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節 圍追堵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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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時,楊延昭緩緩的走到厲程海的身邊,用一種極為鄙視的目光看著他,“厲程海,就算你說的這一切都是對的,那麽請你告訴本將軍,你又是如何知道陛下下令擊殺王靖的?陛下的密詔可是隻有我一個人才知道的。”
厲程海:“……”
聽到楊延昭的問話,帳內的其他人才明白過來,這個一直給人一種神秘感覺的厲程海,應該就是上麵安插在雁門關用來監視的一顆暗棋,隻不過這次不小心就突然暴漏了出來。
眾人看他的眼神也變得古怪起來。
厲程海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昨天晚上他也中了酒裏的迷藥,顯然一時大意忘記了密詔的內容隻有楊延昭知道這件事,事實上,他也在不久前接到了從汴京城發來的信息,他的任務就是要監視一下,看待楊延昭如何對待此事。
想到這裏,厲程海心中長長歎了一口氣,他看了楊延昭一眼,也不解釋,掉頭便匆匆離開了營帳,就在他離開營帳不就之後,從雁門關的城裏,突然飛出了一隻鷹鷂,撲騰了幾下翅膀,便鑽進了雲霄。
……
應州境內
一望無際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支風塵仆仆趕來的騎兵隊。
從這些騎兵黝黑的臉上,可以看出他們這幾天的倦容,經過幾天的狂奔,他們坐下的戰馬體力已經有些疲乏,而且,現在他們也麵臨著糧草的短缺,離開雁門關匆忙,他們並沒有攜帶過多的糧食。
此時的王靖,正和另外一名軍官模樣的騎兵,手持著一副地圖,不時的對著遠處指指點點,相比食物的短缺,現在擺在他們麵前最大的問題是選取那一條路線。
不久前,一直跟隨著他的翁差、幹莫、塵毒和闊海,已經脫離了這支騎兵隊,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汴京城,準備回到王靖的府邸,接應耶律奧古、葉朝雲、左宋禦這些人,而這也是王靖最為關心的一件事,如果這些人沒有事那還好,但如果她們受到傷害的話,王靖發誓,一定會讓趙恒付出沉重的代價。
此時擺在他們麵前的有二條路可以走,一條是從應州向西,從西夏那邊繞到金國去,這條路最遠,不易被人注意,也安全一些,還有一條是從應州向北,穿過燕雲九州,這條路最近,也最危險。
當然還有一條路,就是王靖舍下眼前這些一直跟隨著他的騎兵,獨自一人離去,這對於他來講,是最沒有難度的一件事情,這樣目標最小,而且憑借他的身手,基本沒有任何的問題。
但這最後一點,確實王靖無法辦到的,放棄他身邊任何一個人,都是他絕對無法辦到的事情。
可以想象,如果宋真宗趙恒得知王靖從容離去後會怎樣對待他身邊的人。
不過隻要王靖每隔一段時間出現在趙恒的視線中,那麽他身邊的人便會一直安全下去,畢竟,趙恒和王靖之間的矛盾隻是一方不想讓王靖離開大宋,給金國添磚加瓦,另一方一定要離開大宋,並不是謀反之類的十惡不赦的忤逆罪名。
趙恒若想用王靖身邊的人威脅他的話,不但會冷了其他人的心,更會引起王靖的反感,適得其反,以王靖對他的了解,他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出來。
按照王靖最後的選擇,他還是決定從應州這邊出發,通過燕雲九州,直接進入金國。
這樣至少可以節省一倍以上的距離和時間,減少很多的變數。
而王靖也選擇的是從雲州這條線路,要強調的是,王靖對於新州的那條大峽穀一直比較忌諱,倘若有那麽一支伏兵在裏麵,那他們真的算是插翅難飛了。
“喝”
“喝”
