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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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芬說:“你好狠啊,殺了我那麽多子子孫孫。”
應陰陽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說:“你是黃皮子精?”
路無歸在看到蔡芬的時候就知道回來的不是蔡芬。
蔡芬常年勞作、起早貪黑從早忙到晚,不管是幹活還是走路都透著股麻利勁,再加上身子骨好,走路一向又快又穩,不會像剛才那腳步聲那樣沉重緩慢。
她看到蔡芬的額頭盤附著一股妖氣,沒有死氣,估計蔡芬要麽是被上了身,要麽是被迷了魂。她看蔡芬站在門外不敢進來,就知道蔡芬不是被*,而是被上身。
莊富慶聽到應陰陽說蔡芬是黃皮子精嚇了一大跳,喊:“蔡芬?”他剛才是親眼見到應陰陽的兩個徒弟、小唐和小乾在院子裏布法陣,知道這院子鬼怪都進不來,再看到蔡芬站在院門口不進來,那表情比哭還難看,問:“蔡芬,你怎麽了?”
“蔡芬”看都沒看莊富慶,隻盯著路無歸,那眼神像看仇人。
路無歸說:“我會畫天罡神雷符,一口氣能同時打出十二道。”她朝井旁的空地一指,說:“以前,那裏有棵老柳樹,我和大白在樹底下住了很多年。”她又指著蔡芬,說:“我死了三十多年,吃了三十多年的香火,才得了一個投胎的機會成了她家的孩子,她生了我、養了我十九年,她家窮得都快揭不開鍋也沒餓著我。”
應陰陽聽到路無歸的話眼睛都瞪圓了,臉上寫著難以置信,叫道:“不……不……不是被……被送走了嗎?”他忽地醒悟過來,送去投胎也算是送走了!他沒想到送走了還能再接回來!
莊富慶聽到路無歸說她死了三十多年,差點飆出一行老淚。老婆出了事,孩子又開始犯迷糊說胡話。待他聽到路無歸後半段話,心情頓時百味陳雜中又帶著欣慰。二丫雖然傻了點,沒喊過他們兩口子一聲爹媽,可沒想到她心裏竟然明白。
“蔡芬”麵無表情地說:“我可以把她的魂放回來,不過你得拿東西來換。”
路無歸想起她爺爺死後黃皮子精到她家裏來鬧,說要她爺爺房裏的東西。她問:“你要什麽?”
“蔡芬”說:“六十年前,保安觀的保觀蛟龍化龍時被保安觀的一個小徒弟奪了化龍造化,保觀蛟龍發狂引發大水,被觀主許道公以十二道天罡神雷符引天雷斬殺於落龍溝。蛟龍死後,留下一枚蛟珠和一副殘損的骸骨。隻要你把那蛟珠和蛟龍骸骨給我,你殺我子子孫孫的仇我可以不追究,還會把這女人的魂還回來。”
路無歸“哦”了一聲,一把將吃撐了盤在她的手腕上呼呼大睡的大白揪下來,對著那小蛟龍腦袋一通揉搓終於把大白弄醒。
大白睜開眼睛,怒瞪著一雙幽綠的蛇眼氣呼呼地看著路無歸,身上的鱗毛“呼”地一下子全都豎了起來。
“蔡芬”看見大白,那眼睛倏地一下子瞪圓了。
路無歸朝蔡芬一指,說:“那隻附在蔡芬身上的黃皮子精要你的蛟珠和骸骨。”
大白一聽,腦袋“噌”地一扭,一雙眼睛瞪得跟牛鈴似的,氣勢洶洶地瞪著“蔡芬”。
“蔡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瞳中泛出一片幽色的光芒,眨也不眨地瞪著大白。
大白從路無歸的手裏騰到空中,頸後的鱗鼓得“呼呼”作響,身旁湧起陣陣陰風。屋子裏的鎮邪法陣都被引動,每一道符紙上的符都被引亮了,一根根連接符紙的紅線亮了起來,宛若渡上一層金光。
大白在院子裏翻騰的身影幾乎是見風就漲,刹那間從筷子長就長了一米多長,又再漲到了三米多,再院子裏的符光朝著它打過去的瞬間,它撲出了院子,惡狠狠地朝著蔡芬撲了過去。
一頭撞在蔡芬身上,撞得蔡芬倒飛出去,又在地上連翻好幾個跟鬥才在院外那塊荒了的小菜地裏的停下。在蔡芬撞飛出去的同時,一隻黃色的身影從蔡芬的身體裏撞了出來,在空中一個翻騰,轉身就朝已經長至七八米長的大白撲了過去。
乾哥見狀,一個箭步衝出去抱起蔡芬衝回了院子裏。
應陰陽看到外麵妖風驟起、飛沙走石,在乾哥抱起蔡芬衝回院子裏時發出一聲:“快關大門!”
