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廈將傾再出山(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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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元侯回洛的消息,不知道是誰泄露的,就像是一陣風一般,很快的便傳開來了。

    雒陽的百姓知曉廣元侯的名聲,但對於廣元侯回洛,倒也沒有多麽激動。

    在他們看來,廣元侯與其他大人物沒有什麽區別,而他們的任務,不管是誰到雒陽,那都是一樣的。

    那便是活著。

    也隻有廣元侯的家眷,以及之前曾經受到廣元侯恩惠的人,亦或者與王生利益相關的人,聽到廣元侯回洛的消息,才會在意。

    人就是這般的,你的形象能夠在別人心中浮現,你才算活著。

    不然,你就算是活著,與這個世界也沒有什麽關係,那其實跟死了,是沒有多少差別的。

    當然

    有些人,即便是死了,隻要他們能夠一直活在人們的心中,那他們即便是死了,那也是活著的。

    這是士子們一輩子的追求,但能夠達到這種高度的人,卻是很少。

    王生現在自然也是達不到這種高度的了。

    他頂多是有些才名,有些能臣之名,距離活在人們的心中,其實還有很多路要走的。

    若是王生真的活在這些百姓心中,恐怕皇帝司馬遹心中就會有別的心思了。

    “君侯,前麵就是雒陽了。”

    之前王生便過了雒陽驛站,前麵的雄城,不需要手底下的人說,掀開車簾,這巨獸一般的雄城,在如今的天下中,除了雒陽,那還能是哪一座城池?

    “張韜,你先行入城,替我先安排好府中事宜,還有,知會城中親信,讓他們做好準備,這幾日我會召見他們。”

    張韜在王生縣侯車輦側畔騎著馬,聽到我王生這句話,輕輕點頭。

    “我這邊去安排。”

    “去罷。”

    看到張韜的身影先他一步入城,王生臉色沒有什麽變化。

    他此番入城,肯定是先要去皇宮的。

    今日能不能回府,那都是一個未知數。

    車輦緩緩朝著城門口疾馳而去,而在門口中,早有宮中的人等候了。

    帶內官此事也從車上走下來。

    這一路上,王生對他也算是禮遇有加,當然,除了禮遇有加之後,這好處更是沒有少給,金銀珠寶,地契商鋪

    那可都是實打實的。

    王生出外屯田之後,借著屯田的名頭,殺雞儆猴,可是搞了不少當地豪族的,這些人平日裏都是魚肉鄉裏,多肥就不用說了,王生搞了幾個郡的人,加上他有些小發明,也賺了不少的錢財,這錢財他是一點都不缺的。

    對賄賂大內官這種皇帝身邊的人,肯定是不遺餘力的。

    “君侯,雖我來罷。”

    王生從車輦上下來,也沒有帶侍衛,獨身一人,上了大內官的功臣車輦,便隨著大內官朝著皇宮的方麵駛去了。

    雒陽在他離開的這幾個月裏麵,似乎是沒有變化,城門口的建築,依然是酒肆,水店,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但也有不同的地方,之前城中胡餅的香味,已經是散去不少了,城中也開始出現了一些衣衫襤褸之人。

    前方作戰經年,受到剝削的,便是這些百姓。

    羊毛畢竟還是出在羊身上的。

    駛過朱雀大道,盡頭,便是皇宮宮門了。

    皇宮比雒陽城的變化都要少,如果僅從表麵上來看的話。

    但從宮中的車輦下來,朝著裏麵走去,王生還是非常敏銳的感受到其中的不同。

    之前的皇宮是有些慌亂的,現在是有些平靜,不過這平靜之中,倒也不平和,來來往往的宮人們,臉上並沒有什麽輕鬆之色。

    入了宮城,王生才發現,原來皇宮的改變,其實還是要比雒陽要大很多的。

    隻是從表麵上看,皇宮幾乎是沒有變化。

    但是皇宮之中,已經是與幾個月完全不同了。

    太極殿似乎是沒翻修了一陣,離太極殿不遠處,還多建了一座建築,形似高台。

    “內官莫非那便是登天台?”

