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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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元瑾走進屋之後, 隻見裏頭用柞木地板鋪地, 四周幔帳低垂,高大而華麗, 紫檀架上擺放的皆是價值連城的稀世古珍,或是紅珊瑚擺件, 或是羊脂白玉的鍾磬。
她不由得想起朱槙曾在山西時, 所住的那個樸素的書房。
眼前這個才應該是一個權勢藩王所住的府邸。
元瑾走至裏麵,又看到靠窗的地方放了一張躺椅。旁的小幾上,還放著幾把小巧的弩-箭。似乎他正拆開,看裏麵的構造。
她以前就對弩-箭感興趣,也曾自己做過。隻是沒做到這麽小的,卻不知究竟是怎麽個構造了。
元瑾想拿起來想看個清楚。
“那個別動。”背後傳來個熟悉的聲音。
元瑾立刻要放下手中的弩-箭。弩-箭卻被觸動了機關,頓時嗖的一聲, 一排銀亮的小箭瞬間破空, 射入了對麵的牆柱。元瑾一驚,不由後退,卻撞到了一個人陌生的胸膛。
他悶哼一聲,仍然攬了一下她的腰將她穩住, 低聲問:“你在做什麽呢?”
元瑾突然回過身,就看到朱槙麵帶微笑看著她。方才竟被他抱了一下, 她的心突然跳得快了些,不由得道:“你怎麽突然站在別人身後!”
朱槙略挑眉看她:“那你怎麽突然動我的東西?”
她不過是拿起來看看, 再者, 還以為他不會這麽快過來。
朱槙走了過來。從後麵將她手上的弩-箭拿走。把弩-箭放在了她夠不著的紫檀架高處。“這個危險, 你不能玩。”
元瑾:“……”
他真當她是小孩了?
她之前也不是沒玩過弩-箭。隻是沒見過朱槙這個這般靈敏的。倒不知是不是他自己搞出來的。
他見她不說話,又指著那一排弩-箭:“你可知道,你發了這弩-箭一發,要廢多少銀子?”
元瑾覺得他在逗自己玩,跟著問:“費多少銀子?”
“怎麽也得要個幾百兩吧。”他說。
竟還想拿這個蒙她!元瑾就說:“再怎麽費工的箭頭,亦不過是精鐵所鑄,總不會超過十兩。要是殿下真的要我賠幾百兩銀子,我倒也可以砸鍋賣鐵給你補上。”她亦是話鋒一轉,“就是不知道,殿下是不是有訛詐我的意思了?”
朱槙本想逗逗她的,小姑娘嘛,聽到這麽說哪裏不會怕。誰知道她懂得竟還多。也是,之前她幫她弟弟奪世子之位的時候,就表現出了在軍事上嫻熟的了解。
朱槙笑道:“元瑾,你可知我給你的一百八十擔聘禮,值多少銀子?”
他給的聘禮,元瑾雖然沒有去看過。但是聽崔氏說,價值連城的珍惜之物不少。
“隨手便送了你這麽多東西,還要訛詐你。”朱槙說到這裏輕微一頓,嘴角微勾,向前走去,“你跟我過來。”
元瑾看著他的高大寬闊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些猶豫。
朱槙其實對她真是很好,便是她動了他的弩-箭,他也不曾生氣。隻是逗她罷了。
若是旁的人,動了他如此機密之物,必然不會這麽輕鬆。
她跟他穿過幔帳進了西次間。
西次間中燒著地龍,布置了幾把舒服寬闊的東坡椅,對麵的一整麵架子上,卻是各式各樣書。朱槙叫下人上了茶,喝了口茶卻沒有說話。
見他許久不說話,元瑾才問:“殿下找我來究竟所為何事?”
