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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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庭豫的事情就這麽過了,那天過後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陸丹青也不急,優哉遊哉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這天晚上,他和溫庭雲坐在一起下棋,約定輸的人要讓贏的一方用毛筆在臉上畫上一筆。
溫庭雲到底還是單純了,老老實實地在陸丹青臉上畫了一橫;然而等到陸丹青贏的時候,直接拿著毛筆在溫庭雲臉上畫了一圈又一圈,但他確實是隻畫了一筆,這也不算犯規。
溫庭雲:“……”
棋是下不下去了,陸丹青看著他趴在桌上笑得直不起腰,溫庭雲又好氣又好笑,讓下人送來溫水和濕毛巾,給兩人都擦幹淨臉後才故作凶狠地去找他算賬。
陸丹青腰部和耳朵都很敏感,溫庭雲瞅準了這點去撓他癢癢,把人壓在床上欺負得毫無還手之力,陸丹青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連連討饒:“王、王爺……別……哈哈哈我怕癢……我錯了,王爺,則榕,則榕,我錯了……”
溫庭雲在第一聲‘則榕’的時候就停了手,陸丹青一看有戲,連忙討好地又叫了幾聲。
少年清朗帶笑的聲音仿若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然而那人卻還尤不自知地繼續叫著,仰頭衝他直笑。
“則榕,則——唔……”
溫庭雲低頭吻住他,這次和以往的淺嚐輒止全然不同,反而多了幾分強硬和熱烈。不由分說便長驅直入的侵略者如同巡視領地一般的肆意遊蕩挑弄,溫庭雲含住陸丹青的舌尖吮吻著,貪婪地獲取著每一滴可口的津液。
陸丹青似乎察覺出了這個吻的不同,也隱隱猜到了後續到來的會是什麽,他沒有表現出抗拒又或是迎合,隻是無所適從一樣地把手搭在他腰上,緊張得整個人又成了千年石頭狀態。
“丹青……阿青,別怕……”
溫庭雲聲音暗啞,細碎的吻落在陸丹青臉側,順著白淨的脖頸一路向下。
這一切的一切,似乎又和夢境重疊了。
意亂情迷的沉醉,戰栗般的快感,令人欲罷不能的抵死纏綿……
“則榕,我……”
陸丹青的聲音帶著些微顫抖,右手緊扣著他的肩膀,溫庭雲分辨不出那是害怕還是慌亂,但他隻知道這份力道讓他忍不住心裏一疼。
“別怕,丹青……”
“丹青,我不會讓你疼的,”溫庭雲拉過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從我們在一起的那一刻起,你人生中所有的疼痛,都由我來代你承受。”
“丹青隻需要……安心地嚐盡所有甘甜就好。”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陸丹青眼神清明,勾唇露出一抹漫不經心的笑。
看來那些夢境多少還是起到了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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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兩人都醒得很晚也起得很晚,陸丹青是一貫的嗜睡,但溫庭雲醒來後卻也難得的沒有馬上起床,而是轉身摟上他的腰又閉眼小眯了一會兒。
而且因為昨晚他們大半夜的讓下人送水沐浴,小竹和魏燃都猜到發生了什麽,也就沒有隨意打擾。
“王爺,你——”
“怎麽又叫回去了。”溫庭雲啞聲道,下巴靠在陸丹青頸邊,姿態親昵,“昨晚不是還好好的?”
“……則榕。”
陸丹青拗不過他,略帶無奈的聲音換來溫庭雲低低一笑,仰頭在他唇邊落下一吻。
膩歪歸膩歪,正事還是要做的。溫庭雲統領吏、刑兩部,平時不上朝也有很多事等著處理,和陸丹青吃完午飯後又聽他彈了會兒琴,然後才動作僵硬、一步一頓地離開了房間。
陸丹青見外麵陽光不錯,幹脆讓魏燃搬了躺椅出來曬太陽。現在是秋天了,太陽雖暖但曬著卻也不會太熱,正適合睡午覺。
就在他躺屍打瞌睡的時候,魏燃的聲音忽然在腦海裏響起:【大人,皇帝來了。】
陸丹青假裝無意地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果然看見了一片藏青色的衣角。
溫庭豫倒是有心,沒直接穿明黃長袍過來。
他抬頭看去,一下子驚喜地坐了起萊:“聞珺?”
