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孤光點螢 第一百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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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皆知, 白虹貫日是不吉之兆,在周人眼中,眼見兩麵受敵,自然不免會憂慮此兆,擔憂這是否為周國大難難逃之意?如此,換做魏人來看, 天象不吉反是好事, 周人必是心中惶惶,人心不穩之時, 便也是攻城奪地的好時機。

    魏津見此, 更是拊掌大笑,微微抬頭,看向頭頂青白晃眼的天色,眸中漸漸透出狠色,須臾,沉聲下令道:“攻城!”

    然他不曉得, 近日裏,因著“祖墳被掘”之事, 鵬城軍民皆是憤憤, 不論老弱婦孺皆是氣的咬牙切齒, 便是早先避禍躲責的城中士族, 這時也再不能作壁上觀, 都命了家軍助戰, 更是捐糧捐物毫不吝嗇, 可謂盡散飲食給士卒。遂此時的鵬城,是真真的上下一心擰成一團,誓與魏軍決一死戰。因是如此,如今便是見了日暈,鵬城百姓與天水城百姓的反應也是截然不同,都深覺這是老天開了眼,看不慣魏軍如此惡行,更覺祖宗定會保佑,魏軍這是要大難臨頭了。

    更早些時日,桓淞為了麻痹魏軍,命精壯甲士隱伏城內,皆用老弱婦孺登城守望。魏津長日見此果然失了警惕,可謂一鼓作氣,想要順應天時拿下鵬城。

    然而,魏軍這次棄用騎兵本就弱了兵力,鵬城軍民齊力強抵,更是阻得他們後勁不足。果然,不過兩個時辰,滿腔憤恨的周軍便占了上風。秋風獵獵,周國兵卒奮起反抗,奔跑爭鬥之中,嘶啞之聲全如是拉破的風箱,無數的將士身染鮮血,卻仍高喊著:“人在城在!人亡城不亡!”仍是舍生忘死不顧疼痛地奮勇直衝,誓要趕走魏人,護住鵬城,護住祖宗先輩。

    戰鼓一響,咻咻羽箭破空之聲再未停歇,這些個矢弩,大多都是融了城中寺廟佛像所得,遂眾人皆是無比珍惜,又覺猶有神助,竟是幾乎百發百中。兵卒之中,劉錚更是心中激蕩,激烈的殺伐叫他心中忽的燃起了熱血,如狼的目光毫不遮掩地盯向不遠處高居戰車之上從容應戰的魏津,他甚至比鵬城百姓更盼望著這一戰的勝利,若能得勝,若能奪得首功,他便能真正的揚名天下。周國自先太子洛鶴薨後,已再未出過叫人聞風喪膽的良將了,而當年先太子得以揚名,是因一馬當先,在重重阻攔之下,斬獲了敵軍重將之首級。如今魏津便在麵前,若他能將魏津拿下,有了婁家的相扶,功名利祿定也唾手可得!這般想著,他便領著一隊人馬,堅定不移地往最前方衝去。

    另一頭,鵬城百姓雖暫且信了伏流的卦象,但到底還有些惴惴不安。好在兩日後,鵬城竟傳來捷報,周軍以少勝多,竟是活捉了魏軍主將魏公子津。魏軍大敗,傷亡慘重,被俘虜的魏軍將士整日哭嚎,終也體會了近日來周人被強軍壓陣時的難熬滋味。

    這消息傳來可不得了,天水城中百姓直是奔走相告,全和自個也打贏了勝仗似的。彼時,周如水正在小歇,塌旁素白的珠簾遮著外頭的光,王玉溪連著兩日與師湛修整城中布防,直是半個時辰前才歸府,想是連著不眠不休鐵打的人也抵擋不住,這廂外頭吵鬧不已,也未把方才入睡的王玉溪鬧醒。

    見此,周如水也是鬆了口氣,一隻手撐著額,看向簾外匆匆走近的人影,低聲問道:“阿英,出了何事?”她隱約聽見了陣陣朗笑,可想這聲聲雖是喧囂,卻不似是壞事。

    夙英激悅的嗓音都抖了,卻礙著王三郎在歇息,愣是壓低了聲音輕輕地說道:“女君,鵬城那頭來了捷報,魏軍大敗,魏津被生擒了!”

    “甚麽?”聞言,周如水猛的坐起,眼底的光芒忽明忽暗,隻覺心都在顫。

    夙英亦是激動得淚流,幾分哽咽,重複道:“女君,咱們的辛苦未有白費,魏軍敗了!咱們贏了!如今魏津在咱們手中,魏君絕不能不顧他之生死,眼下,鵬城算是真真保住了!”

    聽得這般喜訊,周如水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明眸璀璨,揮退了夙英,扭頭就搖了搖王玉溪的手臂,美麗清澈的眸子中仿佛有漫天的繁星,對上王玉溪緩緩睜開的眼,她笑眯眯地朝他說道:“三郎,魏津被生擒了!鵬城勝了!”

    她本就生得眉目如畫,如今這笑容,比枝頭的花兒還要豔麗,如是雲銷雨霽,彩徹區明,光豔懾人極了。王玉溪不由便眯了眯眼,隻覺心口被一根輕飄飄的羽毛撓動著,眼中不覺便浮現出了笑意,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道:“阿念心中歡喜?”

    周如水笑眯眯地睨著他,白嫩的臉頰輕輕蹭了蹭他的手心,那模樣,可憐可愛極了,烏泱泱的黑瞳中更全是喜意,聲音都似染了糖絲,愉悅道:“歡喜極了!”

