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節 大婚事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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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甩著近丈長的鞭子,在空中繞了一個極為優美的弧度,重重的擊打在一隻巨象身上,雖然說這種程度的鞭撻對這隻巨象來講猶如瘙癢一般,但是在它眼中卻明顯流露出一絲驚恐,它從一出生來便被人喂養,很清楚如果不聽從這鞭子的指揮,讓它痛苦的可不隻這些……

    而城門前那隻猶如遠古巨獸般的獸吼也讓臨潢府內所有的民眾全部都震驚住了,隨後,隨著地麵有節奏的輕微震動,兩隻巨象邁著緩慢的步伐,拉動著巨型戰車,猶如拉動一座小山般,兩獸一車龐大的輪廓出現在了街頭的遠端。

    當時曾親眼見到這樣震撼場麵的一位吟遊詩人,若幹年後對別人提起當年的情景,仍然情不自禁的感歎著,

    “在他出現的那一刻,我發誓,當時絕對不隻是我一個人在震撼,絕對不隻是在場所有人在震撼,而是整個臨潢府都在震撼,在巨大的車輪緩緩從我身邊碾壓過去的時候,我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我所看到的並不是一場盛世婚禮,而是一位所向無敵的戰神在迎接他的女神,在那一刻,連刺眼的烈陽在這個人麵前仿佛都黯淡了下來,所有目睹這一切的人們全部似乎都忘記了歡呼,就那樣呆呆的仰望著他,目送他和隨行的騎兵們,漸漸的離開他們的目光……”

    “聽您的描述,當時的場麵這樣壯觀,那您一定為此寫過一段吟遊詩歌吧。”

    “嗬嗬,事實上,我並沒有去寫……因為,無論我如何絞盡腦汁,用盡所有能有想出來的詞匯,我都發現,我竟然無法描述出當時那種情景的氣勢,也許,留在人們心中的,便隻有那場絕世無雙的婚禮吧。”

    ……

    趙靈兒靜靜的站在窗邊,眼看著歡騰的人群朝著那輛漸漸遠去的巨型戰車呐喊著,然後將窗戶關上轉身離開。

    作為大宋使團的正使,她不知道怎麽,竟然以身體不適為推脫掉了去皇宮觀摩耶律奧古公主和王靖的婚事,在剛才,她也親眼看到了王靖出現的情景,心中不但沒有升起任何祝福他的意思,反而還一陣的心煩意亂,煩躁不已。

    從前麵儀仗隊出現,到王靖最後的出場,自始至終,她臉上都沒有露出一絲笑容,甚至,當看到那些吐蕃騎兵過去之後,王靖久久沒有出現,她的心中竟然莫名的感覺到一陣欣喜……

    她甚至已經能夠想象得到,在皇宮大殿前,各帝國皇子和強者麵前,當耶律奧古看到從數百名狼騎兵身後出現,站在兩隻巨象拉著巨型戰車上的王靖時,那種激動的心情,而這樣震撼的場麵是每一個女孩都渴望得到的那一刻。

    趙靈兒心中突然一驚,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王靖即便是一名國公,但在宋朝已經被她的父皇趙恒隨便找了一個借口,貶到了禦林書院當了一名普通的教書夫子,就算以王記的實力,又怎麽會讓原本是耶律奧古公主競爭者之一的鬆讚多傑殿下大方的派出幾百名狼騎兵助威,而這兩隻在中原幾乎找不到的巨象又是從哪裏找來的?還有,在這之前王靖的神秘失蹤,和蕭撻凜的那種私人恩怨……

    一個又一個謎團浮現在趙靈兒的腦海中。

    王靖,你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

    “嗚……嗚嗚……”

    皇宮裏傳出一陣低沉的長角號聲。

    悠揚的旋律,仿佛遠古的呼喚,經久不息的回蕩在上空,大殿之外,所有遼國大臣軍官匯站在一側,等待著耶律賢陛下的講話,在廣場另一側,是剛剛趕到的禁軍,宋騎和吐蕃騎兵,殿前廣場的周圍則布滿了神色莊重肅穆的皮室軍士兵……

    那輛由兩隻巨象拉著的巨型戰車則靜靜的停在中間,身穿一身華服的王靖站在上麵,衣衫被風吹的簌簌而動。

    大殿台階一級一級向上延展著,在大殿前,遼景宗耶律賢一臉慈愛的看著站在他旁邊的女兒——耶律奧古公主,一襲豔紅色的拖地長裙,將她修長的雙腿,以及窈窕的身材曲線勾勒得淋漓盡致,在她的後麵站著四名侍女,手中托起那長約近丈的裙擺。

    此刻她望著遠處凝視著她的王靖,臉頰不知道是被豔紅色的裙紗映襯著,還是因為害羞所致,泛起了一層淺淺的紅暈。

    “奧古,你今天就要出嫁了,父皇有一句話一直想問你,朕為你在遼國挑選了那麽多青年才俊,你一直沒有答應,是因為眼前的這個王靖嗎?”

