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廈將傾再出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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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南王與齊王在豫州,在潁川拉鋸。

    齊王心中自然是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奪取潁川,順便給自己造勢,吸引更多的人加入他的隊伍。

    隻有跟著他的人多了,那麽他的勝算,自然也就大了。

    另外

    攻防戰,也是一個練兵的好場所。

    尤其是對兵員的損失,實在是夠大。

    他手底下的糧食危機,也因此得到了不少緩解。

    取而代之的是精銳的士卒。

    淮南王心中的心思,則是想要雒陽的皇帝後退一步,放棄削藩,給宗王更大的權力。

    不然的話,他就算是將齊王打敗了,下一個齊王的下場,恐怕便是他的淮南王的下場了。

    然而

    雒陽的皇帝司馬遹或許是知道淮南王的心思,然而要他後退一步,實在是比登天還難。

    而且

    司馬遹對淮南王的無能,也已經是容忍到一定的程度了。

    他快要忍不下去了,在這個時候,他怎麽可能會後退一步?

    廣元侯領軍的時候,正是齊王最猖獗的時候,實力最強勁的時候,但就算是如此,廣元侯領兵還是將齊王打得潰不成軍,讓其丟失了潁川,梁國,汝南國。

    當初

    他就不應該將廣元侯換下去的,若是一直按照廣元侯的戰術,說不定齊王如今已經是不成威脅了。

    可惜

    他聽了有些人的話,心中計較太多了。

    但

    如今再將廣元侯換上去,也是為時不晚的。

    在當初的那種情況下,廣元侯都能夠打敗齊王,現如今,應當也是可以的。

    他在等淮南王堅持不住了,然後直接啟用廣元侯的。

    並州的劉淵如今也在等待時機,他在等齊王大軍打到滎陽的時候,他順勢出兵,將魏郡占領,進而與齊王在滎陽合兵,一同謀劃天下,為匈奴人在這片土地上打下根基。

    草原上的拓跋鮮卑,此時的目光並沒有在漢人的土地上。

    他要解決身後的威脅,才有精力去圖謀漢人的土地。

    而實際上,現在他們是更加依靠漢人的鐵器糧食布匹的,在局勢沒有明朗之前,他不會支持齊王。

    至於在秦雍之地的河間王,先是派去大將張方,要來擾亂弘農郡與河內郡,結果擾亂不成,反而手底下三萬仆從軍直接被王生策反了。

    之後一舉擁入秦雍之地,給河間王造成了不少的麻煩。

    現在河間王忙著給自己的勢力範圍縫縫補補,以鞏固自己的勢力,短時間內,根本是沒有與齊王合兵進攻雒陽的實力。

    好在

    他派張方前去攻打,帶的並非是本部人馬,而是異族人馬。

    在此事未成之後,河間王司馬顒直接將這口黑鍋直接蓋在張方頭上,言之他蠱惑秦雍之地的異族羌氐,圖謀不軌,之後擾亂秦雍各郡。

    至於河間王的罪責,自然是被他甩得是幹幹淨淨的。

    益州的李特李雄,現在雖然占據了天府之國,然而他手底下的人,要想要將整個益州消化幹淨,實在是不容易。

    益州中漢民不斷的叛亂反抗,還有臨近各州軍士虎視眈眈。

    他現在是內憂外患不斷,短時間內是隻能自保,要想對雒陽出手,恐怕也得幾年之後。

    他畢竟是異族人,要想鎮壓住益州的百姓,肯定要多花些時間,才能鞏固他的統治的。

    對於現在益州外麵的動亂,李特李雄父子是充耳不聞的。

    反而利用這個良機,不斷的夯實自己的統治。

    對於齊王派過來的信使,他都一一答複,言之願意援手。

    當然

    這個答複,隻是口頭上的答複而已。

    實際上

    他是不可能出兵的。

    這神州大地之中,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計量。

    王生自然也是如此的。

    他現在在屯田,也是在積蓄自己的實力,借著屯田的便宜行事的方便,直接在各地培植勢力。

    這要是換在太平盛世,說不定是一個要被砍頭的罪名。