朱槙靠向椅背,道:“自然是找你商議一下親事的,我前幾日都在忙,今日方得了些空。之前也沒想到,太後這麽快說成親。我們也未合計過。”
“這有什麽好合計的。”元瑾目光微閃,沒想到他竟然直接提這個事,就道,“……左不過是成親罷...了。”
左不過是成親罷了?她這話說得,真是比他還幹淨利落。
朱槙合上茶蓋說:“元瑾,我身份特殊,你嫁了我,日後便是靖王妃了。會麵臨許多你想不到的危機。你怕嗎?”他略停頓了一下,看向她。
元瑾自然搖頭:“不怕,殿下不也好好活著。”
朱槙嘴角一勾,他能活到現在,靠的可是極過人的敏銳和毅力。不過他會盡量保護她,不讓她看到那些權欲中汙穢的東西。隻是他也不是時刻都在她身邊的,所以還需要再做別的準備。“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我得先給你二十個護衛。自今日起就跟隨你左右,不可離開。”
說著他向外麵招招手,示意帶人進來。
他要派護衛跟在她身邊,這如何能行。
元瑾立刻拒絕:“我住在定國公府內宅,有護衛出入並不方便。再者……他們畢竟是男子……”
“這不必擔心,我的護衛都是訓練有素的,定國公府也不會反對。”朱槙並不容她拒絕。
元瑾心道,定國公府那是不敢反對。
“但也沒什麽必要。”元瑾道,“我在定國公府有自己的護衛。不必浪費您的人手……”
朱槙道:“元瑾,我身邊非常危險,這朝堂上想我死的人非常多。你可知道,曾有些人,堅持不懈地接連刺殺我五次之多。”
元瑾心道我自然知道,並且堅持不懈,刺殺你五次的人,仿佛就是我。
她決定折中一下,說:“那他們不進入內院,這總算可以吧?定國公府內院倒也守衛森嚴,不會出問題。”
朱槙想了想,也沒有堅持要求一定要隨侍。
外麵李淩已經把人領了進來:“殿下,人來了。”
元瑾一看,是一個身著短袍,麵容堅毅,一看就是練家子的男子。
這人先恭敬地向朱槙行了禮,朱槙嗯了聲,示意元瑾的方向:“跟她自報身世。”
那男子便恭敬地給元瑾行了禮:“二小姐,小的名宋謙,負責您的護衛隊。以後便隨侍二小姐周圍。您若有別的要求,也盡可差遣。”
“你一會兒走的時候帶上他們,以後他們便是你的人,任何情況,都不再受我的差遣。”朱槙讓兩人下去,喝了口茶繼續道,“再說一下你嫁我之後的事。你現在還小,所以除了成親那晚,我們可以先分了睡。”
她聽了這個才難免有些臉紅,他怎的如此說這麽直接的事!她隻是嗯了一聲。
朱槙定定地看著她,解釋:“我說這個,是知道你必然會顧慮這件事。打消你的疑慮罷了。你若覺得不好可以說。”
元瑾卻想了想,認真地道:“那當晚不分?”
朱槙沒想到她提這個,搖頭說:“不分。”
“為何?既然都要分的,索性就不要住一起了。”
朱槙覺得她得寸進尺,因而說:“不想分,可以嗎?”見元瑾似乎還要說什麽,他又是一笑,“你若再多說,便都不分了。”
好吧,那她不說了!元瑾又思索了許久,才說:“那我還有一件事想問殿下。”
“嗯。”朱槙對她卻是很隨和的,“你問吧。”
元瑾卻是想了很久,才開口說:“當日殿下是為了幫我,才來向我家提親。我隻是想問殿下,若您真是想幫我,大可命令裴子清即可,又何必非要娶我?”
不知道為何,元瑾就是突然想問清楚。她想知道,朱槙究竟在想什麽。
他有很多種手段解決問題,卻偏偏要娶她。
朱槙放下茶盞,凝視著她許久。突然說:“元瑾,你現在當我是什麽?”
元瑾垂下眼眸道:“自然是靖王殿下。”
朱槙說:“我雖然是靖王,但卻並不希望...你把我當成靖王。”他見元瑾仍然沒有反應,聲音略帶了些溫柔,“你看著我。”
元瑾卻沒有動作。
朱槙道:“不是當我是靖王嗎,那我的話你總該聽吧。”他的語氣又帶著幾分不可違抗之感,“抬起頭,看著我。”
元瑾才緩緩抬頭看向他。
他今日一如往常的裝束,高大而筆挺。長眉如刀,有一種儒雅的英俊。也許因為知道了他是靖王的緣故。即便是身著棉袍。但是在他的言行舉止之間,仍然透出一種隱隱的威嚴。
但是他看著自己的目光,卻是平和的,宛若深潭,一眼看了便讓人深深地投入進去。
朱槙繼續說:“當初一直沒有說明身份,固然有蓄意隱瞞的緣故。卻也是怕你知道了,會因此懼怕我。”
在至上的權勢當中,任何親情都會很難純粹。淑太後把全副的精力都放在了皇上身上,他是跟著孝定太後長大的,隻是孝定太後死得太早。算來,這世上真正與他親密的人,真的不多。懼怕他的人卻是多的不得了。
“你我相識時,你隻當我是個普通幕僚。現在,我希望你仍是如此。”他靠在椅背上,笑道,“我想娶你,並不隻是想幫你。而是真的想娶你。我待你仍然和從前一樣,所以你不必在意靖王這個身份。”
其實朱槙真的不是怕她怕自己。而是當元瑾不當他是靖王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輕鬆的,平和的。朱槙能感覺得到,他希望元瑾能一直保持這樣,不被外物所擾,一直這麽快樂。
他會讓她一直這麽快樂的。
他說完之後,元瑾心中不停地回響著他說的話。
那他是想說,其實他之前就已經喜歡了她的?
