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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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任之放開手,廉固整個人軟軟地趴在地上,隻剩下濁重的呼吸,張著嘴半天發不出完整的聲音,任之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大戰在即,剩下的五十軍棍就給長史大人先記著,等戰後一並計算。”說著揮了揮手,站在兩旁的士兵立即上前將癱在地上有進氣沒出氣的三個人拖了下去。
任之轉過身,視線從兵士們身上緩緩地掠過,開口道,“我此次率軍出征,是為了打敗契丹人,收複失地,所以我不管你們之中的任何人,有任何的意見,我隻想要帶著你們去打勝仗,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也懶得跟你們計較。但是若是有誰違背我的命令,或者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去挑戰軍隊的權威,那廉固長史,就是你們的教訓。”
營地內鴉雀無聲,兵士們好像才看清楚這個小王爺並沒有他們想的那麽簡單。任之輕巧的拍了拍手,“都散了吧,好生休息,明日晨起還要趕路呢。”說著轉身進了營帳。
馮策與馮岩處理完外麵的事情,也掀開簾子,進了任之的營帳,這兄弟二人得了浮生的命令,對任之幾乎是貼身保護,幹脆晚上睡覺,都搭在任之帳裏,任之素來在這些小事上隨和,有這兄弟二人在他也省了很多的麻煩,對於營帳裏麵多了兩個人到也沒有什麽計較。
任之還站在地圖前,聽見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都回去了麽?”
馮策點頭,看了馮岩一眼,馮岩立即會意開口道,“王爺,您今日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打了廉固,就不怕他記仇將來報複您?他在這軍中有不少的親信,見您動了廉固,想必心中不滿更甚。”
任之笑著搖頭,“我打廉固,是因為他違背軍令,他記不記仇報不報複都沒有關係。我今日若因為怕他放縱了他,這軍中以後恐怕是更沒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馮岩點了點頭,看了一眼任之麵前的地圖,“時辰也不早了,王爺您也該吃些東西然後休息了。”
任之將地圖合上,點頭道,“好,一會吃完晚飯,你們陪我在這營中在巡查一番,然後再休息。”
軍中糧草充足,所以將士們的夥食也算豐富,但與當初整日在福寧殿被段以賢精心喂養的日子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但是任之在這些生活瑣碎上一向鮮有要求,段以賢喂他精致的點心菜肴,他吃的專心,在這軍中粗糙的軍糧他也咽的下去,吃過飯,隨手擦了擦嘴,他便與馮岩馮策二人出了營帳在營中巡查。
這是任之自打出發那日起的習慣,每日紮營之後巡查一遍,睡前再巡查一遍,確保每一個角落都沒有遺落,他才心裏踏實。
馮岩與馮策一直跟在任之身邊,對他的每一個指令都表示完全順從。其實起初他們被浮生派來跟隨任之的時候,還以為任之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小王爺。畢竟逍遙王在先帝在的時候就受寵愛,到了昭寧帝登基,更是對這個最小的弟弟寵信非常,此番將他派去攻打契丹,也許隻是為了再幫助這個小王爺加一份軍功,使他在朝中站得住腳。
帶著這種想法,浮生來找他們,他們便覺得更加正常,畢竟一個年幼嬌寵的小王爺,在行軍之中肯定需要身邊有兩個人保護他的安全,照料他的起居,能讓浮生親自為他安排,想必是上麵陛下那裏的意思。馮岩馮策兄弟二人更堅信了對任之的印象。
而跟隨任之的這十多天,他們才重新訂正了對任之的印象,他年少卻不單純,話少謹慎,衣食住行鮮少用他們幫忙,凡是親力親為,治軍更是有自己的注意,至於武藝,他們兄弟二人加起來大概也不是這人的對手。憑著這些,倒是讓馮岩馮策兄弟二人對任之心服口服。
第二天天將亮,大軍重新啟程,繞過薊州城,一路直奔營州城。任之下令提高行軍速度,終於在申時之前趕到了事先選好的那個位置,任之勒住了馬,看向馮策,馮策會意,下令將大軍分成兩路,率領一隊朝西北而去。
