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糧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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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軍的意思是,原本在函穀關的糧草,少去了一大半?”

    張泓輕輕點頭。

    “準確來說,剩下的不到三成。”

    這就有些離譜了。

    從洛陽到函穀關,一路上都是儲糧地。

    其中函穀關的儲糧是最多的。

    如此多的糧草,不可能就憑空消失了。

    “莫非是,那些世家給的糧草不足?”

    張泓輕輕搖頭。

    “便是不足,也不會少這麽多。”

    王生轉念一想,發現也確實是這個道理。

    世家便是再囂張,也不敢公然違背皇帝的命令。

    即便是動手腳,這手腳動得也不會太大的。

    那這糧草少得這麽多,就有些意思了。

    王生與張泓對視一眼,發現對方的眼中都有一些意有所指的意味在裏麵。

    “那便去找軍需官。”

    “恐怕便是軍需官,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張泓擔心這軍需官早已經是被人收買了。

    但王生卻不這般想。

    “將軍若是不把這件事追究下去,這十萬人的糧草問題,如何解決?”

    這糧草都是王生給皇帝搞定的。

    這也表示皇帝不會撥其他的糧草過來。

    張泓咬了咬牙,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那便讓軍需官過來罷。”

    這件事明顯不簡單。

    這麽多糧草不見,能夠推動此事的,絕對不是一般的勢力。

    趙王,成都王,世家。

    都有可能。

    甚至三者全部參與其中也有可能。

    其中,說不定還會涉及到陛下一邊、

    這一套,世家向來是擅長的。

    據他所知,這個軍需官便就是宗室裏麵的人。

    這也是張泓在下意識不想找麻煩的原因。

    張泓命令一下,親衛便將軍需官帶過來了。

    軍需官的年紀不大,看起來隻有二十多歲。

    白皙的皮膚,渾圓的身子,光看外表,便知道這是富貴人家的子弟。

    是宗親,王生心中也不意外。

    “這函穀關的糧草,怎少了七八成,軍需官可有解釋?”

    司馬望愣了一下,說道“在我到任之前,這函穀關的糧草便隻有這些,可沒有變動過。”

    沒有變動過?

    王生與張泓對視一眼。

    若這個司馬望說的是真的,那證明是世家準備糧草就準備少了。

    但是

    前麵王生已經推斷過了,這個可能性是不高了。

    排除了這個可能性,那便隻有另外一個了。

    便是這司馬望說了假話。

    張泓很顯然也是這樣想的。

    “原本這函穀關有的糧草,可是有十萬石的,現在遠遠不足,若按照你的話來說,便是世家運糧的人謊報了數字,可是?”

    十萬石?

    司馬望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函穀關居然有這麽多的糧草?”

    這話?

    是在一個軍需官口中說出來的話。

    “那你可知如今函穀關有多少糧草?”

    王生突然問了這個問題。

    “這個”

    王生這個問題問出來,司馬望遲疑了許久,硬是說不出一個具體的數字。

    到此時,張泓也知道了,要在這軍需官口中問出東西來,無異於是癡人說夢。

    所謂屍位素餐,說的便是這樣的人。

    “既然你不知道,那本侯便告訴你,原本函穀關應該有十萬石的糧草,如今隻剩下不到三萬石,剩下的糧草,去了哪裏,你可知道?”

    “此事與我無關?”

    見王生大有把這塊黑鍋蓋在他頭上的意思,司馬望連忙解釋道。

    看來並非是完全問不出東西來。

    “你若是想要活命,便與我說這七萬石的糧草到底去了哪裏。”

    這個時代,一石是三十一公斤。

    消失的七萬石糧草,便是二十八萬公斤的糧食,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便是要裝下這些糧草,都要不小的地方。

    “此事我如何知道?”

    看軍需官眼神閃躲的模樣,王生知道這家夥或許還真知道一些東西。

    “你是軍需官,函穀關的糧草都在你的轄製之內,現在出了這麽大的紕漏,你說與你無關,那是與誰有關?”

    被王生一喝,司馬望也是啞口無言。

    張泓在一邊冷眼看著司馬望,任由王生一人表演,他則是給這個司馬望一些心理壓力。

    說話這方麵,他也是自認為不如王生的。

    “這個”

    “你雖然是宗室出身,但本侯若是要軍法處置你,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莫非你以為我不敢?”

