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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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此刻的性命已無大礙,太醫開了調理身體的藥,便退到了一旁,段以賢這才敢靠近去看自己的母妃。
淑妃已經昏睡過去,眉頭卻仍舊緊緊地蹙起,麵上因為香粉裏麵下了毒,被太醫上了藥包紮起來,隻露出一雙緊閉的雙眼,似是在睡夢中,也十分的痛苦。
景炎帝站在段以賢身後,隻是掃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將手搭在段以賢肩上,歎了口氣。段以賢驀地轉身,跪在地上,雙眼已是通紅,他咬緊牙關,一字一句道,“兒臣請求全權調查此事,親手抓到毒害母妃的凶手。”
景炎帝點頭,“好,此事就交由你去辦。這同心殿的人,先都帶下去挨個審問,確定沒問題才能回來。至於這幾天,任之,你帶幾個人來同心殿伺候淑妃。”
任之上前領命,“奴才遵旨。”
景炎帝終究不比年輕時候,折騰了半休,已生倦意。段以賢被任之從地上扶起的時候看向自己的父皇,開口道,“父皇,您先回去休息吧,母妃這裏我守著就好。”
景炎帝又看了眼淑妃,點頭,“今天早朝你就不用去了,你母妃醒了的話你也去休息吧。對了,府裏那邊有人照看麽,王妃不是在這幾日麽?”
段以賢這才想起來,急忙說道,“半夜的時候已經生了,是個男孩子。剛太著急,忘了跟父皇說,我給他取了乳名叫智兒,大名還是按宗譜來定吧。”
景炎帝唇畔微微露出絲笑意,欣慰地拍了拍段以賢,“朕也總算當上祖父了。等幾日你母妃好些了叫奶娘抱進宮來給你母妃看看,她心情也會好些。”
段以賢點頭,景炎帝擺擺手,“朕回去歇著了,這裏就交給你了,有什麽事情你盡管派人來福寧殿。”
一眾人恭送景炎帝離開,段以賢在病床邊坐了下來,替淑妃重新掖了掖被子。任之站在他身後歎了口氣,回身去吩咐跟他一起留下的幾個內侍按照太醫的吩咐煎藥。
門外還跪著同心殿的內侍,任之打開門看了一眼,回身走到段以賢身邊,“殿下,同心殿的內侍怎麽辦,挨個審麽?”
段以賢閉了閉眼,“先都看起來吧,讓我仔細想想。”
任之出門吩咐侍衛先將內侍關在偏殿,回到內殿隻剩下段以賢一人站在桌邊,正拿著淑妃慣用的傅粉,聽見任之進來,問道,“太醫看過這盒香粉了嗎?毒是最近下的?”
任之點頭,“後妃日常的飯食都會事先驗毒,唯有這粉不會有人想到。我剛剛問了,這盒香粉是娘娘昨日才換的新的,誰也想不到居然會出問題。”
“才換的新的。”段以賢輕聲道,“那這毒究竟是香粉送來的時候就已經帶了,還是送來之後被人下的。”他回頭看了一眼任之,“那些人剛剛跪了那麽長時間,有說出什麽有用的東西麽?”
任之搖頭,“因為怕扯到自己身上說不清,每個人都想盡辦法洗脫自己。我總覺得這事不像是他們做的,他們每日在娘娘身邊,若是想下毒,早就下了,何必到今日才突然動手?就算凶手真的在他們之中,外麵勢必也有指使者。”
指使者。
段以賢沉默,淑妃在後宮之中可以說是一心禮佛,如果不是自己這個兒子在朝堂之上占有一席之位,怕是早已跟良妃一樣被人所遺忘了吧?
這樣的一個人又會有誰會指使人去毒害她呢,所以想來想去,毒害淑妃大概是衝著自己來的。宜王仁孝早已不是秘密,哪怕淑妃性格冷淡,但作為唯一的兒子,對母妃的在意也是眾所周知的。就像是現在,這人對淑妃下了手,段以賢完全分不開精力去處理其他的事情,一心隻想要抓住凶手為母妃報仇。
隻怕那人還有其他的陰謀,但是他現在沒有別的辦法,隻有先查到凶手,才能考慮別的問題。
任之看著段以賢的表情,也是想到了凶手的目的怕是段以賢。這朝廷內外,視段以賢如眼中釘的隻有那二人,可是究竟是誰下的手,他卻不敢斷定。
任之沉默了一會,道,“先去尚服局調查一下,這香粉送到同心殿的過程中過了幾人的手,再查一下這幾人有沒有問題。同心殿這邊,也查一下從香粉送來,到娘娘使用,中途有幾個人接近過。先縮小範圍,然後再議吧?”
