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節 敵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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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麽,如果蔚州已經與盧家達成聯盟了那又如何。”

    大殿之上的趙禎,臉上平靜如水,原本對李泰寄予厚望,但此時卻感到有些失望,其實他已經得到了一些密報,蔚州的朱家暗地已經和盧家達成了聯盟。

    “不會的”

    李泰堅定的說道,“如果這兩個氏族現在結盟的話,那盧家為什麽不和武州、雲州一起結盟呢?”

    李泰考慮過這個因素,他認為蔚州的朱家既然已經與武州和雲州兩州結盟,便不會再繞過這兩州單獨行事,因此當得知三個州結盟以後,便直接就把這個因素排除了。

    望著傲然而立的李泰,趙恒心中不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如果護龍堂沒有得到朱家和盧家聯姻這個消息,按照李泰的判斷,還真是如此。

    但是……

    這樣完全與事實相悖的戰略判斷,這種對戰局勢力分析致命的錯誤,卻會將本來就有些吃力的應州,徹底的拉下泥潭,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看來,這些武官和遠在新州的王靖還是有著一些差距啊。

    夕陽西下,晚霞如火

    汴京城內,整整封閉一天的皇宮大殿側門終於緩緩打開,緊接著從裏麵魚貫走出了剛剛散朝的文武百官,雖然他們在大殿內整整討論了一天,累得頭困腳乏,但是出來的時候仍舊興致勃勃的談論著自己的看法,三五成群的邊走邊交流著。

    此刻宋真宗趙恒倚靠在椅子上,麵對著空蕩蕩的大殿,眾大臣和武將整整討論了一天,雖然言辭激烈,引經據典,但卻也沒有討論出一個結果來。

    趙恒皺著眉頭,一隻手輕輕敲打著自己的肩膀,畢竟年齡大了,坐的時間一長,他的肩膀總是會感到酸痛。

    算算時日,王靖已經近一個月沒有從新州給自己稍帶書信了,每次看到王靖托人帶來的書信,無論他正處理多重要的政務,他都立刻放下第一時間先拆開書信,然後興致勃勃的翻譯裏麵歪歪扭扭的天書,甚至還會很意猶未盡的多看幾次。

    信中大多數王靖隻有一句話,不過趙恒知道,王靖信中的每一句話,都意味著計劃的進一步實施。

    他還記得當初王靖在離開汴京城準備前往應州上任時的對話。

    “王靖,這次去應州,困難重重,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陛下,怎麽到這個時候您才告訴我,記得在我答應你前你可一直沒提示我有危險啊,我還年輕啊,要不你再派個人吧。”

    “混賬,朕說出去的話怎麽可以輕易收回,不過,念在你此去遙遙無期的份上,在你走之前朕就送給你一個溫馨小貼士……如果你敢抗命不遵或者中途想要逃跑的話,就將承受所有大宋忠義之士的誅殺,滅你滿門。”

    “……”

    “陛下,不用這麽狠吧,我隻是想逃跑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麽,能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來人……”

    “噗通”

    “哎,別哭了,跪在地上磕頭也沒用,好吧,朕心軟了,你要是想不受到追殺,還有一條辦法。”

    “什麽辦法?”

    “立刻死在我麵前。”

    “……”

    “陛下,在下這次身負國家重擔,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在我墳頭上多燒點紙,讓全天下都知道我王靖是怎樣一個在國難當頭之中,橫空出世的大英雄。”

    “放心,這一點朕能辦到。”

    “臣最近囊中羞澀……”

    “好的,朕三月之內給你湊齊五十萬兩銀子。”

    “臣的戰馬重病……”

    “好的,朕把朕的禦馬天下踏雪送你。”

    “臣還是個處男……”

    “好的,朕為你和朕的女兒清虛公主賜婚。”

    “可是臣記得清虛公主自幼入道教,應該與紅塵無緣才是了吧?”

