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托孤(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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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衛陛下,乃是我的職責,我深受陛下隆恩,隻要陛下在一日,我便護衛陛下一日。”
茂王的話說得很明白。
現在我不會跟你們的,除非皇帝死了的話。
茂王的態度很明顯,而且太後也不好太過於強硬的強迫。
畢竟茂王也沒說不跟她,隻是現在皇帝活著,那麽他肯定就是跟著皇帝了。
這種說辭的話,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陛下正值壯年,自然是沒有什麽問題的,隻是現在陛下病重,情況危急,不能讓外人鑽了空子。”
華恒當即上前表態。
“太後放心,隻要有臣在,外人便鑽不了空子。”
在這個時候,茂王也不得不表明態度了。
“在陛下醒來之前,若是誰要行不軌之事,我茂王自然會極力抵抗的,不會輕易讓外人得逞。”
“好!”謝太後拍了拍手,臉上的喜色是怎麽也掩飾不住的。
“太後,皇後的事情。”
東海王在太後身後小聲的提醒了一句。
而這種細節,也是落在茂王與華恒眼中的。
尤其是茂王,他的眼神頓時變得陰翳了不少。
太後與東海王,果然勾結在一起了,或者說,太後與宗王勢力,徹底的聯合在一起了。‘
茂王雖然也算是宗王陣營中的人,但是他關係比較遠了,隻是有稀薄的司馬家的血脈,能夠成為茂王,還是因為皇帝的恩寵。
他在宗王圈中吃的是不怎麽開的。
有很多宗王也看不起他茂王司馬雅。
因為他身上的司馬家的血液太稀薄了。
所以,算起來,茂王並不是宗王一脈的人,他更像是皇帝的爪牙,是皇帝的左右手,控製著北營、南營的精銳士卒。
被東海王一提醒,謝太後也是反應過來了。
“皇後在何處?”
“在殿中侍奉陛下。”
謝太後冷哼一聲,頗有些怨氣的說道“本宮都到了顯陽殿了,也不見皇後前來拜見,還虧她是高門之女,卻是一點禮數都不懂,讓皇後到此處來拜見,到讓我來教一教皇後的禮數!”
謝太後一副要問罪的嘴臉,讓華恒的眉頭微皺,但他想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有動彈。
而茂王此時也不得不為皇後說話了。
“太後,皇後在殿中操持,又因為陛下病重,傷心欲絕,是故才沒聽到太後過來的消息。”
謝太後見到茂王給皇後求情,因為她要拉攏茂王的原因,倒不好發作,隻得是說“本宮心裏自然清楚,茂王,不如你去各個宮門查看情況,何如?”
太後明顯想支開茂王。
在這個時候,茂王看了謝太後身後的東海王,隻得是領命。
現在沒有廣元侯與琅琊王氏,宗王加太後的組合,根本不是他茂王能夠撼動的。
他能夠為皇後說一句話,已然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茂王離去之後,在太極殿中的皇後便被宮人知會了。
“太後來了?”
華恒在這個時候走了上來。
“太後頗有怒氣,皇後殿下需要小心一些了,莫要惹怒了太後。”
華恒提醒皇後,自然也是看出了現在的局勢。
太後想要將皇後趕走,但皇後若是被趕走了,這太極殿中,恐怕便是太後的一言堂了。
那他華恒的這個衛尉職務,也就算不得什麽了,就像是提線木偶一般,隻得是聽從太後的命令了。
太後召見我?
皇後王惠風畢竟也不是傻子。
尤其是他到皇帝身邊侍候的時候,用盡方法確認皇帝確實病入膏肓了。
若是裝病,她用銀針去紮皇帝,用力捏皇帝,他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為了確認皇帝的病情,她可謂是在殿中忙前忙後,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
這也是茂王司馬雅在太後為她說情的原因。
因為在茂王看來,她皇後王惠風根本是不計較皇帝之前的疏遠,仍舊竭盡全力的侍奉皇帝,希望皇帝快快痊愈。
此乃賢後啊!
與之對比的太後,現在根本就不擔憂皇帝的身體情況,而想要接著皇帝的事情掌握權力。
不管是在茂王還是華恒心中都明白。
太後估計是希望皇帝死的。
隻有皇帝死了,他們才能真正的掌握天下的權力。
隻是
以太後與宗王們的手段能量,能夠穩住這雒陽的朝堂嗎?