    說這話時,她烏密的長睫如撲閃的蝶,瓊鼻,粉唇,無一處不精致美好。見此,王玉溪不免也為她傾倒,不覺便想起師湛那無心之言。師湛與他自幼相識,因著老城主的縱容,為人十分隨性曠達,非是無能之輩,卻骨子裏總隱著幾分天真無邪。便是這無邪,才叫旁人以為,他真隻是個酒囊飯袋之輩。

    自然,師湛往日裏也確實難有正形。便是在他麵前,也省不了犯這天水城民多舌的毛病。昨日忽的便道,道是女君這天香國色,便是眉頭一蹙,旁人的五髒六腑也能跟著揪城一團。如此,也怪不得君上會將她嫁去魏國,想是她若肯,魏擎那色胚定會對她俯首稱臣。後頭他便揶揄問他:“阿溪,你可是對她俯首稱臣了?”

    彼時,他莞爾一笑,卻實則他心中早有答案。現下輕輕摩挲著周如水細膩的臉頰,他眉梢挑了挑,直對著她那盈盈美目,笑道:“旁人便教夫人心悅至此,倒是為夫失職了!”說著,他手臂一勾,繞上她的腰,微微用力,將她拉倒在身畔,擁著她,漫不經心地問道:“夫人以為,那生擒魏津之人,該會得何賞賜?”

    周如水彎了彎眼,靠著他,望著他,白嫩的小手親昵地撫摸他的眉眼,不緊不慢道:“自是頭功了,若是興起,賞他萬戶侯亦有可期。”

    聞言,王玉溪墨黑如玉的眼微微一眯,手指輕輕撥開她頰邊落下的發絲,俯身,吻了吻她紅似櫻的唇,精美到極致的臉龐就在她眼前,慢慢道:“如此,為夫也立一戰功,向君上求娶夫人如何?”

    “甚麽戰功?”周如水忽的一愣,連笑都淡了,殺場命如草芥,更況蠻賊比之魏人更為暴烈瘋狂,兩相比之,蠻賊才是心頭大患,若非如此,這天水城外也不會常年爭端不解。

    見她隱了笑,王玉溪微微垂眼,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貼著她雪白中透著紅暈的臉龐,一字一頓,慢騰騰道:“自你大兄去後,天水城固守不攻,才叫蠻賊氣焰囂張,以為周人無有戰勇,周軍無有能將。如今天時催發,已是不得不決一死戰的時刻了。遂吾已與師湛定策,明日,吾將與蕭望一道,奇襲蠻賊,不奪回蒲城,誓不罷休。”

    王玉溪的胸膛隨著他的話音微微地震動著,周如水亦有所感,睨著他,聽著他成竹在胸的語氣,心中卻忽上忽下。陽光穿破雲層照得素白的珠簾雪亮,她的眼中卻隻有王玉溪俊美無雙的麵龐,沉了眉,輕道:“蕭望尚在獄中,朝廷的旨意一日不下,他便一日不得離,你如何與他一道?”

    “禦旨自在送來的途中,若今日蕭望仍不得放,吾這一生,倒是又失了一算。”

    “又失了一算?”周如水眯了眯眼,對上王玉溪烏黑的眉眼,櫻唇嘟起,果然被他繞開了話頭。

    便見王玉溪微微一笑,烏黑的眸中流淌著情意,抬起手指,極是溫柔地點了點她的鼻尖,對著她靈動又精致的杏眼,笑道:“頭一回失算,是未想到,吾這一生竟會對你這猾不溜手的狡黠小兔俯首稱臣。”說著,他清淺的呼吸也噴薄在她柔嫩的肌膚之上,俯身將她壓在身/下,溫熱的手掌滑入她的小衣之中,輕輕捏住了她柔軟飽滿的白兔,低低一笑,貼在她耳畔揶揄又道:“果然是滑不溜手的小兔。”

    說著,他的身體已經疊在了她的柔軟的嬌軀之上,由淺至深地嚐她口中的滋味,一遍又一遍,樂此不疲。須臾,周如水尚未察覺,便被他褪盡了衣衫,她一愣,又聽他輕輕說道:“鵬城得保,可喜可賀,女君既喜,不若敦倫以賀?”

    他渾身燙得厲害,叫周如水不由自主便瑟縮了一下,對上他熱烈的目光,她耳根一紅,仰頭,睜著圓圓的杏眼瞪他,聲音綿軟,嬌氣得要命,小手抵著他,戒備地看著他嗔道:“這大白日的,休胡言。”

    王玉溪輕笑,垂首咬住她的柔軟的粉唇,嘬了嘬她的嘴唇,笑道:“敦倫不過男女常事,何為胡言?今日夫人喜,為夫為夫人賀。待來日為夫得勝歸來,夫人為為夫賀,如何?”

    “你真要去?”周如水深深看他,嗓音帶著些微啞迷離,神色卻有些惘惘。

    王玉溪朝她頷首,涼風透窗灌了進來,珠簾輕輕拂動,聲音悅耳非常。他微微一動,以身軀為她遮擋涼風,清俊的眸子風華瀲灩,深深看著她,細細密密地吻她白嫩的脖頸,低道:“阿念莫慌,此去吾必得勝歸來,少則十日,多則月餘。你隻需靜待吾歸,不論何事,莫離此處。”

    “必得勝歸來?”周如水被王玉溪固在懷中,輕輕重複著他的話,纖細的手臂纏了上去,伸出濕潤的舌在他唇邊一舔。他炙熱的/分/身緊貼著她,她也覺情動非常。更她已知他決心已定,也知局勢緊迫,此機不可失。如此,心中再多的憂慮也隻得暫且放下,便見她輕輕一笑,神色柔媚地貼著他的唇,眼角眉梢都流淌著情意,極是信賴的,認真地回應他道:“待夫君凱旋,妾為夫君賀。”

    聞言,王玉溪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