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大鬧金鑾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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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不是白素貞,隻有她和觀音,還有那該死的雷公電母知道!
看來,金毛鼠說對了,禾苗此時真是百口莫辯。
當禾苗意識到這話不能說時,小葫蘆才放開了她,任由她癱在地上,大口呼吸。
金毛鼠上前,鄙夷的看著禾苗:“怎麽,苦肉計嗎?我告訴你,別以為你們隻是發回原籍,被皇帝罷官的官員,從未有過再重用的!既然你許家落魄至此,便不會再有人管你們死活!”說著,金毛鼠緩緩蹲在地上,盯緊了禾苗憤恨雙眸:“我已經派人給你那至死不渝的夫君,文曲星轉世的兒子,斷案如神的姐夫送了晚膳,特別叮囑獄司好生照顧,給你們許家……踐行!”
禾苗大驚,一時間魂不附體……
“你……你對他們做了什麽?!”禾苗抓上林孚昌衣襟,卻被他狠狠的甩了去,隨手一指許嬌容:“你以為她是被我打昏的嗎?嗬嗬嗬,她跟許家男丁一樣,同樣吃了我送的踐行飯……”
“你大爺!”禾苗一罵!當即拍出一掌!豈料金毛鼠眼疾手快,躲過禾苗襲擊,當即轉身,飛出監牢。
禾苗緊跟,卻見金毛鼠竄進了男監!
金毛鼠現身,站在已經昏迷的許士林三人中間,而他手中的長劍,正指上許士林的心髒……
他說:“白素貞,你先吃了我兒子,對吧?”
“不!……不,不是我!”
劍,向前刺上幾分,死死抵上許士林心口。
“住手!……我,我錯了,我知錯了……”
禾苗懇求,伸出的手正瑟瑟發抖。
金毛鼠冷笑,陰如鬼魅,紅了雙眸。
禾苗無法證實她不是白素貞,更無法證實她沒有傷害金毛鼠母子,委屈加無助一並爆發,她隻能盯緊了許士林胸前的長劍,默默的向下跪去:“我求你,我求求你……我真的知錯了……我把命給你!隻要你能放了士林與許仙,你想怎麽處置我都可以!”
金毛鼠昂起腦袋,對天長笑,笑容夾止,他瞪上禾苗,隻吐二字:“晚了……”
長劍前刺,入許士林心髒,鮮血噴灑,濺到禾苗臉上。
而在許仙心口,同步出現了一模一樣的傷口……
金毛鼠的雙影劍,真是方便,一劍斃兩命,連讓禾苗再一次傷心的機會都不給……
禾苗傻了,真的傻了,連叫都沒叫出聲。
金毛鼠看見她這樣,心裏的那口氣,就順暢了。
丟下四人,金毛鼠終於甩袖,道一句:“白素貞,你作惡多端,我今日就讓你嚐一嚐,家破人亡的滋味……”轉身,金毛鼠本想離開,卻又道一聲:“哦,還有,別以為隻有許家償命就足矣,你可別忘了,十七年前,你曾水漫金山……”
話音一落,禾苗這才眼瞳一動,緩過一絲精神……
她看到金毛鼠笑了,笑的極其得意:“若讓鎮江百姓知道你還活著,你覺得,你還能活多久?”
禾苗散出一口氣,才知道什麽叫做連呼吸都帶著絕望……
她曾說過:“誰說白素貞是好人,要說濟世活人贈醫施藥就是好人,那水漫金山傷人無數,一夜之間生靈塗炭的又是誰?”
金毛鼠又一次說中了,白素貞,果然是作惡多端……
他走了,禾苗正如他所願,抱著許士林與許仙的屍體,哭到了天亮,生生嚐到了夫離子散,家破人亡的滋味……
然,那水漫金山之後,鎮江的百姓,誰不是如此度過一個又一個的夜晚……
這果然,是禾苗的報應……
徹底的絕望讓禾苗看清楚,原來這一切,都是因果循環。
然而,那個給她玲瓏心的人,難道就沒有犯過錯嗎?當然有,至少她有一個錯誤,就是不該給禾苗這顆玲瓏心,讓她能分辯是非,玲瓏機敏。
天亮了,金毛鼠在獄中安插了自己的手下,來給許家全家收屍……
禾苗躲在暗處,看衙役將許家的屍體挨個扔上亂葬崗。
禾苗痛不欲生,更是無人可求,她知道若萬骨之魔白福還在,那在亂葬崗上的許家一家,自然靈魂有處安放。可如今,就連白福都不見蹤影,禾苗孤立無援,孤苦無依。
她對著許家屍體痛哭,哭到天漸變色,又快落日了。
然,就在此時,小葫蘆悄然落地,慢慢變大。
禾苗呼出一口濁氣,苦笑對著小葫蘆:“我若不跟你去,你能不能自己回去,給觀音帶個話。”
小葫蘆不出聲,隻向禾苗靠了靠。
“……好。”禾苗看她執意,便坐上小葫蘆,飛去了紫竹林。
觀音麵前,禾苗強撐淚水,聽觀音道:“如今,你可嚐到痛苦的滋味了?”
