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夢魘深深,誰被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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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絕頂峰上異草叢生,有石建的小屋被齊頂的樹環繞。風城啟難放下楚歌,看著白術仔細地察看那一叢叢草藥。他眼裏有著訝異,卻好像一直沒有找到想要的。

    楚歌好奇地走進那小石屋,裏麵擺了簡單的石桌石床,空間不大,看樣子應該是一個人住的。燭台上已經結了厚厚的蜘蛛網,理應是許多年不曾打掃過了。

    "陛下。"白術找了一圈,皺眉站在風城啟難麵前,道:"臣沒有找到適合娘娘的那味藥。這裏的草藥很多都是臣未曾見過的,但是據說起死回生的無果花是長年開著紅色的花朵。這裏沒有。"

    帝王臉色一沉,其餘人心中也是一驚。如何這裏會沒有?

    "你都仔細找過了麽?"風城啟難看著白術問。

    白術輕輕點頭,崖頂之上,他統統看過了,但就是沒找到無果花。難不成,是以前被誰人采摘完了麽?

    鳳盛駱想了想,慢慢地朝懸崖邊上走去。南宮七也跟著過去看,卻見這絕頂崖之下,一片白茫霧氣,端得是高了千丈。

    可是,那灰色的崖壁邊上,卻生著一叢一叢的草藥。鳳盛駱凝了眸子去看,一點點鮮紅,在綠葉掩映之下,悄悄地吐露著芬芳。

    "白術,無果花是紅色的花朵麽?"鳳盛駱緊緊地盯著那一處,高聲問白術。

    白術一愣,繼而快步走了過去,道:"紅色的小花,拇指大小。"

    眼眸一亮,鳳盛駱二話不說,便讓南宮七將事先預備好的繩子拿出來。那是采藥人慣用的工具,專門采摘這種生長在懸崖上的珍貴藥材。

    帝王也跟了過來,看著鳳盛駱將繩子牢牢係在腰上,不禁皺眉:"不如讓白術去罷,你若有什麽閃失,終究是不好。"

    "沒關係。"鳳公子瀟灑一笑,讓南宮七將繩子的另一頭牢牢捆在一旁的大樹上,然後拉著繩子,開始一點一點往下走。白色的袍子被大風吹得翻飛,那人偏偏笑得意氣風發,朝跑來的楚歌道:"等我。"

    楚歌臉色白了白,看著鳳盛駱的身影慢慢沒下懸崖去,心裏不知為何竟湧上一種絕望之感。聽著白術告訴他采摘的方法,看著南宮七和守幽幫忙拉著繩索的樣子。絕頂崖上麵的風,突然就吹痛了她。

    "不要!"楚歌突然一個激靈,想跑到崖邊去看,卻被身後的風城啟難抱在了懷裏。帝王黑著臉道:"他不會有事,但你這樣撲過去,有不有事就難說了。"

    楚歌掙紮,意識竟漸漸有些模糊,隻有自己的聲音在耳邊靜靜回蕩。

    "不要...夫子,不要去..."

    "這樣會死的,夫子...盛駱...會死的..."

    好像突然落進了無邊無際的黑暗,楚歌痛苦地呼吸著,卻無論如何也逃不出這夢魘。有人死死地環著她的腰,讓她快些清醒過來,但是,心裏的情感一時間完全湧了上來,像一隻無形的手將它狠狠扼住,不得救贖。

    風城啟難大驚,看著懷裏雙眼緊閉不停掙紮的楚歌,著急地喊了一聲:"白術,她怎麽了?"

    白術按住楚歌的手腕,皺眉把了半晌的脈,才道:"神誌混亂,娘娘似乎是一時心竅不明,被什麽東西給魔障了。"

    帝王抿唇,出手如電,飛快地點了楚歌的穴道,將她軟下來的身子抱進懷裏。

    而此時,鳳盛駱也拿到了無果花,他抬頭,將手中那一株紅色的小花朵遞給上麵一直看著他的南宮七,道:"你拿去給白術看看對不對。守幽,再放些繩子,下麵還有幾株,我一並摘了來。"

    南宮七接過那花,轉身去找白術。守幽聽話地放多了一些繩子。

    白術看著那花,點了點頭,道:"理應是沒錯了,回宮臣將這做了藥,娘娘服下就應該無礙了。"

    風城啟難終於鬆了一口氣,語氣輕鬆了不少地道:"這便好,守幽,快將三皇子拉上來,崖下風大。"

    守幽僵硬著身子,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仿佛沒有聽到帝王的話。隻緊緊地抓著手中的繩子。

    "守幽?"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白術皺眉喊了一聲,走到守幽身邊。難不成她也被什麽給迷惑了心智麽?

    守幽僵硬地轉過頭,將手中的繩子慢慢地收回來,慢慢地,不費一絲力氣地,收了回來。

    南宮七的瞳孔猛地睜大,那原本該係在自家主子身上的一頭,竟空空蕩蕩地揚在空氣裏。繩口上隻有被岩石磨斷的痕跡,像是一根一根地斷裂,到最後,拋卻了係著的人。

    "主子!"南宮七撲到懸崖邊,驚恐地看著那片白茫的雲霧,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

    不可能,一定是幻覺,剛剛還在,怎麽可能一下子便沒了?南宮七兩眼血紅,緊緊地抓著崖邊的泥土,身子不可抑製地顫抖起來。一個縱身,竟也想往下跳。

    白術臉色一沉,飛身過去將南宮七拉住,狠狠地扯了回來:"南宮七,你做什麽!"

