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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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顧珩重新地閉了閉眼睛。

    不行, 他不能被這麽蠱惑,這件事還有疑點, 他們完全可以串通一氣來戲弄他。

    況且就算真是如此,他這個時候也不能亂了方寸。他現在應該做的,是抓住這兩個人。隻要抓住了這兩個人回去逼問, 那什麽問不出來。到時候便能知道真假了。

    是他魔障了!

    他突然睜開了眼睛,眼中的猩紅仍然沒有退去,厲喝一聲:“給我抓住他們!”

    顧珩最後還是清醒過來了!

    元瑾看了蕭風一眼, 他似乎早有準備向她點頭示意。帶的人立刻與顧珩的人纏鬥起來, 而蕭風拉著元瑾兩步迅速走到馬廄旁,將元瑾送上了馬, 自己也翻身上了馬。

    門外就是重重守衛, 蕭風卻根本不顧這個。而是低聲對元瑾說:“把馬鞍抓緊了。”

    元瑾聽他的抓緊話了馬鞍。同時,蕭風一勒韁繩的同時一夾馬腿。馬嘶地立刻向前衝去。

    顧珩一看暗道不妙, 想帶人上前阻攔。但那馬竟然助跑之後, 竟然身姿矯健地一躍衝過了院牆, 落在了地上。沒有任何停頓地立刻向前衝去。

    他們竟然連前門都不走!

    顧珩立刻帶著人想追過去, 而他又看到,那馬在不遠處停下來了。

    馬掉頭過來, 薛元瑾看著他,淡淡地道:“魏侯爺, 我們這便要走了, 我最後隻有一句話告訴你。你可知道, 靖王其實早已知道, 你一直在找的那個女子就是丹陽縣主。”

    顧珩一愣,心頭也隨之一震,但卻仍然冷冷道:“你以為我會信嗎?”

    元瑾卻隻是一笑:“侯爺回去問問便知,盡可不信吧。”

    說完之後她才向蕭風點頭。

    蕭風一勒韁繩,那馬又飛快地奔跑起來,很快就從山坡上消失了。

    剩下的人見蕭風走了,也不再戀戰,紛紛上了戰馬準備殺出一條血路。隻是有些人死在了軍隊的圍攻中,另一些卻成功突圍,追在蕭風後麵遠去了。

    顧珩的親兵見攔截不成,跑過來問顧珩:“殿下,逃走了二十三人,咱們……可需要追捕?”

    但是顧珩卻久久地不說話。

    親兵小聲提醒:“侯爺?”

    顧珩淡漠地道:“傳話告訴殿下,就說他們往榆棗關的方向去了。”

    “那……咱們不追?”親兵遲疑,明明他們現在追擊更方便。這時候若是不追,靖王殿下知道了是肯定會怪罪的。

    “我還有一件要事處理。”顧珩道,“你立刻去附近找個畫師來,再把曾經在慈寧宮當過差的鬆統領找過來,我有事要吩咐他。”

    “侯爺!”親兵還是忍不住勸道,“他們並沒有跑多遠,雖領頭的騎的是大宛駒,但剩下的人並不足為懼。咱們若是抓住了他們……”

    他話剛說到這裏,卻看到侯爺突然轉過身來,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口,語氣淩厲而冰冷地道:“我說不追了,現在就去請畫師,你明白了嗎!”

    親兵跟了顧珩這麽久,還是頭一次看到他這樣發脾氣。顧珩的雙目仍然泛紅,竟然有種瘋狂之意。

    “……是!”親兵自然不敢再違逆他,立刻小跑著去吩咐話了。

    元瑾一行人沒有停歇,直到跑到了一處李子林才停下來。

    夏末正是李子成熟的時候,枝頭上掛著累累的紫色果實,大家也口渴了,便不少人去摘李子吃。蕭風則見天色不早了,馬也跑累了,就命令在這裏紮營休息一會兒。否則馬匹會支撐不住。

    他們在地上燃起篝火,除了蕭風外,其餘人都去打獵了。元瑾才起身看著蕭風,方才情形危急,她都來不及和他說說話。

    但這時候四下無人了...,看著他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隻覺得滄海桑田,所有的言語都化成了堵塞在喉嚨的哽咽,化作心中湧不出來的熱流。讓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害怕自己一張口就會忍不住。

    蕭風卻露出了她熟悉的笑容,輕聲說:“怎麽我的阿沅,像傻子一般的看著我。”