禾苗一怔,思想片刻,卻含淚一笑:“果然是你……”
觀音不語,禾苗又道:“若懲罰我水漫金山,你衝我來!殘害無縛雞之力的許家人算什麽神?!還有,要想對付我,你大可自己來!何必借金毛鼠之手!”
觀音閉目打坐,根本不理禾苗控訴:“水漫金山,你該遭此劫。”
“要不是你讓我替白素貞報恩!我能水漫金山?!”
“要不是我讓你替白素貞報恩,你如何結緣許仙與文曲星……”
“……”
觀音語畢,緩緩睜眼:“你既已釀成大錯,自然遭此一報……但如今,許仙一家,並不是沒有回旋的餘地。”
禾苗聞言,卻打心眼兒裏不願接受!可作為人,怎麽能不受些天大的委屈!隻好雙眸死盯觀音,雙腿卻跪在當前:“還請觀音大士,指點迷津……”
一個頭磕在地上,禾苗的手,卻緊握成拳。
觀音瞧著她的手,無奈笑道:“你且把事情告訴‘保和堂’的白文山,自有解救之法。”
禾苗聞言,站起就走。
道謝的話,她說不出口。
禾苗駕著小葫蘆一路來在“保和堂”,卻見官府的封條貼在門上。
禾苗苦笑,她竟不知道,官府辦事何事這麽快了?
穿過門板,禾苗看著一片狼藉的藥鋪,哪兒還有當初的盛況。
“誰!”後院傳來一聲叫喊,這聲音,禾苗再熟悉不過了。
“三寶,是我。”禾苗接話,再聽後院一陣沉寂,隨後又急匆匆的響起腳步聲,落了灰的門簾被挑起,禾苗眼前出現三張舊日容顏。
秦三寶,馮千秋,白文山。
他們,沒走。
人一傷心,就怕相遇故友,那一肚子的委屈,便一發不可收拾。
這可能就是有了依靠的一時軟弱吧。
終於,禾苗再一次的崩潰當場,哭的撕心裂肺。
交代了事情經過,禾苗無助的抓著白文山的手臂,半晌說不出話來……
然,沒等禾苗開口,白文山竟眼眸一怔:“我可以……幫你。”
禾苗抬頭,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白文山道:“許家對我恩重如山,如同再造!我雖不算聰慧,自知讀不好書,但我知道知恩圖報,許家……我想我可以醫治。”
話音一落,秦三寶愣了!半晌接一句:“我都行了那麽多年醫了!我都治不了!你才來了一年!咋可能起死回生?!”
禾苗急著救人!當即對著秦三寶的腦袋一頓猛拍:“他是半仙兒!半仙兒!你這塊兒破石頭瞎嗎!這都看不出來?!”
禾苗罵完,卻聽馮千秋在旁邊兒接一句:“東……東家,我才是石頭,他是塊兒玉……”
禾苗死的心都有了!糟踐!糟踐秦三寶呢知道嗎?這都是一屋子什麽玩意兒啊!
但是,這屋裏傻乎乎的不隻秦三寶與馮千秋,還有那眨巴眼看禾苗的白文山:“我是半仙兒……這什麽意思啊?”
禾苗頓住了,差點兒吐出二兩鮮血,噴死這仨有病的貨!
然,就在白文山說完這句話,他竟周身泛起白光,捂住心口向後退去!
等白光散盡,白文山回過心神,頂著一頭冷汗,呆呆抬起雙眸,道:“我好像……知道我是誰了……”
……
許家老宅,禾苗將許家四口的屍體放在床板上,多一眼都不敢多看。
白文山拍拍她的肩:“不忍心瞧,就出去吧。”
禾苗二話不說,奪門而出,卻靠上門板,一步都不多走。
不知過了多久,禾苗聽聞屋中傳來一個極其輕弱的聲音:“丫頭……進來吧……”
禾苗聞言,當即轉身,一腳踹開房門!
可當她看見屋中的情景,頓時定在原地……
白文山手扶床板,整個人癱坐在床邊,而他的手腕處,有一道血液,正緩緩的往下流淌……
“白大哥!”禾苗大喝,箭步來在白文山身側,一把將人托在懷裏!反手抓上他淌血的手腕:“你做什麽?!”
白文山用再無血色的薄唇,虛弱的笑道:“沒辦法啊……傷太重了,隻能這樣救……”
“白大哥……”
“丫頭……你可真有意思……你隻告訴我,讀書不能……死讀,要學會做人……可你沒告訴我,做人……這麽難啊……”
“白大哥……白大哥!你……你別閉眼啊!白大哥!……”
白光,禾苗沒想到連帶走白文山的白光,都無比微弱……
薄可透視,更讓禾苗清楚的看見,白文山消逝的那一瞬間,是如何從一個麵帶微笑的男人,變成了一隻五彩神雞……
而它頭頂,卻沒有雞冠……
五彩神雞,乃生命之光,但想起死回生,卻要它拿等同的代價來換……
禾苗將它好生埋葬,卻再一次陷入的自責,若知道要用這種方法救人,她是否還會做同樣的決定。
有時候,人並不知道自己的請求,會給旁人帶來多大的麻煩。
於此,禾苗臉上的疤,又少了一條。
然而這一次,她卻希望那條疤痕不要消失。
她想記住白文山,記住自己犯過的錯,記住那個書呆子,記住這個宛如救了她的命的……白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