所以,他真的想娶她。
元瑾知道了這個,反而更加的心緒難平。他喜歡她的,他竟然是真的喜歡她的。有很多人曾經喜歡過她,而唯有知道朱槙喜歡她的時候,元瑾知道自己的情緒是不一樣的,她是因為他的話而撼動了的。
兩個人便這麽靜了一會兒,才有侍衛在外麵通傳:“殿下,魏永侯爺到了,在外麵等您。”
朱槙嗯了聲,對元瑾說:“正好,你也見一見他吧。”他對外麵說,“叫他進來。”
元瑾才回過神來,輕輕地皺了皺眉,顧珩怎麽過來了。
片刻後,隻見穿著正二品武官袍的顧珩走了進來。給朱槙行了禮,抬頭也才看到元瑾竟然也在這裏。他瞳孔微縮,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元瑾站起來,給他屈了個身:“侯爺安好。”
朱槙輕輕按住她的胳膊,淡淡道:“你不必行禮。”
顧珩嘴唇微抿:“殿下說得是,該我給二小姐行禮才是。”他給元瑾行了禮。
朱槙笑了笑,繼續說:“你來得正好,我還有個事托付給你。”
顧珩道:“殿下說便是。”
“我接下來有離京的時候,需你替我照看二小姐。”朱槙道,“薛讓駐守京衛沒空,正好你回來了。”
顧珩已經決定後退一步,畢竟不管薛元瑾究竟是不是,她都是未來的靖王妃,他應該同她保持距離,不應該再產生那種熟悉感。他下意識就是拒絕:“殿下,我恐怕不大合適……”
“無礙。”朱槙道,“不需你守在她身邊。隻需你注意她身邊的人就是了。”護衛畢竟隻是護衛,自然不如顧珩身份卓越,很多事恐怕護衛也無法解決。
顧珩便也無法拒絕了,左不過是注意薛元瑾身邊的人事,他還是答應了下來。繼續說:“我還有宣府之事要向殿下匯報。”
朱槙點頭:“你先去書房等我吧。”
顧珩才退下去。
元瑾看著他離去時,挺拔瘦削的背影。突然想起在曾在邊疆的時候,他無數次這...樣看著夕陽。瘦削的背影迎著風,獵獵衣袍在風中飛舞。
她也曾問他:“你又看不清楚,有什麽好看的。”
顧珩回答她:“我並不是在看景色。”
“那你在看什麽?”
“風。”他說,“總還是看得見風的。”
這個人一直都挺倔強的。
她跟朱槙說:“殿下,魏永侯爺,恐怕真的不適合。”
“何以這麽說。”朱槙倒是一笑,“你跟他有什麽過節不成?”
“殿下手眼通天。”元瑾抬頭看著他,不錯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神情,“恐怕已經知道,那日發生在魏永侯府的事了,魏永侯爺,將我認成了一個……他喜歡的女子。”
元瑾之所以這麽猜測,是因為朱槙剛才,讓顧珩進來見她。
若不是他有意,為何要讓顧珩見見她,給她行禮不可。
“那也沒什麽。”朱槙淡淡地道,“不過是錯認罷了。”
元瑾又問:“殿下便這麽肯定?”
朱槙仍然在笑,卻停頓了很久,久到元瑾以為他不會說了。才聽到他的聲音,“因為他一直在找的那個人,已經死了。”他的語氣非常淡漠,甚至眼中都透著一種冷冰,“所以,他不過是認錯罷了。終有一天會醒悟的。”
元瑾聽到這裏時,心中非常的震驚。
聽朱槙這話的意思,他似乎是知道,顧珩一直找的人就是丹陽縣主的!
他竟然是知道的!
而他沒有告訴顧珩,恐怕是因為,他推翻蕭太後需要顧珩的協助。所以,顧珩不能知道真相。
顧珩不能知道,所以他一手隱瞞。
原來是這樣的!