    隻他這一句話,元瑾的眼淚就突然湧上來,她震驚地看著蕭風。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覺得喉嚨哽得厲害。勉強地說:“你怎麽會知……你怎麽……”

    “五叔什麽不知道。”蕭風說,“阿沅,五叔回來了。你再也不會是……孤單一人了。”

    元瑾竟一時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撲進他的懷裏,終於忍不住痛哭起來。

    蕭風也將她緊緊摟著,將懷裏的柔軟身軀緊緊抱著,他輕輕地哄她,而元瑾則放聲大哭。她什麽也不說,就隻是哭。

    蕭風知道她其實痛苦到了極致,她肯定以為蕭家人都已經死了,她再怎麽聰明堅韌,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少女。得知家人盡亡,家族盡毀,曾經那些疼愛她保護她的人化為飛灰,她隻能自己堅撐。而在看到親人的時候,這種堅撐突然如冰雪消融。她可以在沒有親人的時候堅強很久,但是一看到他卻終於忍不住崩潰痛哭。

    阿沅之前是個多麽堅毅的姑娘,他深有體會,能讓她哭成這樣,再想到兩人之前所經曆遭遇的一切。蕭風心裏充滿了心疼,他隻是不斷地撫摸她的頭發安慰她:“不要哭了……都已經好了,都過去了……”

    “他們都死了……”元瑾緊緊捏著他的衣襟,哭聲帶著抽噎,“五叔,他們都沒有了啊……”

    “我知道。”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我以為隻有我了……”

    “五叔也知道。”

    蕭風不停地安慰著她,元瑾雖然跟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多,卻是從小被他們寵大的,他們幾個兄弟底下唯一的嫡女,怎能不寵。她應該要軟弱一些的,她撐了這麽久了,可以軟弱的。

    元瑾發泄之後卻冷靜下來,她其實不是那種喜歡撒嬌示弱的人。發現自己竟將蕭風的衣裳哭濕了一大片之後,就又有些不好意思。倒不是因為與他親近,兩人自小玩得好,蕭風曾用脖子駝著她騎大馬,還在她不聽話的時候,一把將她抱起來就跑,不理會她的吱哇亂叫,她怎會因為這個不好意思。她是因為自己少見的軟弱。

    以前跟蕭風一起玩,就是從樹上摔下來,她的第一反應也不是哭,而是去踹他一腳。因為他沒接住自己……

    不過這都是小事,元瑾立刻問蕭風,是怎麽看出自己的。

    蕭風苦笑:“是那份名單。”

    他說的是元瑾曾經讓徐先生交給他的名單。

    “我很早就知道蕭家有這股勢力在,但是家族中隻有一個人知道,就是大姐,連你父親都是不知道的。”蕭風說,“我一開始以為是大姐沒有死,但是又得知,這是出自一個年輕姑娘之手,我便開始懷疑是你。”他眼神愈漸深沉,“這個姑娘一切的行為做事方式,都與你的習慣符合,隻是年歲什麽的完全對不上,我也隻是半信半疑。”

    蕭風看向她:“直到我剛才遇到你。”

    “你的語言神態是不會變的,我越看就越懷疑。而當然我真正懷疑,是在你和顧珩說那些話的時候。”蕭風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阿沅生性謹慎,絕不會將這些事告訴旁人知道。並且她在山西的那段時間,從未出過大哥的駐地,又怎麽會遇到什麽小姑娘將這些事告訴她呢。這樣推測來,隻有一個解釋,便是你就是阿沅。當然,我最後真正確認,還是在你撲過來的時候了。隻有阿沅才會這般撲我。”

    “雖不知你為何會變成這般,但我知道你就是阿沅。”蕭風說著看她。

    元瑾也笑了笑,他不刨...根問底也好,否則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但她的目光落在了蕭風臉上,又皺了皺眉。

    “你這臉上的傷……”元瑾伸手想去摸一摸。“還有你的聲音怎麽……”

    蕭風卻別開頭,錯過了她的手。

    他頓了頓,似乎也不知道怎麽說:“能留下一條性命已是萬幸了,阿沅,不要過問了。”

    看著自己一貫談笑風生,幽默風趣的五叔變成這樣,元瑾心中也一痛。他要經曆多少苦痛,才能平淡地講出這一番話。他其實遠比自己更痛苦吧,她一覺醒來異變都已發生,而蕭風卻是實打實的經曆了這一切。

    “罷了,不說這些了。”蕭風盯著她,嚴厲地道,“我還想問你,為什麽會嫁給朱槙?”

