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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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勞累一日,到了傍晚之際,王生才回到金穀園。

    而明日,便是出征的日子了。

    此次出征,原本皇帝是不打算讓王生親自去的。

    但王生自己則是堅持要去,理由也很簡單。

    齊萬年對皇帝司馬遹而言不過是小患,但是要將齊萬年的問題根治,卻是司馬遹的大患。

    有齊萬年在,河間王便有借口不回洛陽,並且常年維持巨大的軍隊數目。

    異族人,想來不是皇帝擔心的存在,外封的諸侯王才是。

    果不其然。

    王生說了這番話之後,皇帝馬上便應允王生隨軍出征。

    但也是有條件的。

    來年開春,三月份之前必須要回來。

    那個時候,對齊王的行動也會慢慢展開。

    司馬遹在那個時候會用到王生。

    三個多月的時間,對付齊萬年來說,說短不短,說長不長。

    潼關畢竟是要塞,若是有多人把守,要攻占下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異族人攻城厲害,守城卻未必擅長。

    十萬大軍壓上去,恐怕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不過。

    世家私軍整合起來的軍隊,能有多少戰鬥力,王生心裏也沒有多少底。

    這次打齊萬年,主要靠的還是張泓本部兵馬,也就是五千人。

    至於十萬世家私軍州郡兵,充充門麵,當炮灰和痛打落水狗用的。

    呼~

    將煩亂的思緒掩蓋下去,王生入了金穀園偏堂。

    偏堂之中,早有酒菜滿座。

    今天來的人倒也很是整齊。

    紅袖彤女綠珠,三女站在一旁。

    張氏身穿錦服,身前抱攏著打扮得整整齊齊的囡囡,坐在左側位上。

    在囡囡身後,則還有一個皮膚黝黑的女孩,正是車斜妹妹車珠兒。

    倒是很少見他們來得這麽整齊了。

    王生輕輕笑了笑。

    “既然來了,便都坐下吃飯罷。”

    麵前的這些女人,有些對他是鍾意的,也有帶著目的來的。

    也有張氏囡囡,可以說是王生這個世上唯一親人的。

    出征之際,她們好像也是知道了消息。

    “奴婢”

    綠珠款款行禮,說的話都是不敢上桌的意思。

    王生想了一下,便也算了。

    這頓飯,王生吃得倒是愜意,就不知道她們。

    晚飯過後,王生剛要去書房,不想紅袖等人卻是將王生給攔住了。

    “你們這是作何?”

    “聽聞主君明日即將出征,再回來之時,不知道是何時了,姐妹們想著,下一次見到主君,恐怕也是許多日之後了,便想著今晚一同侍奉主君。”

    說話的時候,紅袖連也紅了起來。

    王生臉色也有些怪異。

    你們人這麽多。

    我怕不是明天連床都起不來?

    “此去除賊,也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們也不必如此,又非是天人永隔”

    王生話還沒說完,紅袖連忙用手堵住王生的嘴。

    “主君,值此之際,這樣的話還是少說一些。”

    好吧。

    畢竟這全天下人,隻有他一個是唯物主義者。

    “主君,這軍營之中,不知道可否攜帶家眷?”

    在這個時候,彤女卻是開口了。

    她睜著水汪汪的眼睛,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軍營之中若是帶上你,我那些士卒如何打仗,怕你被他們吃得骨頭都不剩。”

    彤女被王生這麽一嚇,輕輕吐了吐舌頭。

    她便也是這樣一問。

    實際上,連紅袖也在意王生的答案。

    現在府上都知道未來金穀園的女主人是廣平公主,但是除了廣平公主外,還有侍妾平妻。

    若是能在這個緊要關頭,懷上王生的血脈,那自然是有天然優勢的。

    畢竟母憑子貴。

    她們與王生相處的時間不長,雖然房事很多,但誰心裏都沒底是否已經有種子了。

    到時候王生出征回來,那都是大著肚子的。

    沒有血脈的人,如何能在金穀園中立足?

    對於女人們的想法,王生了解得不多,實際上,他了解太多也沒有意義。

    在這個時代,女性隻是男性的附屬品,說句難聽的話,用完了就丟掉。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在這個時候,這句話是貼切的。

    隻有那一小撮女人,例如像廣平公主這般的,才稍稍有自己的地位。

    與這世界的人相處了許久,王生自己也被影響了不少。

    環境確實有影響人的能力。

    “既然主君明日出征,妾身便會有許多日子不見主君的”

    論起撒嬌的能力,恐怕這彤女是金穀園中最會撒嬌的那一個。

    “明日出征是大事,若是與你們一道,那明日我還起不起來了?這仗,還打不打了?”

    好說歹說,終於將她們送走了,王生便入了書房。

    書房裏麵的書,王生很多沒看。

    像張賓那般對所有書籍都如此渴求,如此想要觀摩,王生卻是沒有那個耐心與心情。

    出征

    對王生來說,確實是一件人生中重大的事情。

    後世有職業規劃,有人生規劃。

    在這裏,此次西征,對王生來說,便是人生規劃中最重要的一環。

    西征若是順利,王生能得到戰功,這樣,他便填補了出身低的溝壑,而後,皇帝才能真正的任命王生在尚書台任職。

    像之前的那些官職,在尚書台不過是端茶倒水的罷了。

    便是散騎常侍,也是皇帝硬加在王生身上的。

    說起來

    這個任命十分勉強。

    世人皆是認為廣元侯是皇帝寵臣,是故才有如此權勢爵位。

    世人認為得很對。

    確實如此。

    讓王生隨軍西征,除了河間王的一檔子事外,恐怕為王生鍍金,也是一方麵的考量。

    皇帝繼位不久。

    先是提拔了茂王司馬略,再是讓司空張華告老。

    讓成都王,趙王還有他的嶽丈王衍參政。

    力量分散了,他說的話也有份量了。

    但是

    不管是成都王,還是趙王,亦或者是王衍,都不純粹是皇帝的人。

    皇帝需要真正的心腹入尚書台。

    這個心腹原來是裴頠。

    後來

    裴頠失去了司馬遹的信任。

    現在是王生。

    隻是王生年紀太輕,資曆太淺,出身太低。

    不堪重用。

    西征鍍金隻是司馬遹捧王生的一環。

    之後還會有賜婚,加官進爵一類的。

    目的就是將王生捧到天上去。

    讓王生能為他所用。

    之後將所有獵物宰殺殆盡之後,被捧在天上的王生,因為根基虛浮的原因,皇帝要如何揉捏,便如何揉捏。

    捧得越高。

    摔得越慘。

    出征前夜。

    寂靜無比。

    冬風也不再猖獗,星月隱於烏雲。

    燈火搖曳的書房裏麵,那一雙眼睛卻似乎燃著一叢火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