那位騎兵軍官和王靖商量好路線以後,兩人立刻返回了騎兵隊列中,這支僅僅擁有百名騎兵的騎兵隊再次開動起來,向著遠處東麵的地平線快速的前行。
……
在另一端,應州城城門大開,數千名騎兵如潮水般湧了出來,他們麾下的戰馬是清一色的淡黃色,這是大宋帝國最著名的戰馬品種黃膘馬,隨著它們如雨般的步伐,它們身上的油光錚亮的皮毛抖動了一下,看上去個個膘肥體壯,奔跑起來更加的穩健,快捷,這讓騎在它們身上的騎兵感覺到如履平地。
在騎兵隊伍最前列,裴定方和幾個軍官衝在最前麵,不停的用皮鞭抽打著馬臀,這些人的臉色顯得極為肅穆,他們都是隸屬於原應州知府府軍的軍官,他們剛剛接到命令,讓他們前去堵截王靖,命令隻有一句話——務必截住,死活無論。
“裴定方大人,我們真的要去堵截咱們大人嗎?”一個軍官追上了裴定方問道,他知道裴定方和王靖之間的關係,根本不是常人能比的。
裴定方並沒有表態,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前麵,良久,直至當之前那個問話的軍官已經認為他不會回答了,他才開口說道,“我們都是吃皇糧的,應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陛下的命令我們自然要服從,這是我們這些人的使命,也是我們的宿命。”
……
宋宗一七九年四月二十五日,正午時分
王靖帶著誓死追隨著他的一百名騎兵抵達在了應州的中部,當他們這支騎兵隊正結隊跨過一條被當地人稱為北河的河流時,其中一些騎兵還正在齊腰深的河水中試圖安撫著著那些對河水有些恐懼的戰馬時,突然聽到了一陣悶雷般的馬蹄聲。
在東方的地平線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片騎兵,且數量越匯聚越多,顯然那些騎兵此時已經注意到了正在渡河的王靖等人,他們熟練的控製著坐下的戰馬,很快便列好了陣型,遠遠望去,遠處高地上擠滿了黑壓壓的騎兵,這些騎兵戰馬間緊密挨在一起,密集的陣型完全堵死了王靖準備行進的方向。
“大人,您快點走吧,這裏讓我們頂住。”一個騎兵軍官看著前麵漫山遍野的突如其來的騎兵們,臉色蒼白。
雖然他在跟隨王靖的時候,便已經預料到可能會出現今天這種局麵,但是當看到那些數量如此之多的騎兵時,心中還是充滿著恐懼。
王靖搖了搖頭,他如果想逃的話,早就可以逃跑了,這些騎兵沒有想到,正是由於他們想拚死保護他們的大人,反而成為了他們大人的拖累。
王靖的眼神緊盯著前方,看著高坡前那擺出一字長蛇陣的騎兵軍團,從那人數眾多,但整齊而不顯雜亂陣型中,便能夠看出指揮這支騎兵軍團的軍官水平極高。
而這時,在這些騎兵陣列中突然裂開了一個口子,有幾名扛著戰旗的騎兵從後麵疾奔而出,戰旗迎風招展,上麵“裴定方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十二個燙金大字——當然除了扛旗的騎兵和在他身邊的騎兵外,其他距離稍微遠一些的,和眼神不好的人完全看不清楚上麵寫著什麽。
在這些騎兵的後麵,身穿一身嶄新的統領服飾的裴定方,抖動著韁繩催動身下的戰馬,終於出現在了王靖的麵前,戰馬極為優雅的高抬著小腿踱著小碎步緩緩的前行著,讓騎在馬背上的他看上去更為高貴,在發現了河流這邊的王靖等人後,他一臉的嚴肅之色,然後高高舉起手臂。
“為了大宋!”
他大聲的高呼著。
“為了大宋!”
所有的騎兵大聲回應著,紛紛抽出了別在腰間的戰刀,他們胯下的戰馬已經抑製不住衝鋒的欲望,開始躁動不安。
“為了大宋!”
裴定方再次高呼了一聲,他神色凝重的朝左右看了看,發現所有的騎兵都在揮舞著戰刀,那些戰刀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刺眼的光芒,頗有氣勢,他看了一眼自己空空的拳頭,略微猶豫了一下,然後放下了高高舉起的手臂,也從腰間抽出了一把戰刀,再次高高舉了起來。
他身上的氣勢立刻明顯上了幾個檔次。
“為了大宋”
裴定方再次呼喊著!