    元瑾沒料到他突然提到這個,嘴角微抿:“五叔,我是為了……”

    “不論你是為了什麽!”蕭風打斷了她的話,“他發現了你的身份,你還能活命嗎?就算你想為大哥他們報仇,也不能如此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你若有個閃失,我怎麽同他們交代!”

    原來他是明白自己要做什麽,擔心自己的安危。

    她眼眶一紅,又要辯解。

    “當我不知道,你曾為了大姐刺殺他五次,你以為他真的不記恨你?”蕭風說,“我這次來,就是要把你帶回京城的。從此後你就離朱槙遠點,此人極善權謀軍政,你不能應付。”

    蕭風都將話說到這個地步了,她還能說什麽。

    蕭風見她眼眶紅了,又緩和了語氣道:“總之,既然我回來了,接下來這一切都由我接手,你好生休息就是。”

    元瑾知道,蕭風是想擔負起蕭家男人的責任,不想再把這一切給她扛著。

    但是,蕭家的女眷,也從來不是無能之輩啊。

    元瑾苦笑道:“五叔,恐怕這是不行的。”她繼續說,“您一個人是戰勝不了朱槙的。加上我或許還有可能。”

    蕭風的確是蕭家除了父親外,行軍作戰最有天分的一個人,但是跟朱槙比可能還要差一些。

    蕭風看了她一會兒,隻能歎氣。

    元瑾從來不是那個,會躲在他背後任他保護的人。

    這時候正好打獵的人回來了,在篝火上烤熟了兔子、野雞等物,隻灑了一點鹽,吃起來就很鮮美了。

    蕭風遞給她一個烤好的雞腿:“罷了,這些都回去再說。眼下我們還在山西境內,朱槙肯定是在追捕你吧?明天就到榆棗關了,隻要過了關,他便不能再追上來了。”

    過了榆棗關應該就是聞玉如今的地盤了。

    那也得要,他們能先過了榆棗關再說。

    元瑾接過雞腿卻沒吃,看了下蕭風帶的二十多個人。他這次輕裝入山西,就是為了來救自己的。為避免打草驚蛇,隻帶了三十多個人,不過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方才折了十多個,眼下這群人也略顯疲憊。

    “若是朱槙追上來,我們必要想個萬全之策才行。”元瑾道,朱槙軍隊的行軍能力很恐怖,這個方向能出山西的地方隻有榆棗關,極有可能會被追上來。她看了看遠處一望無際的戈壁灘,突然問蕭風,“五叔,這附近有集鎮嗎?”

    蕭風微微楞了一下:“你問集鎮做什麽?”

    *

    朱槙是在傍晚到達驛站的。

    他高坐在馬上,緊抿嘴唇,舉目四眺這周圍的地勢。

    有人跑到他的馬前跪下,道:“殿下,侯爺說是有急事要立刻去處理,先行離去了,隻留了一半的軍隊在這兒,和這字條給您。”說完他站起來,將字條遞給了朱槙。

    朱槙看了之後,麵無表情地將之捏成團。

    顧珩的這個行為是很大膽的,他才發號了施令。顧珩真正應該做的,是將元瑾追擊回來,但是他沒有...。隻留了張似是而非的字條,甚至都沒有等到他來。

    他覺得,這其中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

    李淩也騎在馬上,有些憂心地道:“殿下,如今西北各將領已經被召集到太原,恐怕是您要趕回去了……”

    現在薛聞玉已經登基,他們必須要拿出應對態度來,再晚就不行了。

    朱槙自然也知道,他不能浪費太長時間。

    薛聞玉想坐穩這個位置,肯定會除去他。同時他也肯定不會讓薛聞玉坐穩那個位置,朱槙如今總算是悟到一個道理,隻有把這天下都抓在手裏,才能不愧對自己這麽多年保家衛國所受的苦,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寧,才能擁有極致的權勢。而極致的權勢,則代表了一切。

    “不行。”朱槙淡淡道,“縱虎歸山,後患無窮。先向著榆棗關追再說,他們沒有置換的馬匹,肯定要停下來休息。”

    他現在還暫時放不下這件事,必要知道,薛元瑾是為了什麽不可。

    他不覺得光因為薛聞玉就能讓元瑾做出這樣的事來。元瑾對自己的態度是非常複雜的,他都已經主動求和,原諒她的過往了,她竟然還敢跑,不把她抓回來,好生懲戒,他心裏如何過得去!