    見王生冷眼的表情,司馬望即便是在冬日,額頭上還是冒出點點細汗出來。

    他知道,麵前這個人,是真做出來這件事的。

    “這事,我也不太清楚。”

    “那便將你知道的所有東西,都與本侯一一道來。”

    司馬望用袖口擦拭臉頰上的汗水,輕輕點頭。

    旋即將他知道的東西,全部與王生說了出來。

    還真別說,這家夥知道的東西,倒真是少。

    司馬望撈這個軍需官,完全是因為趙王的舉薦,加之他宗親的身份,再加之軍需官這個身份雖然緊要,但是卻不能指揮戰事,於是張泓便應下了這個安排。

    不想如今出了紕漏。

    對這個司馬望來說,他本就是要來鍍鍍金的,因此都是將事物交給他手下的兩個軍需官僚屬去做的。

    “那你那兩個僚屬,如今可在?”

    “在的在的,屬下這便去派人將他們叫過來。”

    等待沒有多久,很快這兩個人便到了。

    在這兩人來之前,王生便從司馬望口中知道這兩個人的身份了。

    一個名喚趙謝,寒素子弟出身。

    另外一個名喚楊處,卻是弘農楊氏的。

    聽到這楊處的名字的時候,王生便知道事情可能有趣起來了。

    趙謝楊處兩人一到,王生也是沒有磨磨唧唧,直接問了他們問題。

    “你們可知道如今這函穀關裏麵有儲糧幾何?”

    儲糧幾何?

    趙謝楊處對視一眼,趙謝先開口了。

    “應該有十萬石糧草。”

    楊處搖了搖頭,說道“趙兄說錯了,應該隻有三萬石。”

    兩人的回答都不是一樣的。

    看來這裏麵有貓膩。

    但這個貓膩卻沒有王生想象得那般深。

    “函穀關裏麵現在隻有三萬石糧草。”

    王生直截了當的給出了答案。

    之後,語氣也是沉重起來。

    “但是之前,這函穀關中應該有十萬石糧草的,其中這七萬石糧草去了哪裏,恐怕二位最是清楚的了。”

    消失了七萬石糧草?

    趙謝終於明白王生召見他們,原來不是平時的詢問問題,而是來問罪的。

    “原先在十日前去看,清點糧草之時,確實是有十萬石糧草的,如今卻隻有三萬石,這個在下也不知道。”

    這趙謝

    寒素出身,應該更看重自己的前途才是。

    不應該和司馬望一般屍位素餐,如果不是混日子的話,那便是他雖然是軍需官僚屬,但話語權與行使權,都是在這個楊處手上的。

    王生很快將目光定格在楊處身上。

    “你有何話要說?”

    被王生的眼睛盯著,楊處心中不覺也升起了幾許壓力。

    “這糧草,應該是被積弩將軍帶走了。”

    被孟觀帶走了?

    七萬石糧草?

    要知道。

    十萬石糧草,是夠十萬大軍吃一個月的糧草。

    人人都知道此次西征齊萬年絕對不是持久戰,孟觀也沒必要帶這麽多糧草過去。

    七萬石糧草,夠他一萬人吃七個月了。

    他帶這些糧草過去,不是找罪受嗎?

    “積弩將軍不需要帶這般多糧草過去,再者說,即便是積弩將軍調糧,也是要征虜將軍同意的,征虜將軍未同意你們便調糧,便是瀆職。”

    “隻是積弩將軍當時氣勢洶洶,我等如何敢拒絕。”

    這楊處,十句話裏麵恐怕有九句都是假話。

    王生也懶得和他廢話。

    “來人。”

    王生一聲嗬斥,當即有三個軍士站了出來。

    這些都是張泓本部兵馬,如今便駐守在關內。

    “此人瀆職,即刻拖到帳外斬首示眾。”

    與其說再多的話,不如直接做事情。

    王生這句話,讓原本老神常在的楊處嚇得是魂都丟了。

    他連忙跪伏下來。

    “君侯,小人所言,句句屬實啊!”