“為了大宋!”五千名騎兵肌肉不停的顫抖,他們胯下的戰馬被韁繩勒住,不安的嘶鳴,踩踏著地麵,準備著最後的衝刺。
“殺”
裴定方大吼一聲,然後揮舞了一下戰刀,戰刀在空中被劃出了一個漂亮的刀花,應聲入鞘。
“殺”
“殺”
幾千名騎兵怒吼著揮舞著戰刀,頂著烈曰,如同一股洪流,借著地形的優勢,順勢衝了下去,原本平靜的高坡立刻塵土飛揚,飛沙走石。
河岸邊,剛剛正在渡河的這些騎兵已經全部上了岸,他們顧不得擰幹身上濕漉漉的衣服,以極快的速度組成了一個陣型,將一直緊盯著前方的王靖護在了中間,也紛紛抽出了戰刀,準備和即將趕到的那些夾雜著滾石沙土氣勢洶洶奔騰衝來的騎兵們做最後一搏。
“大人,我們不如從北邊撤離吧,我看這些騎兵……”
那個騎兵軍官還沒有說完,他忽然發現身邊的王靖,嘴角竟然突然多了一絲笑容,天啊,他竟然是在笑嗎?
騎兵軍官愣住了!
“你們把武器都收起來。”王靖吩咐著,見這些騎兵傻愣愣的都沒有動彈,又說了一句,“怎麽你們連本官的話都不聽了嗎?”
“是”
那些騎兵你看看我,我看看,在當一個騎兵收回戰刀以後,其他人也猶豫的收起了戰刀,事實上,他們心裏也很清楚,就算給他們每一個人再發一把戰刀,在麵對數量上絕對壓倒他們的騎兵麵前,那也是徒勞的沒有任何意義的抵抗而已。
王靖看著這些騎兵,心中暗自讚許了一下,他們都是當初從應州知府事府時,便一直跟隨著他的,忠心沒有任何的問題,對王靖的命令也是堅決的執行。
他指著遠處在高坡上騎著馬的裴定方,“看到那個人了沒有,你們現在衝過去,把他給我拖下馬,狠狠的打一頓。”
眾騎兵:“……”
一個騎兵指了指那些已經衝到了離他們隻有幾裏路的那股騎兵洪流,一臉不可置信,
“大人,您是說,讓我們在這些騎兵中衝過去,然後還要把對方的統帥痛扁一頓?”
王靖冷哼一聲,“沒錯,這混蛋不到一年不見,長能耐了,竟然敢嚇唬本官,我若是不修理修理他,實在是過不去自己心裏這道坎。”
……
在王靖的鼓勵下,這些原本臉色蒼白的騎兵們戰戰兢兢地握住韁繩,閉著眼睛迎著前麵那些揮舞著戰刀的騎兵衝去……
他們能夠感受著高聲呼喊著殺啊的騎兵從自己旁邊掠過時的風聲,而且甚至能夠聽到對麵戰馬打著響鼻的聲音,以及刺耳的口哨衝擊著他們的耳膜還夾帶著一股口臭味,嗅覺最靈敏的一位騎兵,還可以通過對方呼喊時嘴中傳出的口氣分辨出這些騎兵早晨吃了些什麽。
直到這些勇猛的騎兵們完全呼嘯而過,他們才敢睜開他們的雙眼,完全不敢相信,剛才那些氣勢洶洶的騎兵們仿佛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存在,一路喊殺著衝向了遠方。
而現在,他們視野中所能看到的,便是正一臉目瞪口呆狀看著他們的裴定方。
……
……
沒有費多少力氣,十幾個騎兵一擁而上,便把裴定方從戰馬上拽了下來,而後者一邊嚷嚷著喊痛一邊以那種哀求的目光看著不遠處騎著馬徐徐過來的王靖。
“大人,你看看他們,這算是什麽事,勞資放了他們一馬,他們就這樣恩將仇報嗎?”
裴定方極為不滿的抱怨著。
“你們怎麽能這樣對待咱們的裴大人,”
正當裴定方一臉感動的看著王靖的時候,此時王靖從馬背上跳了下來,一臉責怪的看著將裴定方壓在身下的幾個騎兵,不滿的說道,“本官剛才不是說過,先把他揍一頓再說嗎?你們還傻愣著幹什麽?”
裴定方:“……”
一陣塵土飛揚,鼻青臉腫的裴定方被再次扔到了王靖的麵前。
王靖一臉善意的看著他,“裴定方,恐嚇的這個遊戲好玩嗎?你還想不想再玩一次呢?”
“不不不……大人,俺錯了,俺再也不敢了,不過有一個問題屬下想不通,您是怎麽看出來我是在和您開玩笑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