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裴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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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江應元他還算是熟識,知道他不是一個輕易會誇獎別人的人。

    但如今連用‘奇才’與‘善辯’二詞誇讚一人,加之這家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想來心中是有極大的把握。

    是吃定了我會見這人?

    裴權這些日子來遇到太多沽名釣譽之輩,現在聽到這江應元舉薦,他下意識便想起那些無才無德之人。

    奇才與善辯?

    能夠當的起這兩個詞的人可是不多。

    江應元雖然不是那種說大話的人,但也有可能是被別有用心者迷惑。

    想要讓太子召見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妄想借太子揚名立萬的人更多。

    裴權組織一下語言,有些委婉的說道“應元,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們也給殿下找了不少人,殿下見多了那些沽名釣譽之輩,如今如何還會重新召見別人?況且,如今的太子宮正值多事之秋,恐怕沒心力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江統早就知道裴權會如此說了,臉上沒有露出失望之色。

    “奕澤兄,此人斷斷不是沽名釣譽之輩,王處仲甚至誇讚此人才比王夷甫,魯瑤潘滔都覺得他的才能出眾,此人若是沽名釣譽之輩,那世上便沒人敢自稱自己是有才能的人了。”

    王處仲?

    裴權眼睛閃了閃。

    王敦素有品鑒別人的名聲,以他的為人,定然不會隨意誇讚別人。

    才比王衍……

    這口氣可是不小。

    這王敦敢如此誇讚此人,或許這人是真有本事的。

    不過……

    還需要驗證一二。

    說實話,裴權對讓人來勸服太子並沒有抱多少希望。

    太子宮屬官都是這個世上的英才,外麵雖然也是人才不斷,但是太子宮的人並不比外麵的人差,既然太子宮的英才無法勸服太子,外麵的人即便是英才恐怕也很難

    “你說此人有大才,光憑一張嘴是不行的,王處仲雖然有些名氣,但僅憑他的一句話,要我如何相信此人真是有才之人,你得說服我。”

    “這是自然。”

    見到江統胸有成竹的模樣,裴權稍稍的正視起這所謂的奇才來了。

    “不知奕澤兄可知博士杜蕤?”

    裴權點了點頭。

    洛陽很大,但是文人交際圈卻是很小。

    “此人官職博士,學識淵博,我曾與他談玄論古,不是他的對手。”

    江統嘴角一勾,說道“杜蕤與那人神鬼之辨,最後卻是輸了。”

    輸了?

    裴權看了江統一眼,確認這江統不是在開玩笑之後才有些驚歎的問道“此人真的能夠說過杜蕤?”

    “千真萬確。”

    “你與我說一說當時的過程。”

    神鬼之辨不算是一個新穎的論題了,但若是能夠將杜蕤辯得啞口無言,定然是有什麽新奇的想法。

    “這過程便是這樣的”

    江統簡單的將神鬼之辨的過程說了出來。

    居然還能如此反駁!!

    裴權嘴巴張大得可以塞的下一個雞蛋。

    如此新奇的想法他裴權從未想過。

    “若此番言論真的是此人說出來的,那麽這個王生還真算是一個奇才。”

    裴權滿是讚歎的說道。

    江統看著裴權讚歎的模樣,心中微微一笑,心中頗有些驕傲。

    “這隻能說小郎君善辯,並不能說小郎君是個奇才。”

    “哦?”

    從這人能夠在辯論中勝過杜蕤這件事便可以看出,他是善辯與奇才兩者合一的人。

    但現今聽著江統的話,好像其才華不止於此。

    裴權趕忙問道

    “莫非那王生才學不止於此?”

    “當然!”

    江統馬上點頭。

    “今日我帶了那小郎君的一篇詩賦過來,奕澤兄不如過來品鑒一二?”

    詩賦?

    裴權也算是文化人,閑來也好寫詩,如今這江統如此誇讚一個人,著實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拿來罷。”

    接過娟白的‘左伯紙’,裴權看著這首五言詩賦,剛開始臉上還算是平靜,當他看到尾聯的時候,臉上卻是露出震驚之色。

    “這,這”

    呼~

    裴權深吸了一口氣,臉上的震驚之色卻是怎麽也掩飾不下去。

    “這是好詩,絕好的詩賦啊!”

    見到裴權這個反應,江統頗有些自得的嫌棄道

    你好歹也是太子詹事,見過世麵的人,能不能不要這副模樣,真是丟了我太子宮的臉。

    殊不知,他在見到王生這詩賦的時候,模樣甚至比裴權還要有所不如。

    “如今我說這人是奇才與善辯,詹事可沒有異議了罷?”

    裴權輕輕搖了搖頭。

    “唇舌能夠辯得過杜蕤,本身便說明此人善辯,又能夠寫出如此壯誌滿懷的詩賦來,想來此人定然不是一般人,說是奇才也不為過了。”

    “既然如此,那詹事打算何時讓那郎君過來?”

    裴權將寫著《望嶽》的紙張折好放在袖袋裏麵,臉上卻是露出猶豫之色。

    “若是放在之前,自然什麽時間都好,但現在可就不一樣了。”

    不一樣?

    江統臉色微變。

    他可是一心為太子著想,這才想帶王生來勸服殿下,但此時為何就不一樣了呢?

    “出了什麽事情?”

    “哎~”

    “今日”

    裴權將成都王司馬穎今天與他說的話都說給了江統。

    “居然有這種事情發生?!”

    江統眉頭緊皺。

    “這殿下”

    裴權也有些無奈的擺了擺手。

    “殿下之事,你我也不能妄加議論,應元且先下去,之後我會與元簡、敬則相商,之後再與你說到底要不要讓此人入宮覲見太子。”

    所謂元簡敬則,便是司空司馬泰之子司馬略、尚書令華暠之子華恒。

    此二人為太子賓友,日夜侍奉在太子身側,為太子參謀。

    “不妥!”

    裴權猛然搖頭。

    “殿下如今惹怒了長秋宮的那位,若還不盡早警醒的話,恐怕會遭來更大的禍患。”

    “自古權位之爭最是凶險,這一點,奕澤兄應該比我更加清楚。”

    “這個”

    裴權咬了咬牙,想到今日太子所做的事情,他的臉色變幻了好幾次,最後隻得是重重的點頭。

    “既然如此,那兩日後便讓那王生來太子宮。”

    “好,那我連夜去告知那郎君。”

    裴權輕輕搖頭。

    “天色已晚,你現今要出城實屬不易,明日我讓祠部的人去教授那郎君宮廷禮儀時你再一道過去罷。”

    江統想了一下,也是應了一聲。

    現在洛陽八門都關了,要出城隻能通過吊籃的方式出去。

    而坐吊籃可不怎麽舒服

    “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辭了。”

    裴權點了點頭,他看著江統遠去的背影,頗有些蕭瑟的歎了一口氣。

    希望這個人真的能夠說服太子殿下。

    太子若是不早些明白權位之爭的凶險,在日後可是要吃大虧的

    長秋宮那位的性情天下皆知,與太子來說,這是生死之爭!

    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