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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晏立如蒼鬆翠柏, 垂眸睇著懷裏的人, 那雙黑色的眸子裏, 有化不開的濃鬱。他聞聲,輕輕一揚唇。
“放開?娘子,我們不是夫妻情深嗎?”顧晏聲音依舊清冷,一字字傳入柳芙耳朵裏,似是深秋拍打在深巷石板上的雨聲一樣, 空靜而悠遠,無絲毫真實感,“夫妻深情,還有另外一種演法。”
說罷, 顧晏稍稍彎腰,便將妻子打橫抱了起來。
柳芙一陣頭暈眼花。
柳芙本來忽然被抱起,嚇得本能雙手環住了他脖子。但她是真的不敢靠近他, 尤其是現在這樣,上身……上身一……一絲……
柳芙覺得自己像是遭了雷劈一樣, 此刻腦子裏一片混亂。
我是誰?我在哪裏?我在做什麽?我從哪兒來的?我將往哪兒去?
眼前這個人又是誰?他怎麽看著這麽熟悉?可細細看卻又這麽陌生?
柳芙滿腦子裏全是漿糊。
慢慢的,眼圈兒紅了起來。頭漸漸低下去, 開始落淚。
顧晏濃眉一揚:“我可是還沒欺負你。”
“你們都欺負我。”柳芙哭著,嗚嗚咽咽的, “我命苦啊, 家裏娘親性子軟, 偏爹爹又娶了一房, 寵如掌上明珠。姨娘心大又生了兒子, 欺負我娘,還欺負我。嚶嚶嚶,可憐我沒兄弟撐腰,現在連自己的夫君都欺負自己。誰都不疼我,我真可憐。”
半真半假的,倒是也哭了一場。
柳芙是天生尤物,雖然平時快人快語性子頗辣,但是哭起來裝柔弱小女子,倒也梨花帶雨惹人憐愛。
若是此刻呆在跟前的是旁人,怕是被她糊弄過去了。但是現在不一樣,站在她麵前的,是顧晏。
而且,還是活了兩輩子的顧晏。
“是嗎?”顧晏不為所動。
這種事情,他見得多了。她的撒潑,她的手段,她的無理取鬧……
他見多了。
前世,若不是實在忍無可忍的話,他也不會打她板子。他還沒那些閑功夫管她的破事!
若是用一個詞來形容她,那就是死性不改。
“既然你要我疼你,那為夫現在便疼你。”
說罷,顧晏抱著人往床上去。將人擱在床上,他覆身壓去。
柳芙嬌弱,承受不得那重量,被壓得咳起來。她白.腿.細.長,被迫分開,兩眼無神,迷茫慌亂。
但她也不矯情就是了,見躲不過去,與其惹得他不高興,不如主動迎合些。
她記得,上輩子的時候,顧晏就非常貪戀於她的手跟嘴。常常她哭著鬧著不肯再屈服的時候,便委屈巴巴的用手跟嘴代勞。
所以,隻思忖片刻,柳芙便輕輕抬腿,朝顧晏那探去。
顧晏倏地扣住她雙手,舉在她頭兩側。本漆黑濃鬱深不可測的一雙眼,漸漸變得猩紅起來,甚至連呼吸,都一點點急促。
但理智尚存,他沒胡來。
柳芙雙眼微紅腫,嬌豔欲滴:“夫君,不要嗎?”
顧晏凝視著她,麵色森冷可怖。
還沒有一個人可逼他逼成這樣,也沒有一個人可以左右他的情緒。眼前這個女人,真是他小瞧了。
顧晏眸色冷沉,眼裏無半點笑意。柳芙目不轉睛望著他,一雙瀲灩美眸轉來轉去。
落在顧晏眼裏,便成了勾.引。有那麽一刻衝動,他想拋棄所有理智,不聽她哭鬧不管她喊叫,也不顧日後她是不是會恨自己……他想釋放一切情緒來,隻為溫柔.鄉一時快活。
但這個念頭一閃即逝。
顧晏承認,縱然她先拋棄了自己現在又想攀附自己,他心裏小瞧她,卻也做不到胡作非為。
有顧念,也就有了理智。
此刻,室內冷寂,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柳芙想著,這暴風雨遲早得來。遲來不如早來,晚痛不如早痛。柳芙抱著“早死早生”的心裏,閉著眼睛,猛地過去就親住顧晏嘴。
微熱濕潤又很柔軟的唇,是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記憶中,這雙唇,曾經非常癡戀於她身上的每一處。
記憶中他的唇,是火辣辣的,粗魯而又暴力,跟現在倒是不太一樣。
顧晏身子沒動,沒迎合,也沒將人推開。他半臥在床上,冷冷望著懷裏那個像蛇一樣的女人,她在玩火!
