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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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清微和左小刺嚇得一動都不敢動,滿樹的陰蛇則全都動了。
所有的陰蛇都朝著四麵八方遊去,有些飛躥到旁邊的樹上,有些斜飛到地上,轉瞬間,她倆所在的這棵樹上的陰蛇走得一條不剩。
遊清微和左小刺麵麵相覷。
腳下,一隻黃鼠狼忽然發出一聲慘叫,緊跟著便倒在了地上,四肢劇烈地抽搐。
一條陰蛇從那倒地的黃鼠狼身旁遊開。那條蛇剛遊出去不到幾尺遠,忽然,又有一隻黃鼠狼朝著前方的路無歸撲去,它的前腿一腳踏在那條陰蛇的旁邊,陰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了它一口,那條黃鼠狼慘叫著倒下。
咬了黃鼠狼的那條陰蛇穿行如梭,飛快地遊到了旁邊的一棵樹下,遊到了樹上。
遊清微顧不得去想這些陰蛇怎麽會避開她們,趕緊衝在不遠處陷在黃鼠狼和死屍的重重圍攻中的路無歸大聲喊:“小悶呆,上樹。”
路無歸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眼上到樹上的遊清微和左小刺,見到她們沒有危險,頓時放下心來。她不再理會她倆,提起法尺專心殺起黃鼠狼。
野山坳的大火已經蔓延成火海,火光滔天,把天都燒成了紅色。把野山坳封得嚴嚴實實的荒草密林在大火中化成灰煙,露出一大片焦黑的還燃著零星殘火的地麵。
火光映照下,腳下貼著風罡符的路無歸來回奔襲,她的速度快得在空中拉出一道又一道的殘影,所過之處,死屍一隻接一隻地倒下,黃鼠狼一隻接一隻地被打飛。
落龍溝的兩岸仿佛化成了煉獄。一邊是無邊大火,另一邊則是滿地死屍和鮮血,許許多多的黃鼠狼倒在了血泊中,幾乎絕大部分的黃鼠狼都被砸碎了腦袋,紅的血混著白色的腦部組織流了滿地,倒在地上的屍體再被踩踏混著地上的泥和草根,顯得慘不忍睹。
野山坳深處,一聲又一聲的黃鼠狼叫聲響起,此起彼伏綿連成片。
左小刺渾身汗毛倒豎,顫聲叫道:“這野山坳到底有多少黃鼠狼呀?”這簡直就是泛濫成災了。
她滿眼驚悚地看向遊清微,說:“正常情況下,要養活這麽多黃鼠狼需要大量的食物,這地方看起來不像是能有這麽多的食物夠養活這些黃鼠狼。”
遊清微的臉色近乎慘白,她說:“這裏的黃鼠狼不正常。”她頓了下,又吐出兩個字:“風水。”從陰蛇、蛟龍、鬼妖、路無歸到現在的黃鼠狼,她不用去看這裏的風水都知道這裏的風水有什麽問題。
左小刺見到遊清微渾身都在發抖、目不轉睛地盯著路無歸,那眼神就像是看救命稻草似的。她看得出來遊清微很害怕。上她也害怕,周圍都是陰蛇和黃鼠狼,她現在連樹都不敢下,動都不敢動,可遊清微顯得比她還害怕。這不正常,在她的記憶中,遊清微向來比她的膽子大。她又朝路無歸看去,見到路無歸還在殺黃鼠狼。死去的黃鼠狼都快把那一片地的地麵鋪滿了。
這麽多的黃鼠狼就算是站在原地不動讓人用棍子敲頭打死,那人隻怕也會累得抬不起胳膊,可路無歸就像是不知疲倦般依舊悍勇。
活著的黃鼠狼被她殺得都不敢再撲上前去,遠遠地圍著她,步步後退。
左小刺在那些黃鼠狼的身上看到了懼意。
路無歸高舉右臂亮出手中的量天法尺,汗水混著濺到臉上的血往下淌。她的那雙眼睛比夜裏黃鼠狼的眼睛還要亮。路無歸高聲喝道:“過界者死!”鏗鏘有力的聲音擲地有聲。
刹時間,周圍靜了下來。詭異而可怕的寂靜籠罩在這片血腥之地。
忽然,野山坳深處遠遠地響起一聲黃鼠狼的嗷叫聲。
圍住路無歸的黃鼠狼聽到這嗷叫聲全部調頭,刹時間逃了個幹幹淨淨。
路無歸緩緩地放下手裏的法尺,她轉身麵對大火燃燒的野山坳方向,看著麵前那肆掠的大火,扯開嗓子大喊了一聲:“蔡芬——”
那聲音傳得極遠,蕩出一聲又一聲回聲。
遊清微看著那麵對火海的背影,聽見路無歸的那一聲大喊,她忽然就頓住了。在她的印象中,路無歸隻是許道公的孫女,與莊曉笙雖有血緣,但親緣已斷,與莊富慶和蔡芬並沒有多少關係。可在此刻,她在路無歸身上看見一個孩子為母親的失蹤而擔憂、為母親安危的急切心情。她攀著樹,又往上爬了些,站到更高處,借著火光舉目遠瞭。荒山野地,除了倒地的死屍,看不到一個人影,更看不到蔡芬的身影。她下了樹,走到路無歸身邊,說:“我們得回去。”
路無歸說:“黃皮子擄了蔡芬,我們要進野山坳,火滅了我們就進。”
遊清微說:“我不清楚野山坳有多大,但我知道野山坳能出現在這麽多的黃鼠狼,它們的巢穴一定不在地麵上。”她頓了下,又說:“我算了一下我們從應陰陽那裏來回的時間和蔡芬出事的時間,再算是她做飯的時間,我想,她應該是在剛出事就被我們發現了。以我們趕到野山坳的速度來看,我們很有可能比她先到野山坳。”
路無歸沒明白遊清微的意思。
遊清微說:“我們回去起法壇作法找。”
路無歸隻覺腦子裏千頭萬緒又理不出一個頭,她覺得遊清微的主意不錯,點了點頭。
左小刺哆哆嗦嗦地下了樹,她朝四周張望,看到樹上、草叢中到處都是陰蛇,嚇得腿都軟了。剛才她們上樹後那些陰蛇避著她們,在沒弄清楚那些陰蛇為什麽避著她們前,誰知道會不會突然有條陰蛇鑽出來咬她們一口。地上死的那些黃鼠狼中有不少就是陰蛇的傑作。她用劍當拐杖,顫顫巍巍地到了路無歸和遊清微的跟前,說:“遊騙子,你身上是不是帶了避蛇的東西?”