段以賢點頭,“也隻能這樣了。”
任之回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淑妃,放緩了聲音,“這裏我守著,你去休息一會吧。我聽說王妃產子就鬧了前半宿,之後又急急忙忙地趕過來,早就倦了吧?”
段以賢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淑妃,拉著任之在桌前坐了下來,手裏一直攥著任之的手,十指交纏,他眼底已現倦意,卻無心睡眠,“陪我一起守著吧,母妃醒來,我才能安心去做別的事情。”
任之的手被厚大的手掌握住,硬拉著在與段以賢同坐。他理智上告訴自己,現在他的身份並不適合這樣,可是那人手掌的溫度卻讓他不忍放手。
這麽多年過去,他們所有的,依舊是彼此而已。
天大亮的時候,淑妃終於醒了過來,太醫的藥看似起了效果,她麵上已經感覺不到什麽痛意。淑妃抬手摸了摸自己被裹住的臉,抬眼看向病床前的段以賢,微微動了動唇角,“你又是一宿沒睡吧?”
段以賢坐在病床邊,拉著她的手,“我是想有個好消息告訴您,蘭兒生了,是個男孩子,看起來很健康,我給他取名叫智兒了。”
淑妃唇畔的笑意更多,“真好,也不知道跟你小時候像不像。”
“過幾日您身體好些了,我讓奶娘把他抱來您親自看。”段以賢麵色很平靜,好像之前那個焦慮擔憂的人並不是他。
淑妃很高興地點了點頭,“我這裏沒事情了,你好好去休息,之後肯定還有事情要做。”
段以賢答應,“好。那您按時吃藥,父皇專門派了任之來照顧您,有什麽事您就跟他說。”
淑妃應了,又重新合上眼睛,母子二人簡單地又說了一句,卻沒有提淑妃的傷情,沒有提究竟是誰下的毒,好像隻是淑妃生了一場病,隻要好生休養,就能痊愈。
段以賢看著淑妃蘇醒過來,感覺鬆了口氣,好像終於能提起精神去調查整個事情。
任之送段以賢出了殿門,段以賢看了一眼守在旁邊的侍衛,沉聲道,“任之,淑妃娘娘就交給你了,望你能好生照看。”
任之點頭,“殿下放心,奴才一定會照顧好淑妃娘娘。”頓了頓,任之放低了聲音道,“至於淑妃娘娘的……臉,殿下不用擔心,陛下已經遍訪名醫,一定會有人能夠為娘娘診治的。”
段以賢伸手握了一下任之的手,隻是一下立即放開,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任之站在同心殿門口,看著晨光中的段以賢,許久,才回到殿中。
段以賢離開同心殿,先回了府,下令侍衛近幾日嚴加看守,一定要保證王妃與小公子的安全,並且要求府內日常用品要保證來源,如若在誰那裏出了什麽問題,拿命相抵。
去看望了阿史那蘭,又去看了一眼小嬰兒,段以賢才回了書房,浮生已經候在那裏,看見段以賢進來迎了上來,“主人,淑妃娘娘沒事吧?”
段以賢歎了口氣,“性命已無礙,隻是因為毒是下在搽臉的香粉裏的,怕是很難再恢複了。”
浮生聽聞愣了愣,想要安慰段以賢卻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倒是段以賢先開了口,“那個穩婆,打點好了麽?”
浮生點頭,“威逼利誘兩個方麵,現在穩婆一家已經舉家遷走,至於去了哪裏,隻有屬下知道。”
“那就好。王府裏這幾天要加派人手,我懷疑母妃被下毒是衝著我,如果王妃跟智兒再出了問題,我怕真的是分/身乏術了。”段以賢歎了口氣,囑咐道。
“那您會不會有危險?”浮生擔憂道。
段以賢搖頭,“雖然我還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是我想他是沒膽子衝著我下手的。對母妃下毒也隻怕是還有什麽別的陰謀,想要我沒心思去管。這幾日太子和七弟那裏都有什麽問題麽?”
“昨天是外戚進宮的日子,房永卻去了一趟陳王府,在裏麵待了許久才出來,至於是什麽事情,屬下就不知道了。太子那裏,沒什麽大問題。”浮生回憶著說道。
“房永?”段以賢皺起了眉頭,“派人盯著房永府裏,看這幾日有沒有什麽人去找他。另外其他人那裏也仔細盯著。如若真的是有人指使,下毒成功了,總要去領賞。”(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