兩個徒弟幾乎同時衝上前去,一左一右各推一扇門,“砰”地一聲把大門關上,用肩膀頂住門,不讓妖風把門吹開。
應陰陽一把抽出路無歸給他的天罡神雷符,咬了咬牙,還是沒舍得用,又揣回兜裏,換上一張自己畫的符“啪”地一巴掌按在門上封在門縫處,再把一柄尺餘長的金錢劍插在了門栓上。
那被風吹得呼呼作響隨時有被吹開的大門這才沒了動靜,關得穩穩的。
應陰陽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緩緩地扭過頭朝路無歸看去。那表情比看到太陽打西邊出來還要神奇。
路無歸看到被勾走魂的蔡芬昏迷不醒,一個躥步翻到牆頭上,她迎著刮來妖風,揮著法尺衝那正和一隻個頭都快趕上土狗大小的黃鼠狼大戰的大白喊:“大白,它拘了蔡芬的魂,打它,咬它。”叫嚷中看見大白現在隻是一道妖魂,雖然看起來凶,但是明顯打不過的樣子,又再想自己光吆喝不動手不太對,她又打了兩道風罡符在腿上,再用力地往圍牆上一踏,舉起法尺就朝那黃鼠狼精撲了過去。
左小刺見到路無歸躥上了牆院,也跟著往院牆上翻去,她剛翻到院牆上就被院外的風吹迷了眼,什麽都沒看清就被狂風刮回院子裏,摔了個仰麵朝天,痛得她嗷嗷的叫,半天爬不起來。
遊清微把左小刺扶起來,搬了張長凳子到院牆下,她站地凳子上朝院牆外看去,結果剛冒出個頭就被迎麵吹來的風沙給灌了個滿臉沙,還有沙子進到眼裏。
院子外,風聲吹得嗚嗚作響。
院子裏,應陰陽、孫大勇、趙三、小唐麵麵相覷。
乾哥說了句:“一如既往的彪悍。”他回過神來,說:“都別愣著,先作法試試看能不能把蔡芬的魂召回來,如果召不回來,估計還得再去野山坳找魂。幫忙起個法壇。”
起法壇的東西都是現成的,幾人一起動手,很快就把法壇起好了。
原本在院門外肆掠的妖風忽然朝著野山坳方向去了。
左小刺聽到遠去的風聲,又躥上了牆頭,她趴在牆頭上朝外一看,見到一大團黑色的妖風正朝野山坳方向飛快卷去,通體泛著朦朧白風、身形長達七八米貼地飛行的大白貼地飛行,與提著法尺奔步狂奔的路無歸緊追著那團妖風。她叫了聲:“不好,那黃皮子精要跑。”跳回院子裏一把撈起自己的劍就要去追,然後見到院子裏的人齊齊看著她,誰都沒有要動的樣子。她幹癟癟地說了句:“不去幫忙嗎?”說完,想起自己連妖風都頂不住,又放下劍。她放下劍後,看見莊富慶滿臉乞求地看著自己,知道他是在為路無歸擔心,不由得意外了一下,心說:“我們這裏最不用讓人擔心的是路無歸吧?”