顧晏麵色越冷沉起來,本英俊逼人的一張臉,霎時陰森得嚇人。他身子越壓得她緊了些,兩具身子緊緊貼合,壓得柳芙麵色豔紅細喘不止。
“你準備好了?”他啞聲問。
聲音冷沉卻透著力量,短短五個字,字字砸在柳芙心上。柳芙望著他那雙眼睛,心突突跳,也知道,想賴著他討好他,總歸需要付出代價的。
這天下,就沒有不勞而獲這樣的好事。她想跟著他安享以後數十年的榮華富貴,必須要承受一些不願承受的事情。
柳芙不傻,與其不情不願被強,不如小心翼翼去討好。哄得他高興了,她再適時哭一哭鬧一鬧,想必他也會心軟的。
“嗯。”柳芙點頭,乖巧懂事,聽話溫柔。
輕輕應一聲後,便閉上了眼睛。
顧晏望著她的臉,見她睫毛抖動渾身打顫,他薄唇微抿了下,才算是半妥協了道:“手。”
柳芙一聽,大喜,忙笑嘻嘻跪坐在床上,等著伺候大爺。
……
顧晏穿好衣褲,側坐在床邊。柳芙依舊跪坐在床上,正低著頭扣衣裳的扣子。
她頭微亂,一雙手也酸得顫抖,手抖得扣子怎麽都扣不上。兩頰酡紅,嘴巴微腫,此刻安安靜靜呆著,隻垂頭忙著手上的事情,倒是溫柔嫻靜。
顧晏看了她好一會兒,終是緩緩伸出手去,親自幫她穿衣裳。
等衣裳穿好後,柳芙忽而笑嘻嘻撲進顧晏懷裏,兩手緊緊抱住他精瘦的腰,臉側著貼在他胸膛。顧晏猝不及防,兩隻手還慢半拍似的,懸在半空中。
柳芙又不傻,自己付出了那麽多,現在手抖嘴腫的,還不得趁他老人家吃飽喝足的時候再加把勁表下忠心?不過,柳芙不敢撩過火,隻跟隻軟綿兔子似的抱了一會兒,就立即套上繡鞋下床跑出門去了。
顧晏黑袍白褲,依舊歪身靠坐在床邊。他朝門口看了眼,而後也起身。
*
銀串兒是個碎嘴子。
柳芙跟顧晏在房裏的那點事情,早被銀串兒說得人盡皆知了。等柳芙跑去廚房後,廚房裏的人,都看著她笑。
柳芙臉紅嘴腫,樣子十分狼狽。見眾人望著自己笑,她也陪著笑,還不知道,銀串兒回去後在門外麵聽到了動靜,早跑著走了。
宋氏也是婦人,知道那種滋味跟厲害。見人沒注意,悄悄湊過來,關心說:“你要是腰酸的話,再去歇著沒事的。反正晚飯差不多都準備好了,不著急啊,不需要你幫忙。”
“我腰不酸啊……”柳芙話才說出口,忽然意識到什麽,她掐腰走到銀串兒跟前,擰她耳朵,“是不是你胡說的?”
銀串兒笑著討饒:“大小姐,奴婢沒有胡說啊,奴婢說的都是真的。”
宋氏也來拉著:“芙兒,這有什麽的啊,說了咱也不會笑話你。你是新婦,臉皮薄些是正常的。”拉了柳芙到一旁,笑眯眯給她傳授經驗,“習慣了就好了。你有什麽不懂的,我可以教你。”
“三嫂!”柳芙跺腳,捂著臉,“不理你們了。”
一轉身,溜了出去,陪皎姐兒玩去了。
這個年,顧家人過得很開心。因為有柳芙的加入,家裏顯得更熱鬧了些。
吃完年夜飯,顧晟顧晏兄弟一處說話去了,顧二夫人則帶著幾個小輩一起陪著老夫人說話。
都喝了些酒,老夫人有些微醉,笑握住顧二夫人的手說:“十一年了。”
又一年過去了,離開貴京城,已經十一年。而那個家,老爺跟孩子們,也離開了十一年。
在貧瘠荒蕪之地流放了十年,此間無信件往來,她不知道他們父子祖孫過得好不好。不過,一直沒消息,說明就是好消息。
沒消息傳來,這說明,至少他們都還活著。
“娘,夜深了,媳婦扶您歇著去。”顧二夫人怕老人家傷心,並不敢提曾經那件事情。
*
顧家是十一年前搬來這裏的,沒親戚。
不過,老夫人溫和慈愛,平時顧晟又願意免費給左鄰右舍的孩子們上上課,顧晏出門一趟回來,也會帶些各地特產給左右鄰居……所以,顧家在整條街,人緣特別好。
老夫人輩分大,年初一很多小媳婦大姑娘帶著孩子來拜年。
柳芙跟著顧二夫人和宋氏,一起應酬這些客人。年初一忙到很晚,但大家卻都很開心,而柳芙,也漸漸融入了這個大家庭裏。
跟顧家人好,是因為喜歡,而不僅僅是帶著目的性。
年初二,顧晏夫妻回柳家拜年。
一大早,顧家人就起來了。顧老夫人起得也早,正由瑛婆攙扶著在院兒裏散步消食。