    朱槙沒有在驛站停留多久,就帶著兵馬繼續向前追。

    元瑾一行人則是天還沒亮就繼續趕路了。

    榆棗關是以種植棗子聞名的地方,路上村落不少,棗樹蓊蓊鬱鬱,半青的棗子累累綴在枝頭,將枝椏都壓彎了。可見今年又是一個豐收的年景。除棗子外,這裏更有大片大片的玉蜀黍田地,太陽曬得人發暈。她們從淩晨一直趕路到了下午,才看到榆棗關出現在眼前。

    一片荒涼草野展開在眼前,路也近乎荒蕪,卻有不少宅屋立於關口。據說這關口是山西與北直隸五台縣的交界處,供往來的棗貨商人經商,還出現了小集鎮,但後來此道被官府查封,所以集鎮也荒蕪了,守衛的人也不多。隻要過了榆棗關不久就是五台縣。

    眼前榆棗關在望,蕭風等人也加快了速度,隻要跨過關口!

    “將軍,這榆棗關竟無人守候!”有人大喊,聲音有些興奮,“咱們不用衝關了!”

    蕭風卻心中一涼,總有種說不出的預感。

    卻正好聽到旁邊的元瑾也大喝一聲:“不好,快停下!”

    蕭風立刻勒馬站住,喝令手下倒退。卻看到前方那些荒廢的宅屋之間,果然冒出了不少人。為首的正是高騎在馬上的朱槙。他身穿玄色勁裝,可能是完全不需要任何偽裝了,他的英俊中又有幾分邪異,看著蕭風淡淡地道:“蕭大人,沙場久別,你可是別來無恙?”

    朱槙竟先他們一步,到了榆棗關!

    蕭風皺了皺眉,他們比不得朱槙,他一路過來可以在驛站換馬。但他們一人隻有一匹馬,不敢讓馬不休息,怕就是這個空檔讓朱槙趕上來了。若不是元瑾發現端倪,他們已經陷入朱槙的包圍了。

    “上次見靖王殿下時我正要被發配充軍,如今我自然是無恙的。”蕭風說著含蓄一頓,“隻是靖王殿下千辛萬苦為朱楠取得皇位,卻仍然被他所算計,而今退回山西,恐怕才算是有恙了。”

    朱槙的目光卻落在了元瑾身上。她竟然是會騎馬的,單獨騎在一匹略小的馬上,站在蕭風身後看著他。看來她的確是有很多事瞞著他,一點也不像表麵所表現的那樣乖巧。也是,她能在自己身邊蟄伏這麽久,這可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

    朱槙的情緒並未被蕭風煽動,而是繼續說:“當初就是你大哥,在我麵前也要恭讓三分。怎的你反倒如此猖狂。真當我這山西,是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麽?”

    當初蕭進在世時,的確對朱槙有所忌憚。能斬殺寧夏總兵,攻下土默特的人自然不簡單!爾後的無數次戰役,也證明...了這一點。

    蕭風見朱槙未被激怒,也暗道不好辦。若是遇上顧珩,他們還有衝擊之力。眼下朱槙堵住榆棗關,他們想要衝關口就是癡人說夢。若此時背後再來軍隊,便是形如甕中捉鱉了。

    憑朱槙的性格,他會考慮不到這一點嗎?

    元瑾則突然抬起頭,道:“別硬衝,往左撤走高洪口!”

    高洪口亦是關口,去榆棗關不遠。隻是因榆棗關把守較少,他們之前才選擇此處。現在朱槙帶人把住榆棗關,高洪口勢必薄弱!蕭風聽後立刻一拉韁繩,帶眾人朝著左側奔突而去。他們本就未中埋伏,又突然朝左撤離,朱槙的軍隊措手不及。朱槙冷聲道:“給我追!”他也立刻策馬追了上來。

    而元瑾這時候則和蕭風對視了一眼。

    六月末的荒野,天氣幹燥,元瑾他們一躍至丘陵的高處時,回望朱槙。

    這時候元瑾策馬上前,對朱槙笑了笑:“殿下,您還是別追了吧。”

    她的神色出奇的平靜,讓朱槙頓時有了幾分不好的預感。他正要策馬上前,隻見突然,這草野荒林之間就燃起了大火,火勢也出奇詭異,竟然自上而下蔓延開來,瞬間就將他們包裹席卷。

    火舌突地躥起一丈高,火氣的熱浪逼得他的馬倒退了好幾步,其餘的馬也被火勢感染,竟不顧主人呼喝地後退。

    他們這是在下風口,火勢蔓延得非常快,竟幾下就將他們逼得越發後退。

    朱槙立刻聞到了空氣中火油的味道。

    火攻,當年,在崇善寺的時候,這還是他教她的,對付他的方法。竟然現在立刻被她給活學活用,用到了他身上來。

    朱槙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抬頭看向元瑾:“這是你早就準備好的?”

