因為看起來還蠻有趣,而紮基又坐在那裏一聲不吭,佐助也隨便找了個位置坐好。

    雖然德魯伊的力量使他親近與喜愛與自然相關的東西,但也許是性格中的某種偏黑暗的因素,使他同樣對這種擁有末日、廢土、頹廢美感風格的賽博朋克文化感興趣。

    直到最後,一個銀發的複製人反派在雨中說著台詞。

    “我曾見過人類無法想象的美,

    我曾見太空戰艦在獵戶星座旁熊熊燃燒,

    注視c射線在天國之門的黑暗裏閃耀,

    而所有過往都將消失於時間,

    如同淚水消失在雨中……

    死亡的時刻,到了。”

    明明角色設定是“出身就注定隻有四年壽命”的複製人,可他在此刻卻展現出了無以倫比的神性。

    紮基沒有回頭,隻是輕聲問道:“你在這個世界似乎過得不錯?”

    佐助笑笑:“以我的能力,在哪個世界都能過得不錯。”

    “這部電影,是不死給我的,她和星辰、戰爭的想法類似,不幹涉我和你之間的事情,但是不死向我提出要求,若要她不插手,我就得和你坐一起看一部電影,了她曾經的執念。”

    佐助趴前座的椅背上:“她的執念是讓我和你一起看電影?好奇怪的執念,曾經的我和曾經的你有什麽特別的關係嗎?”

    “那都是曾經的人和事了,和你沒有關係,如果這次活著離開這顆星球的人是你,我希望你能繼續保持現在的態度,不要管過去的事,做你自己。”

    紮基緩緩起身,看著他。

    “曾經的我將自己分成兩半,並將光明的一麵封入你的體內,並將黑暗麵的我封入封印之中,直到我蘇醒後,如你所見,在你逐漸蘇醒後,你體內的光開始不斷地吸引我……變得完整是任何一個生命體的本能,我希望吞噬你變成完整的新的個體,你吞噬我,就可以進一步的成為更加完整的塔沙特。”

    “但我堅持作為紮基的自我,你也要堅持作為佐助的自我,所以我們之間隻能是死地。”

    誰也不想成為另一個個體的“一部分”,所以他們隻能鬥。

    兩人默契的動手,佐助的年紀不足紮基的零頭,可他身上的碎片卻最多,可以施展的手段也多,這是他敢來到這裏的底氣。

    這是佐助時隔許久之後,少有的再次使用全力戰鬥。

    作為宇智波家的男性,他天生便追求強大,隻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佐助漸漸明白全力以赴的戰鬥,通常意味著死亡,不是他死,就是別人死,一旦他敗了,他的父母就會失去兒子,哥哥會失去弟弟,鹿丸他們也會失去一起長大的同伴。

    同時越強大的力量就需要更高級別的束縛,道德、法律、倫理……他深深的明白,如果有一天自己失去對頭頂星空與心中道德的敬畏,滅亡也就離他不遠了。

    隻是他從未想過,與紮基的交鋒,會讓他們的記憶產生交匯。

    是了,同源的力量很容易互相融合,何況他們之間有著非常微妙的聯係,所以他們打起來,甚至無法對對方造成有效傷害,這大概就是紮基之前從不以本尊出現在他麵前的原因?

    紮基早就知道他和佐助相遇的話,就會導致這樣的結果,他們的本源幾乎是一樣的,這份相似並非是指肉.體,而是靈魂的類似,他們就像是完全不像的孿生兄弟,卻注定自相殘殺。

    龐大的記憶河流向佐助湧現過來,他睜大眼睛,怔怔的看著黑發藍眼的獨臂男子,從沙灘上將“他”抱起。

    這是紮基的回憶。

    諾亞死前將光留給了心愛的人,但作為黑暗的一麵卻被保留了下來,大家都稱他為諾亞的化身,有人以此勸慰這個男人。

    他們對他說:“你愛的人沒有死,他留下了這個部分,他還活著,你可以繼續和他在一起。”

    紮基本來也是這麽認為的,他接受了他人的說法,認可自己就是“諾亞救下心愛之人後留下的殘存部分”,他愛那個人,他們會理所當然的在一起,而佐助理所當然的收養了這個孩子,他將紮基放在自己開辟的半位麵中,開始時常外出做些什麽,偶爾會回來,那時紮基就會得到和他一起相處的機會。

    可他到底是諾亞的黑暗麵,與光明的諾亞有太多不同之處,他沒有諾亞的慈悲,沒有他的博愛,也沒有他的溫和,他會嫉妒,會憎惡,會鄙夷,每當他這麽表現時,就會有人對他露出不讚同的神情,似乎他這麽做是不對的。