不管是華恒,還是茂王,心中都對這件事情存疑。
“多謝衛尉提醒,本宮知曉了。”
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她王惠風也是貴為皇後的,身後又有琅琊王氏,也不必怕她這個太後。
王惠風緩緩的朝著偏殿的方向去了。
入了偏殿之後,她見到太後,先是行禮。
“臣妾拜見母後,母後千秋萬歲。”
禮畢之後,皇後也是直入主題了。
“不知道皇太後召見臣妾,所謂何事?”
謝太後此時打量著皇後王惠風上上下下,這才嗤笑的說道“陛下病重,皇後的這身服飾,豈不是過於招搖了?”
皇後身著淡粉色宮裝,裙角繡著展翅欲飛的淡藍色蝴蝶,外披一層白色輕紗。絲綢般墨色的秀發隨意的飄散在腰間,身材纖細,蠻腰贏弱,更顯得楚楚動人。
尤其是她現在模樣憔悴,就更顯得可人了。
“臣妾知曉陛下病情,便匆匆趕至,並沒有時間更換服飾,還請母後諒解。”
皇後王惠風從謝太後的第一句話中心中便明白了,這個太後現在就是來找茬的。
說他的服飾過於招搖?
她的服飾就是稀鬆平常的服飾,要說招搖,謝太後現在穿的衣服才是招搖呢!
因為謝太後現在身穿的是禮服!
她身上的禮服是正紅色的,繡了九隻金鳳,看起來雖不及黑色禮服莊重,卻是華麗異常,鳳冠上是六龍三鳳冠,龍是金絲掐製,鳳凰是翠鳥羽毛製成,龍嘴裏垂下許多珍珠寶石,龍鳳之間還有一些翠藍花葉。鳳冠的下部有兩排以紅、藍寶石為中心,用珍珠圍成的小圓圈。
鳳冠後麵垂著六條葉狀的裝飾物,上麵滿是珍珠和寶石。鳳冠上的翠藍部分均使用翠鳥的羽毛製成,看起來能把人的眼睛晃花了。
就謝太後這身裝扮,還能說她身上尋常的宮裝是招搖?
簡直是笑死人了!
“我見你神情恍惚,莫要在服侍陛下的過程中出了差錯,你這身上的裝扮也不夠得體,現在便回顯陽殿去,換好衣物,休息好了之後,本宮再將你召見過來。”
穀 謝太後直接攤牌,要趕走皇後王惠風的意思是不言而喻的。
“陛下病重,臣妾如何敢走開?”
“莫非陛下離開了你之後,便沒人照顧了嗎?陛下是本宮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本宮是從小看著陛下的長大的,難道本宮不會照顧陛下嗎?輪得到你來指指點點?”
“臣妾不敢。”
“既然如此,便回你的顯陽殿去。”
謝太後直接以勢壓人,皇後王惠風背後雖然有琅琊王氏的支持,甚至有廣元侯王生的支持。
但是現在兩人都不在,反倒是太後已經將華恒、茂王都說服了,雖然沒有直接表示忠誠,但因為是聽命與太後了。
而他皇後,現在在宮中,反倒是成為孤家寡人了。
“臣妾”
“莫非,你連我這個太後的話都不聽了?我素來聽說琅琊王氏乃是高門大族,你出身琅琊王氏,對這些詩書禮儀之事,應該是更加了解的才是,怎麽現在還敢與我頂嘴。”
事到如今,皇後心中也清楚,她已經是不能留在太極殿了。
或者說,留在這裏也沒有什麽作用了。
反正她已經是知道皇帝的病情為真了。
隻要將這個消息傳遞出去,琅琊王氏與廣元侯肯定都會入宮來。
到時候宮裏宮外,便不是太厚一人說的算的了。
想到此處,皇後王惠風隻得是點頭。
“那臣妾便先告退了。”
見到皇後王惠風識趣而退,謝太後冷哼一聲,但終於還是沒有繼續說什麽刻薄之語了。
“可惜她是琅琊王氏出身,不然的話,倒也是一個好媳婦。”
皇後在顯陽殿中的行為,自然也是被太後看在眼裏的。
不過
有時候你做了什麽,並沒有什麽用處。
皇後出身自琅琊王氏,便足夠太後忌憚了。
“若是陛下駕崩了,總是要有一個皇後的,最好是膝下有血脈的妃嬪,最好她誕下的皇子,年紀要夠小。”
長秋宮的宦官在這個時候想起了一個人,說道“或許羊貴人可以作為備用人選,她之前就素來受陛下信重,而且去年才生下了一個皇子,皇子的年紀,是除了嫡皇子之外最小的了。”
羊貴人?
