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節 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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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應州聯軍後陣一處高地上,觀戰的烏鼎將、劉開山、張闊海等人張大了嘴巴,一臉的震驚,誰也沒有想到,之前策劃的場景和現實相比起來竟然有如此大的差別,曾經因為為傲的家族聯軍,曾經在攻陷寰州、朔州時威風八麵的應州軍,在項家精銳軍隊麵前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一麵是項家軍隊的高奏凱歌,一麵是自己陣營的節節後退……

    烏鼎將此刻心中悲憤交加,懊悔不已,他眼睛久久的凝視著戰場,良久,他低下了曾經高昂的頭,臉色黯淡,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現實,他揮了揮衣袖,

    “撤退吧!我們失敗了。”

    可以說,三族聯軍在攻入新州時是占有絕對主動的,在戰役初期項家根本沒有做好任何戰鬥準備,唯一倉促組織起來的抵抗就是項康這二萬人,若烏鼎將當初選擇第一種觀點,又怎能任由項川順利的組織起這八萬軍隊呢。

    烏鼎將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計到自己的二十萬大軍在對方不足十萬的鬥士軍團麵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現在擺在三大家族麵前的,不僅僅是當前如何擺脫項家大軍的糾纏撤離戰場,還有在撤回應州和朔州和寰州後,將如何麵對周圍幾個州的家族虎視眈眈,以及今後烏家的前途。

    “嘟~~~~嘟~~~~嘟~~~~~~”

    一陣低沉壓抑的號角聲在應州聯軍後方響起,在戰場上苦撐著的應州聯軍士兵們終於長出了一口,麵對項家軍隊的壓力,麵對這個自己和對方根本不是一個戰鬥力級別的軍隊,應州聯軍唯一所能做的,就是用鮮血和生命來拖延對方的攻擊。

    在戰場上多停留每一刻那都是無比的煎熬。

    “怎麽會這樣?”身為攻城指揮的烏問天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旗語,旗語隻是讓原本包圍楞縣城的四萬士兵和後陣的十萬士兵先行撤離戰場,並沒有對前陣仍在和項家軍隊短兵肉搏的近十萬士兵有近一步的指示。

    遠處的旗手再次揮動了一次旗語,催促著烏問天。

    “傳令下去,後隊改前隊,撤退!”白問天咬著牙說道,他再次向遠處喊殺震天的戰場上望了一眼,然後毅然的調轉馬頭融進了行進的隊伍中。

    遠處的戰場上,他的老朋友烏刑和還有幾萬名烏家的士兵仍在那裏奮力廝殺著。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楞縣城郊外,一隻黑炭般的烏鴉落在一具屍體上,警惕的看著四周,不停發出沙啞的鳴叫,在空曠的平原格外的刺耳。

    一眼望去,漫山遍野的屍體和斜插在地上破敗的戰旗,衰敗淒涼的景象與戰場外的充滿生機的草地形成鮮明的對比。

    被家族舍棄用來斷後的近十萬應州聯軍士兵大部分長眠在了這裏,隻有極少的一部分人幸運的逃離。

    新州一役,烏家、六家、張家投入兵力二十五萬,項家投入兵力十萬有餘,曆時二十一天,三族聯軍損失兵力十四萬二千人,項家損失五萬二千人,戰役以應州家族戰敗被迫退回應州、朔州和寰州為終。

    一股旋風夾雜著沙塵在戰場中不停的回旋。

    “轟隆隆”遠處傳來一陣沉悶的雷聲,天氣越發的沉悶,一場暴風雨馬上就要到了。

    但新州的戰役,才剛剛開始。

    羅安郡、楞縣、呼蘭縣、巴彥縣、西腦包是新州周圍五個規模較大的主城,也是項家五大鬥場所在地。

    五大鬥場對於項家占據著非常重要的地位,項家有近三分之一的收入來自鬥場,而且從鬥場出來的士兵更是凶悍異常,因此曆代的項家族長都是牢牢的將鬥場控製在手中,掌控著項家的命脈。

