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許嬌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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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仙,小字漢文,一個實打實的讀書人。

    實在到他不求功名,不求名利,不求高官俸祿,隻求飽讀詩書,學書中道理,先學人,再學藝,以孔孟之道為首,再以四書五經為主,一要光明磊落做人,二要造福眾民,三要為己為家。

    許仙七歲父母雙亡,因為得了痢疾。

    一個小小的痢疾就要了雙親性命,所以他自小立誓,此生定要成為大夫,才不讓他人有自己的遭遇,因為一點小病症就散了家。

    那年他七歲,沒了雙親,隻剩下姐姐,與其相依為命。

    許嬌容,許仙家姊,比許仙年長三歲。說起這個許嬌容啊,那可有的講了,咱不提她如何辛勞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許仙拉扯大,單說她嫁人這事兒,足矣說明許嬌容……真是條漢子!

    且看許仙的長相,也知道許家基因甚好,這許仙得了真傳,那許嬌容也是相當爭氣,以當年的風姿叱吒杭州,一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姐姐,在成為家長後戴了麵紗開始了新的生活。

    幸好許家為人不錯,十裏八鄉知道許家雙親沒了,許嬌容一個人帶著許仙怪不容易,有的幫襯著幹點粗活,有的送些銀子救濟。

    好人有,心術不正的也有,特別是家裏趁幾個臭錢的少爺公子,想借機討了許嬌容做小妾,紛紛惦記她那清秀無雙的小臉兒,曼妙婀娜的身姿。但萬沒想到的是,許嬌容成了家長,扛起了許家龐大的……隻有一個米缸的家業,等公子哥兒家的媒婆一來,許嬌容抄起擀麵杖,將那媒婆一頓擀,啥時候擀成發麵餅了,那些公子才都打消了念頭。

    從此,許嬌容這隻圈養的小白兔,一下變成了散養的母老虎,直至十九,都沒人敢娶。

    許嬌容也不怕,跟門口大娘們聊閑天兒的時候,大娘都說我家的娃啊,我家的孫兒啊什麽的,許嬌容總是能挺起胸脯,說:“你們這都不算啥,我十三歲帶娃,我那弟弟就是我帶大的!誰有我厲害?”

    許嬌容的性子好,惹的大娘們“咯咯咯”的笑。

    可她在外麵瀟灑大方,回到家後房門一關,那一聲聲抽泣,誰又聽的見?

    還好,終於在一個晴空萬裏的日子,許家遭賊了……

    這為何是好事?隻因那小賊知道許家隻有姐弟倆,許仙白日裏上學堂讀書,許嬌容也在午時前出門買菜,那家裏沒了人,還不是隨便偷?當日偷兒盯緊了許家,等許仙上學堂,許嬌容出門,他便躡手躡腳的爬進了許家後牆。

    豈料許嬌容忘了帶銀子,站在門口笑話了自己兩聲,轉身回屋的空擋,隻聽屋裏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許嬌容眉宇一皺,小牙一咬,跑回廚房抄起擀麵杖,她就不信,她擀不死那瞎眼的偷兒!整條巷子放著那麽多大戶他不偷,偏偏盯上了許家!這家窮的,抓隻蒼蠅都能當暈菜給紅燒了!連家裏的老鼠都卷鋪蓋走人,實在嫌棄主人家的飯菜沒有油水!就這麽一戶涼風都懶得往裏吹的困難戶,這偷兒居然在許仙家門外蹲了半個月的點兒,今兒個選擇下手,也是不挑食兒……

    就在許嬌容抄著擀麵杖對偷兒一頓亂棍時,她才發現,打那些不願還手的媒婆容易,想打偷兒還是欠了點兒!幸好剛上任的捕頭從她門前過,聽到她大喊“救命”,當即帶著手下,長刀出鞘,才將偷兒製服。

    這捕頭名叫李公甫,英氣不凡,器宇軒昂,從臨安調任,已是早露蜂芒,見許嬌容敢一人直麵歹徒,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誡:“你一個姑娘家,看到歹人就該躲起來!事後報官,咱們抓到人定會還你丟失的東西,何必跟人交手,受了傷可怎麽好?!”

    許嬌容一愣,沒說話。

    李公甫見她愣神兒,怕是嚇傻了,那雙漂亮的小鳳眼直鉤盯著偷兒,他歎口氣說:“行了,咱們抓了人,你也安心了,且收拾收拾,日後出門鎖好門窗便是了。”

    李公甫帶著偷兒要走,豈料許嬌容一把抓上那偷兒的褲腰帶,大喊:“你摸了我的玉墜!還給我!”

    李公甫眉宇一皺,一把抓上偷兒手腕,將那手指掰開。

    許嬌容眼眸一亮,趕緊搶過偷兒手心的東西,好生摸了幾把,再死死攥在手心裏護著。

    李公甫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但看許嬌容奪回之後臉上揚起微笑,想來對她而言,那定是比性命都重要的物件。

    許嬌容的笑帶著魔力,李公甫不禁看的癡了,隻因世上任何笑容,都比不上眼前這一個清新脫俗。

    “頭兒?頭兒?!”

