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節 耶律奧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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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茫茫草原中,一支幾百人組成的騎兵隊列正向北方行進。

    王靖此時正在和裴定方騎著馬邊走邊攀談著,忽然一陣陰風從他背後傳來,王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他很疑惑的向身後望去,看到沒什麽,才漸漸收回了目光。

    “大人,你剛才怎麽了,臉色這麽不好,嚇我一跳。”

    “沒事,剛才我仿佛感覺到後麵有人在偷偷說我帥,一回頭人就不見了。”

    “……”

    “大人,幸好你這是白天說,你要是晚上再說這種瘮人的話,我可告訴你,半夜你得陪我去外麵尿尿。”

    “好吧,瞧你那點出息。”

    “大人,就你膽子大,剛才去摸荊亞的大腿,又被人家扇了一個耳光吧。”

    “什麽叫又,明明隻有一……裴定方,我現在正式和你強調一遍,這也是最後一遍,我帶你來是讓你領兵保護我的,不是挖苦我的,你現在應該慶幸現在你說這話沒有人知道,如果你敢傳出去的話,你真的死定了。”

    王靖話未說完,一個騎兵策馬後他身後追了上來,扭扭捏捏的問道,“長官,剛才裴定方說你調戲荊亞姑娘被扇了一個耳光,請問是左邊還是右邊呢,如果告訴我,我給您十兩銀子怎麽樣。”

    “……”

    “十五兩?”

    “……”

    “好吧,二十兩,真的不能再多了,再多我就虧本了。”

    “……”

    “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幾人湊了點份子,打賭剛才荊亞到底打你那邊的臉,我壓的是左邊,目前賠率是一比一點五……”那個騎兵用手指了指後麵,在他的手指下,一群騎兵正悠閑的溜著馬,不時假裝若無其事的望著他這邊,眼巴巴的等待著那個騎兵宣布最後的結果。

    “……”

    “裴定方……你給老子站住!我保證不打死你!”

    “大人,我突然感到肚子仿佛有一點痛,我先出去一下!”

    還沒等王靖反應過來,見機不好的裴定方早已經一溜煙跑沒了蹤影,在他逃跑的路線上,一片塵土正緩緩的散去。

    遼國

    爾特大街,是臨潢府最繁華的商業街道,在這條街上,幾乎集中了臨潢府所有最負盛名的酒鋪、青樓、綢緞莊等較大規模的店鋪,較為特殊的是,臨潢府雖然是仿造漢民所建,但卻保留下了草原民族的風格,這些商鋪大多是氈房,。

    在街上,人流湧動,行人絡繹不絕,幾乎所有商鋪門前都有不同的人進進出出,生意異常火爆,但位於臨潢府最繁華地段的寧軒閣,如今在門前卻掛了一個停止營業的牌子。

    寧軒閣中間大帳內

    一位總管模樣的人正大聲的指揮那些侍者搬運著東西,隻要見到有人抬著貴重的物品,他就急忙跑過去,慢點慢點,再慢點,然後目送著侍者將這些打包好的物品放到門外停放的馬車上捆綁好,這才放下心裏,轉眼目光注意到另幾個正在搬運的侍者又一邊大聲的喊著小心點一邊再次飛奔而去……

    不久前,寧軒閣的後台老板告訴這裏的負責人,希望寧軒閣所有人盡快離開這裏,前往宋朝的成都府路,在那裏,將有更大更寬闊的舞台等待著寧軒閣的這些歌女,當然,相應的也有更多熱情的觀眾,帶來更加豐厚的回報。

    曾經人聲鼎沸的大氈房內,如今冷冷清清,表演台上,一道俏麗的身影靜靜的站在舞台中。

    安可兒自出道起就在這個舞台上演出,在臨潢府生活這麽多年,突然得到要離開這裏了,竟然有一些舍不得。

    看著原本熱鬧非凡、賓客滿座的這裏,如今空無一人,安可兒想在這個舞台上再演唱最後一首歌,但是當她張開口的一瞬間,卻發現自己的喉嚨深處好像被什麽東西堵上似的,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就這樣,她一個人站在原地,回憶著在這裏的點點滴滴,時間不知不覺一點點的過去。

    “安可兒小姐,我們該啟程了。”一個寧軒閣的侍者跑過來提醒她。

    安可兒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抬頭再次環視了一圈這裏,提起長長的裙擺緩緩走下了舞台。