    “隻要能夠誆……呃,能讓王愛卿前往塞北,朕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

    “臣還有一事……哎陛下你別激動,為臣這次真的沒什麽要求了,你把刀先放下好不好,臣隻是想說臣領旨謝恩,僅此而已啊。”

    宋真宗趙恒緩緩將寶劍放入劍鞘。

    “陛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請陛下切記,本次收複燕雲十六州,必先聯應州,再吞朔州和寰州,至此可維持戰局不變,倘若再謀其變,應以應州為主,若其勝,戰局定,若其出師不利,宜穩不宜攻,請靜觀其變,等臣佳音,若臣不幸,隻怨時運不濟,千萬不要擅出刀兵,讓大宋深陷戰局,切記切記……”

    “陛下,到晚膳的時間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呂蒙正出現在了趙恒的麵前,他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趙恒回過神來,他心頭突然沒來由一暢,“你這一說,朕到有些餓了,對了呂蒙正,你昨天和朕說的汴京城裏來了一個雜戲班子是吧,改天領進宮來讓朕也見見新鮮。”

    蔚州東部

    某山穀,夜空繁星點點,不時有山風呼嘯而過。

    此時在山穀之中,密密麻麻的到處都是身著紫色軍服的宋朝府軍,大部分的空地上都搭建著白色的軍帳,軍帳前是一堆堆熊熊燃燒的篝火,以及圍在火堆前湊在一起閑聊著的士兵,

    在一處篝火前,王靖、杜天城、趙普、裴定方等人圍坐在一起,一邊的左丘動作熟練的收拾著一隻野兔,在他身邊,還有幾隻已經收拾好的野味懸掛在插入沙土的樹叉上,

    叢林深處,有幾雙幽藍的眼睛緊盯著左丘烤架上的獵物,和這些山野中土狼同樣目標的,還有蹲坐在篝火旁的王靖,此刻他正幽幽的盯著烤架上那隻烤的滋滋作響的烤兔出神。

    左丘用匕削著樹枝,他手裏的樹枝的一端已經被削尖,這個樹枝是他準備留著插烤肉的,這樣就不會燙手。

    “明天我們主力前往沙郡,裴定方你率領騎兵前往青城,對方人數很多,又多數是騎兵,你那邊沒有問題吧?”杜天城說完將身體向後挪了挪,他被篝火烤的有些不舒服,十月份夜間天氣並不是很冷,他剛才離篝火有點近了。

    “放心,我裴定方多少也是見過世麵的人,也曾經統領過以少勝多的戰役,絕對沒有任何問題。”裴定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不知道怎麽的,我始終有種不好的預感。”杜天城搖了搖頭,他的右眼皮最近總跳。

    “嗨,你這麽一說,我怎麽感覺到有點瘮人呢?怪冷的,趙普這小子弄點柴火怎麽還不回來。”

    “說我什麽呢?我仿佛在背後聽到你們說我帥啊。”趙普笑嘻嘻從旁邊的樹林裏鑽出來,懷中還抱著厚厚一摞樹枝,還沒有走到跟前他就聞到了香味,他放下樹枝後便擠在了裴定方旁邊,一臉陶醉的說“難怪以前王大人總和我念叨左丘烤的肉很不錯,今日一聞,果然味不虛傳啊。”

    裴定方笑著拍了一下趙普的肩膀,對著坐在對麵的王靖說道“大人,我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為什麽你不希望看到朱家和盧家占領新州,但是這次卻主動要挑起朱家和項家的矛盾呢?”

    回答裴定方的是炭火的吱吱聲,王靖的雙眼正盯著那隻烤兔出神,好像沒有聽到裴定方的聲音。

    “大人,大人。”

    “裴定方你別叫了,你看我的。”李科用眼神製止了裴定方,隨機拿起了左丘手裏的烤兔站了起來,“烤肉好嘍,誰要。”

    “哎,我要我要。”一直處於失神狀態的王靖這時卻第一時間站了起來,“哈哈哈~”周圍立刻出了一片爽朗的笑聲。

    “裴定方,新州戰略地位極為重要,從戰略意義上將,它不但將武州、蔚州與琢州等地相連,更是蔚州、武州及其西部四州與遼控六州的樞紐,如果它落在氏族勢力手中,燕雲十六州中部地區的主動權就永遠不會掌握在我們手中。”王靖坐在篝火前,手中拿著一塊烤兔腿,一邊撕扯著烤肉一邊向裴定方講解著。