顧晏夫妻從房裏出來,老夫人叮囑說:“早去早回,別太晚了,晚上冷。”
“知道了,祖母。”柳芙過去拉著顧老夫人的手,開始討好賣乖,“我白天不在,您別太想我了。外麵風大,您早早回屋去歇著。”
顧老夫人笑得慈愛,也握住柳芙手:“跟澄之好好的,路上別吵架。”
柳芙笑眯眯點頭,顧晏也走了過來。
身後,銀串兒金雀兒兩個,抱著一堆東西。柳芙膩歪在顧晏身邊,抱著他手,挨得很近。
顧晏跟老夫人告辭,老夫人給孫子使眼色,顧晏裝作沒看到,結果被老夫人掐了一把。
“別冷冰冰臭著一張臉,對你媳婦好點。論疼媳婦,你就是不如子冉。”子冉是顧晟的字,“跟你三哥好好學學,別總讓祖母說你。”
正在不遠處賣力鏟雪的顧晟聽到了,停下動作看過來,笑著說:“我會再接再厲。”
老夫人誇三孫子:“好孩子。”說著,老夫人開始碰瓷。
“我跟你說,這已經過了年了,我少活一歲是一歲。歲數大了,經不起折騰,你要是不疼媳婦,我將來落個什麽病,就賴你。”
不管老夫人說什麽,顧晏都耐心聽著。
“放心吧。”顧晏點點頭。
老夫人終於笑起來,衝柳芙眨眨她那渾濁的老眼。冷風中,老人家銀亂顫。
又見小叔一回家二話不說就抱著弟妹往自己屋去,宋氏真怕平時冷肅的小叔生氣起來會動家法。所以,她忙跟著兩人身後跑。
顧晟卻及時將人拉住了:“走吧,咱們先去吃飯。”
宋氏不肯:“小叔打芙兒怎麽辦?”
顧晟好笑:“怎麽可能?四弟不會打女人的。好了小玥,走吧,聽我的沒錯。”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祖母跟二伯母還等著。”
顧晟也不容妻子拒絕辯解,直接推著人便往堂屋去。
屋外夫妻兩人的話,柳芙聽到了。她心想,顧晏怎麽就不打女人了?心狠起來,隨隨便便就是二十大板。
二十個大板子呀,她這輩子都沒有受過那樣的委屈。
不對,是她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被這樣虐待過。
柳芙覺得挺委屈的,他憑什麽打她啊?她為了救父去求他,難道不是人之常情嗎?他倒是好,一點舊情都不念。
想到這個舊情來,柳芙忽而覺得心虛。是啊,他有什麽舊情好念的?當初,是她尋死覓活非得要和離的,兩家長輩都出麵來做了和事老,是她照死不肯的。
可能是當初她太沒給他麵子,傷了他自尊心了吧。所以,逮著機會便公報私仇。
其實柳芙當初堅定要和離,除了覺得跟他過不到一塊去外,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因為,當初她漸漸也現蘇氏不對勁,怕自己母親在家受欺負,她想跟顧晏和離了,然後嫁給秦忠。
秦忠是她父親的心腹,是他們柳家生意上的二把手。若是嫁給秦忠,她不但可以繼續住在娘家,還能聯手秦忠一起整垮蘇氏。
但事與願違,她鬧贏了,結果顧晏飛黃騰達,成了京中勳貴,秦忠也不敢娶她。
不過還好,走錯的路,老天重新給了一次機會,她可以選擇一條更舒坦的大路重新走下去。
柳芙想,不管心裏是不是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可怕,她都要好好跟他相處。至少,不能再惹他生氣了,真叫他把自己給休了。
“夫君,我覺得自己身子虛弱得很,你留下來陪陪我吧。”柳芙自從躺下來後,雙手就一直抱著顧晏一條臂膀不肯丟,她柔柔弱弱地道,“我休息會兒,然後就去給祖母請安。”
娘說的,男人都喜歡溫柔體貼的小女人,所以,她想聽娘的話,做一個這樣的女人。
做不來,至少也得裝得像點。
顧晏靠在床邊坐著,黑色布袍著身,因為被妻子扯著胳膊,布袍被扯歪了,露出裏麵白色中衣中褲來。男人露出來的一雙小腿緊實筆直,他腰背□□,眉眼低垂,麵無笑意。
“鬧夠了沒有?”顧晏坐得紋絲不動,身子絲毫不往她那裏傾斜,也沒興趣看她在這裏裝,隻說,“你的丫鬟還在外麵候著,放不放她進來伺候你更衣?”