    南宮七表情猙獰地看了白術一眼,撲過去就咬。白術沒有防備,手臂竟被他咬出了血。看著他瘋狂的表情,白術似乎想到了什麽,卻已經被他壓在了地上,眼看著就要被他咬斷喉嚨。

    好在守幽終於回神,飛身從背後點了南宮七的穴道,這才讓他安靜下來。

    風城啟難麵沉如水,抱著懷裏昏迷不醒的楚歌,看著地上倒在白術懷裏的南宮七,沉聲問守幽:"這是怎麽回事?"

    守幽跪了下來,沉默了半晌才道:"奴婢不知,剛剛繩子突然一鬆,奴婢也不知為何..."

    懷裏的人兒再次掙紮起來,風城啟難死死地抱著她,站在懸崖邊看了好長時間。終於淡淡地道:"白術,帶上南宮七,我們回去罷。"

    白術垂了眸子,"嗯"了一聲。守幽呆呆地看著那斷裂的繩子,一步一回頭地跟著他們往來時的路下去。

    絕頂崖上,狂風呼嘯,漸漸的,又再次回歸寧靜。除了綁在樹上的一段繩子,好像這裏什麽也不曾發生過。

    楚歌在帝王的懷裏掙紮,眼淚流了滿臉,不停地囈語著。長長的指甲甚至劃傷了帝王的臉。但是風城啟難一句話沒有說,就這樣抱著她,任她將他的肩膀哭濕一片。

    落在上去之時的那片空地上的時候,楚歌終於安靜了下來,沉沉地睡了過去。一直緊握著的雙手,也終於鬆開了來。

    風城啟難看著楚歌沉睡的側臉,神色複雜。

    "紫襲姑娘!"守幽看著眼前的場景,忍不住驚呼一聲。白術和帝王都下意識地抬頭。

    空地之上,獨孤紫襲一手握劍,鋒利的劍尖狠狠地刺進了對麵那人的胸口,她的臉上沒有痛苦,倒是有三分釋然。劍拔出,血濺素衣,在上麵開出了絢麗的花。

    月流離還在笑,一貫的不正經的神色,卻看著紫襲,笑得開心。

    "為他還這一劍,是不是,就不欠他了?"手捂住傷口,他艱難地問。

    獨孤紫襲冷冷地側頭,並沒有理會他。轉身,卻看見帝王懷裏昏迷的楚歌。眼裏劃過一絲悲傷,她丟下劍,也不管月流離的死活,直接過去察看楚歌的情況。

    白術背著南宮七,卻也快速地走到月流離身邊,點了他幾處大穴,喂了他藥丸。白術知道,月流離是對七王爺風城啟月來說,很重要的朋友。而風城啟月,是帝王最倚重的親弟弟。所以,他會救他。

    不過月流離似乎不怎麽關心自己的死活,隻虛弱地笑著,喃喃道:"既然...既然恨,為何不...一劍貫穿我的胸膛呢...那才是...他受的苦楚..."

    獨孤紫襲沒有聽見,她隨著風城啟難一起,快速地往洞口而去。守幽跟在後麵猶豫了一下,問白術:"可要將月流離帶回去?"

    白術看著閉上了眼睛的流離,歎息道:"帶他回去罷,絕頂崖上麵的秘密,肯定隻有他才知道。況且為著主子,他也不能死。"

    守幽點頭,撕下一幅衣擺,將月流離的傷口簡單地包紮一下,然後背起他,往洞口而去。

    若是常人,流這樣多的血,還被顛簸了一路,是必死無疑的。然而到了伏羲宮的時候,月流離除了臉色蒼白昏迷不醒,那血,竟自己止住了。

    此一行,楚歌、南宮七、月流離昏迷不醒,鳳盛駱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倒當真應了當年玄機老人說給弟子們的話。

    他說,絕頂崖上有仙草,名為"情動忘情"。顧名思義,此草散發出迷惑人心的淡淡氣息,不知不覺侵入身體虛弱或者情緒激動的人腦中,使人瘋狂或者歇斯底裏。但是一覺醒來之後,會讓人徹底忘記那個你為之情動的人。

    若常人來此,必失其生中重要之人。

    所以,明天過後,南宮七會忘記他誓死效忠的主子。楚歌會忘記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夫子。他們都在崖上為這樣一個人牽動了心緒,但終究,越執著的,越會被淡忘。

    第二天的清晨,陽光照進了朱紅色的窗,楚歌睜開眼睛,一側頭,便看見了旁邊坐著的風城啟難。她微微恍神,然後溫柔一笑,撒嬌似地衝他伸出雙手,喚了一聲:

    "阿蕭。"

    帝王抿唇,將這笑得沒心沒肺的小女人抱進懷裏,淡淡地應了一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