    耶律賢一臉期待等待著她的回答,而滿是幸福之色的耶律奧古過了好一會才收回了和王靖對望的目光,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父皇,你剛才有在和我說話嗎?”

    “……”

    “呃,朕剛才是說,你馬上就要離開父皇了,朕雖然是一國之君,但現在的心情和普通之下的父母是一樣的,你母後離開的早,朕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今天看到你能夠找到自己喜歡的男人,父皇雖然感覺到欣慰,但是卻仍然有些傷感——父皇現在已經有不少的白頭發了。”

    說到這裏,耶律賢感覺到自己的眼角漸漸的濕潤了,老實說他的這一番話,連他自己都有一些被感動的呢。

    相信眼前這位自己最喜歡的女兒不說淚如雨崩,至少也會淚濕滿襟吧。

    他不由得感慨著,人老了,越來越喜歡嘮叨了——不過好在夠感情投入。

    耶律奧古盯著耶律賢殷切的目光,良久,她才開口說了一句,

    “父皇,以後我還會常來看你的——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王大人在那邊站了好久了,我怕他會累著。”

    “……”

    時辰到了,兩排長長的號角被高舉了起來

    號角長鳴

    在大殿和巨象戰車之間的那條長長的紅地毯上,耶律奧古猶如一朵火紅的雲朵,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迎著已經走下來站在戰車旁的王靖走去,在她的後麵,四名正值豆蔻年華的侍女拖著那條長長的裙擺,緊隨其後。

    王靖接過了奧古伸出的手,盡管那隻手帶著白色長筒紗手套,但是隔著薄薄的紗料王靖仍然能夠感受得到肌膚的細膩。

    四目相對

    兩人沒有說一句話,但通過彼此的眼神,想說的一切已經盡數被收在了對方的心裏,王靖牽著奧古的手,朝著大殿走去,一步一步登上台階。

    而在大殿廣場上,大帝耶律賢袖手而立,莊嚴肅穆。

    “還真是天設的一對啊。”

    在王靖和奧古經過的地方,人們發出由衷的讚歎,原本很多人以為蕭撻凜才是耶律奧古最適合的駙馬,但是現在看來,人外有天,今天的這個王靖更加不簡單,至少蕭撻凜是絕對沒有能力請動戰狼騎兵為他助陣,也無法尋找到這樣兩隻巨大的巨象。

    而且不要忘記了,這裏是遼國的領地,能夠在這裏發揮出這麽強大的能量,並不是什麽人都可以做到的。

    在眾人的目光,王靖拉著耶律奧古邁上最後一個台階,兩人並肩站在了耶律賢麵前。

    “陛下,這是禮單,請您過目。”王靖極為恭敬的雙手將禮單呈上,禮單上成列著價值近千萬銀子的各種珍稀物品,都是川平這段時間親自負責督辦的東西。

    然而耶律賢連眼皮也沒有抬一下,他隻是朝旁邊的宣讀官看了一眼,立刻那名宣讀官就走了過來,接過了禮單,然後退下。

    “王靖,今天是你和朕的女兒奧古大喜之曰,也是遼國大喜的曰子,奧古是朕最喜歡的女兒,你要記住你對朕之前的承諾。”

    “陛下,請您放心,我王靖一定會牢記自己的諾言。”王靖一隻手按在胸前,然後深深的鞠了躬。

    這讓原本認為王靖不懂禮節的耶律奧古暗暗鬆下了一口氣,在她的印象當中,王靖是一個不守禮儀,又不受約束的人,而且……還總是喜歡對她動手動腳,就在昨天她還在擔心王靖會在這方麵出醜,但現在看來,王靖準備的很充分。

    耶律賢點了點頭,又把目光投向王靖身邊的耶律奧古,“奧古,你的母後離世前,曾經緊握住朕的手請求朕一定要好好的照顧你,朕能夠從你母後的眼睛中看的出她有多麽留戀這個世界,多麽割舍不下你,可是朕雖然答應下來,不過平時國事繁忙,卻不能好好的照顧你,甚至為了大遼,還曾經把你送出去作為人質,今天你要出嫁了,父皇也就放心了,你不會怨恨朕吧?”