因為顧家屋子不多,所以柳芙不便帶太多丫鬟來。這回多帶了一個胡媽媽,所以,柳芙便留了銀串兒在娘家。
貼身丫頭,她隻帶了一個金雀兒來。
想著金雀兒還在外麵,柳芙也舍不得她挨凍,忙說:“夫君先去吃飯吧,我換身衣裳就過去。”
顧晏沒吭聲,起身就走。
很快,金雀兒進屋來了。
“小姐,您還好吧?”金雀兒挺擔心的。
她一下馬車,就見姑爺非常粗魯的抱著小姐從前頭馬車下來,大步往宅子裏去。她還聽三奶奶說,姑爺可能會打小姐,心裏嚇得不輕。
偏主子不話,她也不敢進屋來,隻能候在外頭。
“我沒事,好著呢。”柳芙抱著枕頭說,“就是來了月事,肚子疼得厲害,你去給我打點熱水來吧。”
“啊?”金雀兒愣了會兒,臉忽然紅了一下,這才小聲說,“奴婢這就去。”
柳芙暫且身上還是幹淨的,她隻是每回來月事的前一天,肚子會痛。金雀兒打了熱水給她洗了洗,墊了月事條,柳芙便去了堂屋。
瞧見柳芙來了,正在給閨女皎姐兒喂飯的宋氏忙起身迎接:“你還好吧?”
柳芙有些虛弱,但是笑容卻十分燦爛:“我挺好的啊。”
“來,坐下來吃飯吧。”宋氏拉了柳芙去桌邊,“以為你不來吃呢,給你留了熱湯。在鍋裏,我去端來。”
“三嫂,不用麻煩了,我不喝湯。”柳芙拉著宋氏坐下,瞧見允哥兒跟皎姐兒兩個,挨著親了下,這才對顧老夫人說,“祖母,我知道錯了。”
顧老夫人挺喜歡這個孫媳婦的,忙慈愛地說:“小夫妻鬧鬧別扭是常有的事情,哪裏來那麽多錯啊對的。想祖母年輕的時候,性子可比你辣得多,剛成親那會兒,也是常常跟子冉澄之的祖父吵。也沒什麽恨和怨,就是當初不想嫁他,我的父親卻偏讓我嫁他,心裏不爽。”
“我鬧起來,比你還能折騰呢。”顧老夫人喜歡家裏熱鬧,她覺得家裏鬧鬧騰騰的,才像一個家。
柳芙抱住老夫人手說:“祖母也覺得我鬧騰?”
“鬧騰點好。”顧老夫人慈眉善目,“自從你來了咱家後,家裏添了不少喜氣。祖母,還有你二伯母,你三哥三嫂,允哥兒皎姐兒,都喜歡你。”
“就是夫君不喜歡我,是不是?”柳芙撇了下嘴,有些難過的低了頭。
“誰說的?澄之今天下午還說呢,一日不見,甚至想念。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去接你。是不是,澄之?”顧老夫人一個勁給孫子使眼色,奈何顧晏根本不接。
可憐老夫人,眼睛都眨花了。
顧晟目光在顧晏臉上轉了下,忽而打圓場說:“祖母,吃飯吧。再不吃,菜都要涼了。”
“對,吃飯,咱們吃。”顧老夫人拿公筷親自夾了菜給柳芙,偏疼著說,“來,你多吃些。”
“謝謝祖母。”柳芙張嘴,直接接過老夫人夾來的菜,咀嚼完咽下去了才說,“我從娘家帶了胡媽媽來,讓她多留幾天,給咱們做菜吃。祖母胃口不好,胡媽媽做菜偏清淡,正適合您老人家。”
顧家如今就一個傭人,是平時隨身伺候老夫人的。
家裏的一日三餐,都是顧二夫人跟宋氏做。以前的確都是十指不沾泥的小姐,但今時不同往日了,她們也早習慣了。
顧二夫人麵皮特別白,人挺矮的,胖乎乎的,圓臉兒顯得很和藹。
當然,人也是隨和好相與的。
“是不是這些菜,都不合澄之媳婦的口味?”顧二夫人問,“你想吃什麽,二嬸明兒做。”
柳芙忙晃手說:“二嬸您可千萬別誤會,其實您做的菜很好的。隻不過,我也想對祖母盡一份孝心,奈何我不會做菜,就隻能請了胡媽媽來。”
“胡媽媽也不會在這裏呆太長時間,除夕的時候,讓她幫忙做年夜飯。然後,就放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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