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廈將傾再出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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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倒也是沉得住氣,看起來,這一年來的皇帝,當得倒是有些心得了。”

    王生手上握著從雒陽來的信件,臉上也是露出笑容來了。

    然而,皇帝司馬遹不急,他自然也是不急的。

    “如今前線戰局如此,陛下心中卻依然不著急到時候主公前去收拾殘局,恐怕也不容易罷。”

    “這倒也是。”

    王生也沒有否定。

    若是前線真的大敗了,皇帝手中的兵力損失嚴重,那麽各地的諸侯王便真的會出兵造反了。

    到了那個時候,造反便是大勢所趨,王生即便是本事再強,恐怕也是沒有多少用處的。

    不過

    皇帝司馬遹也不是傻子,淮南王司馬允也不是傻子,他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像是淮南王,他肯定是不敢敗的,他這一敗,若是司馬遹追究起責任來,他是難辭其咎的。

    而從豫州那邊傳來的消息來看,淮南王司馬允也如他所預料的一般。

    “不過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而且本侯也不是一點準備都沒有的。”

    王生在弘農郡城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去滎陽屯田罷,看起來陛下要重新啟用我,還需要一點時間。”

    王生準備出發,汝陽郡主司馬雲卻是找上王生了。

    “君侯,既然是要離開弘農了,我兄長也在弘農囚禁了數個月了,他與君侯也沒有什麽仇怨,即便將來用得上,以我父王的性格,也不會因為我兄長的性命便向君侯妥協,不如將他放了?”

    王生看著司馬雲的俏臉,也知道她心中所想。

    “放了便放了。”

    司馬冰在他手上,確實是沒有多少用處了。

    然而

    司馬冰與司馬雲相熟。

    他知道王生內情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若是一直被王生囚禁,王生尚且還可以饒他一命,然而若是要放了他,那司馬冰,便隻有死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實際上

    汝陽郡主司馬雲亦是如此。

    她畢竟是齊王的女兒,若是將她帶到雒陽,對王生來說,簡直就是個定時炸彈一般。

    王生不會冒這個風險。

    至於汝陽郡主一開始存在的意義,不過是給王生解解悶罷了。

    不知不覺之間

    他王生的心,已經是快比鋼鐵還要硬了。

    看來,自己已經是適應了這個時代,適應了他的這個身份了。

    次日,王生便與石勒,汝陽郡主等人驅車朝著滎陽郡的方向行進而去了。

    而司馬冰雖然是被釋放了,不過在出了郡城之後,馬上被山匪劫持,最後死於非命。

    至於司馬冰死的消息,齊王要想知道也不容易,汝陽郡主想要知道就更不容易了。

    這個時代,要傳遞一個消息,實在是太難了。

    尤其是在王生想要掩藏這個消息的時候。

    到了滎陽郡,便又是與當地士族鬥智鬥勇的過程了。

    加之王生之前與滎陽鄭氏還有些過節,搞定在滎陽屯田的事務,便已經是一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而這一個月發生的事情,卻也是非常精彩。

    首先便是豫州那邊的消息。

    淮南王與齊王依舊再僵持,不過前麵的三座城池,已經是全部告破了。

    至於其中的過程,反而不是張光所在的郾縣被率先擊破,而是淮南王嫡係柳白先被擊破。

    原本中路邵陵這一邊,常山王司馬乂是假裝進攻的,然而西華一丟,小齊王司馬超便率領部下數萬人前來與常山王合兵攻城。

    有小齊王司馬超在一邊,常山王司馬乂也不敢劃水了,隻好奮力進攻。

    郾縣那邊之所以能夠頂得住南陽王的進攻,便是因為張弘在邵陵分兵前去支援,現在西華縣城被破,邵陵都守不住了,哪裏有兵力馳援郾縣?