“你還記得我。”溫庭豫笑笑,在他對麵的石凳上坐下,略帶笑意的打量目光落到陸丹青因領口鬆垮而露出的一小片鎖骨上。
陸丹青順著他的目光低頭一看,卻見那裏印著一枚薔薇色的吻痕,麵色不由得一紅,有些不自在地攏了攏因為午睡而磨蹭開的領口。
溫庭豫也不在意,神色依舊自然從容。
“你怎麽來了?”陸丹青問他。
“來回禮的。”他笑說,從懷裏掏出一隻兔子吊墜。
那兔子同樣是由碧綠色的玉石雕刻而成,做工雖然粗糙,然而玉石的材質卻是十分亮眼,不僅質地溫潤色澤清透,陸丹青遠遠一看發現玉石在陽光的照射下內部竟隱有金光流動,這恐怕早已超出了‘價格不菲’的範疇。
但他沒有戳破,隻是傾身接過來,故作認真地打量一番後衝著溫庭豫惡意滿滿地一挑眉,報複一般地故意問道:“這是什麽,鵪鶉嗎?”
溫庭豫:“……”
少年好演技。
然而對方靈動狡黠的神色和仿若撒滿了陽光的眼卻又讓他生不出半分惱恨的心思,反而笑了起來,說道:“丹青見過四條腿的鵪鶉?”
陸丹青:“那是……狗?”
溫庭豫笑道:“有一雙長耳朵的狗?”
陸丹青:“……”
他麵無表情:“你這人怎麽一點眼色都沒有。”
然而最終卻還是不得不承認連一個皇帝的手工都比他要好的事實。
溫庭豫望著他笑,自己都沒發現自從溜進睿王府見到陸丹青後,他原本隻有嚴肅沉穩一種神情的臉上現在卻是怎麽也止不住的笑容。
他輕聲問道:“在睿王府住著舒服麽?”
陸丹青以一種很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道:“當然啦,這裏什麽都好,我很喜歡。”
“如果有一個更好的地方……你願意去麽?”
“更好的?”陸丹青歪頭看他,“不會的,沒有什麽地方比睿王府更好,哪怕是皇宮也不行。”他開玩笑一樣地說道,笑得兩眼彎成了月牙。
“是嗎……”
溫庭豫不置可否地笑笑,卻發現心裏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樣輕鬆。
老五真是……好運氣。
“丹青,你知不知道睿王爺有個喜歡了很久的人?”他不知道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情把這話說出口的,也許是不想陸丹青為一個不值得的人這樣付出,也許是不想讓他看不順眼的老五過得這樣順心,也許……也許,隻是他無聊卻又如此真實而直白的嫉妒。
“聽說過。”陸丹青說,“是王家的公子,據說很有才華。”他移開眼,想裝作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不過,那和我也沒什麽關係。”
不等溫庭豫開口,陸丹青又故作輕鬆地說道:“喜歡王爺是我自己的事,至於他喜歡誰,那和我無關。況且那王公子……確實是,嗯……很好的一個人。”
仿佛還是忍不住有些難過,陸丹青的聲音越來越低,而後懨懨地垂下頭,不再說話。
溫庭豫忽然有些後悔說起這件事了,陸丹青就是表現得再怎麽寬容大方也不可能真的對此毫無芥蒂,少年失了神彩的黑眸讓他有些煩悶,連方才還覺得暖洋洋的陽光都變得令人討厭了起來。
“他不好。”溫庭豫冷冷地說。
陸丹青一愣:“嗯?”