    此時隊伍已經停下來整頓休息。

    王靖和裴定方等幾個人正坐在篝火前烤著火,忽然一陣陰風從他背後傳來,王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他很疑惑的向身後的黑暗中望去(臨潢府方向),身後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到,他隻好收回了目光。

    “大人,你在看什麽?”裴定方好奇的問道。

    “剛才,我仿佛隱隱覺得有人在背後說……”

    “又有人誇您帥?大人,求求你不要再說下去了,我覺得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未等王靖說完,裴定方臉色蒼烏,立刻阻止他說下去。

    這麽黑的夜色,這麽無人的曠野,正是傳說中的月黑風高殺人夜啊,光想想寒毛都會豎起來,想到這裏,裴定方隨手叫過來一名士兵,“王猛,你那裏還有地方麽,我今晚和你睡?”

    那個叫王猛的士兵臉色一紅,“裴定方大人,這樣不太好吧,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

    “裴定方,你果然膽子夠大,夠坦白,哈哈哈~”

    一旁的王靖看到裴定方吃癟的樣子,捂住肚子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這時他看到身旁的荊亞沒有防備,便順勢準備貼在她烏嫩的大腿揩油,但被時刻提防他小動作的荊岩眼無情的推在篝火上,王靖立刻條件反射般暴跳起來……

    臨潢府皇宮

    耶律奧古公主站在窗前,出神的盯著夜空中那彎明月,在她身後,二位侍女小心翼翼的站在她後麵,眼神互相交替著。

    這兩位侍女是從耶律奧古公主返回臨潢府時,才跟著她的,這位遼國所有男人心中的女神,舉手投足間總會散發出一種恬靜的氣質,總是會讓人感覺到安逸,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那樣,心中隻要產生一點褻瀆都會自慚形穢。

    她們發現,耶律奧古公主從宋朝回來上京這二年來,總喜歡看月亮,每次看的時候有時候還會笑出聲來,更讓她們不解的是,麵對遼國所有女孩心目中的全民男神蕭撻凜將軍,米朵公主竟然不為所動。

    蕭撻凜無論是從樣貌身材、家世背景、官職爵位、前途進取心、言談舉止、談吐風度等方麵,無疑都是遼國青年一代的佼佼者,若換做是追求她們,恐怕她們在夢中都會笑醒吧,哪怕是倒貼她們也願意,當然這也是不可能的。

    最近的一年裏,蕭撻凜經常來皇宮內以各種理由接近耶律奧古,最開始耶律奧古還會出於禮貌接見一下,但是到了後來,誰都看出來蕭撻凜對她有意思,以耶律奧古的聰慧自然也覺察到了他的深意,也正因此,她便經常以各種理由將蕭撻凜拒之門外。

    淡黃色的彎月,散發出柔和的光,在草原上有一個傳說,隻要互相喜歡的那對情侶同一時刻看到天上的明月,那麽就會得到月神的祝福,兩個人就會終成眷屬。

    在耶律奧古的心裏,隻被兩個男人占據過,一個是自己少女懷春時暗戀的羅本戰神耶律川,一個是那個將自己千裏送回遼國的大宋使團使者王靖大人。

    二年的時間過去了,耶律奧古漸漸的發現,自己幾次在父皇那裏遇到耶律川後,內心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心如撞鹿般忐忑不安,無意中和對方眼神對視後,臉色也不像以前那樣羞紅,而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在她腦海中不斷湧現的,始終是那張似笑非笑的麵孔,那個假裝很懂路,卻總是帶著她在山區叢林裏不停的繞圈子的男人,她總是會回想起自己和他在火焰城要塞,兩人背靠著門板,靜默無語的場麵。

    “王大人,我明天就要回臨潢府了?”

    “哦?這麽快,在多玩幾天再走嘛。”

    “……”

    “王大人,我聽到蕭撻凜將軍講,他這幾天就要準備進入大宋境內。”

    “恩,馬上又要開戰了,公主殿下你跟著去是不太方便,應該早點回去了。”

    “想不到我們這次一路從汴京走來,一起經曆了那麽多走到這裏,卻是一個往南,一個往北,越來越遠了。”耶律奧古苦笑了一下。

    “王大人,王大人你在聽麽。”

    “聽著呢,公主殿下。”

    “王大人,你在幹什麽呢?怎麽今天話這麽少?”