遊清微搖頭。她想了想,說:“莫非是剛才從應老家出來的時候,他那兩個徒弟往身上拍雄黃粉的時候我們身上也沾了雄黃粉?”
左小刺一臉無語地說:“你身上沾的那點雄黃粉能避陰蛇?”這得是多好的避蛇粉!她想起來的時候應陰陽阻攏她們的情形,不覺得應陰陽能對付得了這些陰蛇。
遊清微聽左小刺這麽一說,也覺得不太可能是應陰陽家的驅蛇藥。如果應陰陽家有能避陰蛇退避三舍的驅蛇藥,柳平村不會被陰蛇鬧到大白天都有人被陰蛇咬死把屍體搬走的情況。她的心念一動,叫了聲:“大白?”她朝路無歸看去,見到路無歸脖子上掛的那塊融了大白蛟丹的玉,又再看路無歸手腕上那條宛若紋身似的睡得四肢伸得直直的大白,頓時明白過來。她說:“大白是陰蛇修煉成的蛟龍,算起來是這些陰蛇的老祖宗,這些天我們和小悶呆吃住都在一起,很有可能身上沾了大白的味道。”她的脊椎骨中還封有蛟髓,很有可能對這些陰蛇也有壓製作用,使得它們不敢靠近。
左小刺趕緊抱住了路無歸的胳膊,說:“我還是跟你走比較安全。”
路無歸斜眼看了眼左小刺,把她的手從自己的胳膊上掰開,往回走。她走了兩步,又回頭朝大火肆掠的野山坳看了眼。
左小刺緊跟在路無歸的身後。她小心翼翼地留意著周圍的陰蛇,發現還不待她們走近,這些陰蛇就飛快避走,方圓十米內,看不到一條陰蛇。她鬆了口氣,渾身一放鬆,疲累就湧了上來。
來的時候貼著風罡符跑的,不覺得有多遠,走回去時,整整走了三四十分鍾才回到保安觀。
她們剛到保安觀的院門外就聽到屋子裏乾哥喊了聲:“回來了。”
保安觀裏跑起了沉重的跑步聲,很快,莊富慶就從大門裏衝了出來,喊:“找到蔡芬了嗎?”待黑暗中走來的三人走到院門口,他一眼看到三人身上都是血,嚇得“啊——”地一聲大叫。
應陰陽和他的徒弟、乾哥、小唐都趕了出來,待見到三人渾身是血,都嚇了一大跳。
乾哥問:“出什麽事了?”
左小刺長歎一聲,說:“別提了,漫山遍野的黃鼠狼,養殖場的黃鼠狼都沒野山坳的黃鼠狼多。”
應陰陽問:“你們遇到黃皮子精了?”
左小刺擺了擺手,說:“累死我了。先讓我歇一歇。”踏進院門就看到她大姑滿臉緊張地迎出來,抿嘴一笑,喊了聲:“大姑。”一把揪住應陰陽的一個徒弟拉到屋子裏,悄聲問:“有傷藥嗎?”她扯了扯袖子上被撓破的地方,看到她大姑緊張地看著她,說:“被撓了幾下,需要消消毒。”
趙三應了聲:“許道公應該有藥,你去找找。”
左小刺趕緊進屋找藥去了。
左嫻跟緊進去,問:“傷哪了?”她看到左小刺的衣服都被撓破了,嚇得不行。
左小刺扯了扯牛仔布料的衣服,說:“衣服料子結實,又穿得厚,沒什麽事。”她看到自己滿身都是血,說:“都是黃鼠狼的血。我們見勢不對就爬到樹上去了。”
左嫻說:“你歇著,我去找藥。”她又問:“小歸歸,你家有傷藥嗎?”
路無歸應了聲:“我房間的櫃子裏有藥箱。”
左嫻應了聲,進屋找藥箱去了。
應陰陽問:“野山坳方向燒起來了?”
遊清微說:“林子太密,進不去,我看長的都是易燃的蘆葦,放了幾把火。”
應陰陽指著遊清微連說幾聲:“你你你……”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路無歸聽到有腳步聲從屋後繞著院牆走來,那腳步聲一直走到院門口才停下。她扭頭望去,見到蔡芬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她看著蔡芬,蔡芬也看著她,四目相對了好一會兒,蔡芬才開口喊了聲:“二丫。”
莊富慶聽到蔡芬的聲音扭頭朝院門口看去,然後大叫一聲:“蔡芬”就要過去。
乾哥眼疾手快一把將莊富慶拉住,說:“莊叔,先別過去。”常年和陰邪鬼物打交道,使得他養出非一般的警覺性。正常情況下來說,人走丟了這麽久突然回來,特別是一個沒多少見識的農村婦女,一片慌張、大哭大嚎甚至發瘋都在情理中,這麽“鎮定”,格外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