“我說,那個王衡王公子,一點都不好。”
最起碼,遠不及你。
“怎麽會呢,”陸丹青不相信,“王爺他說……”他欲言又止,而後換了種說法,“總之,我看過王公子寫的詩畫的畫,那樣的水平……我是一輩子都趕不上的。”
陸丹青巧妙的停頓給了溫庭豫很大的想象空間,是溫庭雲堂而皇之地告訴他王衡如何如何好,還是有意讓他學著王衡去模仿他,還是……
不論是那種可能,都讓溫庭豫感到不悅。
“會畫畫會作詩有什麽用,我見過王衡,他沒有你好。”
這是實話,溫庭豫其實不很看得上故作清高的所謂詩人和畫家,都說藝術來源於生活,王衡那種仿佛世間一切都是入不了他眼的俗物的遺世獨立姿態讓皇帝很是不喜。不過是個還不到而立之年的年輕公子,人生積累歲月沉澱都還遠遠不夠,寫幾首傷春悲秋的詩就自覺了不起了?朝中比他優秀的人多了去了,什麽時候輪得到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來立碑揚名。
陸丹青怔怔地看著他,而後忽而一笑,像是有些開心,同時又帶著幾分被誇獎後的羞赧。他對溫庭豫對王衡的評價沒有多說什麽,隻輕聲道:“謝謝你。”
“謝我什麽?”溫庭豫不解。
“禮物,”陸丹青晃了晃手裏的兔子吊墜,衝他揚起一個笑,“還有……謝謝你覺得我好。”
溫庭豫忍不住再次皺眉,老五到底是和這孩子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居然讓一個原本性子柔軟而開朗的少年這樣看輕自己。
“不說這些了,我們聊點別的。”陸丹青故作輕鬆地笑笑,扯開話題,“你是哪兒人,怎麽進王府來的?”
“我來找睿王爺,他不在,我就到處逛了逛,然後就走到這兒了。”溫庭豫一本正經地瞎扯淡。
陸丹青假裝相信地點點頭,繼續問道:“那你和王爺是不是關係很好?”
“……”溫庭豫勉為其難地扯開一個笑,“是……還……嗯,挺好的。”
陸丹青眯著眼笑,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
他說:“就是,我也覺得聞珺這麽好的人,肯定和同樣很好的王爺是好朋友。”
溫庭豫:心情複雜.jpbsp; 難得被人正麵地誇獎一次,居然還是因為和溫庭雲沾點親帶點故才有的,實在是……
令人惱火。
他本想再和陸丹青多待一會兒,可是暗衛已經給出信號說溫庭雲要回來了,縱是再不願也隻得找了個理由告辭。
臨走前,陸丹青問他:“聞珺,你還會再來嗎?”
“一定會的。”
溫庭豫保證道。
但他不想讓溫庭雲知道自己來說,便對陸丹青說道:“你別和睿王說我們今天見麵的事,他……其實我們之間有點誤會,他總覺得我不懷好意,我怕他知道我來找你後會生氣。”
瞎扯淡x2。
若真要說有誰覺得誰不懷好意,那必須是溫庭豫覺得他親愛的五弟一直對他不懷好意才是。即使溫庭雲一心隻為社稷百姓,但兩人總有意見相左的時候,皇帝本就是個疑心病晚期的職業,他既不是人家肚子裏的蛔蟲也不是萬能的上帝視角,自然沒道理溫庭雲說什麽他信什麽。
“哦……”陸丹青點頭,也沒有多問,隻是說道,“我不會和王爺說的,你放心。”
溫庭豫聽了心裏有點小滿足,溫庭雲在陸丹青心裏是什麽分量他算是知道得七七八八了,他既然願意為了他而向溫庭雲隱瞞,那麽是不是也意味著……
溫庭豫抿了抿唇,衝陸丹青露出一個笑,原本深沉的黑眸仿佛被一顆星火點亮一般,驟然明亮起來。
“那我先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好,我會的。”
陸丹青答應他,聲音輕柔舒緩,帶著笑意的麵容仿若初綻的三月桃花,讓溫庭豫的心跳無端地便漏了一拍。
作者有話要說: 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