    當項翼意氣風發的率領軍隊去追擊潰敗的家族聯軍時候,他卻沒有料到自己苦心經營的五大鬥場,現在正麵臨著一場前所未有的洗劫。

    羅安郡城

    項翼臥室中,絲絹衣物等雜物散落了一地。一些士兵正頻繁的進出搬運著東西。

    “你慢著點別給我弄壞了。”裴定方正扯開嗓門大聲嗬斥著從身邊走過的一位士兵,那位士兵沒有留意地上衣物,差一點就被絆倒,手裏拿著的鑲滿寶石的玉器幾乎就要脫手。

    “是,將軍。”士兵點了點頭,快速的奔跑出去,他現在很急,非常的著急,和他同屬一個都的其他人現在正在倉庫內搬金磚和珠寶,若是去的晚了,他恐怕連口湯也喝不上了。

    鬥場內,到處都是背著鼓鼓口袋四處遊蕩著的府軍士兵,他們見到門就踹開,見到東西能拿就拿,拿不走的就砸掉,包括那些剛剛獲得自由的鬥士們,由開始的羞澀不好意思互相謙讓,到最後看到值錢的東西大打出手。

    亂,實在是太亂了。

    杜天城苦笑著搖著頭,王靖隨口下達的一個自由活動三天的命令,就讓他對原本頗為讚賞的應州府軍士兵頓時改變了想法,這些家夥搶東西都搶紅了眼,現在再看看這些士兵,那裏還有一點點訓練有素的影子。

    “王靖,你看看,現在鬥場都亂成什麽樣子了,喂~你在幹什麽,快點放開王大人。”杜天城終於在金庫找到了王靖。

    此刻王靖被一個指揮使壓在身下,一根黃金拐杖正橫在兩人之間,而處於劣勢的王靖臉雖然漲得通紅卻依然沒有鬆開手。

    “你放不放開。”

    “不放。”

    “你快點放手。”

    “就不滴”

    兩人正僵持著,突然被杜天城的一聲怒吼驚動,那個指揮使看著杜天城鐵青著臉走了過來,立刻從王靖身上爬了起來,拉著王靖起身殷勤的拍著王靖身上的塵土。

    “大人,你看你怎麽這麽不小心,怎麽突然摔倒了。”

    “第一次用這個拐杖有些不習慣,以後多用用就會好的。”王靖用眼神瞪了一下那位指揮使,那個指揮使不情願的鬆開了手,王靖將黃金拐杖緊緊抱在了懷裏,假裝吃驚的望著走來的杜天城,“咦,杜大人您怎麽來了。”

    “王靖,現在是什麽時期你知道麽?你身為這些府軍之將,不約束他們也就算了,怎麽還如此的縱容他們,萬一項家大軍殺回來那怎麽辦?”杜天城麵露不滿。

    “就這事啊,放心吧,我分分鍾就能搞定。”王靖拍著自己的胸脯自信滿滿的保證著,他叫過來一名傳令兵“傳令下去,所有人立刻集合,所有指揮使級別以上的人一個時辰後到訓練場。”

    待傳令兵跑掉了,王靖拍著杜天城的肩膀,訕笑著“王大人,我這也是為了鼓舞軍隊的士氣,看著吧,一會他們呈現出來的士氣保證讓你驚訝!”

    一個時辰以後

    一陣微風吹過,將訓練場上站著的軍官們衣角吹起,王靖鐵青著臉,望著眼前寥寥無幾的幾名軍官,他的心在滴血,他的耳邊正不停的回放著胡琴那悲慘淒涼的聲音。

    “蹬~瞪~瞪瞪瞪瞪瞪瞪瞪~瞪”

    “人都到在那裏去了?”王靖徹底發飆了,他心裏呐喊著,說好的士氣在哪裏,說好的士氣在哪裏。

    “大人,第三大營指揮使石輝讓我告訴您,他正率領他們英勇的士兵守衛著金庫!讓我們放心。”

    “大人,第二大營指揮使穆安邦說他在對方後勤庫中發現了女幹細,現在正帶著所有人仔細的搜查。”

    “大人,第一營指揮使賀東升此刻正在給項家女眷做思想工作,據他說對方很頑固,不過他有信心,經過一晚上的勸解,對方一定會轉變思想,支持我神聖而偉大的府軍的。”

    “那巴特爾這幫傻乎乎的白蠻呢,怎麽兩天了都沒看到了他們。”

    “報告大人,屬下剛才忘記說了,那些野蠻的白蠻正據守著廚房,現在誰都不讓進,連做飯的廚子都被他們扔出來了。”

    這位軍官正說著,突然閉上了嘴,因為此刻王靖臉色變得很難看。

    “傳令下去,一刻鍾之內指揮使以上軍官必須趕到這裏,如果不來就地免職,所有搶來的東西都給我上交,告訴他們,就算是現在正在拉屎也得給我先縮回來。”

    亂,實在是太亂了,王靖恨恨的說道,他抬頭見那位軍官還傻傻的站在那裏,立刻大罵一句“還不快去,在這兒裝雕像呢?”