    耶律奧古一愣,原本她以為她的父皇耶律賢會對著她說出一些祝福的話,卻沒有想到會說出請求原諒這樣的話,隻見一貫嚴肅著稱的他,在今天眼睛中卻流露出少見的溫柔,她的鼻頭一酸,才說了一句“父皇……”,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一隻大手輕輕的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

    “依安,你的奧古終於長大了。”

    王靖一直在旁邊安靜的看著,眼看著這種在皇室之中難得一見的溫馨場麵,不忍去打擾,他明白在這種時刻,現在的他是多餘的,耶律奧古在皇宮這麽多年,得到耶律賢的關愛遠遠要比她的其他哥哥姐姐多得多,二十多年的父女之情,不是用一句或幾句話就能表達的,而他如今卻要把她帶回宋朝,兩個國家雖然相鄰,但卻路途千裏萬裏之遙,耶律賢年紀以高,奧古這一走不知道什麽時候再能相見。

    ……

    宋宗一七八年秋至

    在轟動整個臨潢府的大婚慶典結束後一個月,王靖帶著耶律奧古跟隨著一字長蛇般浩浩蕩蕩的“王記”車隊悄然的離開臨潢府。

    在臨潢府外的平原上,幾百輛馬車組成的“王記”車隊停了下來,耶律奧古從馬車裏走了出來,她朝著臨潢府城牆凝視了許久,才返回到了馬車上,離開的時候,她除了隨身的衣物以外什麽都沒有帶,隻在平原上取了一捧泥土。

    王靖離開之後,臨潢府的大街小巷熱議著當時大婚慶典的風頭氣氛逐漸淡去,那輛迎親時他所乘坐的巨大戰車,已經被收入了臨潢府內府中,作為珍品收藏起來,兩隻巨大的巨象,被放養到了遼國北部山區,有專人看護,那裏叢林茂密,對於隻食樹木的巨象無意是最好的歸宿,有的時候,耶律賢也會帶一些人過去看看,更令人驚奇的是,那兩隻巨象竟然是一公一母,還產下了一隻小巨象,那模樣憨厚可鞠,惹人憐愛……

    趙靈兒還和以前一樣,一直呆在驛站中,除了每天聽取王倫的匯報,不定期去皇宮和耶律賢等人商討巫妖族對策之外,也經常會在臨潢府裏轉一轉,買一些精美的飾品等東西,隻不過,一直跟隨在她身邊的羅爾成發現,趙靈兒身上的氣質又恢複到之前那種高冷的氣質,那種隻有當王大人在的時候皺眉,跺腳,還有嗔怒等小女兒態再也沒有出現過。

    蕭撻凜在這之後不久,遼景宗耶律賢便撤去了在他府邸中暗中監視的青龍院“魂”成員,那些軍官被集體屠戮的陰影顯然沒有從他的心中解脫,在一個月以後,蕭撻凜時隔多曰第一次出現在大殿之上的時候,所有人驚訝的發現,一貫以英俊明朗形象植入眾人心中的蕭撻凜,幾乎讓人分辨不出來,他仿佛經曆了無盡的滄桑,小白臉變成了絡腮胡,眼神變得更加的深邃,那副永遠沒有任何表情的臉讓人永遠也不知道他的內心究竟再想些什麽。

    突然之間,蕭撻凜就變得更加成熟起來,但沒有人知道,在他的書房的書案上,放著一對耳環,那是他準備送給耶律奧古,但卻一直沒有來得及送出去的。

    臨潢府的王記酒鋪也和以往一樣,前來購買璃酒的人們絡繹不絕。

    此時“王記”醫館還未等開張,門前就已經擠滿了準備找葉家懸壺濟世治病的人們。

    旗木林六十五號,是新近崛起的“王記”鏢局所在地,前來雇傭鏢師的客人隻需要在前台填寫所雇目的地,需要鏢師數量,以及需要鏢師服務等內容,在第二天便可以得到回複,來到這裏的人,從來沒有人質疑過在這裏的鏢師素質,因為在門外掛著的那副黃色的三角旗,上麵印著那枚黑色的“王”字,便是對他最好的承諾和保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