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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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壽一番話說完之後,醉霄樓雅雀無聲。

    此時在醉霄樓上的貴人亦是不少,文人騷客更是不乏,但卻沒人敢上前來與韓壽談玄。

    賈謐現在在朝中的權勢,便是蘭陵公衛璪,便是河東衛氏都瑟瑟發抖,況乎其他人?

    韓壽在醉霄樓設問談玄,就像是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若是你敢出聲,這刀子便會斬下去了,這樣一來,誰還敢做這個冤大頭?

    在劉聰劉和側畔的雅間之中,正有三個年輕士子神采奕奕,紙上談兵。

    這些人皆是小姓之後,非高門出身,除了靠窗的錦服男子之外,其他人都可以說是‘洛飄’。

    “成樂,度之,現在可是我等揚名立萬的好時機啊!”

    靠窗的那個錦服男子輕輕瞥了說話的人一眼,卻是不讚同此人的想法。

    “公達可知韓壽何人?”

    荀蓧點了點頭,說道“司空掾罷了。”

    馬疑雖不是洛陽人,但卻韓壽與賈謐的關係他還是知曉的。

    “公達豈能不知此韓壽乃賈謐生父,你若勝他,豈能活命?”

    在一邊,李由之也是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他是西涼景公李弇遠房族親,如今到洛陽遊曆,便是想找到識貨的伯樂,他雖然想要出名,但腦子還是清楚的。

    現在若是與韓壽論玄,若敗了還好,萬一那韓壽是個草包,你讓他心中惱火了,他即便不是寒門,恐怕也難逃一死。

    這個時代就是這般現實的。

    “可?”

    “沒什麽可是的。”

    馬疑將食塌上的酒樽拿起來,輕輕的飲了一口。

    他家中妻妾成群,不差錢貨,雖然想要揚名立萬,但可不想跟著這荀蓧趟這個渾水。

    成名我所欲也,活命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名而取命者也。

    這個選擇可不難。

    見到自己的兩個摯友如此膽小,荀蓧眼睛閃爍不定,最後卻還是緩緩的坐下去了。

    他們兩人說得不無道理,但是,若不拚搏,以他寒門出身,如何能夠在洛陽揚名?

    富貴,從來都是在險中求的!

    醉霄樓雅間。

    王生輕輕看著低頭沉思的衛階,問道“韓壽談玄,你可要與他論辯一二?”

    衛階趕緊搖頭。

    “我雖然喜愛清談論玄,可他韓壽水平不到,且威勢嚇人,我輸他丟人,贏他惹禍,這樣的事情我可不會做。”

    倒是個聰明人。

    王生用食塌上的白娟擦了擦嘴,他看著醉霄樓外的日晷,晷針如今已經定格在未時了。

    差不多下午三四點的時候。

    這個時辰也不算早了。

    駕著牛車到桃柳園,恐怕天色也有些昏暗了。

    這時代白日就危險,若是到了晚上,危險係數更是直線上升。

    還是早些回去為好。

    再者說

    這食塌上的食物也被王生吃得差不多了。

    也是時候回去了。

    “既然不想談玄,那我們便回去罷。”

    “回去?”

    衛階眉頭一挑,女裝之下,居然也很有魅力。

    “回哪裏去?”

    “當然是我家了!”

    “可我明日要去太子宮當值。”

    王生臉上倒是露出無所謂的顏色。

    “若叔寶兄不想與我一道,我可以將叔寶兄送回府邸,隻是叔寶兄明日乘車去太子宮,隻怕還會被那些女子所擾。”

    好像是這麽回事。

    衛階輕輕點頭。

    王生心中暗笑,再引導道“桃柳園雖然在城外,但若明日早起,還是可以準時將叔寶兄送到太子宮的。”

    咿~

    這樣聽起來好像也不錯。

    他的官服都放在太子宮,也不怕沒帶官服。

    一想到不用被那些女子糾纏,衛階心裏隱隱有些開心。

    再者說,他也好久沒出城了。

    此番出城,倒是可以領略一番城外的風光。

    兩人收拾一番,便下樓要出醉霄樓了。

    醉霄樓一樓。

    韓壽在台上意氣風發,在台下,也站著不少人,甚至還有十個披甲銳士。

    為首的青袍男子,還是王生的熟人。

    歐陽建。

    在歐陽建身後,則是一個錦服男子,他手上羽扇輕飛,倒是人模狗樣的。

    此人是董猛的侄子劉航。

    傍著董猛的權勢,他跟著歐陽建也是混得不錯的。

    至於歐陽建如何會出現在此處,原因自然也是很簡單的。

    韓壽要來醉霄樓論辯天下文豪,但他這個人的本事,卻還沒達到這樣的程度。

    潘嶽左思輸他,不過是故意輸他的而已。

    否則以韓壽的才華,如何能將潘嶽左思打敗?

    歐陽建在此,是為韓壽壓陣的。

    當然

    他這個壓陣也隻是做做樣子的。

    韓壽乃賈公生父,天下何人不知?

    韓壽想要給自己薄一些聲名,誰人敢不給?

    隻要腦子沒壞的,都不會在此時站出來。

    他在此處,橫豎不過一屏風罷了。

    是故歐陽建倒很是無聊,都想親自上場替韓壽辯論了。

    他隨意盼顧。

    突然!

    歐陽建瞳孔一縮,臉上的顏色頓時陰翳起來了。

    “王生!”

    歐陽建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的。

    別以為你現在穿的不是朝服,我便不認得你了!

    “王生?”

    在歐陽建側畔,劉航的眉頭卻是微微皺起來了。

    “堅石兄,這王生是何人?”

    “便是此人!”

    歐陽建快步走上前去,眼中隻有王生那一襲白袍。

    此刻王生剛從醉霄樓上下來,臉上點綴著點點笑靨。

    然而便是這點笑靨,讓歐陽建很是刺眼,很是憤怒,難受。

    你這廝,居然還敢笑!

    我今日要你哭出來!

    “王生,你給我站住!”

    咦?

    王生愣了一下,轉頭看向歐陽建,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怎麽遇到這家夥了?

    嗬嗬。

    王生臉上笑得有些勉強,拱手說道“堅石兄,好久不見啊。”

    歐陽建臉上則是綴著冷笑之色。

    “王生,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怎麽,一人在醉霄樓喝酒,王處仲沒與你一起?”

    我可不是一個人來的。

    王生瞥了一眼女裝的衛階,輕聲說道“今日獨來,不想堅石兄也有雅致。”

    歐陽建舌頭舔舐了一下嘴唇,整個人看起來危險無比。

    “雅致不敢當,但今日,王生你是大禍臨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