元瑾心中狂跳,看向朱槙的目光,更加的複雜。
他仍然平靜而溫和。卻讓她真正地想起,曾經和這個人作對,卻從沒有討到好處,甚至被人家毫不留情地碾壓的那些年。她再次深刻的意識到,這個人當真就是靖王朱槙,他的手段、他的無情,真是當得起靖王殿下這個身份。
隻是在麵對她的時候,他才以那個無害的陳慎出現。都差點讓她忘了,他應該是朱槙。
“我怕是要回去了。”她說,“出來太久了。”
朱槙就叫了李淩進來:“……送二小姐回去。”他笑道,“回去看看你的一百八十擔聘禮,看挑個好的賠給我吧。”
元瑾嘴角微動,屈身告退。
她回去的時候,自然就帶上了那二十個護衛。
果然是朱槙身邊出來的人,這些人的確訓練有素,不僅個個身手不凡,且連身高都大致一樣,卻都長相普通,扔進人群裏找不到。
她帶著這些人回到定國公府之後,叫了個小廝去告訴薛讓這事。
薛讓得了信後,知道是靖王殿下派來的護衛。便派了自己貼身的大管事過來,親自將這些人安排在了倒座房。
元瑾才往回走,不遠處的路邊,卻見聞玉在她的必經之路上等著。
看到她回來,他的眼眸驀的一亮,向她走過來:“姐姐去靖王處,怎的這麽久才回來。”
的確有些久,天色都微黑了。已經有小廝拿著竹竿,將屋簷下的燈籠一一點亮了。
“你怎的在這裏等我,湖邊風冷,你的風寒才好了幾日,竟又這般不注意。”元瑾忍不住說他。
聞玉身體底子並不好,他雖跟著習武騎馬射箭,長得很高,肌肉筋骨都勻稱而結實。但畢竟是娘胎裏帶出來的不足,稍有不慎很容易頭疼腦熱,
聞玉隻是笑笑。
他自然不會告訴她,是為了早見到她一會兒,才出來等她的。
“回我那裏說吧。”元瑾帶著他往回走。
丫頭遠遠地跟著...兩人。走至蘆葦邊,薛聞玉沉默一下,問她:“姐姐還未及笄。嫁給靖王,就不會圓禮吧?”
元瑾聽了皺眉,輕敲了他肩一下:“你小小年紀,想這做什麽。”
小小年紀?他不過比她小半歲罷了。
薛聞玉卻也知道,男子怎麽可能有這個定性。若真的有軟玉溫香在懷,並且已經是自己的妻子了,還能因為差那麽半歲而忍住?怎麽可能!但是,他明麵上無法阻止元瑾嫁給靖王,
他隻能希望著,促使那件事越早發生越好。
“姐姐不愛他,隻是為了我的事留在他身邊。我自然不想你做自己不喜歡的事。”薛聞玉低聲道。“所以在他身邊的時候,姐姐也要注意保全自身。靖王此人,畢竟是老謀深算。”
元瑾聽到這裏,目光看向寒夜之中,冰冷的湖麵。
再有半個月,就要回春了吧。到時候草長鶯飛,冰雪消融,人間又將迎來春天。
其實她對朱槙,並非完全無情。畢竟朱槙對她也真的太好。但是顧珩的事,也讓她確切地明白,她麵臨的、即將要嫁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她努力鬥了許多年,害了太後和蕭家的靖王。她亦不會讓這些人枉死的。她必要將聞玉推上帝位,要讓那些曾經背叛蕭家的人付出代價。
“我心中有數。”元瑾聽到自己的聲音淡淡的,好像不是她說出來的,甚至不是她的聲音。
這聲音消失在天地間,她分明地又聽清楚了,除了她之外,這還能是誰的聲音。
姐弟二人走在湖邊,不遠處卻正有個人急匆匆地向他們走過來,元瑾一看,這人臉色肅冷,身材長瘦,正是聞玉的那個小廝薛維。他給薛聞玉行了禮說:“世子爺,有突發情況!”
元瑾一聽,便對身後跟上的丫頭道:“你們先回去等著。”
丫頭們屈身推開,薛聞玉才問:“究竟什麽情況?”