謝太後想了一下,馬上便明白了。
“羊貴人,她倒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在之前謝太後被皇帝囚禁的時候,宮中妃嬪,乃至於皇後都與她很少走動,但羊貴人卻是經常的到長秋宮來拜見。
這一來二去之下,謝太後也知曉了羊獻容這一號人。
而且
羊貴人也經常給長秋宮的宦官塞禮物,不然,現在這個長秋宮的宦官也不會在謝太後麵前提起羊獻容來。
“那便召見羊貴人,讓她服侍陛下。”
羊獻容這個人選不錯。
首先她誕下的皇子年紀夠小,其次她背後沒有什麽外戚勢力,羊玄之不過一人而已,羊家在雒陽之中,別說是高門大族了,算是中門中族都算不上。
也真因為如此,羊獻容做了皇後1之後,也沒資格跟她爭權奪勢,是一個合格的傀儡皇後的人選。
“諾。”
長秋宮的主事宦官連忙去容華宮通知羊獻容。
“太後,陛下的病情還不知曉,現在召見羊貴人,並且讓皇後回到顯陽殿,陛下若是醒來了,恐怕不好說話吧?”
在眾人離開之後,東海王終於是說話了。
謝太後卻是不以為然。
“羊獻容原本就比皇後得寵,若是陛下醒來第一個見到的是羊貴人,恐怕陛下心中也不會有什麽怨氣,甚至都不會提皇後一句。”
東海王想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有說話了。
“現在,便隻有等了。”謝太後眼神深幽。
東海王也是微微頷首。
不管是掌控南營北營,還是掌握宮裏宮外,都需要時間。
當然
皇帝的身體情況,也需要時間來發酵。
隻有等皇帝病死了,那他們的後手才能一一發動出來。
回到顯陽殿中的皇後換好衣服之後,便寫信讓宮人傳遞出宮,然而第一關卡都沒過,便被攔住了。
“什麽?居然將本宮囚禁在顯陽殿中了?”
饒是皇後王惠風修養不錯,現在也是被氣得滿臉通紅。
“想來是因為太後害怕皇後殿下通知琅琊王氏,才囚禁皇後的。”
“謝太後想要就此奪權,我們絕對不能坐以待斃,若真讓太後奪權了,恐怕到時候不僅僅是本宮被終身囚禁,甚至可以性命不保,乾兒亦是如此,還有本宮的母族琅琊王氏,以及廣元侯”
一時間,皇後王惠風想得非常清楚明白。
“隻是,現在我們都出不去,人出不去,信就無法送出去了。”
皇後王惠風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人確實是出不去,但是信,未必是送不出去。”
幽蘭宮女愣了一下。
“隻是現在誰能送信呢?”
皇後心中自然有人選了。
那就是衛尉華恒!
皇後王惠風親自要出宮,那些圍在宮外的禁衛們隻得是通知華恒過來,在華恒過來之後,皇後直接是出口質問了。
“將本宮圈禁在顯陽殿中,是誰給你們的膽子?”
“皇後殿下這是太後的意思,臣下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
“好一個奉命行事。”
皇後手持錦袋,朝著華恒重重的扔了過去,後者手疾眼快,直接是接在手中。
“陛下還沒駕崩了,這天下是誰的天下,你華恒心中明白,而且太後有多少權勢,宗王有多少權勢,我琅琊王氏有多少權勢,你心裏應該明白,莫要站錯了隊,白白丟了性命,我話已至此,今日便不為難你了。”
說完,皇後徑直的走回顯陽殿中。
華恒表情微妙。
他手上的這錦袋,裏麵明顯是密信。
皇後是要他傳信?
隻是
他華恒要傳嗎?
站隊問題,確實需要考慮,那他華恒,究竟該站在誰的身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