    而每次被人這麽看著時,他也會覺得自己也許是做錯了什麽。

    又過了幾年,他長大成了少年,他開始逐漸想起一些諾亞的記憶,卻越發的感到壓抑。

    他痛苦,卻又不知為何痛苦,少年時代的他是茫然的,可他抓不住茫然的原因,也找不到出路。

    佐助是不一樣的,他很清楚佐助並未真的將他當作諾亞,這讓他不甘,卻又輕鬆。

    幼時最深刻的記憶,就是獨臂男子摸著他的頭,輕聲問他:“以後你就要在我家生活了,給你取個名字好不好?”而他點了頭,也許從那一刻開始,那個人就成了他心中最與眾不同的。

    直到尖峰傭兵團的許多成員都被佐助遣走了,而佐助似乎是完成了什麽大事一樣,滿臉輕鬆的回到半位麵。

    他們第一次相處了那麽久的時光。

    佐助生日那天,即使知道在不同位麵穿梭的位麵傭兵生日很難準確的計算,但他還是拉著對方去了穆華莎。

    他有些期盼的看著佐助。

    “呐,這是我們初遇的地方,你還記得嗎?”

    佐助聞言怔了一下,他看了過來,讓紮基心中莫名的不安。

    佐助歎氣:“這不是我們初遇的地方,紮基,你明明是在我的半位麵誕生、凝聚成形的,不要把諾亞的記憶、自己的記憶混淆了,你們並不是一個人。”

    這句話如同最後的宣判,紮基既激動,又難過,他問佐助:“為什麽?是因為我是黑暗麵嗎?因為我是黑暗巨人,所以你們都不認可我是諾亞!”

    啪!

    佐助打了他一下,麵上帶著無奈:“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

    後來紮基永遠記得佐助說出那句話的神情,他有一雙藍色的眼睛,溫柔的就像是湛藍深邃的海。

    “我從未將你看做是諾亞的複製體,你是獨立的存在,是紮基,而且黑暗巨人也沒什麽不好的,我作為塔沙特人柱力也算黑暗屬性的生物,你看我不也很好嗎?”

    佐助的話語就像是帶著魔力一樣,在他說完那段話後,紮基就感到某種無形的桎梏從身上消失,他因此得到了自由,心髒也前所未有的鮮活跳動著,從此他可以用黑暗巨人的身姿坦然的站立在大地上,亦或者是翱翔於星宇之間。

    後來他似乎是睡著了,而佐助在他不遠處撥彈三味線,直到他從安然入睡到即將蘇醒,側躺著雙眼睜開,就看到慢慢將自己的發帶鬆開,鬢發垂在耳側。

    他醒來時,就看到佐助在暮光下、完美得令人心悸的側顏,而他的心中隻餘一片安寧。

    記憶就此停住,一切緩緩的褪色、消失。

    後來戰爭開啟了,但就像星辰之王去世時,留下了半位麵及其中的瑪西亞等人一樣,佐助的半位麵也被保留了下來,作為塔沙特之心碎片的封印之地,而紮基則被保護在裏麵沉睡。

    直到星辰之王複活之前,“心”的封印破裂,紮基作為離那裏最近的活體被附身,並睜開了眼睛。

    一個清冷的女聲在佐助的耳邊緩緩說道:“我們複活得太遲,等到我們都蘇醒,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你們爭鬥的源頭,是因為隻有兩道靈魂之光,才能保證塔沙特人柱力的穩定性,星辰擁有他和他哥哥靈魂之光,你體內擁有諾亞和團長各自留下的半道光芒,算作一道,紮基體內則是半道,但如果能吞噬你的話,他體內不穩定的心至少能老實千年。”

    “懂嗎?你們互相吞噬,無論誰成功,都能夠得到更長久的喘息之機,但我們無法參與你們之間的爭鬥,紮基是團長的家人,你是團長唯一的延續,我們隻能旁觀。”

    “現在,你打算怎麽做?”

    佐助張張嘴:“我,大概知道紮基為什麽那麽討厭我,還有他想要什麽了……”

    是的,紮基從一開始就很討厭現在的佐助,因為隻要他還活著一天,就意味著上一個佐助已經死透了,並且再無複活的可能。

    同時他的存在,還代表著紮基永遠無法回收諾亞留在他體內的光,所以他隻能憑著體內殘餘的靈魂之光麵對“心”,甚至紮基也有一天會被他吞噬。

    這不是生死大敵,又能是什麽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