薛維環顧四周,見無人後才說:“徐先生發現一道諭旨,是先帝生前秘密留下的,裏頭命錦衣衛暗中在民間尋訪前太子殿下的下落,這道聖旨落在了一個侍衛手中。先生覺得有這道聖旨,便能證明先帝是有意前太子殿下繼位的。對您日後收攏人心有好處。這般隱秘的事,他也不能交給旁人,便立刻去這個侍衛家中買回。卻不想遇到錦衣衛突查這人,便一同被抓起來了。”
元瑾聽得有些頭大,怎的這般巧!
薛聞玉聽了先問:“那聖旨在何處,可有被錦衣衛的人發現?”
薛維搖頭:“這個不知,隻是知道徐先生被抓了。那侍衛似乎常從宮中倒賣東西,我們的人去看過了。家中被翻得一團亂,恐怕都已經被作為物證拿走了。”
“先派人去看看,交銀子能不能把徐先生弄出來吧。”元瑾道,“記住,聖旨之事半句不許提。”
倘若沒發現,徐先生是去買那道聖旨的,那救他出來就簡單。如果被發現了,肯定會引起好事之人的好奇,到時候徐先生恐怕不脫層皮都出不來錦衣衛了。
錦衣衛的刑罰手段有多殘酷,元瑾也是知道的。
薛維又說:“這次恐怕有些難,我們已經塞過銀子進去了,人家說這件案子是錦衣衛指揮使裴大人親審的。他不點頭,沒有人敢放人。”
竟然還是裴子清親審,好大的排場!
元瑾道:“你且先試試吧,不行再來說。”
薛維正要應喏去辦。薛聞玉卻突然皺眉,攔住他:“等等。”
元瑾看向薛聞玉,隻見他對自己輕輕搖頭,用唇型示意:“周圍好像有人。”
元瑾心中一緊,有人?
她她朝周圍看去,夜色中旁邊不遠處隻有幾叢小葉女貞。而她的耳朵是極好的。立刻就辨別出其中一叢,對著薛維示意了那邊。薛維便將袖子擼起,悄...悄地靠近那叢小葉女貞。
那樹叢中的動靜卻突然大了起來。突然有個女聲啊的一聲,然後飛快地往遠處跑。
果然有個人!
還竟然有人偷聽了他們說話!
薛維很快地追了上去。那人又怎麽可能跑得過薛維。很快就被扭了過來。然後被塞住了嘴巴喊不出來,被拉到了元瑾和聞玉麵前。
夜色下她細白的麵孔十分驚恐,張大了眼睛。
元瑾竟然認出這是個熟人,這不是旁人,是薛元珍在山西時候的貼身丫頭,青蕊。
她怎麽會在這裏?
元瑾端詳了她一會兒,才淡淡說:“我問你的問題,你要老實回答。告訴我,你怎麽會在這裏,可是一直等著我?”
這是回鎖綠軒的必經之路,應該就是來找她的。而剛才並沒有人靠近,若有人靠近他們肯定會知道。那隻能是說,這丫頭早就躲在這裏。
青蕊猶豫了一下,看著薛維握起了拳頭,很快點了點頭。
“誰叫你來監視我的?”元瑾又問。“你的主子,薛元珍?”
這次青蕊卻是搖頭又點頭。
元瑾便猜,恐怕薛元珍還是對顧珩的事不死心,見不能接近她。就讓自己的丫頭在這裏等著她,想看看能不能讓元瑾幫她。
元瑾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剛才我們說的話,你聽到多少?”
青蕊一愣,然後立刻瘋狂地搖頭。
隻是,為了保命說的話,很容易讓人不信啊。
元瑾微微一歎:“你方才為何要在那裏。”
為何要在暗中偷窺她,然後聽到不該聽的東西。
薛維道:“這事不勞煩二小姐,是我沒發現,竟差點造成如此疏忽。”他正要去抓青蕊,她卻突然掙脫,立刻瘋狂朝著正堂的方向跑去。
薛聞玉的眼神卻沒什麽波動,淡淡道:“除了吧。”
反正這個青蕊,當初沒少幫著大房害他們,亦不算什麽好人。
元瑾沒有作聲,默許了薛聞玉的吩咐,不管她是不是偶然聽到,聽到多少,這種紕漏都是不能留的。
片刻之後,她聽到了落水的聲音,想來,薛維已經讓她出意外了。
“徐先生的事,實在不行,我去找裴子清就是。”元瑾告訴聞玉,“你回去好好歇息吧。”
雖然這麽說,但元瑾還是覺得有點棘手。
可千萬不能讓人發現,徐先生和先帝的諭旨有關係。(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