任之看向剩下的將士,伸手拍了拍烏致的頭,讓它安靜下來,提聲道,“營州城的百姓在等著你我的解救,所以,我們現在就朝著營州城進軍,在戌時之前趕到那裏,趁他們防守疏忽發動攻擊,你們中的每一個都是我正安的勇士,我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失望。”言畢,揚起馬鞭,烏致高聲嘶鳴,率先衝了出去。
一路塵土飛揚,離著營州城愈來愈近,而另一路大軍則從西北方繞到了營州城的後方,隻等著前方攻城之後,契丹人扛不住了棄城而逃時,兩部會合,將契丹人一網打盡。
一萬騎兵浩浩蕩蕩,上好的良駒將那一萬將士準時的帶到了營州城下,任之勒住了馬頭,拔出佩劍,朝著營州城一指,高聲道,“攻城。”
任之話落,鼓聲四起,他身後幾輛戰車被推了出來,朝著城門衝去,城牆上契丹人似乎終於回過神來,開始朝著城下放箭,任之揮手,身後立即有人上前將盾牌展開,將大軍牢牢護住。
戰車皆是在京中由巧匠精心製作,頭車上設有屏風牌,將整個車列護住,使戰車上的將士不會受到傷害,戰車安全駛向城門。
到達城門口,藏在戰車上的將士從車上躍下,將備好的攻城錐抬起,朝著城門撞去。金屬的頭部與城門碰撞發出巨大的聲響,引起戰場上一片呼應。
任之從盾牌之中望出去,看見營州城的城門被撞的搖搖晃晃,回頭吩咐道,“投石機掩護,待到城門撞開,立刻進攻。”後麵的人得了囑咐,將投石機裝好,燃燒著的石塊朝著城牆上飛去,引起慘叫無數。
城門發出一聲巨大的轟鳴,而後終於被撞開,戰車率先駛入城中,盾牌撤下,將士們在投石機的掩護下衝進城內,一路追趕四處逃竄的契丹人。
任之手持長劍,最先衝進了城,馮岩騎著馬緊跟在他身後,城中一片荒亂,到處都是屍首,血紅的一片,任之握著韁繩的手不由顫抖,他勒住馬頭,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然後隻覺得心底一沉。
他最擔憂的還是發生了,他們還是到晚了,契丹人,屠城了。
任之的雙眼被染成一片血紅,他閉了閉眼而後又睜開,調轉馬頭衝向了城樓,那裏還有許多沒來得及逃竄的契丹人,烏致在台階前停了下來,任之一躍下馬,幾步便衝上了城樓,城樓之上的契丹人被燃燒的石塊追的四處逃竄,有幾個想要衝下城樓,被趕上來的任之當胸一劍刺入了胸膛,直接沒了呼吸。
任之將長劍從那個契丹人胸前拔出,鮮血濺了他一臉,他隨手抹了一把,低頭看了一眼通紅的手掌,唇畔露出一抹冰涼的笑容,將長劍橫在胸前,朝著向他逼近的幾個契丹人衝了過去。
任之學武多年,從未像今日這般大開過殺戒,他學武是為了自保,為了保護那個人,為了辦事便利,唯有今日,是為了殺人。他隻要閉上眼,就能想起城中那些泛著腐臭的屍首,還有遍地耀眼的紅,他胸中鬱結難解,隻能有手中的長劍來幫忙。
城樓上的契丹人起先見到任之跟馮岩兩個人衝上城樓,都想要衝過去,將他們除掉,卻沒想到,看似瘦弱的任之卻好像煞神一般,每一個衝到他跟前的人都死在他的劍下,一劍斃命,鮮血四溢,同伴的鮮血濺的到處都是讓他們不禁覺得惶恐,忍不住向後退縮。
但是任之卻一步步地逼近,他自幼孤僻,心中所想所念隻有段以賢一人,這江山,這百姓與他未有任何瓜葛,他此番出征也隻是為了段以賢。可是當他見到那滿城的屍首,他才突然明白,自己在做的是什麽,自己這一戰究竟是為了誰。
抹掉城樓上最後一個契丹人的脖子,鮮血淅淅瀝瀝地從他的劍上滴下,任之渾身是血,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馮岩,“有沒有受傷?”
馮岩左臂被劃了一刀,正在拿布包紮,朝著任之搖了搖頭,“屬下無礙。”剛剛城下的一幕不僅僅讓任之殺紅了眼,他也無法接受,隻想多殺一個契丹人,胸口的鬱結便能少一分。
任之緩緩地沿著來路向回走,從地上將自己剛剛拋下的劍鞘拾了起來,將劍上的鮮血在地上的屍首上擦幹,cha/回劍鞘,一步一步朝著城樓下走去。
二人下了城樓,一隊將士正好路過,看見任之二人這樣皆是一驚,領隊之人急忙下馬,“王爺,屬下們正在搜查餘孽,其餘的契丹人好像已經從北門撤出了城,現在大隊已經去追,應該很快能跟另一路大軍將他們合圍。”
任之點了點頭,視線從城中慢慢地滑過,許久,開口道,“傳我命令,如契丹人棄械投降,就地格殺,一個不留。這營州城的百姓,總要有人陪葬。”
作者有話要說:……先來一章,下一章估計又要明早了。最近單位出現人事變動,我整個人要幹好幾個人的活,累成狗,腰疼的老毛病犯了,剛碼字的時候差點就放棄了,想著幹脆就等著進小黑屋算了……
索性先寫了一章先更著,一會再拿爪機寫一會,明早再補點應該就夠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