    皇帝司馬遹心中有大誌,在太極殿側修建高台樓閣,意圖窺探天機。

    這是皇宮對外麵人的說辭。

    實際上

    不管是大內官,還是司馬遹,都知道這登天台的用處。

    不過就是司馬遹的銅雀台而已。

    裏麵收集了數百上千的美人,以供司馬遹之用。

    大內官對此事心知肚明,當然,這個話,肯定是不能這樣說的。

    “此乃陛下登天台,為百姓祈福,為前線將士祈福之用。”

    若是外麵的人知道這登天台的實際作用,恐怕心中就是五味雜陳了。

    “陛下在殿中怕已經是一直在等了,君侯,我們還是快些罷。”

    “也好。”

    王生與大內官加快速度,兩人很快便聽在太極殿偏殿外麵了,大內官先行進去通稟,之後他才走出來。

    “君侯,陛下要見你,快來罷。”

    王生輕輕點頭,整理了一下衣裝,緩緩走入其中。

    他入殿的時候是,是低著頭的,沒有去看司馬遹的臉,也沒有卻看司馬遹的眼睛。

    這是表示尊敬。

    他現在,還是要依靠司馬遹這顆大樹的,該做的姿態,那自然是要做出來的了。

    “臣,拜見陛下。”

    “愛卿請起。”

    大殿之上傳來了司馬遹的聲音,比起幾個月前,此時的司馬遹聲音不似之前那般清亮的,反而是有些渾濁以及輕浮。

    這種輕浮,是浮在表麵上的意思。

    聲音浮在表麵上,那便是身體,不似之前那般硬朗了。

    不過想來也是,這登天台的美人,司馬遹一個人享用,恐怕身子也是受不了的。

    “愛卿在外為朕屯田,實在是辛苦了,本來臨近秋收,我實不能將你召見回來,然而前方戰局,已然是萎靡,淮南王與齊王對峙,如今已經是失去了整個豫州,現在滎陽已經是成為最前線了,若是滎陽再丟,雒陽對於齊王,便是一點屏障都沒有了,另外,齊王不僅是自己反叛,他還勾結宗王,勾結異族人,為的便是要顛覆朕的統治,朕的皇位。”

    王生在司馬遹心中那就是自己人,因此在說話的時候也沒有藏著掖著,而是直接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在弘農的時候,做得非常好,不僅大挫了河間王的陰謀,更是用一個反間計,將河間王所在的秦雍將水搞混,讓他沒有精力來參活這天下的事情。”

    王生聽到河間王的事情,稍稍抬頭,他對著司馬遹說道“這種事情,也是作為臣子的本分之事,並不值得陛下誇讚。”

    司馬遹深深看了王生一眼,說道“這種事情,自然是要誇讚了,在朕的手底下,除了你,誰還能做出這般的事情來?”

    說到此處,司馬遹還是感覺到手底下的人才實在是不夠用。

    雖然他已經是大批啟用人才了。

    然而人才並不如同這天下的百姓一般,殺了一茬又長一茬。

    即便是,這生長的速度也是非常慢的。

    他不用琅琊王氏手底下的人,最起碼是不將他們作為親信,又不用張華手底下的人。

    雖然他是九五之尊,士子爭相賣命,然而這些人才對於司馬遹來說,還是不夠,遠遠不夠。

    “不說這些了,此番將你召見過來,大內官在路上恐怕與你說了一些了罷?這一路上,有什麽想法?”

    一路上有什麽想法?

    王生的想法,其實已經是想了好幾個月了。

    在他去弘農屯田的時候,就已經是在想了。

    想了幾個月,雖然時局有變,但是方法稍加修改,還是能用的。

    “若陛下要我主持大局,前去滎陽抵抗齊王進攻,以臣下看來,這是有些難度的,齊王現在士氣正盛,而我軍士氣不佳,況且,齊王勢大,如陛下所言之異族人,肯定是有所行動的,在滎陽,我們要對付的,恐怕便不隻有齊王以及跟隨齊王的那些宗王,恐怕還有異族人,譬如之前在魏郡作亂的匈奴人。”

    司馬遹見到王生思緒順暢,心中也頗為快意。

    他是明白,他對麵前的廣元侯王生知根知底。

    隻要是廣元侯願意說話的事情,證明他都是有辦法的。

    “那愛卿以為,朕應當如何做?”