    是故在堅守不到五日的時間,張弘與張光便同時放棄邵陵與郾縣,退守後方。

    張光與張弘都已經是盡力了,尤其是這潰敗的一方,是他手下先潰敗的,這罪責,自然是定不到張光與張弘頭上了。

    郾縣邵陵西華一縣被破,馬上便進入了淮南王司馬允構築的第二道防線臨潁許昌新汲一線。

    淮南王司馬允早就是準備了拖字訣了。

    臨潁許昌新汲三城,也是被重兵把守的,守備是非常森嚴。

    這齊王心中還沒有開心多久,便遭遇了又一重防線,心中雖然是不悅,但也並沒有多惱。

    實在是在攻城的時候,死了太多人了。

    前線的三十萬大軍,最後死的,加上逃的,便隻剩下十五萬人不到了。

    死了一半的人,這糧草的壓力自然就變小了。

    加上齊王本部十萬人,合起來便隻有二十五萬人。

    雖然看起來人還是多,但再堅持一個月,這糧草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林蔭許昌加之新汲三城,又變成了齊王的練兵之城。

    而且

    齊王現在也是在等待時機。

    等待一個大舉進攻的時機。

    這一個月來,陸陸續續,也是收到一些回信的。

    雖然有很多信都不知蹤跡,然而這收回來的信,便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消息了。

    齊王心中明白,他現在需要耗,耗到雒陽的皇帝虛弱。

    若是雒陽的皇帝不虛弱,不管是匈奴人,還是鮮卑人,還是羌氐,還是河間王,還是成都王,他們都是不會動的。

    隻有當他們覺得皇帝虛弱了,可以打敗了,他們才會如豺狼一般湧上來。

    而他齊王,便是要營造出皇帝已經虛弱的現象出來。

    而戰爭

    最是勞民傷財了。

    他可以不在乎,因為這天下暫時還不是他的。

    然而

    皇帝不可能不在乎的。

    因為這個天下,現在可是他的。

    自己的天下,便是自己的財富,皇帝能夠不在乎?

    耗。

    等前線的士卒人數少一些,變得精銳一些,他能夠堅持的時間,便更久。

    豫州前線,打得很激烈,但看起來,一時半會之間,勝負是很難決出來的。

    但戰爭是勞民傷財的。

    河間王雖然已經是有叛逆的事實了,然後司馬遹並不想要兩麵開戰,非但沒有追究河間王司馬顒的罪責,反而派人前去安撫。

    當然

    在皇帝司馬顒心中,河間王已經是一顆必須要除去的定時炸彈了。

    河間王如今在長安,自然也不好過。

    主要是張方乃是他手下最得力的戰將,結果還沒去到弘農,便被廣元侯以計謀殺之,帶過去的三萬人,非但沒有在河東郡與弘農郡中搞出什麽風波出來,反而被廣元侯三言兩語策反了,直接讓一個異族人石勒小子帶著這三萬人到他秦雍之地來肆虐。

    裹挾了近十萬人,揚長而去。

    期間他損失的兵力,居然有萬餘人。

    這讓河間王是又氣又怒。

    然而

    氣與怒,在很多時候都是沒有用的。

    若是憤怒與生氣有用的話,那便不會有那些憤然死去的人了。

    他手底下大將張方已死,加之三萬人叛亂,在秦雍之地很是搜刮了一番,他如今已經是元氣大傷了。

    不僅損失了三萬仆兵,自己的精銳也有所損失,要想發兵,得安穩住秦雍之地。

    否則

    他前一腳出兵,後一腳,說不定老家都要被人給端了。

    換句話說,即便是他要出兵,也需要時間。

    這個時間,還不短。

    至於並州匈奴左部中的劉淵,雖然是打定主意要參活進這漢人之間的爭鬥,然而他也不傻,現在這種情況下參與,恐怕整個匈奴的人都會折進去。

    他在等待一個進場的時機。

    一個盡可能完美的時機。

    現在

    很明顯便不是這個完美的時機。

    至於現在屬於那種最不好受的,除了趙王司馬倫之後,便是現在的成都王司馬穎了。

    司馬穎現在駐兵河內,原本還算是受到皇帝司馬遹信任的。

    然而隨之現在的時間一樁樁一件件的出現,司馬遹對成都王司馬穎的信任,也是一點點的消散了。

    轉而為之的,是警惕,是擔憂,是想要將成都王已經他手底下的士卒掌握在自己手上的迫切之情。

    是故

    在河間王的事情出現沒多久之後,成都王司馬穎便被皇帝司馬遹召見到雒陽之中了。

    說是有要事托付,也不過隻是一個侍中之位,雖然可以參謀大事,但明眼人都知道,皇帝是想要讓他與他的部下分開而已。

    然而

    成都王率領的人,畢竟也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司馬遹要想要徹底去除成都王的影響力,顯然也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做到的事情。

    但河內郡的威脅,最起碼隨著成都王的入洛,是消散掉了。

    現在司馬遹的敵人暫時性的便隻剩下一個了。

    齊王!