    但是放在現在這個時代,這卻是王生的底牌,是王生背後的底氣。

    司隸各郡,雒陽北麵的邙山死士,還有此時在北海郡的王彌,豫州的張弘張光,弘農的石勒異族仆從軍

    不知不覺之間,旺盛手底下的棋子,已經是變得越來越多了。

    他現在雖然還算不上是棋手,但也早已經不是簡單的棋子了。

    而想要從棋子變成決定這天下的棋手,王生現在需要的是時機,是時間,是等待。

    而時間是最容易流逝的。

    不知不覺之間

    便已經是要入秋了。

    時間有時候過得就是這般的悄無聲息,一時間都讓王生都反應不過來。

    但是弘農郡外的田地,那黍米,那小麥,有的甚至已經不再是青蔥模樣了,而是有些泛黃了。

    這種黃色,並非是枯萎的顏色,而是秋天特有的顏色,這是屬於成熟的顏色。

    郡城之中,王生也早就不像之前那般青澀了。

    常年暴露在陽關之下,之前的奶油小生,膚色已經是變成小麥色了。

    加之這嘴上的胡須,端正嚴肅的服飾,即便是不說話,即便是站在那裏,那種不怒自威的氣質,便是讓人不自覺的便在心中升起敬佩之意。

    “主公,豫州那邊的消息傳來這麽久了,也不見陛下召見,難道陛下已經重新物色好人選了?”石勒臉上有著猶疑之色。

    這幾個月的時間裏麵,豫州那邊的戰局依舊是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與幾個月不同的是,潁川已經是全境陷落了,現在齊王的兵鋒,已經是直指滎陽了。

    若是滎陽被迫,便隻有一個虎牢關天險了。

    而虎牢關一旦是告破,那皇帝司馬遹所在的雒陽,對齊王來說,那就完全沒有天險了,隻有雒陽高聳的城牆,能夠防守了。

    “也就是在這幾日了。”

    王生臉上倒是有著自信的表情,他能夠在弘農郡從容不迫,便是因為他影樓能夠收集天下的信息,讓他足不出戶,便能夠知曉天下之事。

    淮南王用將近半年的時間,先是丟了梁國汝南國,之後甚至將潁川都丟了,如今已經是被皇帝司馬遹召回雒陽了。

    這新帥之事,恐怕沒幾個人能夠擔任了。

    傳下來消息,恐怕也就是這幾日的時間了。

    “隻是現在前線局勢萎靡,陛下讓主公過去,這既是機會,我看更多的是風險。”

    石勒這句話,倒也沒有說錯。

    這事情,自然是既有收益,也是有風險的了。

    現在前線士卒經曆了大敗,首先士氣就已經是非常低迷了,加之敵我實力懸殊,在這個時候去接手南征軍,對於王生來說,確實是挑戰大於機會。

    然而

    正是因為如此,這才是王生的機會!

    “這幾個月,我又不是幹看著,魏郡,滎陽郡,也有我的後手,此番過去,也並非是完全沒有根基。”

    這便是王生屯田的好處了,那便是可以在各郡布置自己的後手,培植自己的勢力。

    “加之南征軍中,也有不少我的親信,像是張弘將軍,張光將軍,還有軍師張先生,如今都是在南征軍中的,齊王勢頭猛,但猶如烈火烹油一般,能夠傷人,也會傷到自己。”

    石勒見到王生如此有信心,不自覺之間,他心中也是充滿信心起來了。

    既然此事主公有把握,那他便不用白擔心了。

    “那個汝陽郡主,如何處置?”

    幾個月的時間,即便是汝陽郡主消息再是閉塞,也意識到了司馬冰被王生處死的事情。

    她畢竟是齊王的女兒,王生不可能帶著他回雒陽,更不可能帶著他去前線與齊王作戰的。

    “將她關押在郡守府便是了。”

    “若是她要逃走,那該如何?”

    逃走?

    王生眼睛眯了眯。

    “殺了便是。”

    現在王生對那些女人,心中很難升起感情來了。

    或者說,權謀之人,心裏都是髒的,而感情這種東西,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過於天真美好的事情了。

    石勒輕輕點頭。

    “弘農郡這邊,屬下會幫主公守好的。”

    王生輕輕點頭。

    “弘農郡來了這麽多人,好好的開墾土地,另外對他們的操練,也要開始了,這軍中的規矩,你要好好的教,說不定日後,會有用得上他們的時候。”

    石勒重重點頭。

    “石勒一定不負主公重望。”

    “很好。”

    就在王生與石勒說著話的時候,張韜突然從外麵走進來了。

    “主公,宮裏麵來人了。”

    來人了?