    “啊?”直到衙役喊他,他才緩過神兒來,他擺擺手,讓幾個手下把偷兒押走,自己卻留下來對許嬌容說:“你……你還好吧?”

    許嬌容隻顧著手裏的小玉墜,沒太注意屋裏隻剩下他們兩人,隻是隨意點點頭:“沒事。”

    李公甫還想說什麽,不料眼神一飄,正看到許嬌容的手背上被偷兒抓出了幾條淺淺的傷痕:“你的手……”

    許嬌容翻手看一眼,卻毫不在意,把玉墜別進腰帶,伸手攏了攏長發,輕巧在腦後挽了個漂亮的結,轉去門外水桶邊衝了衝手,那點小傷根本不必放在心上,這些年當爹當媽,受的傷還少嗎?

    李公甫就這麽靜靜瞧著她,實在不懂這麽一個年輕的姑娘,怎麽一點兒女子的驕矜都沒有?實在是,與眾不同。

    許嬌容隻顧自己忙活,等她把屋子都收拾好了,才感覺好像哪兒不對勁,轉過臉看著木頭一樣的李公甫,開口問道:“你誰啊?”

    李公甫嘴角一抽,呆呆出聲:“新上任的捕頭,李公甫。”

    “哦。”許嬌容接話:“人已經抓了,你咋不走啊?”

    這話太直接,李公甫實在不知道如何應答,吱吱嗚嗚半晌也沒說出個一二三。

    許嬌容性子急,趕緊擺手說:“您甭結巴了,看您新來的或許不知道,我許家窮,您若想抓了壞人,討點酒肉錢,那咱們沒有!您也是給百姓謀福祉的人,咱們雖說得罪不起,但口袋裏實在沒有能發出響聲的東西了,要沒啥事兒,我就不送了啊!您請。”

    說聲您請,李公甫竟撲哧一聲,笑了,這女人居然以為他為了要點兒賞錢,所以才留下的?

    嗬!看來不整治一下這膽大的女人,她以後還真不知道什麽叫害怕!

    索性,李公甫把膀子一抱,靠上門說:“我確實沒啥事兒,所以我想在姑娘家,找點兒事兒幹。”

    許嬌容大驚!這話啥意思?

    李公甫看她雙目微怔,臉上帶了幾分驚恐,心裏便淺笑了兩聲,在許嬌容詫異的目光中,他把許嬌容搬不動的桌椅扶正,把打碎的碗盞掃了,最後將地上的擀麵杖拾起來,安安穩穩的遞在許嬌容手裏,就這麽對她笑著,說:“一個女人,再厲害也厲害不過男人,以後收起你那副強硬的外殼,別以為誰看不出來你嬌弱。傻姑娘。”

    一語完畢,李公甫大搖大擺的走出了許家,心想許嬌容這個時候看到他如此高大的背影,一定心馳神往!奉為英雄!

    豈料許嬌容愣在原地,看了看手裏的擀麵杖,又看看李公甫的背影,不禁暗道一聲:“這人……有病吧!”

    這就是許嬌容和李公甫相遇的故事,隨後李公甫就經常來許家門前走動,時不時拍門說渴了,許嬌容就百般不願的往他水袋裏添水。從一開始的白水,到廉價的清茶,再從咬咬牙買了一兩的綠茶,到每天都晾好了等著給他添茶。

    如此一來一往,許嬌容就成了李公甫的新娘,從每天等他從門前經過,變成了每天晚上等他回家。

    李公甫初來杭州,住在縣衙,如今成了親,就住在了許家,旁人說閑話他也不理,因為他知道,許嬌容離不開許家,是因為離不開許仙。

    外人怎麽說,是外人的事兒,他李公甫的家事,還輪不到那些碎嘴的家夥來議論。

    再說了,他是捕頭!誰敢在背後指指點點,那可是褻瀆公職人員,要打板子的!

    自此之後,兩人就這樣過起了日子,也為了許仙,他們一直沒要孩子,李公甫也不急,說長街的花姨,三十七八了還生娃呢!嬌容還風華正茂,急什麽!

    許嬌容感激李公甫,李公甫愛慕許嬌容,兩口子帶著許仙,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所以說,那偷兒,偷兒的好。

    日子過的平淡,一日三餐,陳暮日常,可是今日,許嬌容卻哭哭啼啼的來到“慶餘堂”,要為李公甫抓些棒瘡藥。

    “慶餘堂”是杭州城最大的藥材鋪,坐診的大夫可是王鳳山,杭州城的員外爺。

    而許仙,如今就在王鳳山手下當學徒,他每天勤謹好學,更為王鳳山重用,將一身醫術都傳授於他。

    今兒個許嬌容匆匆來找許仙,一見到他就落了淚:“漢文,你快抓些棒瘡藥回家吧,你姐夫……你姐夫……”

    許仙趕緊安慰:“姐,您別著急,慢慢說。”

    許嬌容擦了把眼淚,道:“衙門知府杜大人,打了你姐夫三棒殺威棒,現下,整個人都動不得了……”(m.101novel.com)