    “是”這位軍官嚇得一溜煙跑掉了。

    不一會,這些應州府軍軍官將領們氣喘喘的從不同方向跑了過來,他們小心翼翼的站在操場上,看著站在王靖和他身旁的杜天城,不敢說一句話,當王靖發火的消息傳到了他們那裏時,他們終於意識到自己做的實在是有些過了。

    此刻王靖沉著臉,在這些軍官麵前來回踱著步,而那些軍官們也隻能戰戰兢兢的硬著頭皮直立在那裏。

    “我真的想不到,”王靖冷冷的說道,麵前的這些軍官每個人的衣兜都是鼓漲漲的,軍裝也失去了原有的整齊線條,手上十個指頭更是帶滿了金光閃閃的戒指,還有的人金戒指太多了戴不下,索性穿了一個繩子串成鏈子掛在了脖子上。

    “現在戰事麵臨如此緊要的關頭,戰局如此的危急,而你們……”王靖眼神中充滿著失望,他目光所視中軍官們紛紛羞愧的低下了頭,

    “說實話,我真的很佩服你們,平時裝的那麽老實,遇到好處還真上啊,真看不出來,你們都他奶奶的是人才啊,我不說別的,現在哪個混蛋剛才搶我黃金拐杖的,給老子站出來……”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剛才老子搶哪個混蛋黃金拐杖來著,呸呸呸,等一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腦子現在有點亂,讓我想想……咳,我的意思是說你們竟然為了一己私利,不聽從命令,你們眼裏還有沒有軍規!還有沒大宋的律法。”王靖義正言辭的說道,

    一縷陽光照耀在他身上的官服上,更讓此刻的王靖看上去是那麽的莊嚴不可侵犯,尤其是他懷中不經意間露出的那小半截黃金拐杖,更是瞬間亮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現在本官給你們最後一點時間,將這裏的一切能拿的就拿,能砸的就砸。一個時辰以後,全軍在城外集合,全體撤離,聽到沒有。”

    “是!”所有軍官大聲的回答著,在他們眼中閃爍著興奮的火花,還有一個時辰,足夠幹各種壞事了。

    王靖講完話又回頭看了一眼杜天城,“杜大人”

    “在”杜天城臉上帶著凝重之色,挺直了腰杆,看到王靖恢複了常態,這也意味著有正事要對他講。

    “請立刻通知您在其他鬥場的其他人,讓他們接到命令後即刻撤離,到達呼蘭縣我昨天說過的位置,我們要在那裏先給項家一點顏色看看。”

    呼蘭縣平原

    秋風蕭瑟,寂靜荒涼,莫大一片荒野上,隻有獨狼才在山坳中偶爾出現。

    在地平線上。漸漸的顯現出一些黑點,不一會,黑點範圍越擴越大,依稀的傳出了腳步聲和談論聲,這些赤裸上身,體格彪悍的項家士兵滿臉興奮往科沁城方向行走,在他們的腰間都係著一個血跡斑斑的鐵圈,在上麵串著數量不等的露出瘮白色耳骨的耳朵,根據項家以往的傳統,每殺死一名敵軍取下耳朵便可以獲得相應的獎勵。

    三天前他們剛剛結束了對三族聯軍的追擊,在追到蔚州邊境線上後便順原路返了回來。

    此時,羅安郡就在眼前,這些項家士兵們已經隱隱的能夠看到遠處城牆的陰影了,隻要再加快點腳步,也許就能趕上中午的午飯了。

    一想到城中袖樓分店那些身體柔曼,坦胸露懷的小娘們,這些士兵們的心就變得癢癢起來,抓心撓肝般的難受。

    猛然間,十多個身穿氏族聯軍軍服的人從不遠處的叢林中跑了出來,他們看到了正在行進的項家軍隊愣了一下,立刻慌慌張張的躲進了叢林。

    “去,你帶上一營之兵力,給我把這幾個漏網之魚抓回來。”說話的是這次羅安郡的項寬,在項家與項康、項川並稱為的項家三大虎將,這次他帶領八千名鬥士士兵,一直衝在項家大軍的最前麵,雖然傷亡了近三千,但卻是項家這幾支部隊斬殺最多的人,至少有二萬應州聯軍士兵死在這幾千名鬥士士兵手中。(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