    “拉下去。”

    見這楊處還沒有說真話的意思,王生也不想多說一個字。

    直到要被拖出帥府大門,這楊處才淒慘嘶吼道“君侯,我說,小人願說。”

    “停。”

    王生揮揮手,示意那些軍士先停下來。

    王生走到楊處身前,說道“具體的事情,可以與本侯說了罷,在函穀關,原本便不待多久,本侯可沒有多少時間耗在你身上,你要說,得抓緊時間。”

    原本王生一副稚嫩麵孔,他還以為好糊弄,加之他世家之後,對於王生這種寒素之家原本就不怎麽看重,但是如今他發現自己錯了。

    這人豈是他能夠糊弄的?

    這簡直就是一個魔鬼。

    “這糧草,如今藏在北山麓上”

    聽著楊處的話,王生才知道這七萬石糧草到底去了哪裏。

    七萬石糧草,全部被這些人藏起來,慢慢變賣給各個世家。

    如今天下雖然和平,但是災荒不斷,市麵上的糧價原本就居高不下。

    便是你要用高價買糧,也買不到太多的糧草。

    有了這七萬石糧草,這其中能賺到的錢,絕對是一個天文數目。

    而據這楊處的話來說,參與這七萬石糧草分贓的人。

    不知一個。

    事實上,一個兩個世家要想吞下這些糧草,是根本行不通的。

    其中要有宮裏麵的背景,要有軍方背景。

    據這楊處寥寥數語之中,便向王生揭出了幾個名字。

    趙王,成都王,王戎,平原王

    這些人的名字,單一個拿出來,便夠王生喝一壺了。

    合在一起,那王生如何敢動?

    恐怕這也是這楊處如此泰然自若的原因了。

    隻是他沒想到王生居然如此魯莽。

    話還沒說完,便直接下手了。

    “君侯,這西征齊萬年,不過須彌之間的事情,三萬石的糧草,便足夠了。”

    足夠?

    三萬石糧草供應十萬人,那不是說要十日將齊萬年一鍋端起?

    更讓王生心中後怕的是。

    函穀關是最大的儲糧地,但像函穀關這樣的儲糧地不止一個。

    要都像函穀關一般抽去十成。

    那這仗

    如何打?

    人人都覺得齊萬年是一個軟柿子,想要怎麽捏就怎麽捏,但是萬一這齊萬年是一隻烏龜。

    並不好捏呢?

    沒有糧草。

    那士兵吃什麽?

    吃土?

    再者說。

    即便是將齊萬年很快收拾了,這些糧草也是有大用的。

    見到王生在一邊沉吟,楊處還以為王生想動其中的奶酪,連忙說道“若是君侯也想參活一腳,想來最少能得一成的利益。”

    一成。

    在這麽多人之中,算是不少了。

    知道了函穀關藏起來的糧食在哪裏了。

    這楊處便沒有利用價值了。

    “將他拖出去斬了,私藏軍糧,死罪,即刻本侯便上表陛下,請誅三族。”

    他原本與弘農楊氏便不如何對付。

    現在遇到機會,自然是狠狠的踩上一腳。

    將潛在的敵人踩死了。

    對自己才會沒有威脅。

    失去的敵人,才是最好的敵人。

    “廣元侯,你不能殺我,你若是殺了我,成都王趙王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對於楊處的威脅,王生不過是一語帶過。

    他既然選擇軍法處置了這楊處,便是不想把這件事鬧大。

    若是要把這件事鬧大,他非但不會處死楊處,反而會將他保護起來。

    畢竟王生是需要有楊處的口供作為證據的。

    處死楊處,便是要把這件事情冷處理。

    張泓也明白王生的意思。

    門外。

    隨著楊處的一聲慘叫,王生也將目光收回來了。

    而司馬望與趙謝兩人,現在是被嚇得麵無血色,雙股戰戰。

    趙謝還好,司馬望就更加不堪了。

    隔著老遠,便能從他身上聞到一股尿騷味。

    其中發生什麽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你們二人,若是想要活命的話,便好好將那北山麓的七萬石糧草帶回來,好生看管,不然,這楊處的下場,便是你們的下場。”

    活生生的楊處,現在變成了死人。

    這般恐嚇是直入靈魂的。

    司馬望趙謝連忙點頭。

    司馬望是再不敢上班摸魚了,而趙謝,則是不想卷入上層的爭鬥之中。

    他小胳膊小腿的。

    一點小風小浪一拍,便會碎掉的。

    解決了糧草問題,王生與張泓便進入了今日的主題。

    也就是在函穀關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

    整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