    終於是來人了。

    王生輕輕點頭,臉上的表情倒是沒有多少變化。

    “隨我一道,前去拜見天使。”

    “諾。”

    王生出了大堂,石勒張韜等人便跟隨在王生身後。

    到了外府主堂,王生才見到這個從雒陽來的天使,居然是大內官。

    好家夥,派大內官做天使,這皇帝司馬遹傳遞出來的信息,已經是不言而喻了。

    這是何等的看重,何等的重恩啊!

    王生上前,對著張韜說道“去準備一份厚禮。”

    若是尋常的傳令內監,尋常禮物自然也就打發了,但是大內官,肯定還是要額外討好的。

    畢竟是皇帝身邊人,能夠和皇帝司馬遹說得上話的。

    “大內官,倒是有許久未見了。”

    王生對著大內官行了一禮,後者連忙迎了上來。

    “可不敢受了君侯如此大禮,快快起身,要行禮,也該是我行禮才是,快起來,快起來。”

    大內官連忙將彎腰下去的王生扶了起來。

    “君侯可是不知道,自從君侯去屯田了之後,陛下整個人性情都變了,奴婢在宮中,也是戰戰兢兢,加之豫州那邊的戰事一直難以為繼,陛下是日夜都急,又沒有君侯為陛下分憂,我是心憂不已,現在好了,陛下將君侯召見過去,一切相信都會好起來的。”

    這司馬遹的重臣之中,也隻有王生對他是尊重有加,加之平日見麵的禮物,實在是太過珍貴與厚重了。

    大內官對王生的態度,自然與對其他人的態度不一樣了。

    “本侯既然是我大晉臣子,那就是陛下的臣子,臣子為陛下分憂,自然是分內之事。”

    “陛下有君侯此等臣子,當真是有福氣,罷了,先宣了陛下的旨意再說。”

    王生與張韜石勒等人連忙跪伏下來聽旨。

    司馬遹的聖旨,與王生想的其實是沒有多少區別的。

    多是勉勵之語,對王生屯田的功勳進行肯定,爵位倒是沒加,但是封地加了一千戶,其他的賞賜更是不計其數。

    然而

    這些都不是王生缺少的。

    對於任命,是隻字未提。

    雖然王生臉色未變,但大內官心中也是知曉王生心中的念頭的,他連忙上前說道“君侯心中或許有些許困擾,這也是很正常的,不過現在這道聖旨,隻是封賞君侯對付叛將張方以及屯田之功,之後任命的其他封賞,得到雒陽了由陛下親自封賞。”

    也就是,有兩道聖旨。

    王生心中暗自點頭,雙手接過聖旨之後,王生笑了笑,說道“陛下如此厚恩,實在是讓人愧疚,恨不得現在便殫精極慮,為陛下分憂。”

    “君侯有這個心便好了。”

    大內官眯了眯眼,接著說道“隻是君侯此番入洛,也是帶著任務去的,這去雒陽的路上,可要好好想一下如何對付齊王了。”

    雖然司馬遹沒有直接的任命狀,然而大內官的話已經是直接將司馬遹的心意給王生說出來了。

    當然

    這個消息,對於王生來說,其實並不意外。

    “大內官一路風塵,便在郡城歇息兩日罷,本侯自當為大內官備上酒席,接風洗塵。”

    歇息?

    接風洗塵?

    大內官苦笑一聲,連忙搖頭。

    “陛下是恨不得馬上要見君侯,奴婢可不敢耽擱了,君侯還請收拾收拾,馬上隨我入京覲見陛下罷。”

    倒真是急。

    不過

    這也是在王生的預料之中。

    他在之前也是準備好了。

    簡單的收拾,王生便帶著自己的隨從,浩浩蕩蕩,也有三百多人,後麵還跟著護衛,合起來也有五百人了。

    如此隊伍,比之大內官的天使隊伍人都要多了。

    不過

    多些人,便多一分安全,現在這天下間,可是匪類眾多的。

    是故大內官心中是高興更多一些的。

    一行人,頂著落日的餘暉,先是離開弘農郡城,接著乘上大船,沿著洛水朝著雒陽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