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天子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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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原因,很簡單。

    因為一個人。

    皇帝司馬遹。

    司馬遹要王生做一個孤臣。

    何謂孤臣?

    所謂之孤臣,孤懸在外,外無援助。

    不管是東海王司馬越,還是此次的西征名額,都是皇帝司馬遹害怕王生頂不住壓力,而給王生的特殊照顧。

    若是王生在這個時候宣布,他是太原王氏的人

    那結果

    會如何?

    皇帝司馬遹可會收回成命?

    並且冷落王生?

    不得而知。

    即便這個可能性很小,但是這個險,王生也不想冒。

    這也是王生暫時不歸的原因。

    不過,暫時不歸,並非是不歸。

    原因同樣很簡單。

    王生需要身份。

    這個時代,畢竟是世家高門的時代。

    以王生的寒素之身,現在之所以能夠在朝堂上站穩腳跟,隻是因為皇帝,也就是司馬遹的寵愛。

    若是拋開司馬遹的恩寵,王生什麽都不是。

    依然隻是一個寒素。

    而若你是高門大族出身,那就不一樣了。

    即便是皇帝不信任你了,你依然有後盾,別人也不敢小覷你。

    但是

    這是一個潛移默化的過程,不能操之過急。

    急了。

    王生不僅得不到皇帝司馬遹的恩寵,在失勢之後,恐怕便會成為太原王氏的牽線木偶。

    而太原王氏因為王生的關係,讓許多子弟出仕了。

    賺的盆滿缽滿。

    對於沒有利用價值的遠支,太原王氏會將王生捧得天上?

    不要說捧了,恐怕王生的待遇他的父親王毅別無二致。

    而且,王生在崛起的過程中,是踩著別人的屍體上位的。

    遠在東海的歐陽建,近在洛陽的趙王,如果見到王生失勢了。

    他王生豈有活路?

    從一開始到現在,王生的思路都非常清晰。

    對於此次太原王氏來訪,一開始,王生便將他們的目的想得清清楚楚了。

    世家高門,若是你笨的話,被他們賣了,還要替他們數錢。

    好在王生別的特點不多,聰明這個點上,可是極為突出的。

    王汶等人遠離之後,主堂後麵的屏風之中,張賓緩緩的站了出來。

    在與王汶談話的這段時間內,張賓一直在屏風後麵偷聽的。

    “先生,覺得本侯處理如何?”

    “主君處理自然是完美無瑕的。”

    拍馬屁,拍上司的馬屁,是一個很好的習慣。

    原本張賓的想法,與王汶其實是沒有差別的。

    這個時代,是世家高門的時代,出身,決定了你日後的成就,決定了你的交際圈。

    王生能做到廣元侯這個位置上,絕對算是異類。

    不多的異類。

    要不是碰上從龍之功,加上皇帝的信任,這兩者缺了任何一個,都沒有成功的可能性。

    與世家高門有聯係,甚至成為世家高門的一員

    是多少寒素一生的夢想。

    多少人想要加入世家高門,不惜以入贅的方式。

    而王生現在有堂堂正正的‘歸宗’這條路可以走,可謂太原王氏的一員。

    何樂而不為?

    這是張賓開始的想法。

    但張賓何其聰明。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隻是想了一下太原王氏的目的,張賓便將整件事串起來了。

    原本他還擔心王生會做一個錯誤的選擇,但是現在看來,是他多想了。

    自己的這個主君,論起智慧來說,是絲毫不差他的。

    在某些方麵,甚至要勝過他。

    唯一不如自己的,張賓想了很久,隻得說是基礎的東西,自己的這個主君懂得不多。

    類似兵書,類似春秋,乃至與有些字,都還需要請教他。

    雖然這個很奇怪,一個有奇才的人,居然是基礎很差的家夥。

    但一想到這個人是洛陽王生。

    或許

    自己的這個主君,真的是文曲星轉世了。

    當然,也有自己的這個主君故意藏拙的可能性。

    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大就是了。

    “先生覺得好,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

    王生向來是察納雅言的。

    善於納諫,是一個很好的傳統。

    張賓畢竟是謀士,而且不同的人,看問題的角度或許也有區別。

    或許張賓有不同的見解也是說不定的。

    “不好的地方?”

    張賓思索一陣,話也是說出來了。

    “主君的處理,大部分是好的,但有一處,卻是有些莽撞了。”

    “哦?”

    王生眼睛微亮。

    “哪一處?”

    “主君不該與那王汶承諾,言之西征之前與他回複,所謂大丈夫,一言九鼎,主君若是食言了,恐怕”

    這確實是一個莽撞的決定。

    但

    卻不致命。

    拖字訣,是很好用的。

    稱病即可。

    這樣一來,太原王氏也不敢拿王生如何。

    隻是可能會受到太原王氏的嫉恨,之後歸宗之事,說不定的泡湯。

    不過

    王生依舊不擔心。

    西征,畢竟不是短時間能夠完成的事情。

    且不說現在隆冬寒日,天氣酷寒,路上的積雪,都行不得馬車。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要想打仗,首先要準備的,就是糧食問題。

    在糧食問題方麵上,如果不想動用糧倉裏麵的糧食,要想征糧的話,絕對不是短時間能夠完成的事情。

    而且,信使到長安,到河間王那裏,又需要時間。

    在潼關被阻斷之後,信使為了安全起見,當然是要繞路了。

    繞路,代表著時間延長。

    寒冬行程,自然又會拖延時間。

    一來一回之下,即便是信使全速前進,至少也要一兩個月的時間。

    王生還有的是時間。

    “原來是這個。”

    王生嗬嗬一笑,再問道“本侯可還有其他笨拙應付?”

    “沒有了。”

    這是缺點還是張賓雞蛋裏找骨頭找到的,再找,就真的找不到了。

    對於王生的想法,張賓也明白一些。

    西征還有很長的時間,在這很長的時間之內,會有很大的變數。

    第一個變數,是齊王。

    所謂之渾水好摸魚。

    如果齊王將司馬遹攪得頭昏腦漲,便是在這個時候,王生承認他是太原王氏的人,司馬遹恐怕也顧及不到王生。

    王生現在是需要一個時機。

    也就是要有一陣東風。

    洛陽皇宮。

    太極殿東堂。

    晉朝皇帝司馬遹,此時的臉色很是黑沉。

    他手上握著從齊國傳來的文書,篡得很緊,以至於羊皮文書,在司馬遹手上都起了褶皺。

    “齊王!”

    皇帝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裏麵擠了出來,麵目猙獰無比。

    在一旁,不管是掌印內監,亦或者宮女小內監,一個個都趴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動彈。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漂櫓。

    成為皇帝之後,司馬遹的耐心,也被朝政上的繁瑣,一點點消磨了。

    他現在想殺人。

    殺很多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