    他要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對付齊王,將齊王消滅,然後休養生息一兩年,轉而對付益州的李特李雄,如今在並州作亂的匈奴人。

    將這些人解決之後,他便可以騰出手來對付秦雍之地的河間王。

    將內憂外患鏟除之後,這琅琊王氏這些人,也可以著手處理了。

    隻需要十年,他便可以做成漢景帝一輩子才能做成的事情,再畫個十年,做成漢武帝一輩子做成的事情。

    之後的時間,他司馬遹,要成為千古一帝,僅次於,甚至是超過秦始皇的皇帝!

    當然

    心中的想法是好的,夢隻要是一個人,也都是會做的。

    現在的情況是,司馬遹的第一步已經是受挫了。

    那便是要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對付齊王。

    這一點,若是交給淮南王的,很明顯,此事是不可能做成的。

    自從淮南王主持對付齊王以來,不僅沒有攻占過一片土地,反而接連將梁國與汝南國丟了,現在潁川都已經是丟了三城,再丟下去,恐怕整個潁川都要丟了。

    這守城都不行,要淮南王對付齊王。

    看起來已經是不太實際了。

    廣元侯!

    現在這天下之中,能夠對付齊王的人,或許便隻有廣元侯了!

    司馬遹已經是有重新啟用廣元侯的意思了。

    淮南王

    看起來是不行的了。

    隻是

    廣元侯在下麵屯田,也未見成效,若是著急將廣元侯召回來,若是屯田事宜出了差錯,那就不好了。

    因為前線作戰的原因,如今雒陽的糧草,已經所剩不多了,如果沒有廣元侯在司隸各郡屯田所得的糧草,恐怕這後麵的仗都沒辦法打了。

    兩軍交戰,糧草先行,這糧草都不夠,如何打?

    是故即便是司馬遹心急,也不得不等。

    他在等淮南王將整個潁川都丟了,到時候,他召回淮南王,重新啟用廣元侯,這朝野上上下下,恐怕也是無人敢說什麽的。

    若是在這個時候,還有人敢碎碎語,司馬遹不介意讓他全族都搬到交州去。

    雒陽趙王府中。

    趙王司馬倫如今被圈禁在雒陽趙王府中,那是叫一個寸步難行。

    不過他畢竟身份尊貴,雖然有些罪名,然而這個罪名還沒有到可以殺他的地步,雖然自由沒了,但趙王司馬倫裝瘋之餘,該享受的,可都是享受了一個遍。

    別的不說,他的一群妻妾,美姬,在隻有數個月的時間裏麵,該懷上的,基本上都懷上了。

    這個人一無聊起來,能夠打發時間的事情就少了。

    對於司馬倫來說,除了服散,便隻有女人的事情了。

    “大王,豫州前線淮南王失利,齊王步步緊逼,而且並州的匈奴,還有秦雍之地的河間王,他們都有了動作了。”

    司馬倫模樣邋遢,但是那一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

    “若是雒陽的皇帝敗了,恐怕事情就好看了,到時候本王也能夠渾水摸魚,像是如今本王在雒陽,除了裝瘋,確實也是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了。”

    不過

    成都王那小子,恐怕不久,也是本王這個待遇了罷?

    我還算是聰明的,加上年紀也不小了,裝瘋倒是情有可原。

    可是你成都王司馬穎,又想著用什麽方法來逃過一劫呢?

    “大王,我們恐怕也要做些什麽,譬如說去聯係齊王,等日後齊王到了雒陽,大王便可以名正言順的複出了。”

    趙王司馬倫輕輕搖頭。

    他現在可是清醒得很。

    “齊王能否成事,尚且是一個未知數,我們現在若是與齊王聯係,說不定齊王順手便借刀殺人了。”

    他與齊王,關係可沒有多好。

    若是齊王成勢了,他趙王倫,很明顯是他的競爭者。

    這少一個競爭者的事情,齊王順手為之,恐怕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我們便好好裝瘋賣傻便是了,總是有機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