    “哦,我坐在地上。”

    “好吧,那我也坐在地上”“公主殿下,地下比較涼。”

    “沒有關係,王大人不是也坐在地上麽?”

    “我下麵有墊子。”

    ……

    “今晚的月亮真的好圓好美啊,王大人,你看的到麽?”

    “看不到,我這裏很黑啊。”

    “王大人,你還記得麽?當時在山頂上,那天的月亮比今天還要大呢。”

    “是麽?我不記得了,當時隻顧著看腳下了,要是光看月亮,咱們估計早就滾下山去了。”

    “王大人,我記得,在我昏迷的時候,是王大人您背著我走了一天,您放我下來的時候,我發現您的腿還在發抖呢?”

    “是啊,那天的天很冷。”

    “不對王大人,你在說謊,我知道是我太重的原因,王大人身體不好,還背著我走了一天的山路……”

    “王大人,你知道麽?那段日子雖然過得很苦,但是確實我最開心的時刻。”

    ……

    “王大人替我抓兔子,替我抓魚,給我編草鞋,還講笑話給我聽,還幫我按摩,幫我揉……”

    “呃,公主殿下,在下替您做的這些你可千萬不要說出去了,我相信這是每一個男人都會去做的事。”

    “嘻嘻,我知道王大人有些喜歡我,我說的對麽?

    二年前分別的一幕,耶律奧古始終記在心裏,隻是可惜的是,那次兩人雖然在一起聊了很久,但是卻沒能夠見對方最後一麵,而最重要的是,當她問道王靖是否喜歡自己的時候,王靖卻沒有做出任何的回應。

    據一年前臨潢府王記酒鋪的負責人川平講,目前宋朝正窺視燕雲十六州,塞北這些地區正陷入爭奪不休的氏族內亂中,王靖目前在應州城擔任知府事,那裏有三個氏族盤踞,形勢很不好。

    而她又得知,這個王記酒鋪竟然真的是王靖的產業,不但是臨潢府,還分部其他地區的王記酒鋪,每天進賬幾十萬銀子,完全就是一個紅頂商人,她和他在一起這麽久,卻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原來這家夥一直在哭窮,難道自己身為堂堂遼國的公主還會管他借錢麽。

    耶律奧古將信交給川平後,便每天掰著手指盤算著信如何會到應州城,每天都在憧憬著當王靖看到她的來信後,臉上會是什麽表情,每每一想到這些,她心情總是會變得很愉悅,嘴角總會情不自禁的微微上翹。

    當她回到遼國的時候,她的父皇遼景宗耶律賢親自在城門前迎接她,見到她時,一貫嚴肅的遼國皇帝眼睛甚至流出了激動的淚水,這種禮遇,讓耶律奧古的那二十多個哥哥姐姐,以及弟弟妹妹們羨慕不已,但是沒辦法,誰讓她是遼景宗最喜歡的女兒呢。

    連她的大哥,現在遼國的太子耶律隆緒都有些眼紅嫉妒,據說他私下曾和別人說過,幸好耶律奧古是個女孩子,倘若是個男人,恐怕現在的儲君之位就不是我了,相比我的妹妹奧古公主,我覺得我和父皇其他孩子一樣,更像是後娘養的。

    在遼國中,女孩十四歲訂婚,十八歲便可以正式婚嫁,耶律奧古今年二十一歲,和她年齡相仿的女孩大都已經談婚論嫁了,還未出閣的更是少之又少,連耶律賢都有些為她著急了,明裏暗裏的暗示她好多次,隻要她願意,整個遼國的所有青年才俊任她挑選,但耶律奧古仍不為所動。

    “奧古啊,今天天氣真好啊。”

    “父皇你有什麽事就直接說吧……外麵現在正下著大雨呢。”

    “呃……是這樣的,父皇考慮很久了,你如今也不小了,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婚姻大事了呢?”

    “父皇,難道你不喜歡奧古留在你的身邊麽?”

    “這到不是,父皇老了,所謂女大不中留,你不能一直總陪在父皇的身邊吧,遼國青年俊傑眾多,你若是看哪個了,不好意思的話,朕幫你去說,千萬不要把自己給耽誤了啊。”

    “……”

    “朕知道你的眼光高,但我遼國才華橫溢、文武雙全的貴族公子如過江之鯽一般,總有一個你中意的吧?”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