    “齊王經曆多日作戰,占據潁川,也得休整,另外解決糧草問題,一個月內,肯定是不會用兵,尤其現在正是秋收之際。”

    司馬遹聽著王生的話,輕輕點頭,但又覺得有些地方不對。

    “愛卿也在滎陽屯田,這秋收的時候,齊王不更容易前來進犯?收割糧食?”

    “耕種糧草之處,皆在滎陽城之後,齊王若是要想搶收,便要先攻占滎陽城,然而,攻占滎陽城,恐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齊王不可能會為了滎陽郡的糧草便前來進犯,他在梁國汝南國的糧食,恐怕需要人前去收割。”

    王生一番話,已經是把事情說得非常明白了。

    滎陽郡固然有糧食,然而齊王要獲得滎陽郡的糧食,難度很大。

    他背後就有糧食可以收割,不會做出舍本逐末的事情來。

    “你這般說,朕也就明白了,齊王不動手,我們要先動手?”

    “要動手,但不能對齊王動手。”

    司馬遹眉頭一皺,問道“這是為何?若是能夠在秋收之前將齊王趕出潁川,乃至汝南國,梁國,他們無秋收之糧,自然是不能與朕的軍隊對抗的。”

    道理是這個道理。

    然而現實是非常殘酷的。

    “如今我軍氣勢低落,而且人數也不如齊王,即便是更加精銳,戰鬥力也是不如齊王的,在這種情況下,與齊王對上了,恐怕不會是齊王的對手。”

    在淮南王的帶領下,先是丟了汝南國,再是丟了梁國潁川,現在這些士卒心中若是還有士氣,那都算是老兵了。

    而新兵,恐怕是見到齊王的軍隊這腿就要開始軟起來了。

    “那你要如何做?”

    司馬遹轉念一想,發現也是這個道理。

    淮南王現在要將這個爛攤子交給廣元侯,廣元侯的能力即便是比淮南王要強,恐怕也不能一朝便扭轉局勢。

    還是需要一步一步來的。

    “齊王與並州異族人有聯係,恐怕這些並州匈奴人不日便會騷擾魏郡,從而進逼滎陽,以臣下看,應當是與並州刺史一道,先將並州的匈奴人圍剿了,以定後方安全,另外打敗這些匈奴人,也能夠給我軍提升不少士氣。”

    贏一場,是最好提升士氣的方法。

    匈奴人比起齊王來說,肯定是更容易贏的了。

    況且他還有並州刺史劉琨襄助。

    “我們對付匈奴人,齊王見到滎陽空虛,豈不是會出兵?”

    “滎陽守軍十萬,是不會動的,臣下之前在魏郡與滎陽郡弘農郡,合起來招了兩萬屯田軍,便用這兩萬屯田軍,對付匈奴人。”

    屯田軍肯定是不算精銳的,匈奴人也不算是精銳。

    但匈奴人最起碼也是成軍多年的,這屯田軍成軍才月餘,這般屯田軍,會是匈奴人的對手?

    “可是冒險了些,若匈奴人都沒有打過,那士氣恐怕就更加低落了,而且現在並州五部匈奴人並沒有直接表示,朕直接出兵圍剿,即便是他不反,恐怕也不得不反了。”

    王生明白司馬遹的意思。

    然而匈奴人在並州,出兵魏郡是很快的,魏郡一旦被攻破,屆時他便是腹背受敵。

    對付齊王便已經是非常艱難了,若是還要對付匈奴人,即便是王生能力再強,到時候的局勢恐怕也會很難看。

    王生自然不會讓這種局麵出現的。

    “陛下劉淵雖然仰慕我華夏衣冠,然而他心中仰慕的,是劉家漢家天下,而並非是我大晉,此番齊王作亂,魏郡那邊已經是與匈奴人有過衝突了,匈奴人並非是不得不反,而是已經反了。”

    聽到此處,皇帝司馬遹也知道自己該表露什麽態度了。

    “也罷,這前線的事情,朕便全權交由愛卿之手了。”

    他雖然是皇帝,但這打仗的事情畢竟不精通。

    既然將廣元侯召見回來了,司馬遹自然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

    這前線的事情全部交給廣元侯,他這個做皇帝的,就不要再後麵掣肘他了。

    “謝陛下。”

    若是能夠取得對前線完全指揮權,那他對付齊王與匈奴劉淵,心中便更加有把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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