    現在的裴定方現在和以前比起來,更多了一絲穩重和心思細膩,加上之前的表現,也讓王靖對他格外看重,因此對於他提出的問題,王靖總是會盡力回答的更詳細些。

    “不過很明顯,憑借我們這點人是打不贏項家的,而且就算打贏了也無法和朱家、盧家抗衡,所以我們隻能退而求其次,反正家族相爭,遲早也要互相刀兵相見的,本官隻是讓這些個狼子野心的家族早些動手罷了。”說話間王靖手上的兔腿已經被他啃得僅剩下了骨頭,他意猶未盡的用舌頭舔了舔骨縫裏的油水。

    “可是大人,就算我們打贏項家,那麽又如何守住新州呢?”趙普在旁邊插嘴問道。

    “怎麽守本官現在還不知道,不過你不要指望著我們這一萬多能夠守住。”王靖歎了口氣,看了一眼左丘,“左丘,剛才談的話題太沉重了,你是不是應該再給本大人烤點什麽?”

    “有一個問題我想問問,我們現在穿的是府軍官服,那麽怎麽讓朱家相信我們是項家的軍隊呢?”裴定方突然問到,他這個問題立刻引起了周圍人的讚同。

    “裴定方,本官問你,項家士兵最大的特點是什麽?”

    “勇猛,戰鬥力強!”裴定方第一時間回答到。

    王靖:“……”

    “還有麽?”王靖嚐試著誘導他,“本官的意思是說,你們想想看,他們穿的有什麽特點?”

    “穿什麽穿,他們就是光著膀子,也沒什麽特點啊!”裴定方笑道,但看著王靖一臉正經的樣子,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過來。

    “大人,您的意思是說……讓我們脫去衣服來假冒項家士兵?”

    “那是當然,別人都知道項軍隊喜歡光著上身的習慣,那我們隻需要脫去上衣就可以了,誰會注意到我們穿什麽褲子呢?”

    “還有,裴定方,你這次需要提前出,到時候我會派人告訴你最後去哪裏匯合的。”

    “是,大人。”

    清晨,遠方一輪紅日冉冉升起。

    沙郡城內,幾位朱家士兵吃力的轉動著轉盤,“咯咯,咯”幾根粗大的鐵索生澀的挪動出沉悶的聲音,在鐵索的另一端巨大的城門正緩緩的落下。

    兩隊手握長槍的士兵隊列邁著整齊步伐停在了城門前,等待城門的開放。

    “邦,邦”城內傳出了市集即將開市的聲音。

    一隻獨眼,滿臉絡腮胡,以及嘴裏常叼著的一個大煙鬥,這就是守城官趙亞夫給手下士兵的形象,他現在掃視著麵前這支城衛隊,眼神中夾雜著一絲嘲弄,這些士兵中有幾個人哈欠連天,很明顯昨天晚上又不知道在什麽地方鬼混了一夜,

    “呼”一個煙圈從趙亞夫嘴中呼出,緩緩的升起,擴大……

    他把視線從隊列中移開,凝視著即將落下的大門,一縷陽光已經從縫隙中透漏出來,照到了他的臉上。

    曾經作為統領的趙亞夫,因才華橫溢被朱家重用,又因為得罪了朱家的一位元老,被貶到城門官的位置,城門官那個級別,隻相當於一個都頭,也因此,三十歲的趙亞夫對朱家完全失望,他現在所關心的,隻是每天如何將煙袋裝滿,哪個街頭上還有上好的煙絲。

    “蓬”厚重的城門擋板終於落到了地上,趙亞夫陶醉的吸了一口煙,忽然他停住了,嘴中的煙順著他的嘴角飄到了臉上,頭上……

    遠處茫茫草原中,正有大批士兵在朝著沙郡城逼近,那些士兵光著上身在草叢中忽隱忽現,根本就分不清哪裏是草,哪裏是士兵。

    敵襲,是敵襲!

    “快把城門拉上。”趙亞夫吼道,見他身邊的士兵還在愣,他狠狠的踹了一腳,“傻呆著幹什麽,快去拉警鍾。”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警鍾聲在整個沙郡城上空回蕩,一些守城士兵快登上了古老的城牆,大批的朱家士兵列著隊在城中等待命令。

    曾是朱家源地的沙郡城,鑲嵌在遼闊草原百多年,自從歸屬遼國之後,還從未遭受過任何的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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