乾哥寬慰道:“莊叔,放心吧,許老爺子這麽厲害,他守著保安觀這麽多年,自然知道野山坳有什麽東西,小路是他一手養大的孫女,不會不給他留點保命的手段的。您沒聽見保安觀的保觀蛟龍出動了嗎?保觀蛟龍出馬,還怕一隻黃皮子精?作法把蔡姨的魂召回來要緊。”
莊富慶長歎一聲,在牆角蹲下,抱著腦袋揉了揉頭。
應陰陽對莊富慶說:“放心吧,這保安觀裏誰都能出事,就那丫頭出不了事。”說完,拿起桃木劍就開始開壇請神。
莊富慶對應陰陽相當信服,聽到他這麽說,心裏踏實了許多。他用力地抹了把臉,站起來,見到應陰陽作法不敢打擾。他想了想,說:“這保安觀是真不太平,要不,明天……等過了今晚,明天,明天挪到我家去……把靈堂擺在我家院子,我家的東西也全,操持起來也方便!”他又補充句:“不進門隻借用我家的院子也不算犯忌諱。”
莊富慶不嫌不吉利肯讓他們在自家院子裏操持遊敬曜的後事,這讓遊清微、小唐、左嫻他們都頗為觸動。
遊清微說:“謝謝莊叔。這事還得和爺爺商量。”保安觀不太平,莊富慶家未必太平。不管怎麽說,保安觀荒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出點什麽事牽涉不到別處。她不願把麻煩招惹到莊富慶家裏去。
莊富慶想到吃過藥在屋裏睡得人事不醒的遊老頭,又歎了口氣。他覺得這家子人也挺可憐的,想落葉歸根,千裏迢迢地趕回來,連個辦喪事的地方都沒有,隻能選保安觀這麽個不太平的地方,辦個喪事連請人都請不到,晚上還……
他想到前幾天蔡芬就總跟他說見到有黃鼠狼跟著她,最近村子裏的黃鼠狼和小白龍鬧得厲害,隨處可見,他覺得自家鎮有符,蔡芬的手上還戴著應陰陽教二丫編的避邪的東西想著不會有事,哪想到今天晚上就出了事。莊富慶滿心自責地蹲在旁邊接連歎氣,看著應陰陽做法召魂心中又很忐忑。他想起掉了魂通過喊魂能喊回來的事,又問:“要不,我喊喊蔡芬,也許能把她的魂喊回來?”
左小刺見莊富慶滿心焦慮的模樣,說:“莊叔,你喊吧。”
莊富慶又扯開嗓子喊:“蔡芬——”
應陰陽遞了個鈴鐺給莊富慶,說:“搖一下,喊一聲,喊三聲蔡芬回來了。”
莊富慶應下,喊:“蔡芬,回來了……”
那聲音顫顫的,透出來的期盼和可憐勁,讓幾人聽得的心頭直泛酸。
應陰陽連做幾次法都沒把蔡芬的魂召回來,他收了桃木劍,說:“別喊了,估計魂是被拘住了,回不來。”
莊富慶呐呐地問:“怎……怎麽辦?”
遊清微聽到召不回蔡芬的魂,神情微冷,說:“不怎麽辦,黃鼠狼的老巢就在野山坳,大不了再打上門去把蔡芬的魂找回來。”她想了想,說:“乾哥,你陪莊叔回趟家,去找找蔡姨用過的梳子或看看睡過地枕頭上有沒有蔡姨的頭發。拿了小悶呆的東西,她隔著千裏之遙都能追回來,我就不信拘了蔡芬的魂,小悶呆會找不回來。”
莊富慶又燃起一絲希望,問:“能找回來?”
遊清微點頭,說:“能。”
莊富慶說:“行,我現在回家。”拿起手電筒叫上乾哥就朝院外走去。
左小刺想起那些陰蛇,她怕他們走夜路遇到陰蛇,想了想,說:“我陪你們去。”她跟路無歸朝夕相處這麽多天,多少也沾了大白的味道,應該能避蛇。她雖然有點怕,可為防他們出事,隻能壯起膽子去。她拿起劍,跟著乾哥一左一右地陪在莊富慶身邊往莊富慶的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