    這不會是蕭風的計謀,蕭風正統行軍打仗出身,沒有這麽的詭計多端。

    元瑾卻不回答,隻是一笑:“朱槙,再見了。”

    看著她轉身離去,朱槙略微低頭,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隨之眼神一厲,竟不顧眼前蔓延的大火,策馬踏過熊熊的烈火,追了上去。

    元瑾跟在蕭風等人身後策馬而去。心料如此大火,他應該不會再追來了。便趁著這個時間趕緊往前潰逃。誰知她身後突然擦過猛烈的風聲。還沒等元瑾反應過來,那人已經在接近她的瞬間一腳蹬住她的腳蹬,落到了她的後麵,緊緊地控製住了她的馬匹。他身上的熱度灼熱得燙人。

    是朱槙,他竟然不顧烈火,追上來了!

    他鉗製住自己無法動彈,元瑾回頭死命地瞪他。朱槙卻是冷笑,在她耳邊說:“怎麽,剛才想燒死我?”

    感覺到她的掙紮,朱槙緊緊將她按住,繼續道:“你怎的如此狠心,殺了我你便要守寡,你就這麽想守寡嗎?”

    元瑾氣急:“誰要給你守寡了,你死了我正好高興!”

    朱槙抱住她的身軀,懷中這個人是如此的詭計多端,狡詐心狠,就連說話都這麽毒。

    “為什麽?”朱槙在她耳邊問,熾熱的呼吸就撲在她的耳朵上。她整個人都陷入這個男人的懷抱中,聽到他繼續問,“你不僅背叛我,還三番四次的逃跑,究竟是為什麽,告訴我。這絕不隻是因為你弟弟,你必須告訴我!”

    前麵的人已經發現了元瑾被製住,立刻策馬來圍攻朱槙。

    元瑾道,“朱槙,你在榆棗關的糧草庫也被我倒了火油,你再不回去看看,恐怕軍馬入冬就要挨餓了。”

    朱槙緊緊地掐著她的下巴,逼她看著自己。這時候他的嘴角仍然有笑容,但是語氣卻很冷酷:“知不知道我現在想幹什麽?”

    她並不想知道。

    朱槙繼續說:“我想把你抓回去,關在個屋子裏,日夜懲罰你。”

    叫她說不出這些刻薄的話來...,叫她隻能順從自己。

    雖然知道他現在不可能做到,但元瑾仍然覺得尾脊骨躥起一股戰栗,竟然想起那夜的場景。

    她人生中首次經曆這樣的事,欲-望的狂亂和索求的無度。

    “朱槙,你……”元瑾欲言又止,她看到朱槙的衣袍角有被火燒過的痕跡,知道他必然是十分在乎,否則絕不會這樣以身犯險。但是她不能告訴他真相,告訴他又能改變什麽。

    這時候蕭風已經帶著人拔劍追了過來,朱槙抬頭一見,知道他不能再呆下去了,這次是他輕敵了,沒想到元瑾竟這樣的詭計多端。

    他的人被留在了火勢之下。他的戰馬又在跨過火的時候受了傷,而朱槙也沒料到,薛元瑾這匹馬恐怕是在集市上買來的小馬,根本承不住兩人,他無法用這匹,再把元瑾帶回去。

    這馬身已經有些顫抖了。若是他此時還不離去,下場很可能是被抓。他在她的唇上親了一下,低沉道:“別以為我放過你了,我立刻,就會來抓你。”

    反正他總會,再將她抓到手上的,很快。

    朱槙說完,伸手一攬她的腰,瞬間將她下了馬。終是策馬回奔。

    蕭風過來後,一把將元瑾扶上自己的馬。沒有停頓,繼續帶著人往前跑。生怕火勢已盡,朱槙的人會追上來。

    但他看著元瑾回望了好幾次,也覺得有一絲不對。臉色一沉道:“阿沅,你難道是對那靖王……”

    阿沅還年輕,又和靖王那樣的人物長期相處,難道真的不會愛上他嗎?蕭風非常不希望如此。

    “不會。”元瑾淡淡地道,閉上了眼睛。

    蕭風隻看了她平靜的麵容一眼,沒有再問。

    在她閉目沉思的時候,馬匹已經衝破了關口,朝著她未知的京城奔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